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心情不差。」意有所指的哼哼两声,镜片後的黑眸对上了瑟还没退去嫣红的耳际、颈侧,上头的吻痕分外显眼。
干!
「我去一趟小义大利区好了,Cuscusu有些调味料还是直接买义大利的好。瑟先生您还需要些什麽?」青年体贴的提议,漂亮的蓝眸偶尔偷偷往客厅的方向瞥。
「除了饕餮先生以外,还有哪位是素食者吗?」瑟很自然地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开始书写,帅昭民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才一个月,瑟看起来很习惯,气色也不错……靠!这样好像他不应该出现似的。
搔搔脸颊,帅昭民靠坐在流理台边,修长的腿舒展著,皮鞋规律地敲著拍子。这是他不耐烦的时候会有的动作之一,双手也用稍微僵硬的力道在胸前交叉。
有种宝物被抢走的感觉。瑟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情人还重要,除了妹妹之外肯定是他最挂心的人。
察觉他的动作,瑟抬起头望向他,温柔地一笑。「昭民,心情不好吗?要是不想待在这里,要不要出去走走?」
吐了口气,帅昭民的视线在蓝眼青年根瑟之间游移,两人之间的气氛完全不是囚禁者与被囚禁者,反而像是兄弟或者主人与宠物。
的确,青年很像大型犬,活力充沛、和善亲切,就算是面对他也是笑脸迎人。
「我是不是不该来。」这句话他从刚刚就很想问,但一想到腾蛇就在旁边,他怎麽样就是问不出口。
「啊?」瑟愣了下,深邃奢华的黑眸缓缓地眨了眨,接著染满笑意。「不,昭民你想太多了,我很高兴看到你。」
甚至该说,不只是高兴,更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叹口气,帅昭民搔搔细柔的黑发,啧了声。「我原本想早点来,可是腾蛇那个浑蛋却软禁我……干!布列尼家族的男人都该被阉掉才对!」
虽然跟腾蛇做爱很爽,可是瑟被吃乾抹净怒火却不是爽就能解决。妈的,乾脆在那个什麽鬼料理里放泻药算了,拉死这群王八蛋。
「昭民……」苦笑著摇头,瑟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帮饕餮跟维托说话。
说他是自愿的?说他是因为腾蛇而存心走这种自虐的路?还是说,饕餮对他很好,维托也是,他其实过得非常快乐?
「瑟,你应该要相信我才对,我才不想知道饕餮·布列尼的武器是什麽,也不打算跟腾蛇·布列尼搅和一辈子。」帅昭民对瑟皱了下鼻子,又啧了声。「你看起来很快乐。」
前後对不上的话题,让瑟无法立即反应,慢了几拍後瑟忍不住轻声笑起来。「昭民,我经常觉得很快乐。」
就当他想太多好了,帅昭民是不是有点吃味?这个想法让他心情非常愉快。
「好吧!」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帅昭民推了推眼镜,站直身体。「我们先把晚餐准备好,吃饱了就走吧!」
「不行,我不能走。」瑟却轻柔但语意坚定地拒绝。「为了你,我不能走。」
他跟饕餮做了交易,为了帅昭民的安危,他必须在饕餮身边,无论他多想跟帅昭民走。他很清楚腾蛇不会告诉帅昭民太多布列尼家族内部的事情,现阶段来说他知道的一定相对的多很多,也非常清楚帅昭民暴露在什麽样的危险下。
无论如何,帅昭民的安危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情。
「我不会当腾蛇的狗,就算你不跟饕餮·布列尼交易,结果也不会改变。」帅昭民不自觉用手指敲著流理台,俊秀的眉紧紧锁起。
「不……」轻轻摇头,瑟小心翼翼地吐口气。「昭民,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我本来不想让你担心,可是既然你知道我找上饕餮先生後付出的代价,我也不打算隐瞒你。」
「危险?腾蛇跟他那些堂兄弟姊妹之间的争夺战吗?那跟我毫无关系。」哼了声,镜片後的眸往客厅的方向飘了下。
心一沉,瑟知道帅昭民现在正在想腾蛇,无论是好事坏事,帅昭民牵挂著腾蛇这件事无庸置疑,而腾蛇……之前的状况尽管有些混乱,瑟也看得很清楚,腾蛇是护著帅昭民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帅昭民跟腾蛇之间发生了什麽事?他想知道,却又很怕知道後自己会被嫉妒吞噬。
「瑟先生,你看看这些材料如何?没问题的话,我这就出去采购。」维托听不懂中文,也不表现出感兴趣的模样,自动自发替瑟填好了购物单──当然,写进了很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看了眼采购单,瑟噗哧的笑了。「那就麻烦你了,我跟帅先生会先准备一些食物让大家垫胃。」
「我快去快回,请放心。」就算只是将购物单折好放进口带这样简单的动作,维托依然带著活泼跳跃的感觉,只差没哼起歌那样。
「路上请小心。」目送维托像跳舞一样的身影从後门离开,瑟脸上一直带著美丽温柔的微笑,让帅昭民怎麽看都很不是滋味。
「瑟,你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嗯,维托很像我以前养过的大狗,很可爱不是吗?」瑟点点头,开始将食物搬出冰箱。「之前我摸了维托的头发,也跟狗毛很像,松松软软的。」
「他的确很像一只家犬,被养得很有规矩……」赫然察觉自己说话稍嫌刻薄,帅昭民立刻禁声。「抱歉,我不该这麽说你的朋友。」
他不讨厌维托,却无法喜欢布列尼家的任何一个人,毕竟每个人跟他的相会都是在令人讨厌的状况下。
绝对是他妈的犯冲!
「别在意。」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瑟迟疑了下伸手拨了拨帅昭民垂落在额上的发丝。「昭民,请你理解,我是为了帮你。」
「好吧,到底我现在有多危险?」握住那只手,帅昭民对瑟做了个鬼脸。
「腾蛇先生应该没有告诉你太多事情,他提到过庆忌·布列尼先生及朱雀·布列尼吗?」帅昭民的掌心很温暖,瑟心口又闷又紧,很想抽回手抱紧眼前的男人。
但毕竟不行,他现在只是帅昭民的朋友,而他们之间还有重要的话要说。
「我知道这两个人,之前那张照片上有……」镜片後的眸稍稍眯起,似乎在回忆照片上的人影。
六个孩子及一个老人,照片背面是相对应的名字……腾蛇很容易认,只有他是红棕色的眼眸,脸蛋却清秀漂亮得不像现在的大胡子脸,改天一定要剃掉看看到底胡子下面长什麽模样。至於饕餮则是端正沉静,神情却略显空洞的孩子。
扣除掉两个小女孩,剩下的两个男孩……帅昭民按住眉心努力回想,虽然被软禁时很无聊常常将那张相片拿出来看,不是瑟从电脑上抓下的,而是原版的相片,被娑罗装饰在房间里,也不知道目地到底是什麽,莫名其妙到极点。
除了腾蛇跟两个看起来粉嫩可爱的小女孩外,他真的不太注意其他三个男孩,要不是饕餮本人跟照片上的形象能对上,他也不一定能立刻回忆起相片里的模样。
干拎娘,夸丢拍咪啊!
先不管饕餮,放一边去风化算了。庆忌跟朱雀……剩下的两个男孩,年纪稍大的有著阿拉伯人的相貌,巧克力色的肌肤跟瑟很像,黑发黑眼五官非常深刻俐落。较小的那一个,则长得太过可爱,凤眼薄唇、眼角有一颗小痣。
「看起来很可爱但都不讨喜,他们怎麽了?」帅昭民认为自己的评断非常中肯。
「布列尼家族的老当家宣布腾蛇先生为继承人,而庆忌先生一直很有……」斟酌了下,瑟才轻柔地到:「庆忌先生一直很有进取心,对当家也很有企图心,他一定会对腾蛇先生不利。」
「喔。」不冷不热回了个单音节,帅昭民抓过一袋马铃薯,拆开封口空咚空咚到进洗手槽里。
「你跟腾蛇先生……颇为亲密,我认为他会对你出手。」亲密两个字让瑟声音乾涩,他不喜欢亲口说出腾蛇跟帅昭民之间微妙的关系。
「妈的,虽然我很想说关我屁事,不过这家子都不知道在自我个屁,妈的我就是跳到太平洋也洗不清!干!」忍不住一连串脏话连珠炮,抑扬顿挫非常精彩,连换气的时机都恰到好处,绝对不妨碍到流畅的粗口。
瑟只能陪笑,这种时候他就是想插话也没办法。
「好吧,那我也要住下来。」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帅昭民从来就不是个死脑筋的人。
「昭民,这不是……」
「你如果是为了保护我,越近越好不是吗?」乾脆地打断瑟担心的轻叫,帅昭民扭开水龙头抓起马铃薯搓洗。「房间要是不够,我们就一起睡吧!」
「这……」牛奶巧克力色的肌肤慢慢染红,瑟想拒绝却又舍不得拒绝,他也很清楚这栋屋子里房间绝对足够。
「我想腾蛇也不会拒绝,他想找饕餮·布列尼的麻烦应该已经想很久了。」厌烦地弹了下舌,帅昭民将洗好的马铃薯塞给瑟,接著眨眨眼。「你为了我,而我为了你,我们真不亏是好朋友。」
不可能拒绝得了帅昭民,从以前到现在,未来肯定也是……
瑟叹了口气,无奈又宠溺地苦笑。「昭民,我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首先,离饕餮·布列尼远一点。」
那些吻痕,真他妈的碍眼!----帅大哥,你这个爸真是……听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可是老丈人看女婿,怎麽看都只是一个拐走女儿的色胚XD
平行线--55
维托并不喜欢美国,但要问他喜不喜欢义大利,这也很微妙。只能说,主人在的地方就好,至於是哪一国……只要甜食不难吃,他至少不会讨厌。
这一点美国就很糟糕。
当然,好吃的甜食也是有,只是不多价钱也高,而且充满了太过甜腻的味道。甜点虽然是甜的,但也不能甜得像是准备谋杀蚂蚁,那是生化武器才对。
相较之下,义大利的甜食,特别是罗莎琳的店,甜食不但种类繁多,而且味道完美,光这一点他就不想离开义大利。
主人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其实,这应该也可以说他们很恋家。
这不是第一次来小义大利区,在曼哈顿唐人街的北区,过去听说自成一区,现在几乎已经被唐人街给并吞了。
他会提议要来小义大利区一趟,并不完全是为了买食材。重要的还是因为庆忌住在这里,他带著一点「探路」的心态。
费奇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主人能忍受的范围,这不能怪主人,毕竟七年前他因为费奇的关系,受了重伤差点死在异乡。
那一次事件之後,饕餮对费奇彻底厌恶,严禁他和费奇再有任何接触。
但那毕竟不是费奇的错,是他心甘情愿的。为了主人他愿意奉献自己的生命,但也同样愿意这样对费奇,这是他唯一能给的爱情,无论对方是否领情,那都是他自己的问题。
只是这些话他不知道怎麽对主人说,他想主人都明白,才会要赶他离开。
用力敲了下方向盘,这件事让他很混乱,尽管表面上依然嘻嘻哈哈的装傻,主人看起来也已经决定将这件事情延後处理,但他很清楚「延後」不代表改变心意,主人是个不容易被动摇的人。
也许,确定了庆忌的行踪,可以让主人重新思考这个决定。当然,这是很危险的一步,就算是他,在六只狗里面最擅长打斗的人,也无法单靠一己之力扳倒庆忌。
他真的非常不喜欢庆忌少爷,大概跟美国的甜点一样讨厌。
停好车,透过车窗所见道的街道微妙的融合著中国风及义大利风,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但招牌上的义大利文还是让他感到很兴奋。
没办法,毕竟他是恋家的义大利人呀!绝对不是因为那刚好是一家美味的蛋糕店。
因为是晚餐时分,加上唐人街的餐厅数量极多,整个街道都弥漫了吸引人的香气,维托忍不住用力深呼吸了几口。
肚子饿了……都是因为主人顾著吃瑟先生,让他下午的点心时间严重缩短,根本什麽也没吃到。
两人份的点心最後由五人分,他有时候真希望主人不要那麽大方。
踩著愉悦轻快的脚步,石板路面跟皮鞋底敲在一起的声音,略为空洞但又强硬的回响,让维托想起义大利的那些修道院。
可惜人太多,他的脚步声很快就被淹没了。
若是这麽巧遇见了庆忌的话,该以什麽当开场白才好?看似有趣轻松地游移在街道上的蓝色眼眸深处,带著淡淡的警戒,与外表阳光活泼不同,维托是个极微小心谨慎的人。
毕竟他小时候的梦想可是要当个毫不引人注意、行事低调、决不沾上任何麻烦的黑手党。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会自己去找麻烦了?大概就是从那一人一半的巧克力棒之後。
主人有的东西,能分的一定是一人一半,不知道如果他恶作剧问主人能不能分一半的瑟,会发生什麽事?轻轻笑起来,他光想到主人几乎是在生吞活剥瑟的眼神,跟羞到不停轻咳的瑟,心情就很快乐。
他喜欢为了主人自找麻烦。
很快的先将调味料买齐,光走进香料店他就想起了旧宅里的景色,从大树上可以看到远方的爱情海,迷人的湛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最重要的是,风里总会有罗莎琳的蛋糕香味。
接下来的材料就比较麻烦,地点稍为有些分散,数量上也偏多。当手上又多了两个大纸袋後,维托觉得自己有点累了。
放慢了速度在街道上漫步,各种声音听在受过训练的耳中都变得异常清晰,虽然不讨厌但其实还满吵的。
突然,两三百公尺远的前方,同时有几声抽气声,听得出那些人很激动,接著是手摇铃用力摇晃的叮当声。
好像很有趣,那是一家日本式的商店,门口搞得五颜六色的,似乎正在举行活动。
踩著像跳舞似的脚步凑上前,综合耳边吵杂的喧闹声,似乎是有人刚从摸彩箱里摸出了大奖,而那位得奖者之前才刚把特奖摸走。
运气真好,非常像他认识的某个人。
大家正议论纷纷,不知道是那个人作弊还是当真这麽幸运。至少从店家震惊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倾向「作弊」说吧!
真不错,让他遇上了有趣的事情。维托的身高在西方人里并不算特别高朓,视线稍稍被钻动的人群挡了一半,看不太清楚那位幸运的得奖者,只隐约看出了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有著一头看起来很美味的焦糖色头发。
就算店家怀疑,依照那男人的身高体格判断,大概也不敢多说什麽……那就代表没戏看啦!
手上拿著三袋食品材料,维托失去挤著看热闹的兴致。还是赶快将东西买齐,回去吃晚餐好了,看来要巧遇庆忌也不太可能,下回有机会在藉机出来找好了。
才准备转身,摸走特奖与大奖的幸运儿也拿著战利品转过身,焦糖金发有点颓废的遮住了左边的眼睛,露出的右边眼眸是混合著金色的碧绿,有点困扰似地眯著。
「莫瑞!」忍不住惊讶地叫出男人的名字,金绿色的眸很快得对上他,端正的脸庞先是一阵错愕,慢慢变成微笑。
「维托。」男人举起手摇了摇,接著将摸得的奖品毫不留恋地放回店家的长桌上,朝维托的方向靠近。
很巧的,虽然围著这麽多人,却都刚好没有任何人挡在他行走的方向上,倒是站在原地等人的维托好几次被挤得东歪西倒。
「好久不见。」莫瑞顺畅无阻地来到维托面前,刚好伸手拉了几乎被某个胖壮的中年妇女撞倒的维托一把。
「的确很久没见。」维托眨眨眼,蓝眸很快地在莫瑞身上转了一圈。「有空吗?」
「嗯,主人有事……」回应嘎然而止,原本微笑著得金绿眼眸褪去的笑意。「维托,你不是特别来找主人的吧?」
「这麽说来,庆忌少爷在附近罗?」维托狡猾的回问,满脸坦然,半点心虚的神采都没有。
「迷谷小姐没跟饕餮少爷见面吗?」莫瑞沉默了几秒,丢出了另一个问题。
谁也不可能先回答确切的答案,这毕竟事关自己的主人,只能从对方的反应去判断。
耸了耸肩,维托笑嘻嘻的:「莫瑞,麻烦你把手伸出来,手掌向上。」
「手掌向上?」歪了下头,焦糖色的发丝就跟著动做滑动,露出了被遮挡住的左边眼眸,是金色中染著淡淡的碧绿,双眼的眼色很微妙的并不相同。
「对对,快。」轻快地点头,维托催促著。「庆忌少爷这时间放你一个人乱跑,很定是跟朱雀少爷在『运动』,你很閒对吧!」
维托很讨厌庆忌,但却不怎麽讨厌莫瑞,大概是因为他们从小就认识,一起接受训练、一起吃一起睡,甚至第一次打手枪也是跟对方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