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情----莫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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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是这样。”沈行归冷哼一声,翩翩公子摆出冷面也颇为吓人,何况这几日已颇为熟练,“告诉李栖凤那个家夥,要是再出差错,他什麽都不要想了。”
  洛尘苦笑一下,点头算是应下了。心里哀怨不已,自己还真是苦命,什麽差事不好做,偏偏要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不过想到心上那人,却也无悔。不论当初为什麽而来,现在却是为了能遇到他而无比感谢当日的决定。只是可惜,那人的心,还在别人的身上。再想到,到时候揭开一切,却得到怎样不可置信,以及痛恨的目光,立时心上就痛了起来。可是,不能不做,无论是为了什麽。
  沈行归见他面色变化,也大致猜出他在想什麽,也就不做声,默默坐在一旁,想著自己的心事。
  不知道暮雨现在怎麽样了……
  他在心里念著,小猫儿,要坚强点!再忍耐几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离开,一定。
  嗯,你知道了真相之後,一定会很生气,一定会怨我,不过可要快点消气。因为我希望回去之後,就能马上把你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唉,我的小猫儿……
  两个人在房里想著各自的心事,一时无语。直到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坐直了身体,屏住了呼吸。
  “谁?”等房门被轻轻敲响,洛尘懒懒问了一句,就像他平日里一样。
  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洛尘公子,庄主让您带沈公子过去找他。”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回头看向沈行归,两人交换了下眼神,知道洛晋是要了解沈行归今日的状况。昨日沈行归昏迷之後,洛晋对他重新下了药,所以今日特意安排洛尘守在沈行归身旁,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想必现在是要他前去回报,并且要亲自检查一番了。
  幸好是安排了洛尘,也幸好洛尘这些年已经在这里打下了不小的根基,这小楼内现在进出的都是洛尘的心腹手下,他们才能好好地谈一谈。否则,就像刚才在房外,每一个表情都必须保持绝对的克制。
  在脚步声传来的时候,沈行归已经马上服下一颗药丸,并且开始以内力驱动药力运行。这药,是早在定下计划之时,洛尘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可以让他的脉象与中了曼陀散之人无差。
  而接下来是最关键的时候了,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一定要时时谨慎。
  走出房门的时候,他们心里都有著同样的认知。
  二十四。
  缩在被窝里,双手环抱著自己,杜二少陷入了深深的挫败感之中。
  这几日里为了能够换得去看一眼沈行归的机会,他是三十六般兵法用尽,可是只落得,那个,唉,乌云罩顶,两泪涟涟啊!
  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一开始的时候,怒火中烧的杜二少那就是一只呲牙咧嘴的凶猫,见人就咬,逮著就抓,还附带歇斯底里的喵呜喵呜。总而言之,就是威逼利诱、恶语相向、拳打脚踢一一上场,蹦达得没完没了。
  不过在被轮班看守的两个人点了N次穴,被迫睡了几次觉,并且遭受一两次不轻不重的疼痛教育之後,杜二少安分了。
  不对,应该说,杜二少在失败面前,悟了。
  杜二少想到了一句俗话。虽然肚子里墨水不多,不过整日里厮混於花街柳巷的杜二少对俗话还是很有了解的 。
  那俗话怎麽说来著?
  啊,就是那句!
  那个,人在屋檐下,是不得不低头啊。
  擦汗!要知道,二少能想到这一句,悟到这一层,那是真的相当的不容易啊。
  虽然他杜二少素来是嚣张惯了,不管谁的底盘,他都敢闹得天翻地覆。可是这会儿,孤立无援之下,他也知道,要武斗,自己是绝对不是那两人的对手的。
  所以,自己把炸起的毛给顺了,翘得老高的尾巴给放下来,尖锐的牙齿藏起来。然後,就看见大大的猫儿眼湿润了。
  唉,没办法,既然武斗不行,那就只有文斗了。
  何谓文斗?
  其精髓,总结起来,就一字──磨!
  泪眼相向,软语相求,委屈可怜的小猫儿真真是让人心疼。
  那低低软濡的嗓音说著哀求的话语,润湿的猫儿眼还可怜巴巴的瞅著你。那大眼睛一眨,一串透明晶莹的泪珠划过雪白的脸颊,划到抿著的嫣红的唇瓣之间,被抿入了那花瓣似的双唇之内。
  这模样,不只是让人心疼,更让人心动。
  当然了,杜二少自己也是晓得自己这幅模样的威力所在,虽然也许他只了解了前面那个部分。这可是他的杀手!啊,这麽多年来,他靠著这幅委屈可怜的小样子多少次在他大哥的滔天怒火即将焚烧四野的最後关头把那火给化成了几句无奈的叹息,就像是傍晚时分的几缕炊烟一般,转眼消散。
  所以,杜二少坚信自己这次也一定能够获得最後的成功。难道还有人可以比他大哥更恐怖吗?!
  在使出这招之前,杜二少信心满满。
  只是,我们还是要叹一声,杜二少啊杜小猫儿啊,真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且不论杜朝云担不担得起,愿不愿意担起这天下最恐怖的人的外号,杜二少就没想想杜朝云会心软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他是杜朝云的弟。而他这会儿和他要用泪眼征服的那两人之间可没有半点的关系。充其量,不过是犯人和看守罢了。
  对於杜二少转换的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形象,那两人的反应,哼,怎麽说呢?
  洛离继续一脸冰霜,被杜二少哭哭啼啼念叨得烦了,又是右手点穴,左手就拎起人往床上扔。转回身,掏出笛子,笛声悠扬,镇定心绪,免得心性烦躁,容易走火入魔。这两日,他这一串动作做得十分熟练了。
  而洛尘的反应比较有意思。他先是一脸笑意,兴味十足,盯著看,到後来的歪著身子闭著眼睛,抖著二郎腿听,最後手一伸,点穴,把人抱起来放床上,温柔体贴:“哭这麽久,累了吧?睡会儿再继续。”回身到窗前榻上坐下,闭目养神。
  所以,杜二少的杀手!,最终以失败而告终。
  铩羽而归,怨气冲天,无处可诉,杜二少只好闷进被子里郁闷得画圈圈。
  怎麽办?怎麽办?
  沈行归那混蛋不知道怎麽样了?
  这些人不知道会不会细心照顾他……
  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被烈火灼烧著一般,那种急躁焦虑的情绪逼得他无法安稳。
  这几日,流得那些泪,其实,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担心他,想见他。
  想到这里,杜暮雨觉得自己鼻头又开始发酸。咬了咬唇,不行,不能哭了。又解决不了问题。
  “坚强点,杜暮雨。”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但虽然脑袋里想著要集中注意力想办法,思绪却不自觉地又想到了那一日。
  那一日,那人在自己的面前倒下。
  他喷出的血,溅在了自己的面上,炙热的烫人。
  他喷出的血,模糊了自己的视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
  “呼……呼……”无法阻止自己回忆起记忆中那惨烈的一幕,杜暮雨觉得心跳得好快,好快,呼吸紧张,好像快要窒息了,只能大张著嘴呼吸著。想要掀开罩住全身的被子,手指却绵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呼……呼……”好难受,好难受。胸口刺痛,呼吸越来越急促,可吸入的空气却似乎越来越少了。眼前发了黑,蒙蒙的一片,勉强抬了手到眼前,也只是模糊。
  正当杜暮雨恐慌得以为自己就要这麽死掉的时候,被子被人一把掀了开来。
  来人把他扶了起来,一手扶著他,一手在他身後轻轻拍著帮他顺气。等他呼吸平顺了些许,又抵住他背心处,缓缓输入真气。那真气,暖暖地沿著他的经脉游走,最终归入心脉处。
  似曾相识的感觉。
  待那人收了真气,将他搂入怀中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明显了起来。
  是──沈行归的怀抱的感觉!
  当本来已经模糊的意识在想到这一点,杜暮雨陡然惊醒了过来。挣扎著睁开眼睛,从那怀里挣了出来,带著希冀地转头看去──
  看见的是洛尘笑眯眯的眼。
  不是他!
  希望落空,原就是勉力撑起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去,重又落入了洛尘的怀里。
  洛尘把他放回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你个小笨蛋,居然差点用被子把自己给闷死!真是,平时看你没这麽傻啊!”亲昵的调笑,温存的语调。
  但杜暮雨显然没有精神应付他,只虚虚地合了眼,对他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洛尘也不觉著被忽视,只轻轻笑了笑,为他掖紧了被角,便自去窗前塌上躺著去了。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床上,温存的,关切的,带著丝丝缕缕的情意,绵绵密密。
  深夜寂静,两人相安无事。
  直到夜半时分,原本安稳地睡著的杜暮雨的呼吸突然再次变得急促了起来。在塌上躺著闭目小寐的洛尘几乎在同时睁开了眼睛,眸底光华不容忽视。
  他走到床边,扶起杜暮雨,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唤道:“小猫儿,忍一忍,要忍一忍。”
  这几日那日以为杜暮雨已经被救走,所以那瓶药在进庄的时候被搜走扔了,他也没有多做追究,但是现在……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两长两短两长。
  他向门口走去,打开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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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增加了23一章,原来的23做了小小的修改,後面也应该是要做小幅的改动。酱~

  锺 情 25

  二十五。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洛晋却没有半点睡意。
  一个人在湖心亭里吹著箫。
  箫声幽咽,低回婉转,沈郁难消。
  他黑衣如墨,黑眸如夜,虽是吹著如此悲伤的曲子,面上也无半分波动。只是,随著箫声越发哀伤,他缓缓合上了双眸,不让自己的眼泄漏内心半点情绪。
  夜风吹过,撩起他鬓边的几缕的发丝,那种温存的触感……
  箫声逐渐从哀伤转为柔和,似在怀念。
  曾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温柔浅笑,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听他吹箫,却又顽皮地撩起他鬓边发丝,在指上缠绕。
  那时他们正是情浓之时。云雨初歇,他要听箫,自己自然不会拒绝。只是馨香在怀,自己心上尽是温存爱意,所以连惯来凄冷哀怨的箫声都被吹得柔情万千,听得他眉眼含笑,自己却有些窘迫,仿佛那些窘於出口的爱语都随著箫声全数倾诉。想要停,却被他瞧出了意图,扯了扯自己的发丝,瞪著眼,抿著嘴,那种一半倔强一半委屈的样子登时就让他软了心,继续吹了下去。
  那时,花好月圆,美好得让自己昏沈沈地还以为老天终於厚爱了他一回,此生将一直这样与他相知相守下去,连呼吸都是甜的。
  呵呵,是自己太傻,忘了从来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才会有在之後风云突变时,措手不及,猝不及防,於是一朝凄厉风雨,十多年生离死别,竟是除了偶尔一梦,重回旧日,再无相见之日。
  他恨,他怎能不恨!
  倏地睁开了眼,眸光冷厉。箫声突的变为凄厉,惊得树上夜宿的鸟儿腾腾地离了巢,在空中惶恐地盘旋。
  就在洛晋身上煞意大盛的此刻,却突然感到有人闯入了花园之内。
  把箫收回腰间,迅速敛去了满身煞意,略略皱了皱眉。
  他经常在深夜之时,在园中独处,且格外不喜人在此刻打扰,故此虽没有明著下令,但这庄内的人都不会在此刻明知他在园中的情况下还闯入。
  脚尖轻点,便掠过水面,片刻之後便已到了来人附近。
  他一身黑衣,呼吸被收敛到最轻,立在树枝之上,完全融入夜色之中。若是他不出声,绝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行迹。
  是洛尘,什麽事会让他竟然不顾惊扰到他而闯入,而且今夜他应是在那里当值。虽然洛尘惯来不是很把规矩放在心上的人,但是也不会无故擅离职守,并且触犯他的禁忌。
  洛尘站在原地,屏息往四周张望了一下,知道凭自己的功力是不可能找出洛晋的所在的,便轻轻扬起唇角:“庄主,洛尘不是有意打扰,实在是事出突然,还请庄主现身一见。”
  “说吧。”声音从身後传来,比天空中洒下的清冷月光还要冰冷,沁入骨髓,寒入心脾。
  饶是洛尘自诩泰山崩於前我自嬉笑怒骂,也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这麽近的距离,他却一点都没感觉到这人是什麽时候来到自己的身後的,到底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深吸了口气,他转过身,对上洛晋冷漠的目光。
  “庄主,杜暮雨有点不对劲。”
  洛晋有点讶异,杜暮雨,他充其量不过是一只没有杀伤力的小猫,再怎麽能折腾,也不可能在自己的这个得力手下的看管下翻出花来,能出什麽乱子。
  他没有回答,只是以沈默示意洛尘继续。
  “呃。他……”倒是很难得洛尘有这样不知道该怎麽说的时候,“他好像中了春药。”
  饶是淡漠的洛晋也有点被震惊到,挑了挑眉:“春药?你没弄错?”
  “我也希望是弄错了。”洛尘苦笑著摊开了手,“但是……总是,庄主还是请您亲自去看看吧。”
  知道洛尘不是会胡乱信口开河的人,洛晋没有再质疑,转身便向囚禁著杜暮雨的小院掠去。
  “把李轻云找来。”
  “是。”洛尘应了一声,却并没有马上离去。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什麽,又像是在等待什麽。过了片刻,他的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意。月光下,那笑显得有些诡异。
  没多久,洛晋已经站在了杜暮雨的床前。
  床上的小人儿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闭著眼睛在床上翻滚著。不要说被子,连身上的亵衣都已经被掀开大半,露出雪白的胸膛。而两朵红樱早已挺立了起来,随著呼吸而上下起伏,如同微颤颤的等人采撷的花朵,十分诱人。
  大概是热的难受了,在急促的呼吸声中,小家夥的嘴里还不时溢出难耐的呻吟,手也无意识地砸自己的身上抚摸著,到最後甚至开始探入自己的亵裤之中。
  皱紧了眉,这个样子,难怪洛尘会说他中了春药。
  可是在这庄子里,没有自己的命令,谁会给他下药?又为什麽要下春药?
  “沈哥哥,啊,哈,沈哥哥……”暂时得不到答案,床上的人即使意识迷蒙,也依然带著浓浓眷念的呼唤让他的面色更加冷凝了起来。
  冷冷地看著人,那般香豔的景色在他的眼里激不起半点浪花,伸手握住杜暮雨的脉搏,探看著。
  指尖下的脉动急促,的确是中了春药的脉象。
  而此时,大概是因为他指尖的冰冷让杜暮雨觉得很舒服,顺应著身体的感觉,小人儿蹭了上来。绵软火热的手握住他的手,把手掌往自己的脸上贴去。
  不过还没贴上,已经被洛晋拂了开去。
  从床边退了开去,洛晋一脸嫌恶地瞪著床上犹自不清醒的人。
  身上热的难受,刚刚好不容易感到的一丝凉意又迅速地退了开去,杜暮雨勉强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眼底带著委屈,凭著本能的直觉看向洛晋的方向,却看不清楚,只软软的呼唤著:“沈哥哥,我好热。沈哥哥……”
  洛晋的脸色更加铁青了起来。
  当时让人抓杜暮雨,只是为了扰乱沈行归的心神,因为曼陀散要迅速起效就必须是在对方心神大乱之时。原打算再用他验证了沈行归已经完全被控制之後,便把他扔出去。
  其实,说是验证,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却没想沈行归对这杜暮雨居然真是情根深种,连曼陀散也差点被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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