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1-27


“陛下。”玲珑掀开门帘从外头走进来,行了个礼,道:“前头的礼官来回话,说是大人们已经齐全了。”

“今天来的倒是比往常早了一刻钟。”宁衍笑了笑,说:“想必昨晚都夜不能寐了。”

——何止夜不能寐。

兵部尚书沈寒生转过头跟户部尚书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苦笑。

——今年到底是什么年运,两位有名有号的重臣同时在心里想,长乐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了帝位,这是连名声都不想要了。

从古至今,造反也有造反的说法。放眼望去,民间的劳民苦役被世道逼得退无可退,那叫揭竿起义;皇家的皇亲贵族夺权夺位,那美其名曰“政权更迭”,总有个说法在。

可宁铮偏偏放着皇亲国戚的隐蔽路子不走,非要搞得这样大张旗鼓,起兵造反,简直是要将自己的把柄放给这全天下人,让这天下人都知道他谋朝篡位,妄图对自己的亲弟弟起杀心。

别的不说,来日史书造册,这里头都得填补上一笔。

“怎么就突然来这么一茬呢。”沈寒生咬着牙根,低声跟同僚抱怨道:“真是做了什么大孽,非得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掀起点浪来。”

“哎哟沈兄,可少说两句吧。”户部尚书昨夜也发了一宿愁,腮帮子肿的老高,说话都嘶嘶地抽凉风:“你没听说吗,长乐王都敲门敲到南阳府去了。南阳府离京城才几步路,若是心狠一点,还管什么名声啊。”

“一派胡言。”沈寒生双眉倒竖,义正言辞地道:“这等逆臣贼子,还妄想打进京城来?”

“啧啧啧——”户部尚书直嘬牙花子:“你就是迂腐,人家也是太后娘娘亲自生出来的凤子龙孙,正经儿八百的嫡子。我琢磨着,长乐王八成这十年来或许一直就没服过这个软。”

“管他什么凤子龙孙。”沈寒生冷哼一声:“从起兵造反的那天开始,就都是乱臣贼子了。”

“好好好,我不跟你说。”户部尚书跟他同窗多年,深知他的性格,于是也懒得跟他多说。

“要我说,有那个功夫,还不如担心担心咱们自己。”户部尚书叹了口气:“真打起来,只要将士一动弹起来,吃喝住行,那不都是钱吗。”

“说得倒也是。”沈寒生也跟着叹了口气,几乎已经看见了未来一段时间里他书案上堆满文书的模样了。

“这事儿不能善了了。”户部尚书冲着队列最前头努了努嘴,低声说:“我总觉得要打一场大的。”

在重臣之首,已经“称病”了快大半年的宁怀瑾又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他照例不偏不倚地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仿佛之前那段时间的“无故消失”真的是他和宁衍联手创造的某种局面一样。

“都是百姓苦啊。”沈寒生含糊地叹息一声。

“哎——”还不等他叹息完,就被户部尚书一手肘拐在了胳膊上。

“别说了。”户部尚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陛下来了。”

沈寒生匆匆回头,发觉宁衍已经从后殿走了出来。沈寒生随着唱礼声垂下头去,跟着群臣山呼万岁,错过了宁衍落座时扫视群臣的那一眼。

“昨天的事儿,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宁衍的目光从殿中的朝臣身上一个个瞄过去,轻缓地开口道:“三哥做出这样的事来,朕也很痛心。”

“陛下。”礼部侍郎连忙道:“长乐王擅离封地实属大错,但也未必真有僭越之心,或许是礼数不周才犯了错事,陛下不若先派人前去问问,也好免得闹出什么兄弟误会。”

宁衍认识他,两年前科举时,这人受过阮茵一派的恩惠,在朝堂里也算得上是阮茵的人,当初宁衍卖了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阮茵将他塞进了礼部。

宁铮这事儿出得太急了,短短一夜里,阮茵来不及送信出来,外头的人心里没底,只能试图拦一时是一时。

“刘侍郎消息倒是很灵通。”宁怀瑾忽然开口道。

宁衍见他说话,惊讶地一挑眉,将原本心里的话暂且收了起来,向后靠了靠,饶有兴致地看着宁怀瑾发难。

他干脆半侧过身,正视着那位“刘侍郎”,说道:“陛下还什么都没说,刘侍郎倒先给长乐王开脱起来了。这知道的,说你是为了陛下天家兄弟的体面操心,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谏陛下是非不分,处事武断。”

那位礼部侍郎被他三言两语说得冷汗都要下来了,心里叫苦不迭,也不知道在朝上向来从不抢话的恭亲王今日不知怎么的了,变得这样咄咄逼人起来。

但他又绝无胆子在宁衍面前跟宁怀瑾争辩——谁不知道宁衍看他这位小皇叔看得比亲生的叔伯们都重,那敢跟他硬呛。

“陛下明鉴!”他连忙冲着宁衍深深揖了一礼,说:“为臣绝无此意啊。”

宁衍正看宁怀瑾替他出头看得津津有味,心情颇好,哪怕是骤然要被扯进这场嘴仗里“拉架”,也是笑盈盈的。

“其实朕觉得,刘卿说得也有道理。”宁衍说:“不如这样,刘卿,你若愿意,也可以跑一趟南阳府,就地跟三哥讲讲‘礼数’,如何啊?”

那礼部侍郎只想规劝,可没想把自己搭进去,闻言扑通一声跪下了,强笑着道:“陛下……陛下说笑了。”

宁衍笑意微敛,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没再逼迫他。

他这神情落在重臣眼中,那就是妥妥的下马威。原本还想跟着说两句话的臣子也默默收回了脚,闷鹌鹑一样低下了头。

“三哥这样想不开,朕也很痛心。”宁衍面色平静地说:“朕与三哥骨肉兄弟,但先帝将天下交到朕的手中,朕得先对得起天下人,才能成全自己的兄弟情谊。”

“陛下说的是。”江晓寒适时接过话茬,跟他一红一白地唱这场戏:“长乐王无故带兵擅出封地,带兵欲取南阳府,此等野心,是置天下于不顾,置天家颜面为不顾。”

——好一张能混淆黑白的嘴,站在更后一排的舒清辉想。

南阳府尹谨慎,早在宁铮离着老远时便发觉了他的异动,早早报上了京城。虽然这满朝文武都知道宁铮打得什么心思,但毕竟宁铮还未曾“动手”,总有余地在。可江大人一张嘴,便将其打成了出兵犯境,可见宁衍是想要钉死宁铮这条罪名了。

“舒卿如何想。”宁衍忽然问。

舒清辉被他点名,倒也没有多意外。他慢吞吞地从队列里走出来,用一种近乎木然的表情行了个礼,说:“陛下恕罪,臣只是个书墨文臣,对用兵之事实在不懂,不敢妄言。”

“哦——”宁衍说:“舒卿说得对,那朕该问个懂行的了——镇国将军怎么看。”

谢珏头些天便知道了这些事儿,这些天在家里沙盘都不知道推了几遍,早把淮南一带的地形背得滚瓜烂熟了。

“回陛下。”谢珏道:“长乐王的封地地处长江边境,又左临江州,离中原腹地颇近。若按南阳府尹的求援来看,他直冲南阳——想必是想先把南阳拿下来,与信阳二城成犄角之势。这样一来,左右两翼皆有照应,免得被人包夹,也能从中原腹地撕开一道口子。”

“那依谢将军来看,此时当如何?”宁衍问。

谢珏顿了顿,似是思索了片刻,然后拱了拱手,将他们先前在宫内商量好的方法一板一眼地背出来。

“依臣看,现如今应先调府兵护住南阳。”谢珏说:“然后调兵而来,将长乐王一行人拦在中原腹地之外,方能解此急。”

宁衍敲了敲扶手,眼神在殿内众人身上扫了一整圈,最后才点了点头。

“既如此——”宁衍说:“那就这么办吧。”

正文 家务事

宁衍这件事办得隐蔽,也只是在手段上而言。但若从动机来讲,将这件事扯到他身上的人不是少数。

——例如朝臣,例如宗亲。

宁衍下朝后,便听闻瑞平大长公主清晨进宫,现在已经在上书房外等了他一个时辰了。

宁衍对此并不意外,对于这些赖以“血脉”生存的宗亲们来说,皇家纤薄而脆弱的血缘就是他们的立身之本,若有一角动荡,旁人少不得要问几句劝几句,生怕天命不佑,这脆弱的脉网从细微之处开始断裂,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不说,再让这上天保佑、祖宗荫封的荣华富贵灰飞烟灭了。

“大长公主怎么来了。”宁衍一进门便摘下了朝服上厚重的肩饰,一边顺手接过玲珑递来的手炉,一边擦过瑞平大长公主身边,往自己的书案处走去。

宁衍养的那只小貂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身姿矫健地跳过小茶几,追上宁衍的脚步,蹭蹭几步顺着他的衣袍爬上去,不由分说地钻进他怀里,差点手炉烫了个正着。

宁衍垂着眼睛轻轻笑了笑,伸手拎着小貂后颈处的皮,就着落座的姿势将它放在了腿上。

“前天永安王才刚刚进宫一趟,坐了半晌,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宁衍说:“若是平常,朕倒也愿意跟各位姑姑叔叔们坐在一起叙叙家常——可现在三哥闹出的事端还让朕焦头烂额,实在没有闲聊的心,若没什么大事,大长公主便回去吧。”

瑞平大长公主宁芷荷,宁宗源的嫡亲姐姐,若论起辈分来,算是正儿八经宁衍的亲姑姑。

“陛下总是这样。”宁芷荷语气轻柔地说:“也不叫我声姑姑——你九叔确实有时候托大拿乔了些,但到底我们是嫡亲的亲族,难不成在你眼里,只有宁怀瑾一个人跟你一样姓宁吗。”

宁芷荷从小在皇后膝下上大,养得一身好气度。她脾气甚好,说话从来都是轻声轻语的,如和风细雨般温润绵软,是个性子极其温和的人。

宁衍正想说两句什么,就见宁芷荷对着他温和地笑了笑。

“陛下对宗亲的态度就是天下人对宗亲的态度。”宁芷荷语气很从容:“姑母明白,陛下只不过是性子冷淡些,甚少亲近人。但这态度落在外人眼里,难免不让人多想。旁人不会说陛下感念养育之恩,所以格外亲近恭亲王,只会说陛下冷漠,排斥宗亲。”

她说得对,宁衍想。为君之道,扒开外头那层光明璀璨的外壳,里面不过写着纵横两个字——就像当初宁宗源平衡朝堂和后宫,也像他这样平衡理智和情感。

只是宁衍有得是宗亲可以依傍,宁怀瑾却没有,他是这个圈子最边缘的那类人,只留存着那点近乎于无的“血缘连接”,并不在这些嫡系宗亲们正眼相待的行列中。

所以他得对宁怀瑾好一点,再好一点,才好让所有人都对他另眼相待。

“人嘛,心里有个远近亲疏都正常。我们这些宗亲,虽说血缘上亲近,但毕竟没像恭亲王一样亲手将你带大,你更亲近他也是常理。”宁芷荷眼神柔和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普普通通不太懂事的小辈,话里话外带着某种长辈的委婉的说教气息:“但是陛下可以将这亲疏远近藏在心里,私下里知道就行了,明面上不好做得太过偏颇。”

宁芷荷年龄已经很大了,或许是同父所生的缘故,她的眉眼看起来与年老的宁宗源有些微妙的相似。

宁衍的目光落在她手背上的暗沉斑点上,忽而想起了宁宗源拉住他的那双手。

冰凉,枯瘦,却又极其有力。

宁衍虽然不爱与宗亲们装亲热,但也并不仇视,平时总是和和气气的,可有可无时,见谁都会给几分面子。

瑞平大长公主已经年迈,连孙女都已经满地跑了。于是宁衍沉默了一瞬,到底还是领了她这句长辈的教诲,低声道:“姑母。”

“所以姑母是来教导朕的,还是为了三哥来的。”宁衍直截了当地问。

宁芷荷早已经习惯宁衍这种性子了,哪怕他会大度地给人三分薄面,也仅此而已,顶多是说话好听几分罢了。

“我去过仁寿宫了。”宁芷荷说:“只可惜门口的禁军森严,我没能见到阿茵。”

“那姑母约莫是见不到了。”宁衍油盐不进地说:“三哥无诏起兵,已是犯上作乱,朕已经点了兵将,准备前去迎战了。”

“铮儿糊涂,做了孽,但是阿茵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母亲。”宁芷荷说:“从名份上来说,宁铮是她的儿子,你也是。”

“母亲……?”宁衍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低声道:“姑母,朕早就没有母亲了。”

宁芷荷眼神悲悯地看了他一会儿,大约是觉得劝不动他,便退而求其次,转而问道:“那你要如何处置你三哥,难不成真要弄得血流成河,在祖宗江山上大打出手吗。”

宁衍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若真闹到这个地步,在列祖列宗眼皮子底下打个你死我活,想必也不是陛下的错处。”

宁衍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去,才发现宁怀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付完了内阁的朝臣,来上书房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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