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做那种事情，还是因为……因为那个人吧……
不要、不要在想起那个人了！
走回办公室，拿出了今天会谈的资料，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工作！
自己公司的资料他是非常熟稔了，就是对方……黑道背景吗？容晓咨是警察……
“里功！还发什么呆啊！快去会议室吧，科恩目公司的人快来了。这次的单子一定要抢到！”总经理助理的左肖抽走了他手里的文件。左肖虽说是总经理助理，但是公司有近40%资金是来自他。
左肖跟木希和是初中起的同学，在学校里，俩人几乎孟不离焦的，也许是因为里功天生冷淡，他和左肖还是不熟。
“是。”
“还是你冷静啊～我觉得我很紧张呢！”嘴上那么说，左肖脸上是一派满不在乎。
此时，门外有了动静。
人来咯。左肖和里功对视一眼，把坐姿摆端正了，等待。
“那死老头干吗不自己来！”人还没看见，声音先到了，还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我以前说过！我不管！”
“少爷！我们都迟到了……”另外一个恭敬的声音随后传来。
左肖和里功又一次对视，做着无声的交流：看来这人的脾气不好啊……
“真是的！要不是看在我妈的份上……你们好。”
门被推开了，声音的主人让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175公分左右的身高。过耳的黑发凌乱，长长的刘海被四六分，左边的眼睛被遮了些，却依旧明亮，眉毛紧挨在上面，斜入两鬓。介于麦色与白色间的皮肤说明主人经常沐浴在阳光下。随意地挥手，打了个招呼。
里功瞬间失神。
脑海里的面孔从模糊到清晰。
心跳加速，有些像在看鬼片时候被吓到的速率，也有些像小时候拿到糖时的力度。
“抱歉，我们来晚了！”边上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道歉。
“没关系，你好，我是左肖。”
左肖站了起来，向两人点了下头，在下面则踢了边上的里功一脚。里功回过神，忙站起来，很形式地点头打招呼：“你好，我是里功。是这次合作的主要负责人。”
“哦，我是容晓咨，他是辛争光。我是代表机花外贸公司来商讨合作事项的。我们坐下来谈。”容晓咨右手和领带做着斗争，左手拉开椅子。其实要谈什么合作，他压根已经不记得了！他本来就没想要来。
里功的眉毛皱了起来，他的样子，好象不认识自己？
而且，他衣冠不整，让里功感到没有受到重视。
“贵公司是个有实力的大公司，我想既然容先生是代表贵公司的，那是否请先把衣冠整理好以后我们再开始会谈？”
“你是……里先生？看你西装笔挺的样子，肯定很擅长装扮吧？不巧我还真是对这个不在行呢！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出现啦！里先生能过来教我把衣冠整理好可以吗？不然我也没心情参加这会议了……”
容晓咨笑得很恭敬，语气也比较诚恳，却隐藏着不可抗拒的威胁，里功还真不好拒绝。看了眼事不关己表情的左肖，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迁就对方，里功温和地站了起来，走到已经坐好的人面前。修长的手指抚平了硬朗西装上的些微褶皱，解开类似死结的领带，绕过一个圈，再绕一个圈塞进洞里。阴影笼罩在上放，淡淡的柠檬味盘旋，容晓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手，十只不干重活的纤细手指。略微抬头，乖顺的睫毛和曾经一样，遮住情感。
会议室里面一共四人，静悄悄的，呼吸声非常清楚，窗外偶尔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躁声也盖不住。
左肖是无所谓，看情形这生意问题不大了。辛争光也无所谓，用袖口悄悄擦拭额头的汗水，做决定的是总裁、是老爷，他只要把呆会的资料记录好就行。
快要系好的时候，里功的身子一颤，眼帘一掀，瞪！
这家伙！那贼手干嘛！
对上充满怒气怨气的眼，容晓咨笑容加深，双手摸摸自己工整的领带，好象在显示他的无辜，开口道谢：“里功，里先生，多谢了！”
他还记得自己！我在高兴什么？工作！惊喜只持续了几秒，里功很快恢复到工作状态，努力把自己的失常抛开再抛开！蹬蹬地用力踩皮鞋，回到座位，拉开椅子重新坐好。
“那我们开始正事吧！”
新的开始
经过四个小时的解说、交流，会议才算结束。被抛在脑后的疑问立刻冒出来透气，挥之不去。这疑问直接导致了会议中里功的几次分神。但里功和左肖的能力摆在那里，所以整个过程可说是相当顺利，合作以后的利益被条条分析。嘴巴上的功夫里功稍逊一筹，不及左肖能言善道，脑袋的灵活程度倒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关键问题的答案都是里功说出来的。
会谈一结束，左肖先走，里功整理资料。容晓咨和他像心有灵犀，吩咐边上的助理先行一步。自己走到收拾文件的里功边上，靠坐在桌子上。
整理文件的同时，里功终于把疑问提出：“你不是警察？”
“是啊！”他从来没说不是吧？容晓咨面带微笑，心情很好。
把整理地差不多的材料都放进边上的口袋里，而后坐到舒适的皮椅中休息，里功看对方不打算直接说出答案。玩猜谜游戏？思索了下，忽然想到学长特意提到的：这家公司有黑道背景！
难道……他压低声音，问：“你是卧底？”
他？卧底？那是刑警大队干的事，他想干还轮不上呢！他一小公安能干啥？无力的容晓咨正想说不，对上对面的黑眼球里装的些许崇拜，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不是?“你被警察局踢出来了？”
载着浓厚疑问的眸子其实很可爱，有点不忍心说不呢！揉着太阳穴的容晓咨摇头，发丝划出了美丽的弧度。
“事业单位的保障哪有那么低的啊？你以为别人为了什么才愿意出50万买一个警校的名额？”
“那你骗我！”
窗户是正对着门的，而里功的座位靠窗。透过窗的光打在容晓咨的眼睛上，有点刺眼，但容晓咨觉得说着那句责备的里功的墨色眼睛里的亮光更加刺眼。
“我什么时候骗了你？”丈二的和尚都比他清醒吧？为了清白的容晓咨反驳：“我容晓咨可从不说谎！”心里加了句耍人的时候除外。
一脸骄傲，下巴抬得高高的，下颚到锁骨之间的线条绷得死紧，连阳光都温柔地绕道。这样的容晓咨身上散发出一种铁血的节气，钻进里功的毛孔里，透进了里功的心脏。于是他顺从地点头表示了解。
“你也别想象力太丰富，电视里的情节TMD不要加到现实里！”这里功某些方面像个小孩，说不定特容易被骗！当然，隔行如隔山，他不了解倒也是正常，相信电视里的内容也无可厚非，那样说会不会伤他自尊心？于是又补充：“八点档的肥皂剧都是抓了些英雄人物就胡编乱造，瞎掰的！有是有，但不全是事实，那啥董存瑞那样的人哪能一揪就一打的？”
“噢，那你是那有的还是没的？”感觉到对方的和善，里功微笑，轻声反问。
“呃……我们要从客观评价，我主观的说了也不准的！”面对小小的难题，容晓咨打个小太极，不予置评。
“跑题了……到底为什么你会出现？”
里功的表情仍然是比较冷淡，声音的疑问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容晓咨眼前零碎地飘过了一年前的场景，倔强冷漠的表情，以及控制不住发抖、泄露感情的声音。他想要、想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想知道？”
容晓咨的笑容从随和变到狡猾，里功有不好的预感。
自己逃不掉了，那也不让他逃掉！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嘛……
“几点下班？我请你吃晚饭。”容笑得灿烂，“也可以顺便谈谈合作後的一些注意事项……”
鬼才信！这不是摆明是鸿门宴？但又不能拒绝！
里功撇了下嘴，回道：“四点半。”
“那快了，我呆会过来接你。”打开门，向里功摆手道别，又添上一句，“不要逃走哦！”
那爽朗笑声似乎还环绕在脑中，里功郁闷了，他到底想干嘛？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间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不，是非常难受！
所以出了公司看到靠著银色摩托车的容晓咨时里功板著脸，而摩托车停在了小有名气的饭店门口後里功依然板著脸。
容要了一个小包厢，两人面对面坐著，桌前一人一份菜单。
“你要吃什麽自己点吧！”容头也不抬，专心地看菜单，“我要蛤蜊蒸蛋，铁板牛肉……鱼香肉丝，血糯还有长城干红。冷盘我要凤爪，枣子，毛豆，花生。”
看他点得欢，里功只好拿起面前的另一份菜单，看了半天，才出声：“我要红烧茄子，粉蒸肉，还有百威啤酒。”
“就这些？”
“恩，两人也吃不掉多少吧？”而且他还想速战速决。
“那好，我们不够再添吧！快点上菜。”後面一句是转向服务员说的。
那小服务员把菜名重复了一遍就退出去了。
菜上得很慢，容晓咨便和他聊了起来。
“你今年多大？”
“二十六。”开始调查户口了？
“那比我大三岁。你没有女朋友吧？”
实在很想说关你啥事，但还是乖乖地回了，虽然声音里满是怨气：“没。”
调查？
“恩，很好……”
接下来全都是类似的调查性问题，比如工资多少哪个学校毕业的家庭住址手机号QQ号等，里功都想问你是不是调查户口的了。直到服务员把冷菜和酒都搬上来，容才停止。
品著小菜小酒，容晓咨开始归纳刚才问到的内容。家和他离的挺近的，以後串门很方便。硕士学位，工资待遇都不错了。没有感情经历，应该很好拐骗，自己交过三个女友，比较有经验的了……
边吃饭边聊天，这是中国的传统。当然里功更希望能遵循中国的古话：食不言，寝不语。待菜陆续上了後,品著红酒吃著小菜，容又开始对里功进行加深了解。
“你爸妈是什麽工作啊？”
“我妈是普通工人，爸是医生。”里功塞一口蒸蛋，头也不抬地回答。
“哦，看来你家条件也不错嘛！我爸是小公司老板啦！我妈现在是家庭主妇，以前也是普通工人……”容想了下，补充道，“其实我妈还算是个富人家小姐，当然，普通工人是她的爱好吧……”
“你怎麽没学商？”一般人家家里开了公司厂子的都会希望自家孩子继承吧？里功微抬头，疑惑的声音显得很柔软。容看著那眼帘後的清澈眼神，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因为我学习成绩不好而已，而且我也喜欢当警察……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回忆起模糊的童年的梦想，容的表情更加柔和。小时候的生活简单而幸福，连梦想都是单纯得美好。
很美丽……里功不动声色地想，果然是个漂亮的人，幸福的表情更加动人。
他小时候的梦想是什麽呢？好像是当老师……已经不怎麽想得起来了……想到这，里功不禁感慨道：“能把童年的梦想贯彻实现的人不多……”
“不过现在感觉，这职业没那麽美好而已。”
“现实嘛，没办法的。”里功感慨，笑著安慰他。容塞了一口血糯，甜甜的，甜到了心里。
“对了，警校好像也很难考？”容耸肩，有钱能使鬼推磨，“挺难的，我没考上，或者说我没考……没资格啊……我学习很差啦！”
“对不起！”好象刺伤别人了……
“安啦！没事！”感受到他语言里的深刻歉意，容开怀一笑，“我是当了兵出来後当了协警进去了！当然也有点靠关系……”
关系？黑道和警察？
里功努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不该问的不问……不过他还是把眼睛给抬起来了。容盯着里功，清楚地解读了他写在眼睛里的好奇。
“靠我爸的关系啦！我外公以前是混混，靠这个发迹了，我爸爸可是个穷书生，后来为了我妈就也混起了黑道，在我外公手下做……现在是已经洗手不干了，但他和警察局关系总之是很复杂了，就安排我进去了……”
容说得有点口渴，低头喝了口暗红色液体，苦涩又美味，然后继续道：“这个年代，生存真的不容易，过得好也不容易，现在……也不容易啊……现实都是这样的……”皱着眉，容有点红了眼角，有感而发总是很突然，“我死命想当警察，当了后，发觉……还真就是现实！怎么就这样呢……”
“你喝多了。”
清清淡淡，又暖暖的音调。被这样点缀的关心的言语容太受用了，甚至让他有点鼻酸。
“才没有……”
人总有不得志的时候，那时还真是万般难受，而需要的仅仅是一点的安慰，一点的吐露，憋着真的会闷到死。
里功很能理解。
那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那时他还太幼稚，怨了恨了，幸好，幸好有学长在……类似悬崖边上的护栏那样的存在吧？最后还是觉得世界很美好。拉回思绪，里功问道：“你为什么想当警察？”话出口才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了，虽然他很好奇，但别人的感觉比较重要，于是又补充：“如果……不合适说，不用回答……”
“没事。”如果是你的话，舒展开眉头，容笑了。理由这种事，他从没和别人说到过里子里。
那笑是里功特别喜欢的。里功不知道，他不自觉的柔声疏导也是容最喜欢的。
“你知道的，其实黑道还真不好当，我小时候，还真遇到了那种电视剧里经常演的……绑架……”
“噢……”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我好象六岁，在路上就被绑了，现在已经记不太清到底怎么回事了，只是，好久好久，都没人来救我，没有见到爸妈，我真的觉得好绝望。其实犯人对我也还可以，没有什么虐待，但就是很怕，最后，吵闹了一阵子吧，我就记得一个穿制服的警察，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自嘲地笑了下，“挺傻的，后来就一直想要当警察了……”
“这不很好么……”里功表情有点僵硬，容理解成是不知所措，真正的理解和羡慕都体现在声音里。
“好不好都这样了嘛……要不要吃点饭？我去叫服务员打两碗？”
一愣，里功点点头。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被硬拉出来的，时间过挺快的。
酒足饭饱，两人走出了饭店。
“我送你回去。”里功对着边上微醺的容晓咨说，伸手：“钥匙给我。”
刚才来的时候，容晓咨用他的摩托载他来的。里功很庆幸，容晓咨开的不是汽车，不然两人只能打的回去了。
里功不会开车，他没考驾照。他也觉得这样似乎又点窝囊。现在，还又多少人不会开车？
容乖乖地把钥匙从口袋中取出，放到他手心里。他接到钥匙就走到向停车处走去。
不一会儿，里功就骑着摩托车停在容晓咨面前。戴上头盔，容便坐到了后座。
摩托车开动。风呼呼地吹过耳边。
秋天夜晚的风带着寒气，面颊上因为有头盔遮着，感觉不到刺痛，可穿得略微单薄的腿是清晰地感受到了。
容的左手揽上了里功的腰，感觉到对方轻微的战栗。随后右手也抱了过去，顺手把里功敞开的衣襟用压住。
纤细的腰肢啊……
令人怀念的腰肢……
“你家在南大街的哪？”
从头盔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波动。
意识到刚才被他打断的是自己的旖旎浮想，容晓咨不禁脸上热了下，但还是提高音量开口回答：“南口那右转，中心小区，到那里我再告诉你怎么走。”
距离还是比较近的。几分钟后就到达了南大街的街口，然后再容的指导下，七拐八拐地到达了他的家。
这里离市中心比较近，边上有好几个住宅区，有老住宅区，也有新住宅区。容的家属于新的住宅区，紧挨着老住宅区，造价不低，房子也都比较有品味，略带古色，有透着时代气息。相比而言，里功买的是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处二手房，属于中古品，造了九年了，他去年年初买的，正好交易税需要交得比较少。他本来是没打算那么早买房的，可为了安父母的心，他才贷款买了房，两室一厅，一个人住还算宽敞，就算父母从郊区赶上来，也能凑合着住一晚上。
新住宅区的物业管理费不便宜吧！当初自己没选新房，也有这方面考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