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们?是不是要杀了他?杀了他你就会让我们出去了吧?”
奥兰多不屑地冷笑一笑,他的笑声在这一片喧嚷里显得单调而刺耳:“如果我真的和他合作,毁灭的就不仅仅是你们这些积木了。”
刚才说要杀了他的人显然有些理亏,但却不甘示弱:“那又怎么样,那都是在此之后的事情,至少现在我们想要出去!而只有你和它合作,我们才能出去!”
其余的人也骚动起来:“对!这个人说的没错!都是因为他,因为他我们才被困在这里!”
这些被恐惧所击倒的人已经忽视了这个局面真正的始作俑者,大家都下意识地把矛头指向了奥兰多,这个强大不可撼动的敌人的敌人,显然已经成了陷害所有人的罪魁祸首。
“积木原来是这么简单就被洗脑了么?我忽然想去统治世界了。”奥兰多突然低声在维纳耳边说道,那点尾音夹杂着轻挑,疏忽就滑进了他的耳蜗里。
“你哪来的时间开玩笑?噩灵利用了这些人的弱点,你我的处境都很危险啊。”
“第一,我没有开玩笑。第二,噩灵说的敌人是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维纳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声音:“你可是我的任务对象,你敢说和我没有关系?”
奥兰多似乎沉吟了一下:“把任务这两个字去掉,我会多分泌百分之十二的雄性激素的。”
维纳恶狠狠地在他脚上碾动了几下。
“所以,为了表达我对这位所期待的伙伴的诚意,我想和大家做个游戏。”手机又转着圈嗡鸣了起来,这次响起的却是维纳轻快的嗓音。
“我们来玩捉迷藏的游戏好不好?我会成为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个人可能是你,可能是我,可能是你身边的朋友,也可能是你膝下的孩子,十分钟之内如果没人发现我,我会自爆而死。而游戏唯一的规则是,手机不能离开你的身体,我会随时通过手机搜集你的数据,并对游戏进程进行最准确的实时更新哦。”
收银员哈伦忽然叫道:“这算什么?我们能不能不参加这个游戏!只要把你想要的那个人交到你手里不就可以了么?”
人群中再次推推搡搡地骚乱起来,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是恶作剧么?你们是在合起伙来演戏吗?我没有那个时间和你们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就在此时,那个喊话的人却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呛咳起来,在这微弱的亮光中,他脸上的青筋一条条地暴起,脖颈上的紫黑色片片蔓延开来,他很快就圆瞪着双眼,咳出了几口鲜血。
合唱团一般的手机同时放出了礼炮齐响的乐曲,在各个庆典场面都会出现的司仪的声音高高扬起:“游戏开始!”
就在此时,许多人忽然向咳出鲜血后便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扑去,这些扑上去的人动作实在太快,而他们满眼也都弥漫着求而不得的疯狂。这些人似乎发现敌人太多,于是很快互相撕扯着争斗起来,拳脚声和怒骂声叫嚷着几乎要冲破屋顶。
维纳在那片混乱中慢慢握紧了奥兰多的手掌,想要带着他向后走去。
只是他拉扯了一下,却发觉对方居然纹丝不动。
奥兰多的掌心渐渐沁出了冷汗,湿凉着沾湿了维纳的手背,他似乎在努力抑制着站立在原地,微微抖动着的腿部肌肉却彰显了他的无奈。
“受伤的omega居然在这里……”维纳转头看着奥兰多,而后者眼里的血丝都冒了出来,整个神情都是对自己的恼怒和不屑,以及无法抵御这种本能的苦恼。
他的脸上似乎都写着难以置信,却还夹杂着许多对这种新发现的抑制不住的探究之情。
维纳无奈地摇摇头,他下狠力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把还冒着血滴的手指放在了奥兰多鼻下。
奥兰多似乎马上清醒了过来,他眼里的血丝风卷残云般地褪去了,转过来面对维纳的眼神却又带了一丝深究的意味,他踏前一步,不顾这背后的嘈杂不休,忽然将维纳紧紧箍在了胸前。
他的手掌完全陷入了维纳的后背,似乎想在那里留下一个青黑的掌印,维纳感到有什么东西已经顶上了他的大腿,只是眼前的人却并没有明显的情欲波动。
这反差的对比让维纳哭笑不得,却只能尽力向后退去,只是他无意中扫过了奥拉多的后背,然后便骤然将他拉了过来,在此期间他更是飞起一脚,直接将偷袭之人的匕首给踢飞了出去。
哈伦一击不成,神色立即变得阴沉许多,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转身跑走,飞快地隐进了黑暗里。而以维纳的速度,在几步之内居然没有将他捉住。
“这绝对不是个智商八十五的收银员”,奥拉多一字一顿地轻哼:“我们向主控室那边过去,看看噩灵究竟想玩什么游戏。”
第16章
“放任这些人自相残杀的话,我们就完全中了噩灵的圈套了”,维纳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他的神情里似乎蕴含着斩钉截铁的意味:“被omega信息素完全驱使的这些人已经失去理智了,而剩下的这些人里或许会有我们的伙伴。”
于是维纳朗声呼道:“这么乱成一团是没有用的!只会增加每个人死亡的概率!大家聚在一起互相认识对方,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找到那个第二人格!”
“就是他!”,有个女人尖声哭喊道:“他和手机里的恶魔是一伙的!”
“如果我和它是一伙的,我第一个就杀了你!”维纳瞪大了双眼怒目而视,他完全忽视了背后奥兰多的轻笑,只是继续喝道:“大家都告诉每个人你们自己的年龄、工作和性格特质,如果谁的行为和他所诉说的不符,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出那个第二人格!如果游戏结束,每个人都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家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恶魔会遵守游戏规则?”又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抽噎着道。
“我可以担保”,奥兰多举着双手从维纳身后踱了出来:“它还不屑于和低等积木们开这种稚嫩的玩笑。”
维纳狠狠瞪了他一眼。
有几个还算理智的beta把那个受伤的omega抢出来止了血,又把他拖去了远处,而那些被本能所驱使的alpha们似乎揪住了理智的尾巴,几个人也都围拢到了维纳身边,似乎默许了他的提议。
维纳就着每个人手机里微弱的灯光打量着这些人,alpha们灰头土脸地挤在一起,有的鼻青脸肿,还有的额头上肿起了数个鼓包,他们平时都算是社会精英一般的人物,都是西装革履地进入各大会议厅处理债务问题,进入各个证劵交易所进行金融工作的人,而今他们的衣服都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狼狈得全没了平日里的半分气质,看起来还真是可怜而又可笑。
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似乎变得浓烈而具有侵略性,几个人仍在嚣张地互相对视,似乎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分外地不满。
好在超市里的人并不算多,除了那个逃跑的哈伦、受伤的omega和刚刚死去的beta之外,只有六个人聚拢在他们身边,其余的人不知是逃走了还是躲了起来,已经通通不见了踪影。
“那么我先说吧”,一个alpha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他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斜披在肩上,打理光亮的头发乱成了一团:“我是科里,现年五十二岁,是尼卡西机修厂的贸易经理,已经在尼卡西工作了十二年。我平时喜欢读报和看财经新闻,爱打网球和高尔夫。呃,就是这些,没有什么了。”
“尼卡西行政总裁杰克的伴侣两年零五天三十二分前与人偷情,被提前回来的总裁恰好堵在了屋子里,后来总裁的伴侣在阳台上偷偷藏起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是什么?”
科里的脸慢慢涨红,他的脖颈似乎都被热气给蒸腾起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奥兰多抱着手臂,慢慢扬起了一边的眉毛:“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二十三秒,你还要继续耽搁下去么?”
科里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结巴起来:“一条红色内裤。”
“什么品牌的?”
“艾丽莎之吻。”
“两年零九天五小时二十四分六秒前在麦伦大厦第几个柜台买的内裤?”
“左边第二个柜台。”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凯西替我挑的,她说杰克从来都是那么不解风情,不会讨女人欢心。”
“通过”,奥兰多打了个响指:“换下一个。”
““
余下的人都在这种目瞪口呆的状态下完成了讯问,就连维纳和奥兰多这样的异类也都顺利蒙混过关,没有受到太大的质疑。维纳的身份是前帝国MY机动队成员,现在的家庭保姆。而奥兰多的则是网络安全专家,主攻基础系统架构业务,是个不折不扣的技术专员。
“你怎么会知道关于我们的这么多信息?”艾德琳小心翼翼地颤问道。她是糕点店的工作人员,负责烘焙美味的蛋糕给因起床太晚而错过了早餐的人们。简单来说,就是维纳这类人的福音。
这些人此时正向主控室走去,他们放弃了乘坐直梯,而是从阴暗的楼层上一步步向上迈去,断断续续的水滴声砸在地上,崩起的回音却足有平时的几倍之响。
奥兰多倒是难得卖了个关子:“你的信息都写在了脸上,糕点女工、喜爱唱歌、草莓甘果蛋糕是你的拿手技艺。三年前和男友分手后一直单身,他两天零二十五分前送了你九十九朵玫瑰,这些花瓣都被塞进了蛋糕里,然后整个摔在了他的脸上。呵,明明恨不得挤上他的床,却还装作这么一副矜持的样子,欲擒故纵的手段用的真好。”
“奥兰多,少说几句!”维纳一脚踹在他的后腰上,咬牙切齿地怒道。
艾德琳已经轻轻抽泣了起来,只是她的哭声还没有变大,就被西莉亚一把捂住了嘴。
西莉亚是从事保镖工作的alpha,口头禅是老娘和妈的。
她和维纳倒是很有共同语言,此时两人互相打了个眼色,然后慢慢挤开这几个人,端着手里找到的防身武器走在了最前面。
西莉亚端着拖把小声问道:“老娘好像听到了哭声,不像是艾德琳的声音,倒像是个小孩子。”
维纳轻轻嗤了一声:“偏偏等到和艾德琳一起哭出来,还真是选了个好时机。”
奥兰多镇定冷漠的声音插了进来:“已经是第十一分钟二十三秒了,注意安全。”
“看来第二人格不太喜欢群居生物啊”,维纳开了个玩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但恐怕并不成功,随时都濒临死亡的状态让这里的空气黏稠得推挤不开,化不动的冷凝和猜忌充盈着一切,似乎在慢慢凝成固体。
维纳就在这种气氛里端着手里的阿尔瓦微型枪,谨小慎微地挪了过去,这微型枪射程不远,但胜在体积较小便于携带,近距离攻击还是很占优势的。
随着拐角的临近,那个哭声越来越大,似乎还因为抽噎而显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孩还未发育的声线如同被撕裂般凄凉恐怖,淌出的血水即使没有形体,也如同流过了这拐洼地,把众人的心脏都浸在了腥气里。
这个声音,为什么越听越觉得熟悉?
维纳端着枪疑惑地前移几步,路过拐角的瞬间就狠狠举枪瞄准,冰冷的枪口染着怒意,直指声音的来源。
“克莱西亚?”维纳立刻放下了枪,看清这里的状况后便倒抽了一口冷气。
倒在哭泣的女孩旁边的貌似是她的母亲,因为两人穿着同样风格的母子装说是“穿着”应该已经不够恰当,因为那具破碎的形体只能勉强称作是个人,炸了半个的腰椎滚了遍地,红色和白色的血肉混合在一起,黑白相间的眼珠里爆开着血丝,正直勾勾地紧盯着他们。
艾德琳尖叫一声,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而克莱西亚似乎也被她的叫声吓了一条,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见到维纳后便带着泪水对他张开了怀抱:“大哥哥,我妈妈突然爆炸了”
维纳手里的枪突然掉在了地上,他狠狠地闭住了眼睛,用力甩了几下脑袋,想要把什么东西驱逐出脑海。但很显然他失败了,因为他的双脚已经不受控制地飞奔出去,几步就跨到了克莱西亚面前,将她颤抖的身体给拥进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克莱西亚,妈妈去了另一个世界,她变成了天使,但还是会守护在你身边”
克莱西亚伏在他的肩头大声哭泣,脚下的血水淅淅沥沥地沿着楼梯滑了下去,水声缠绵环绕在一起,似乎在恐怖中生出了一点久违的温情。
维纳只顾抚着她的头安抚她的情绪,从奥兰多这边,只能看到她瘦小的身躯抽搐着抖动,似乎受了什么惊吓般起伏不定地抽噎。成为悲惨的殉葬品的母亲,因为被恐惧侵袭而痛苦不止的孩子,还有如同一个温柔的兄长般抚慰着妹妹的维纳,这一切都太过和谐了在这种诡谲的氛围里,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奥兰多并不能明白维纳突然冲过去的原因,在这种情况下,这种行为显得太不成熟太不理智,作为一个久经训练的机动队成员来说,必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但也并不排除曾经有心理创伤的因素。
到底是哪里不对?
西莉亚长长呼出一口气,把晕在地上的艾琳娜架在了肩膀上:“虚惊一场,我们还是继续往主控室走吧。这里又诡异又阴森,实在是不该久留。”
跟在后面的韦尔伯和波文点了点头,他们二人是新婚不久的伴侣,均是登山旅行家,在攀登阿克罗蒂高峰时双双被困在了雪峰的半身腰处,在共处的五天五夜里发生了感情,成功脱险后很快就步入了婚姻殿堂。如果是在平时,奥兰多一定会对他们这种荷尔蒙紊乱所造就的错觉发表一堆长篇大论,但是此时他却只是紧抿着唇,随着众人慢慢向上走去。
再往上走的两层楼依旧相安无事,此时已经走到了五楼,在奥兰多的脑内地图里,这里有一道安全门正对着楼梯,如果从这道安全门进去的话,就会有另一条路通向八楼。
此时距离刚才已经过了七分零二十三秒,还有一分零十四秒钟,下一个人就会自爆成一滩腐烂的碎肉。
奥兰多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刚刚已经走在了最前面,此时在五楼的缓台处转身向下望去,整个人的身影都显得高大而瘦长,他半埋在阴影里的脸焕发着森冷而诡异的气息,而在手机的绿光里暴露出来的半张脸,却勾起了一个裂纹状的笑意。
第17章
奥兰多站在缓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几个人,他的笑意太冰冷了,几乎沾染不了人类的气息:“西莉亚,你的口头禅呢?”
西莉亚被钉住了一般跳了起来:“你在怀疑我么?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有空说什么口头禅啊?老娘的魂都要被吓出去了!”
奥兰多挑起眉毛想要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撇过维纳,他的瞳仁儿瞬间就竖成了一线,原本横在胸前的手臂如同生了弹簧一般狠狠弹了出去,这一下若是甩到谁的身上,足以把那个人的头骨碾碎
只是还是晚了。
趴在维纳怀里的克莱西亚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哭泣,那些口涎滴滴答答地顺着嘴角淌落下来。她对着奥兰多缓缓裂出了一个笑容,弯开的唇角好似有人拿着刻刀深深划了过去,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已经满是神志不清的喜悦,而那口尖利的虎牙更是张开到了极致,它们对着维纳的肩膀,竭尽全力地咬了下去!
血几乎是喷射出来的,空气中omega信息素的味道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快速发酵酝酿,混着这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竟是格外惹人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