“韩准,认识一场,要相信自己的心。”战月冷清地道,嘴角轻邪魅勾起,淡淡地看着策马远去的背影,便也不多再看去马车处了。
战月上了马车
“咱们这样……真的好吗?”柳如玉缓缓地开口。
“人各有命,没有我们,大泉皇帝,也会找别人,况且烟罗国的百姓归大泉,总比被放在寒缘国受人白眼的好,你便能因此高兴,我便一定会做。”战月拉过柳如玉病弱苍白的手,“阿玉,我们回家。”
☆、轩氏
韩准的折子到了京城,快马加鞭,轩镇打开,依旧如是,对自己的身体,韩准还是会问候一句半句的。
韩准字迹豪迈潇洒又不失端正工整,在轩镇眼里,很好看,所用词汇也都捎带文采又通俗易懂,没有弯绕。
“韩老将军看看。”轩镇将韩准的折子让人传给了韩山遥,短短两年他也已经两鬓斑白,缓缓地接了折子。
“韩将军边塞多年,也学得了几分仁心呐。”轩镇的茶碗撂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私自就引外族入大泉,可是灭族的死罪。
这样忤逆的事,韩准做的多了,韩山遥执着折子拱手道,“臣太过溺爱韩准,不如臣亲自去大泉关料理此事?”
“不必了,您是老臣,儿子不懂事,朕叫他回来任你处置便是了。”轩镇顿了顿,“只是还要韩老将军修书一封,劝他带那些烟罗国的人回来。”
这两年,轩镇也曾有一次传信和通关符令让韩准回来,他不肯,信的不收,通关符令也不要,原封退了回来,满朝的人,就他敢如此了。
轩镇也觉得没了脸面,还好知道的人不多,便没了再叫他回来的意思。
“这是通关符令,带个韩准便是。”轩镇甩手示意侍从将盒子送到了韩山遥面前。
“是。”
一月后。
关中韩准,正捻着手里的玉珏,拄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总是大多时候,他总是尽量避开没必要的思念,伏案太久,韩准随手扔了玉珏,就披衣起身从案上站了起来。
在这儿打理多年,如今虽是冬日,炭火也充足,虽不用穿着厚重的衣服,只是在营帐韩准还是习惯披衣避着些不时开帐子时漏进来的风。
营帐里的摆设两年来总是如旧,只韩准一个人住着
屋子的另一端总是暗着的。
韩准绕过屏风就进了里间,香炉的香灰都被吹散了,韩准放下香炉的小盖,坐在了榻上,居然两年了。
韩准似是被硬物咯到,“你还留了东西给我吗?李知。”韩准两年来,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塞外苦寒,他怕唤他的名字,就坚持不住了。
顺着被子摸去,韩准才知道那是轩镇的的护身符,他那日和李知一起躺在榻上,却带着别人的护身符,韩准猜测李知定然是知道的,他想着嗤笑一声,想来李知也不会在意吧。
韩准低头,便将护身符收好,他已经接到韩山遥的家书即日就要返京,这东西也需带回去跟轩镇彻底做个了断。
“少爷。”营帐被断然掀开,韩准虽坐着,心里却有些慌张。
他神色淡然地从屏风后面,理了理衣服出来,抬眼看了看孟云,“怎么了?”
“少爷,赶快回京吧,陛下急召,这次怕是宫中真的要生事故!”
打开轩镇的密信,他已经病重,在大泉有一小处封地的十六皇子轩逸密图谋反,竟买通京城守备渗透人员入京,如今京城里危机四伏,轩逸随时准备动手。
而韩准之前忘记了,柳如玉告诉他,各氏玉珏一脉单传,各城关卡皆设有密道,不论人数国家血脉,皆可秘密通过,李知所用的是李氏之物,不知现在到底对如今是否依旧能用!若是他有心,轩逸一朝破关,也是可能的。
韩准握紧的一下手里的护身符,“快!”他蹙紧眉毛,眼神坚定。
韩准准备带着五千兵先走,孟云负责收拾东西,韩准去点兵了,密信上命令方圆留下来守关。
“不用担心,这里交给我,我定然好好守着。”方圆递过一封信,“还请孟将军替我带封信给家里。”
“我不要,你要给自己给!”孟云挡开他的手,又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来,重重地放在他手里的信上,“收好,防身。”
孟云是想说“好好保护自己。”却觉得矫情且太过……总是,他不敢那么说。
“好,我定好好用着。”方圆收了匕首和信,“孟将军。”他突然道,“此行保重。”
如此突然的回京,必是有事,可军令如山,方圆只得压抑着所有对于这个国家的担心,还有自己对于面前这个人的心意。
“我……从来就是可有可无之人,一身性命也尽可抛却了……只是……我……”孟云看着方圆的背影。
“谢谢你对本将军的照顾了。”方圆说不出口,只得说了这如此疏离的一句了。
他很少在孟云面前自称将军,因为懦弱,可他就要走了,他应当坚强起来了,他是方家的儿女,又是大泉的将军,庶出又能怎样,边塞两年的历练,他的资质早让接了朝廷的旨意,官拜三品,光耀门楣。
数十次驱逐边塞虎狼逆军,他足够厉害了。
“好。”孟云继续收拾东西,却也知道方圆出了营帐,这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了。
二十多天,韩准总算到了京城,关卡如今已经被轩逸所控制,他怕是难进,他摸到了那枚与李知一模一样的玉珏,虽心有疑惑,为何柳如玉和李知的玉珏都是一样的,可这东西传了百年,当时又统一的大帝所共用也未可知,只是流传下来国主也不知道各国互通,如今倒是可以一试。
☆、挥霍
入了夜,韩准就带着孟云悄悄地去城楼周围找所谓的通道,京城大的很,要找到谈何容易,两人在附近寻了一个时辰,却没有收获只好回去了。
“将军!”一个脸生的小士兵过来,一脸喜色。
原来通道机关并不在城楼上,而是在入京城的石碑上,草丛里藏着的底下就有一个凹槽,跟一枚鸡蛋的大小,仅凭借与玉珏上相似的上古花瓣纹路,韩准便明白了,将腰间的东西取下来,手指使劲一按,就往凹槽里推了进去。
凹槽下面又出了块石头制成的匣子,里面有一个镶了宝石珠子的石头印章,韩准拿起来,只觉脚下一通莫名的颤动,韩准拿起玉珏躲开,刚脚下站着的地方就出了一个能容五六人通过的黝黑的石头通道。
“你们跟住我和孟云。”韩准打开火折子先往下走了。
走了许久也不见尽头,韩准觉得也许这通道并非直通京城的,而是通的皇宫!
韩准只觉得有些后怕,若是有狼子野心之人知道了,怕是会出更大的事,他和孟云在前面开路,士兵们跟在后面。
通道里逐渐变得憋闷的很,韩准只得弯腰前进,到了尽头总算是看见了一处与入口一样的台阶,依旧是有一处凹槽,却不是玉珏的形状,倒像是某种石印。
韩准拿出了那枚印章,灯火昏暗,印上的衣却还。可见,“上元李氏”韩准抿唇赶紧将石印附上,果然石门开启,韩准愿想拔下石印,可那石印却被机关吞下了。
看来是拿不回来的了。
韩准顾不得,只好先出去。
韩准一出来就发现自己的位置居然是当年他和轩镇读书的郡洛书院的桂花树旁的石砖。
这座书院是每朝各位皇子公主未成年的居所,所以较其他宫所要大上许多,如今轩镇没有皇子,所以这里荒芜且空无一人。
“原地休整,噤声。”韩准等将士们都上来就让他们在院子里安静地休息。
如今还不知道宫里什么情形,韩准得去轩镇的宫殿清玉殿里看看。
可这里离清玉殿也不近,韩准只得先找了几个得力的,身手好的去何处勘察一番,免得延误时机。
“少爷,我跟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韩准卸掉了身上所有的东西,防止发出声响,直接脱了轻甲,只穿了薄外衣,如今正是冬日里,韩准不住地打颤,将东西全给了孟云,包括那串珠子。
还好外衣黑色,也隐蔽些,韩准有些庆幸。
韩准摸黑,躲过不少不知敌友的侍卫摸到了后殿门口,这里韩准只来过不几次,所以只能摸索着前进。
刚巧看见殿了好似有人,韩准吓得猛地缩回了身靠在门旁。
有交谈声,韩准听不清。
韩准感觉好像是轩逸背着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背手的样子好不霸气,如同皇帝一般,可见原来的小皇子,也算进益了,韩准勾唇一笑便知,宫里的变故是真的。
韩准突然便被抓住了,冷刃架脖子上,他赶紧噤声,不意间整个人也从台阶上栽倒了下来,撞进了一人身上,磕得他一痛。
“是我!”韩准轻呵。面前的人正是李知,眉眼如画似是带着怒意地蹙起,对视间又舒展开来,他甚少穿深黑色又蒙着面,可韩怎么可能认不出。
“你……怎么回来了。”李知茫然地问,说话时热气从黑布里散出,都忘了抵在韩准脖子上的刀,自己的手还放在韩准脑后这样环着他,像是发现了,李知撒手又放下了刀。
“我怎么不能回来。”韩准咽了一下口水,轻抚了一下自己,安抚下被吓到的心。
“你为什么不来信?”李知问的直接,韩准一愣,即使李知不喜欢他,却也觉得是自己轻易的不告而别伤的别人。
“我……以为你不会愿意收。”韩准蹙眉道。
李知二话不说,手又扣住韩准的脖子扯下蒙面的黑布,将他拉过来就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韩准有些糊涂了,又有点不知所措。
“你怎知道我不愿意的?”李知像是生气了,韩准确只觉得不适且难过,李知还是没有向他坦白那串珠子的事,他还是防着他。
“宫里的事要紧。”韩准捏了一下眉心,单手轻轻推开李知,摆明了不想再说的样子。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李知蹙眉,拉着要走的韩准的手臂,势必要弄个清楚的样子。
“李知,你还不明白,本将军早已不中意你了?”韩准冷漠地轻声道完,手臂已经被送开,他不知道李知的表情,想来也是解脱的吧。
韩准想不透,为什么,李知为什么还不告诉那串珠子的事,一见面就只是吻了一下自己,看来他还是……算了,韩准想的头疼,径自先绕过草丛,却失神迎面被一个侍卫撞了正着,韩准一时心思烦乱又不知敌友,又没拿重器,刚伸手要捂住那人的嘴,只见他拔剑要刺,韩准只得抓住那人拿剑的手暂时控制住他,可他的嘴眼见要喊,另一只手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冲自己刺来。
韩准眼看着那匕首被一手抓住,那人也被一刀封喉手段十分利落,血丝飞溅到地上,没沾染自己分毫。
多谢,韩准刚说完,却也看见了李知满手的血,还拿着那匕首,韩准拉过,将匕首从李知手里拿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刀口不浅,“啧”韩准不忍蹙眉又看了看李知,血滴在地上,黑天倒也看不出来。
“韩准,你说叫我等你,我等了你两年,如今这一刀算是还你,我们两清了。”李知瞪着韩准坚决地抽回自己血淋淋的手随便用蒙面布缠好,转身走了。
他还是没说那串珠子的事,韩准气极,不不想再顾及他的伤,“你到底来做什么?告诉我!”韩准低声吼道
李知出现在这里,又有玉珏一事,韩准怎么会不动疑心,既然李知并非真心而待,他有何必再多含蓄,问了便是。
“与你无关。”李知侧目,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样又转过身来,“怎么?韩将军怀疑我?”李知直接问,手上的血已经浸湿了袖角。
“你若能安然度日,我会让轩镇善待与你,不会白费你等我的这些时日。”
韩准懵然,却在知道自己的话重了,一回来,昔日的亲昵挚友,就成了如今这相看两心疑的模样。
当日他让他等,也是用情至深,带着缱绻的意味,而非如今这般剑拔弩张气势满腔,他们都是能互相靠近取暖的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好一个善待于我?韩将军好眼力。”李知这次真的走了,甩袖而去,一身黑衣隐入了宫阶之后,究竟是予他善,还是予他恶,韩准问自己真的明白吗?
他不明白
不明白
李知对他的排斥,竟是连他的死活都不曾顾及过,一次也没有,他都不屑一顾,即使那此在风城,他们并肩作战,执剑互相保护,当日李知对他的情意,韩准十分受用,谁想他只想让他死,哪怕是用他自己为饵,他也毫不在乎。
韩准不是爱惜生命之人,他挥霍无度,却从来没像如今这般痛惜过,他不希望死在李知手上,哪怕最后微不足道的一刀是别人给的,韩准也不会说是李知杀了他。
他只怨自己,没有早些记得他,早些看到他,看到他的痛,他的伤。
李氏之祸,
☆、郡洛之谊1
他韩氏又怎么会是无辜的,杀人逼宫,李氏皇帝被迫禅位,李知怎么会真的爱他。
韩准不知,李氏一脉相传并非偶然,杀父留子,胎死腹中的事百年来比比皆是,此法只比韩氏的更阴毒,李知是被宫中服侍的人照顾长大的,所以性情沉静有多思敏感,即使待人疏离却也不失礼貌和性情,韩准多少以前也在宫里听到些,小时读书应当也见过,却在玉清楼见到李知时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