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前半句说的时候,腾蛇?」真正的流氓遇到耍流氓的律师,该怎麽反应才对?饕餮平静到接近冷淡地仰望帅昭民,灰眸闪著一丝跃跃欲试。
「直接翻译是『我要上了你妈』。」腾蛇凉凉地笑著回答,接著很刻意地当著迷谷控诉的眼光,一口咬掉大半片披萨。
「我母亲过世了,很抱歉我无法帮你询问到她的意见。」饕餮没有什麽太大的反应,国情不同,脏话的杀伤力也明显弱了不少。
「FUCK YOU!」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换个大众一点的骂法可以吧!干!
「不,我只想……吃瑟。」迟疑了下,饕餮选择把那个FUCK替换成婉转一点的用词,不然瑟可能会直接夺门而出。
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更何况是互骂?对方不了解的时候,骂起来超没力的!帅昭民只能瞪著眼喘气,莫名其妙就输了,孬毙了!
「帅律师,饕餮不是一个会随人激情起舞的人,你不考虑先将白菜卤吃完,好好休息一下吗?」在一旁已经笑到抱著肚子的腾蛇,完全不诚心地建议。
帅昭民怎麽会瞧不出来?那红棕色的眼瞳里充满兴味跟恶意,似乎巴不得他继续跟饕餮鸡同鸭讲下去。
「饕餮·布列尼先生!总而言之,瑟不是你可以随便吃的东西!」他会顺著腾蛇的意才有鬼!反正要惹饕餮,多得是办法!
「他是巧克力。」这句话大概可以代表饕餮的独占欲,帅昭民只是透过境片送给他一个白眼。
「你是口腔期未满吗?如果非吃不可,那把腾蛇夹去配啊!冬天刚好可以食补。」
饕餮却没有立刻拒绝,反倒沉默了几秒才带点失望地回答:「他是我兄弟。」
「干!你刚不会在考虑吧!」不行,他还是带著瑟逃走好了,了不起就是躲到瑟的国家去,他不相信那个叫庆忌还是子弹的家伙有这麽无聊到跑去阿拉伯抓他。
「帅律师,请你务必要保护我的贞操。」配合地摆出一副像刚被怎麽了的惊惶失措,腾蛇长臂一捞,将帅昭民从椅子上拖下来抱进怀里。
头直接撞在腾蛇厚实的胸口,帅昭民一时间晕了下,长手长脚也在这种时後撞得他头皮发麻,痛的轻哼。
靠!绝对是故意的!这条烂蛇!
「贞你妈的操!对不起,这位先生,你有过这种东西吗?」老爸刚死就拖著男人在走廊上做爱,见面第一次就玩男人给他看,虽然他们只做过几次,舔倒是舔了不少次。
贞操?歪斜的眼镜分割出不同的视野,让腾蛇恶劣地笑著的脸也跟著扭曲。帅昭民用力弹了下舌,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两下。
他现在不想上演全武行,就当作是感谢腾蛇刚帮他抢了白菜卤好了。
「好像没有。」腾蛇哈哈笑著对他挤挤眼,接著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下。「话说回来,有件事情我倒是能帮帅律师澄清。」
「什麽?」姿势有点不舒服,他现在是半跪在地上,上半身靠在腾蛇怀里,最不好施力的一种姿势,而且除了那张大胡子脸之外,谁也看不到。
「饕餮,帅律师并不难吃,实际上可以说非常美味。」干!要死了!说这什麽狗屁!
就算是帅昭民,这种时候也很难不全身通红,尴尬得一句话也反应不了。
「不,瑟才是真正的美味。」
「咳……」瑟用餐巾将脸完全遮掩住,终於知道什麽叫做超越极限的羞耻。
「那到底谁比较好吃?」咬著叉子,迷谷毫无心机地举手发问。----这是很恐怖的餐桌OTZ到底谁好吃?这就要看状况了呀!迷谷d( ̄▽ ̄”)
平行线--58
这个问题已经接近无解,赛莲敲敲太阳穴,将盘子里的半颗马铃薯直接塞近迷谷嘴里,吊著美丽的大眼睛瞪得迷谷一句话也不敢说,默默地垂下头咀嚼。
被当成食物讨论的两个男人已经窘迫得无法说什麽,特别是瑟,全身僵硬地坐在位子上,餐巾遮不到的地方都红得像是火烧般。
帅昭民倒是很快就恢复镇定,直接一拳往腾蛇下颚挥过去。
但是没打中,电话铃响了起来,围绕在桌边的几个人同时从椅子上弹起,就连迷谷都露出紧张的神色。
那不是一般电话吵死人的铃铃声,以至於第一时间帅昭民并没有意识到那是电话,尖锐但不刺耳,极难以形容的声响说不上是音乐但又不全然是铃声,交互重叠不断拉高,脑神经也似乎跟著被拉紧,像要被从头顶扯出去似的。
腾蛇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起,接著重新挂上了墨镜,丰唇像笑了那样一扭。
「饕、饕餮……」迷谷的声音微微发抖,撑在桌上的手握著叉子,喀喀喀的跟盘子碰撞在一起,她连忙丢开叉子。
「嗯……」拿起餐巾拭了拭嘴,饕餮灰色的眸瞥了眼腾蛇,得到一个顽皮的微笑。
铃声依然响个不停,帅昭民跟瑟两个局外人对望了眼,都对布列尼这家人的反应感到奇怪,似乎有什麽事情不对劲。
谁都想动但谁也动不了,就算是看来面无表情的饕餮,都显得紧绷,端正的唇紧紧抿著。
瑟有些担心,他跟饕餮不算认识很久,却很清楚这不是饕餮会表露出的情绪。紧张带有些许畏惧,灰眸紧紧锁著腾蛇,连眨一下眼都没有。
「不接吗?这是爷爷打来的吧!」腾蛇看来仍轻松得很,轻语中带笑,被遮挡的红棕眼瞳中究竟是什麽情绪,谁也不敢肯定。
帅昭民蹙了下眉,伸手推了下腾蛇厚实的肩。「怎麽了?还好吗?」
他是不太想跟布列尼家有太多牵扯,也没兴趣关心腾蛇·布列尼这个人,但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还是会有点挂心。
虽然看不到腾蛇的眼眸,墨镜加上大胡子,几乎挡住了腾蛇全部的神情,帅昭民还是感觉得出来对方紧绷跟混杂著厌恶的恐惧。
靠,这条蛇也有「恐惧」这种情绪吗?到底布列尼家族的老当家是怎样的大魔王?他妈的还真让人好奇。
「饕餮!」迷谷像是受不了响不停的铃声,尖叫了出来。「接起来!快接起来!」
「嗯。」终於动起来,饕餮从瑟身後走过,灰眸似乎往瑟飘了下,但很快的离开了厨房。
铃声终於停下,迷谷才喘了口大气,整个人软回椅子上,小手紧紧抓著彼得的手不放,指关节都泛白了。
「怎麽回事?」又推了腾蛇一下,男人只是耸耸肩,拉过帅昭民让他坐在餐桌边,将脸靠上他的大腿。
尽管气氛比之前稍微松懈了点,但依然充斥著紧张跟惧怕的气氛,似乎也都拉直了耳朵注意客厅里的动静。
帅昭民不懂义大利文,瑟也不懂。两个人又互望了眼,在发现瑟带著担心偷瞄客厅的方向後,帅昭民微微哼了声。
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但却听不见饕餮发出的任何声音,莫名增添了一股诡谲。
不多久,饕餮回来了,沉静的面孔依然毫无表情并带点虚无,灰色的眸冷淡地绕著厨房中的每个人,很缓慢很缓慢地看了一圈。
「饕餮?爷爷说什麽?」迷谷用力喘了两口气,才带著颤抖开口,而腾蛇则从头到尾都枕在帅昭民大腿上至身事外。
「迷谷,开始了。」饕餮淡淡地回了这麽一句,赛莲立刻往迷谷面前一档,喀的一声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开始了?不是、不是让腾蛇……腾蛇是继承人对吧!」迷谷气极败坏的大叫,小手努力要推开赛莲,却被彼得制住紧紧抱进怀里不让她乱动。
「迷谷,开始了,我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离开,这是爷爷的命令。」饕餮一直知道迟早会有这麽一天,他们六个毕竟是继承人候选者,无论感情多好,都必须依照规定决斗到获胜者出线为止。
「我不要!不该这样的!继承人是腾蛇啊!爷爷说了!」娇小的身躯在彼得怀里奋力挣扎,事情来得太突然,她怎麽可能接受!
「那我呢?」腾蛇嗤的声一笑,轻描淡写的像在问天气那样。
「腾蛇……原谅我。」饕餮抬起手,瑟轻抽口气,深邃的眸不可置信地看著在双总是把玩著各种玻璃艺品的手,握著一把乌黑黝亮的枪。
「刀太慢了吗?你很难得会使用枪哪!」腾蛇轻挑地笑笑,站起了身,手仍揽在帅昭民紧绷的腰上。
「爷爷要我立刻处决你。」饕餮的灰眸眯了眯,沉静的低语不若往常那样混合著虚无,而是染上了一点痛苦。
「为了什麽?」腾蛇依然毫不在意似的耸肩,从口袋里抽出了菸,颇有馀裕地叼在唇上。
「我不知道,但那并不重要。」子弹上膛的声音极度刺耳,喀啦啦的让帅昭民头皮发麻。
干,果然还是遇上了火拼的场面。
「饕餮先生,这……」瑟慌张地站起身,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完全超过每个人的预想,他轮流看著饕餮跟腾蛇身旁的帅昭民,用力咬住嘴唇。
长桌另一侧,迷谷紧抓著餐桌边缘死不肯离开,小鹿眼瞪得老大定著饕餮手上的枪。「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不应该开始的!」
「迷谷,你应该明白,总有一天会开始。」也许,爷爷亲口说出继承人是腾蛇那时候,饕餮也松了口气,这代表他们兄弟姐妹不会有全面厮杀的状况发生,至少他跟迷谷可以置身事外,不用去抢夺那个位置。
「爷爷到底为什麽这麽做!」
「因为我啊!」腾蛇哈哈的捂著额大笑,笑到全身颤抖。「因为我呀!多美好!谁也躲不掉!」
「这是什麽意思?爷爷为什麽要杀你,他那麽疼爱亚历山大叔叔,也那麽疼你!」迷谷几乎是哭泣地喊道,过大的眼镜从鼻梁上滑下,因为她的扭动而摔在地上,镜片上立刻出现蜘蛛网般的裂痕。
「他的确很疼爱父亲。」腾蛇还是笑著,红棕色的眼眸被挡在镜片下,谁也看不出他的神色。「不,应该这麽说比较正确,爷爷他爱著父亲。」
还是一样爱玩文字游戏。这是帅昭民第一个感觉,所以小小啧了声,接著当大脑完整将整句话的意思整理过後,他瞪大眼抽了口气。
「帅律师,跟你说话真的非常轻松呀!」腾蛇终於停下了过度的大笑,高大的身躯似乎一时间还停不下来微微抖动,点起的火跟著摇晃却点不上菸头。
镜片後的黑眸看了眼饕餮手上的枪,再转回腾蛇手上,一把抽走打火机,直接替男人点上火。
「我不懂……爷爷是亚历山大叔叔的爸爸,当然会爱他呀!」迷谷困惑地摇晃著小脑袋,没有了镜片她不自觉紧紧眯著小鹿眼,试图要看清楚腾蛇的脸。
「迷谷,不要问了。」饕餮却在这时候抢在腾蛇开口前制止了迷谷的疑问。「你还有20分钟可以逃走,你明白我说到做到。」
「饕餮,你真的要杀我吗?」咬著嘴唇,迷谷缩在彼得怀里哭出来:「我不要这样啦!我不想杀你也不想被你杀掉!」
大家都沉默了,彼得跟赛莲依然严密的护著迷谷,饕餮的枪依然指著腾蛇,而腾蛇也仍咬著菸朝天花板吐出淡紫的烟雾。
到底算身在其中还是旁观者?帅昭民看了眼瑟,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带著淡淡的惨白,紧咬著嘴唇已经沁出一丝腥红。
瑟是个温柔而且心软,容易自责的人。这大概也是为什麽当他说要抛弃继承权时,几乎没有谁反对。
帅昭民太了解这个好友,他不喜欢瑟一副做错事躲避他的模样。
「很抱歉打扰各位的家务事。」好吧!反正他天生就是不小心多带了一个胆子出娘胎,都敢在腾蛇的玩具兵团包围下跟他互殴了,还有什麽事不敢作?
几双眼睛全往他的方向瞥过来,他有点厌恶地瞪著饕餮灰色的眸扭了下唇。
「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情,打扰大家激动的情绪很不好意思。」他当律师学话术不是为了在这种时候使用的,他的每句话都应该要能赚钱才对。
「什麽?」迷谷可怜兮兮的擦著小脸上的眼泪回问。
「请问,给迷谷小姐半小时离开是饕餮先生的意思,还是你们那位魔王爷爷的意思?」魔王两个字让腾蛇轻嗤笑了声,帅昭民倒是不觉得自己有放错形容词。
「是爷爷。」饕餮平静的回答,拿著枪的手稍为垂下了一下,很快又举起来。「为什麽这麽问?」
「很奇怪所以才会问啊!这什麽滥问题。」直接丢了白眼给饕餮,反正只要是这个男人做的事、说到话帅昭民都决定厌恶到底,谁叫他抢了瑟!还吃乾抹净不办事。
「你想问,为什麽爷爷会知道迷谷在这里,而我也在吗?」将嘴上的菸拿下,看似无聊地在修长有力的手指间转动,腾蛇恶意地扭了下唇。「迷谷不可能告诉爷爷自己的行踪,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有人通风报信。」这样不知道算不算一搭一唱?接下腾蛇的话尾,帅昭民带点无趣地下了判断。
「通风报信?」赛莲愣了下,气冲冲的大吼:「不就是腾蛇少爷吗?他刚也说了,一切都是因为他,谁也躲不掉!」
「我不需要自找死路。」腾蛇倒是老神在在的耸了耸肩,将菸按熄在桌上。
「说得真好听,腾蛇少爷,你不会忘了吧!你的确自寻死路过。」赛莲不客气的哼笑,手上的枪也转向了腾蛇。「请你让当家收回命令,想死你自己去死就好,不要拖主人下水!」
一瞬间,帅昭民以为自己看到腾蛇露出动摇痛苦的神情,但一切都被大胡子跟墨镜挡住,他什麽也不能肯定。
饕餮的灰眸往腾蛇戴著表的手腕瞧去,表戴在左手并不奇怪,腾蛇也不是左撇子,为什麽看?
那是装饰功能大过实用功能的表,帅昭民并不确定是不是一直戴在腾蛇手上,他从来不在意这种事情。
「不是我,如果想死我有的是办法,不需要搞得这麽轰轰烈烈。」腾蛇挑了下眉,扭著丰唇低笑,几个人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采。
他一向把事情搞得复杂又麻烦,东转西绕让人远永也看不透中心到底是什麽。
「腾蛇少爷,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赛莲哼了声,纤细的手指一动就要开枪。
然而枪声没有响起,她火红色的纤细身躯猛地一颤,鲜血从唇角滑落,染著鲜红色的唇彩,让人一时没有发觉那真的是血。
手腕先以不自然的姿势垂下,枪还扣在手上,接著是膝盖向前颠了颠,像是跪倒那样崩落,因为就在桌边,她的身躯就倒在了桌上……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直到枪落地走火的轰然巨响,才画破了冻结的空气。
鲜血在她脚下一滴两滴慢慢聚集成小水洼,仍有一点力气的她在桌上挣扎著回头,美丽用艳丽色彩妆点的眼眸里浮出一层泪水,慢慢顺著苍白的脸颊滑下。
「赛莲!」----然後,对不起,我发了不过这个便当很小很小对吧!大家一定都不会在意啦!嘿嘿嘿
平行线--59
他的父亲是个酒鬼,母亲却是个温柔和善的女人,家里因为父亲的关系非常穷困,窗户上的玻璃是有裂缝的,尽管母亲想办法修补,但就算是夏天的深夜依然会觉得冷。
当父亲出去喝酒的那一天,母亲都会偷偷的带著他离开家里,躲到附近的小教堂去,因为一但父亲喝了酒回来,就会对他们发酒疯,又踢又打好几次将他打得吐血送进医院。
他永远记得母亲冰凉、乾瘦的手紧紧抱著他,两人就跪在祭坛前,看著圣母妈妈,一遍又一遍的念著玫瑰经,希望天主能保护他们也能引导父亲远离酒精的控制。
一周里,他跟母亲有四个晚上必须要躲在教堂里过夜,剩下的三天父亲如果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就是彻夜未归。
所以他们还是经常被父亲痛打。母亲的脸上永远带著青紫的痕迹,夏天也依然穿著长袖衣物遮挡身上的伤痕,但依然挡不住一片又一片的瘀伤或红肿的破皮。
他当然也是。
从一开始被打,他还会尖叫哭泣寻找妈妈的保护,到最後他已经学会缩起身体,一声不吭地等父亲打累了睡倒,才和妈妈抱在一起忍著疼痛不安稳的睡下。
没有人能保护他们,就算是小教堂里的老神父也不能。父亲虽然是个酒鬼,清醒的时间一天恐怕不到两三小时,但偏偏长得又高又壮,发起酒疯来根本没有人拉得住父亲。
他想,自己的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等著哪一天父亲失手打死他,然後回到天父的怀抱。他只为母亲难过,温柔和善的母亲,爱著他保护著他,也因为他没办法远离父亲。
痛苦的日子似乎永无止尽,每一天醒来对他来说,都只是重复相同的痛苦,没有任何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