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Paradise·再聚伊甸----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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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我、华跟艾德,这次的交易阵仗远比我想像中得大!一到码头,华在放了艾德独自下车後,便领著我从另一头登上货仓的二楼,一直到现在,我才惊觉到不对劲的原因何在!
  这无疑是一场阴谋,隔著二楼隔间的暗窗,我清楚地看见楼下与艾德交易的对象,不是别人,就是Fire Death,雷帝以及戒?我不敢置信地再三确认正跟艾德交谈著什麽的高瘦男子,以及面无表情站在最後头的黑色小猫。
  为什麽华要把我带在身边?莫非就是黑鹰怕我又会在知情後坏了他的事?今日艾德根本不是要来作什麽军火交易!他不过是单纯想引出雷帝罢了。
  黑鹰终於要下手了!但该死的他,难道忘了自己答应过我的事?我冒著冷汗,望著底下安然无恙的戒心中五味杂陈,就算他的身手再好,也不可能突破黑鹰这回的埋伏,在我的身後起码有三四十个以上持有强大火力的人马,而雷帝他只带著不到五人的随扈……
  「这回可不准你再轻举妄动,必要时,就算是後黑鹰会杀了我,我也会先替他将你解决。」
  华冰冷的嗓音在我身後响起,我打了个冷颤,看著下方已经向门外撤去的艾德,就在同时华也掏出了枪把,示意身後所有的人往外冲了出去,不到几秒钟,雷帝一夥人便已被我们团团包围。
  而我只能呆站在华身後,望著见到我出现在此,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戒,他依旧带著绝美最人的病颜,且似乎又比之前瘦了点,雷帝这家伙到底在搞什麽?
  「哟……好久不见!」雷帝冷著脸,眼神却直看向我身後,依旧是一脸从容不迫。
  我回望了背後一眼,这才见到那位理应很忙,却又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肇事者─黑鹰,他完全对於我带著一丝怨恨的眼光不加理会,用一脸戏谑的笑意回应雷帝。
  「这算是我给你的回礼,巴西的三间工厂用你的一双腿来赔,应该不算过分。」黑鹰刁著烟,笑著说。
  一阵轰然枪响。
  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很快,在那一瞬间,我发誓我的脑中是一片空白,黑鹰炽热的鲜血就那样毫无预警的溅上我的脸颊!怎麽回事,谁开的枪?戒?被设计的是谁?
  「华!」黑鹰瞠大著眼,若非从小被训练出来的敏锐身手,恐怕命中的不会只是他的肩膀,艳红的鲜血从他抚著肩的双手汩汩流出,谁都可以背叛他!却唯独他会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在作梦。
  我试著让自己视线的焦点集中,原本应该是一枪解决雷帝的华,此刻却举著手枪,直指著因突来的攻击而踉跄倒地的黑鹰,周遭原该是Blood Eye的人手,却全都依著他的指示对准著一刹那便变得孤势无援的我跟黑鹰。
  雷帝的笑声讽刺而尖锐,我冒著冷汗试著分析出眼前的局势,华一开始就是雷帝的人?
  「为什麽?」
  黑鹰忍著怒意,愤恨地吼道,我想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此不堪的下场,就连我都还无法接受站在我俩面前的夺命杀手,竟然会是那个红发美人一般。
  「这一枪,是代敬还给你的!」
  斗大的泪珠从华细致的脸庞滑下,当那个名字从他口中道出时,瞬间我心中所有的疑惑全都被解了开来。
  敬?那个曾经跟黑鹰、雷帝是密不可分的夥伴?我见过黑鹰道上的朋友虽然不多,但却对敬有著相当深刻的印象,第一次跟黑鹰见面,是在韩峰带我出席的一场宴会上,那时我才刚满十五岁,参加的就是黑鹰他父亲,前任Blood Eye的领导兼创立者白龙的宴会。
  那时雷帝、黑鹰还有敬都是道上富有盛名的组织领袖之子,他们都小我三岁,因为同年,也就成为玩在一起的夥伴,而会对敬印象深刻,是因为他那老成得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个性,跟沉默寡言的黑鹰以及活泼好动的雷帝比起来,他俨然就是三个人当中的领导者,总是可以用一句话就乖乖地让其他两个不可一世的小鬼听话。
  後来,白龙在一场枪战中过世,年轻的黑鹰便继承了Blood Eye,三个人的友情也就开始出现裂缝,其中的经过我不清楚,因为那时的我仅专心在医学院的考试当中,跟黑鹰有较多的互动与了解也是那之後的事情,只知道,最後敬是死在黑鹰的枪下,而雷帝从此便以Fire Death在东区与黑鹰对立。
  「敬?」黑鹰喃著那个似乎已被他刻意遗忘的名字,接著便反常地大笑起来。
  「哈……敬?这家伙果然厉害,连死後都还有人对他死心踏地,我输了!恭喜你啊!雷帝……你做到对敬的承诺了。」他笑著,笑里却有我未曾见过的苦意。
  「动手啊?难道你也会舍不得?别忘了!当初我给敬的两枪可是枪枪命中要害!」挑衅似的黑鹰指著自己的太阳穴,大声地对因此而呆愣住的华大吼道。
  他在颤抖,我看见了华眼中的迟疑!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之前他交给我的手枪,莫非……
  就在我伸手摸向怀中的枪枝时,就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华一个俐落的转身,便将枪把转而对准雷帝,只是一道比他更敏捷的黑色身影,却在他开枪前便先轰去了他握枪的右手。
  戒娇小的身躯毫不留情地窜出,好像华的动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我就知道……」雷帝难掩失落地看向吃痛紧握著手腕的华。
  华,你真正爱的究竟是谁?
  他鲜红的长发,如血红的瀑布遮去我的视野,黑鹰的惊叫声,戒诧异的表情、猛烈骤然的枪响,当我神智再次回复清晰,我所能记得的,只剩下拼死用左手举起另一把枪保护黑鹰的华,以及催促我远离的黑鹰。
  我睁著大眼,望著此刻被我掳获的战利品,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勇气,在戒欲再次制止华反击时,我竟掏出了手枪,就在谁也料想不到的情况下压制了他,或许是从没想过我会有这般的举动,当戒被我紧紧的禁锢在怀中时,漆黑的大眼中满是问号,似乎是想说服自己我手上的枪只是个幻象,但随即赶进来的Blood eye另一批人马,和雷帝一夥的枪战则让我无暇多想。
  那一刻我所想到的,只有戒,我终於从雷帝的手中抢到他了!或许是雷帝顾忌著戒的安危,我出乎意外顺利地逃离了那个混乱的战场,当我驾著华开来的车奔驰在公路上时,冷静的思绪才让我充满对抛下黑鹰跟华的愧疚,但就算我掉头又如何?别说雷帝了,我恐怕连一个最低阶层的帮派混混都打不赢,而要我压著戒作交换,我办不到。
  车子一路沿著海岸狂飙,我的心也不断狂跳著。
  「你想带我去哪儿?」
  一上车,便静默地叫我害怕的戒总算开了口,他将整著身子缩在我身旁的座位上,当然,他身上任何可能会危害我性命的枪,早就被我远远丢在路上,只是我还是认为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和我动手,才会让我顺利地把他带走,想想,他可是雷帝的影子,那个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冷眼杀手,凭我,怎麽靠一把连怎麽使用都不懂的枪就把他给押走?
  想到这里,我不禁开始有点寄望是因为他舍不得对我开枪?我偷瞄了戒一眼,心中突地升起一股暖意,或许,是的,或许一开始就不是我一相情愿……我甘愿如此安慰自己。
  事後我常问自己当时凭什麽有那样的想法,甚至对此感到好笑,不过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在那之前,我一直是如此说服自己的,戒他的心中,其实是有一丝我的位置,因为惟有这样,我才有办法要自己继续活下去。
  戒就宛如一株罂粟,叫碰上的人难以戒除,雷帝是这样,我也是……但我们都宁愿像个傻子般毫无保留地为戒付出所有,却从没有人想过,究竟戒要的是什麽……
  戒,在你眼中看到的世界是什麽颜色的?

  再聚伊甸·翔(6)

  黑鹰在凯都勒的势力,随著他的失踪而瓦解,雷帝顺利地接掌他的权势,这是当初谁也料想不到的,而我,为了躲避雷帝的追杀,在躲藏了一阵子後,我就带著戒搭上飞往纽约的班机,当时我只想抛弃一切,只求能够守住我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一直不知道,原来当时我所作的所有,就跟雷帝是一模一样的,我们都自私地制约了一只原该在天际展翅高飞的美丽鸟儿,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给了他所有的爱,让戒成了最幸福的人。
  陌生的城市、街道,世人口中罪恶的索多玛城─纽约,我在那里埋葬了我的天使。
  到了纽约後,靠著韩峰留下的遗产与巨额保险金,我还能够顺利地在这个城市租到一间像样的公寓,维持一阵子不愁吃穿的生活,但现实还是现实,不到三个月後我就在皇后区的一间小诊所找到工作,并开始了我再平凡不过的上班生活,这是在马勒町时我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有戒在身边的日子,当个正常人的感觉远比什麽都叫我感到富足。
  刚开始,我还很担心戒对我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充满怨怒,甚至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消失,但是除了沉默,他就像只安静乖巧的猫,伴著我,不抵抗,也从未设法脱逃,这让我很难摸清他的内心到底在想甚麽,如果他是爱雷帝的,就应该会想尽办法回去他身边才对,可是他却没有这麽做?
  这样的生活平静安顺得叫我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那种感觉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也许该说当一个人越幸福时,往往就越害怕失去。
  我们的房东是个古怪的老太婆,就住在我们楼下,当初会选择在她算不上太理想的房屋住下,主要是顾及到当我需要外出工作时,有个人可以照应戒,自从跟他生活在一起後,我才了解,他不只是外表,就连内在都只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孩子。
  举例来说,除了之前在医院看过的削苹果惊魂,在我身边这个可以一手轰掉人脑袋的少年,却出奇的害怕小狗,曾经有一次因为邻居孩子的腊肠犬跑到房东屋里狂吠,他便开始歇斯底里地在二楼大叫,那次之後,房东好笑地告诉我,她一直以为戒是个不会出声的陶瓷娃娃。
  此外,戒的方向感也几乎等於零,在他还不懂得肚子饿了就该出门吃东西之前,我从未发现这一点,但当有一次他在自家的巷口迷路了近四个小时,最後还是房东太太遇上他,才带著他回来後,从此我们房里的冰箱绝对随时充满著可以让他自己填饱肚子的食物!後来也因为这一点,让戒总算开口对我说了第一句话。
  「翔,我肚子饿了……」
  那是某个我忘了帮冰箱添补食物的下班午後。
  出乎我意料外,不知道是黑鹰的事情分散了雷帝的注意力,还是有其他原因,在纽约的四个多月以来,并没有任何叫我心惊的事情发生,这也让我开始放心地敢在假日带著戒四处游荡观光。
  「你为什麽不逃跑?」
  望著躺在纽约大都会公园的草坪上,享受著午後阳光的戒,我迷恋的望著他紧闭著地长睫
  毛,终於提出了我埋藏很久却始终不敢面对答案的疑问。
  戒真的是个很美的人,光是一整个下午,我就不知看见多少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路人,从他们惊艳的眼光,让我庆幸能够这样守在戒身边的人,不再是雷帝而是我,然而戒也向一盏难以抓摸的萤火,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否还可以紧抓住他。
  戒没有回答,细致的秀眉轻皱了一下,似乎是渐强的阳光打扰了他的睡眠,从第一次与他见面开始,一年的时间又即将过去,空气中的寒意告知人们圣诞佳节的到来,我这才注意到他那身过於单薄的衣裳,看见他又微缩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我赶紧脱下了外衣,不满地把戒整个人从地上揽入自己怀中,这样的举动,在这段日子以来,对我们而言已再平常不过,但我却又无法因之而将我们的关系定义为恋人。
  「你会著凉!」我嗅著他发间的淡香,就这样双手环住他瘦小的身子,跟著他躺坐在草坪上,他这才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珠望向从我们前方走过的一对夫妻。
  那是一对很平凡的夫妇,年龄起码有七八十岁以上,然而一路上,两人的神情是那麽的安祥与宁静,老夫不时地低头在他的妻子耳边碎语,右手则紧扶著她的腰间,而他的妻子也同样不断因他的话语而露出笑容,这样的场景在这茫茫的人世中,丝毫没有一点值得叫人停留眼光的特色,然而我却因他们之间这麽一种平淡的幸福而湿了眼眶!
  天!我从不知道在自己的心底深处,对怀中的少年竟有著如此深厚的情感,那已不是单纯对美的向望,抑或是普通的友情关爱,我爱他!我深深地爱著戒,爱到愿意为他抛弃一切,只求在许多年之後,还能像现在这般拥著他。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突然淡淡地开口,瑟缩了一下身子。
  我好笑地望了他一眼,看他的长相怎麽也不会超过二十,而对早已接近三十岁的我而言,他不是孩子,是什麽?
  「你说不是就不是。」我缩紧手臂,想感受更多一点他的体温。
  「翔,我饿了。」
  「……」
  我开始有点怀疑,他会愿意开口跟我说话,只是因为生理需求。
  我笑著放开他,跟同年龄的男孩比较起来,他实在是有点太过纤细,怪不得当初房东太太还以为我是诱拐了哪家的未成年少女!
  我随意找了个热狗摊,马上就把准备好的食物交到他手上,只是当我再度回到原地时,却是在一棵大树上头找到他的身影!
  「戒!」我仰著头惊叫道!
  在我还来不及再次出声吆喝他,立刻从高耸的树上下来时,他已俐落地一个翻身落在我面前,怀里多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
  「他好可怜,在树上……下不来。」他举著猫咪,瞠著大眼瞪著我,看著眼前两头有著一模一样神情的小动物,我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一把接过他递上的动物,我把热狗堡塞到他手中,准备转身帮他把这麻烦的家伙处理掉!要是让房东知道我养了这东西,包准马上被扫地出门!
  「翔!不要……」他伸出小手抓住我的衣领,一股不好的预感随即在我的脑海中窜升。
  「房东不会答应让我们养这家伙!」
  「翔……」
  「……」
  望著满地等待整理的行李、杂物,我有点无奈地打量著我们的新居!预料之中的,当戒抱著猫跟我一起出现在屋子内时,隔天我们就被下达了搬迁令,不得已我又花了一些时间找到一栋位在我工作诊所附近的小公寓,在戒的坚持下,我们搬进了这几乎是位在贫民窟中的三楼房间,整栋楼起码有其他三四十个住户,而且环境龙蛇杂处,让我差点有种回到凯都勒区的错觉。
  要不是戒说他住不惯原先那种充满中产阶级的地方,而这个地点又离我的工作厂所很近,就算养一头老虎房东大概也懒得理睬,在他再三保证没有人欺负的了他的情况(这确实很有说服力)下,我屈服於他那总是楚楚可怜的眼神之下。
  他唤那头在公园中捡回来的猫叫雷帝,这著实让我郁闷了一阵子,但只要他高兴,我倒也懒得反对什麽。
  「臭小鬼!你不要命了是吧?」
  一阵粗哑的男音打断我的思考,我恢复神智,慌张地望著空荡的房间,戒?心中的直觉叫我立刻开了房门冲出去,但映入我眼帘的却非意料中戒的身影。
  那是一名长相极为清秀的女孩,漆黑的头发与同色的眼眸,看到她的第一眼,在我心中浮现出的却是戒的身影,实在是太相似了!少女跌坐在地上,刹怒地直瞪著一名高头大马的壮汉,我不明白发生什麽事情,但我的出现,很显然地暂时移开两人争执的注意力。
  「Fuck bitch!what are you looking at?」男子怒极朝我大吼道,向来我这个人的危机意识是低到有时连我自己都很怀疑的,我笑了一下,搔著头。
  「欺负女孩子家不大好吧?」
  「FUCK!」
  当我看到男子手中握的枪管对准自己时,很直觉地就是想蹲下身子,紧闭著双眼算著子弹应该要贯穿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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