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什么,我只问你这件事,那神功是不是修习了就阴阳颠倒了?”石震一见他这般光景,也就确定了心中猜测——你却道如何这般?原是石震总觉得这两个男人能有孩子惊世骇俗不说,又十分古怪,他便觉得肯定有什么问题在其中,想了许久,才发觉,定然是这功法出了问题,毕竟那时叶少白是走火入魔的时候。
然后再想到这功法是两家都有修习的,那石震就想到了他这个父亲是不是就了解一些关于男子怀孕的事情来了。毕竟没有人有过这种经历,即便是老毒物他们,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而这几天叶少白又觉得胸口发闷,他才想到找这老和尚问问。
四十七、将军又惹祸
且说这石震把那定空方丈叫做老和尚,便是真的怨恨于他了。
这从来都是父为子纲的,即便当爹的再怎么不是东西,当儿子的也须得顺着他孝着他,可不敢与他作对,只石震却不一样。一来他生长的地方藏污纳垢,什么样的奇事怪事都有;二来他也是真有那太祖皇帝的血统,天家从来无父子,若真狠上了,便也不比他那个做皇帝的表兄弟差着。
所以老方丈也不敢太过体现他的父爱。何况,当年连宠妾灭妻的事情他也做了,即便是受了老皇帝的授意,可又怎么不是他自己心里所喜呢?因而他也不得没事儿就找儿子说话,再提起什么当年的爱子之情。可现如今,一听儿子打听那神功的秘处,他可就无法淡定了,人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只差哭嚎出来。
其实也不怪老方丈这般反应,毕竟知道儿子断袖是知道儿子断袖,但儿子再生孙子,却比儿子断袖还让人没法接受。
“你倒是说不说?”石震瞧着定空方丈,心里又满是愤怒。
“唉,这话……好吧,我且说给你听就是。”老方丈左右看了看,直到叶少白说这周围并无探子,他才放心,开口道,“这‘九天十地万法归一’神功,本是当年开国太祖皇帝与我石家先祖共同修习过的……我石家当时被封为唯一的异姓王,也是缘于这个,后来……虽然夺了爵位,却有那点墨阁,也是太祖皇帝专门为了石家留的后路。”他这才一五一十,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听了这些,叶少白倒是愣了愣。却原来这功法只是为了给男人跟男人混一起而创的不成?
这般一想,那叶少白就觉得其实老毒物跟他师弟吴恒也可以试试这功法,待将来有了孩子,他还能收为己用。而且老毒物跟吴恒的孩子,必然是医术高超的,那他便可以在忘尘崖下面挂个牌子,谁想要看病,就须得上交无数财产之类,到时候让那些名门正派一个个的都穷死,岂不妙哉?
而石震听了那事情,倒想到了这个孩子的事情。想来这孩子是必然可以平安降生的了。却也是须得开了腹,把孩子取出来才行……那这开刀的人又得是谁?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心里一阵苦寒——若是伤了少白,他又哪里舍得?
老方丈又继续说下去:“这孩子想来与普通婴儿并无区别,只是男人身上并无哺乳的本事,所以这乳母也是需要提前备着的。”不管是谁生的孩子,也是他亲孙子,这老和尚哪里能舍得孩子挨饿?只不过看样子,他也得等个八九个月才能见着孙子了。
却说听了老和尚的话,叶少白的思绪飘得算是够远,想的事情也是够让人发噱的,可他也没说出来,这事儿倒也就这么撩着了,没有人因着这个多说什么。
问过了话,石震便不搭理老方丈,只跟叶少白腻歪,却把老和尚闹得一个讪然,只好告辞出去。老和尚也是,此刻脑子里的就只是找个地方大哭一场才算完,哪里还能正常思考,却又彻底的忽略了叶少白盖着棉被的肚子是不是凸起了。
“怎了?”石震问。
老和尚一出去,叶少白就把脸上蒙着的面具掀了,露出满眼的算计来,石震一见,就觉喜欢。
“待我把功力传给吴恒一些,你找老毒物去,”叶少白想了想,道,“再给他们俩灌下‘合欢散’。”
“什……么?”石震一愣。
“若是这样,他们再有个孩子,岂不就是医药双绝。”叶少白想得倒好,“只是……不知这内力不是自己修来的,也不知有无功用……”
“这……要是他们不同意呢?”管他有无功用,哪里有当人主子的,这般算计手下的?石震一脸的古怪,只觉得叶少白的想法实在可爱,却不觉得怎么招人恨了,还真有点儿跃跃欲试。
“他们怎么可能不同意?”叶少白倒不觉得如何,“便是我,也没想过随便娶个女人生个孩子,要孩子定然要与跟自己差不多的那个生,否则,生个蠢物来怎么办?”越想越觉得十分有理,叶少白不自觉点了点头。若他跟哪个名门正派的女人要了个孩子,那岂不是半黑半白了?真心恐怖。
“蠢物哪里是那么好生的。”石震笑了笑,道。
“便是你,也差不离了,怎么说不好生?”对于叶少白来说,在他手下过不了百招的,俱都是蠢物。可实际上,莫说百招,就是过去三十招也是少之又少的,所以在他这般看来,就遍地蠢物了。
其实这也不怪叶少白。若是书香门第,见人不喜读书不知礼仪不懂忠义的,自然就是觉得蠢不可及;若是医药世家,见人暴饮暴食也觉得十分不对,而叶少白这种天生的武者,必然是把武功当成第一位的,凡是功夫不入眼的便是蠢物了。
二人这边说话,也议论了下关于那皇帝的事情。叶少白根本就记不得自己做穆泽的时候是什么情形了,他也不想做回那个穆泽,这想法也让石震放下心不少。别人不知皇帝的心狠手辣,他确实很清楚的,毕竟他是与皇帝一同长大,皇帝穆承隆是何等模样,他清楚得很。
“但也不能让他这般逍遥。”叶少白又一句话把石震给吓了一大跳。
“他是天子,如今手上有权,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真跟他硬碰硬的话,岂能耗过他去。”石震心中盘算了许久,也没能想到怎么给穆承隆找麻烦。
“我瞧着这普天之下也就你最为愚蠢了。”叶少白冷冷一哼,把盖在肚子上的被子往上一掀,蒙住了头,“出去,别烦我。”
“少白……我……”
“让你出去,没听明白怎的?”叶少白随手一震,便是一股内劲直冲石震而去,把石震吓得连忙倒退了几步才算站稳。
“少白,那穆承隆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可他手下人多势众,你又何必……”
“我又没说要杀了他,现如今只说找些麻烦你便着急了,想来他是不错。”心里堵得慌,叶少白说话又很少发狠,总是说了一句杀人便把人杀了了事的,也不知怎的,他此刻就想用话挤兑石震,“你若舍不得,就滚,别碍眼。”
“我……我只是怕你出事……”石震还要说,叶少白却已经抓了身边的手炉往他身上砸去。
石震哪里知道叶少白心里所想。方才二人还聊得好好的,而眼下便又是打又是骂的,即便是习惯了伏低做小的石震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于是便躲了出去。
见石震离开,叶少白心里更不舒服,只恨身边没有人让他杀了解气。而这一想到杀了解气,他便想到了那刑求室里的正派人士,也不管外面有多冷,直接掀起被子就下了美人榻,也没披个外套,只趿拉了鞋子就往外走。
这叶少白肚子四个月大,若是穿着合身点儿的衣服就显怀了,他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可外人一看就看出了问题。所以他这么一出门,即便是平日里给他做手下的人见了,也觉得尴尬万分的。
“哎哟,我说崖主啊,你还是回屋歇着吧!”闵阿娇忙过来,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给他系上,“天气凉了些,你若是冻到可怎么得了。”
四十八、误会无限大
见到闵阿娇,叶少白也知道这女人年岁虽然不大,却经历不少,更何况她平日里做事也低稳妥的,更懂得审时度势,猜得明白自己心里想的,也不敢越过自己去做事,平日里对她竟然也颇多信任,于是他这时候便想起她来了。
“你先跟我过来。”叶少白也不多说,就直接让闵阿娇跟他走。他倒要问问她,这眼下这种情况算得什么。
其实叶少白也知道,自己即使现在不问,过几天他也得找人好好说道说道这其中的门道。他又不是个傻的,当然也觉察出来此时此刻,他对那石震竟然在踹他的时候,连几分内力都不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还记得当年师父曾经告诫过他,这世上的人,都是不值得信的,他若是对谁心慈手软了便是祸事了。而这祸事,叶少白是不知道到底该是哪一种的,所以他心下也有十分的恐惧。但这份恐惧他又不敢告诉任何人,就算问闵阿娇,他也只能旁敲侧击,断断不能这般直接地区问的。
闵阿娇跟着他回到房里,叶少白让她站在一边,自己则又歪到了美人榻上。
“崖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闵阿娇见他不先开口,只能自己先开口询问了。
“倒也不是什么烦心事。”叶少白思量了一下,随手把身上的被子又拽了拽,问,“只是觉得那石震在这里有些不太方便,可若是这么把他撵走又不算太合适,毕竟他知道这边的实际情况,若是他联合了外人再来打忘尘崖,那我们必然是会输的。”
听了叶少白的话,闵阿娇却吓得傻了一般半天没出声,只呆呆地瞧着他。
“怎么了?”叶少白问,“你倒是有什么看法?”他这一问,却是在探寻他该如何对待石震的问题了,而若是石震真的对他没有二心,倒是可以留在忘尘崖上,至于那什么皇帝,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啊……我……我哪里有什么看法。”闵阿娇本以为这二位是两情相悦了,结果一看,她们家崖主竟然是这般的不待见将军大人不成?她脑子里转了几百几千个圈,也想不明白,本是相处得不错的二人怎么又说翻脸就翻脸了,难不成还让她从中斡旋不成?即便她想要这两个人好好的,可也没有那个本事不是?
越想越觉得浑身难受,闵阿娇便有一种心肝脾肺俱都发苦的错觉了。
其实哪里是闵阿娇一个人心肝脾肺不舒坦,叶少白看似毫无反应,却是一肚子的不满,当下若是石震在的话,他定然要狠狠揍他一顿才能解气的。
果然,过了半晌,闵阿娇才喃喃道:“崖主……要是那石将军真的不讨你喜欢,你就是杀了也无妨的,可若是讨你喜欢了,留着才对啊,何况……他是孩子的正经父亲,从来对你也是敬爱有加的。闵阿娇我见过的人千千万万,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能这么对心上人的,崖主若是喜欢就要留着,这也是难得的可心儿人啊……可若是不喜欢,或者他要是敢喜欢别人,那就该往死里磋磨他,免得不老实。”
喜欢?
不喜欢?
叶少白只觉得面上发烧,听着这些话,他瞬间就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一般,可又觉得有些担心,总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真如闵阿娇所说……那便是他的心思了……可他师父又为何会那般告诫于他?对于师父,叶少白又是更不懂了。若是“喜欢”的话,他师父又为何偏偏对于他要告诫什么东西?莫非……他师父是知道他是谁的?倘若知道的话,又怎么不告诉他实事,反而一味隐瞒?
而若是不知道他身份的话……那他师父对他的那些告诫又作何解释?
叶少白不是个擅于逃避的人,也不擅于给谁找借口,包括他自己。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师父必然是跟他原本的身份有关的,那么……他还不害他的原因,也无非就是忠心于他或者是上皇?
一个不满五岁的幼儿,叶少白不晓得自己当时有什么值得人家忠心的,何况若是真的忠心的话又怎么可能把他收做徒弟?所以,他那师父便是忠心于他原本的那个皇帝父亲的了。而又有那种告诫,显然与他关系也十分亲密……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到他师父会是哪个达官贵人了。
怨不得他不几年便病倒了,又没过太久就去世了,想来,是受不得山林里的苦。
这么想着,叶少白也似乎通透了不少,心下清明了起来。却原来,他是喜欢那个石震的啊!
然而喜欢与否,他倒是不想多说,只觉得石震实在是招人恨得要命。明明是他的人,非要想着那个远在天边的皇帝,何况那皇帝还是害过自己的人,虽然说是兄弟,他却是不记得的。
“崖主?”闵阿娇见他脸色变了几变,也不敢多说,只轻轻唤了一声。
“你去把石震给我叫来。”叶少白想了想,他却是又有一番心思了——石震有多大的心思他暂且不说,只说眼下,这家伙必须是得要老老实实听话的,倘若有半分外心,他是宁可杀了也不能放他离开,免得将来自己看着堵心。
闵阿娇见他脸色不对,急忙退了出去,不多时就把石震给找了来。反正,这石震是崖主的人,要打要闹的,跟她可是没有半点关系,别把那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来她就感谢诸天神佛了。
“你自己进去吧。”闵阿娇连忙躲到一边,转身就把石震推进了屋子里。
“阿娇,你作甚呢?”老毒物路过外面,一件闵阿娇那劫后余生的模样,也觉奇怪,连忙开口问。
“别问别问,快离开这里才是正事儿!”不管怎么说,这老毒物跟她也是一起做事这么多年的人,她也算是仁义,急忙把他拉走。
“怎么了?”老毒物手里拎着一尾鱼,是准备熬汤的,十分新鲜,虽然拴着腮可仍旧摇头摆尾的。
“谁知道,崖主今天脸色不好,又不是病了。”闵阿娇伸手拿走他手里的那条鱼,“还是小心些吧,石震进去了。”
听说石震进去了,老毒物点了点头,心下对闵阿娇十分感激,也就没拿回那条鱼,只是说:“这鱼做得需要用暖物一起煨着,又不能过燥,一会儿你去我那里拿些药材,一同炖汤。”
“这个倒好。”闵阿娇点了点头,转身去收拾这条鱼去了。
收拾鱼,那有多少种方法,又是刀又是剪的,还有钩子锤子,都能用得着的,不过闵阿娇跟这平常人家做鱼还不一样,她本就身负武功,杀鱼何止是手到擒来,便是收拾这条鱼,动作也流畅得像是舞蹈一般好看。
她这边收拾那条鱼,心里想的却是关于叶少白跟石震的事情,这许多天下来,她瞧着他们也该是一对儿的,何况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可为何,方才她觉着崖主似乎是带着几分怨恨了?这怨恨,可是冲着那石震去的?
心中有些担心,又怕真的出事,闵阿娇把收拾好的鱼用醋跟姜汁泡上,转身去找老毒物。这老家伙比她在崖主身边的时间长,定然能省得一二的,找他问问许能知道不少事。
而这边闵阿娇去找老毒物,那边叶少白叫了是真进去,却也不跟他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瞧。
半天,直到石震头皮发麻的时候,叶少白这才开口:“你是不是想要回去?”
“回去?”石震一愣。
“你不要装模作样了。”叶少白冷冷哼了一声,“你若是要回去,我也不会说什么,反正你本也是石大将军,回去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