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福往前走了几步,意图从白浮雪脸上看出恐惧与惊慌。
可面前白浮雪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脸上的娇羞瞬间收敛了。
像在看一个极为愚蠢的智障。
祝秋荷吓得失声尖叫,“又是你们!你们为什么就不愿意放过我!”
祝秋荷梨花带雨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离开了客栈,抓她人也死了,知县还不愿意放过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不停的被这些男人骚扰。
祝秋荷绝望地往后退,后背只碰到了冰凉的墙面,
后面几个小弟也围了上来,嘴巴里发出了极为腥臭的气味。
周边几个商户立刻收拾摊位溜走。
看动作熟练,不知道被骚扰过多少次。
王宏福:“能被老爷看上是你们几个臭娘们的福气!保证你们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
白浮雪冷漠道:“你们这些如同蛆虫般扭曲的人,我看一眼都晦气的很。”
墙壁上有一行黑影闪过,白浮雪知道那是萧时之的人。
她拉住祝秋荷的手让人别害怕,声音淡漠道:“当街强抢民女,你知道是什么罪?”
张三都没你会作死。
王宏福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什么罪?你不从我家老爷就是大罪!”
王宏福话音刚落,就要扬起手中的棍子,其他几个小弟伸出魔爪想要把白浮雪给捆走。
只见空气中闪过一抹细线,那几只手突然断裂,落在地上。
横切面极为平整。
“啊啊啊啊啊!!!”
那几个男人如同断了脚的蟑螂在地上扭曲。
断裂的手上沾满了灰尘,指甲缝里愈加肮脏。
白浮雪看到这一血腥的画面几乎要吐出来,她强装镇定。
不知从哪出来几个黑衣人,把地上人的嘴给堵住,把人给带走了。
“让您受惊了。”一个暗卫半跪道,“是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王宏福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他不愧是领头的,浑身肌肉虬结,光凭着一股子蛮力就要和暗卫比试——
简单的一根木棍如同牙签般被折断,瞬息之间,暗卫手掌落下,狠狠拍在王宏福的脊骨之上。
只听到一声骨头的脆响。
王宏福如同一条死鱼般落在地上。
眼球往外凸起,因为疼痛而发出嗬嗬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精瘦的男人,那男人只弯腰行了一礼,消失在了原地。
一切快的好像他从未来过。
王宏福脊柱被拍断了,这地上扭来扭去极为恶心。
全然都不见刚刚的嚣张与狂妄。
白浮雪拉住身边两个人赶紧跑出巷子,她撞入了一个人怀中。
熟悉的香味,把白浮雪包裹住,让她整颗心都安下来。
白浮雪猛然抬头撞入萧时之的笑脸当中,“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在工作吗?
萧时之歉意地亲吻着白浮雪的额头,“抱歉,让你受惊了。”
萧时之双手搂住白浮雪,把人按在怀里,感受着怀中少女的颤抖害怕。
这不像在宫中那样撒娇的假装害怕,而是真的怕了。
看到鲜血淋漓的害怕,直面人性最丑恶的害怕,就算害怕,也要绷得住面上的冷静。
萧时之一颗心都化成了一团水。
哪里还能去苛责白浮雪没有替自己买礼物?
小美人眼角泪光闪烁,“你来了。”
萧时之亲吻着白浮雪的眼角,用舌头舔舐去最后一抹眼泪。
祝秋荷被吓得惊魂未定,整个人抖如筛糠。
松萝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平日做的最多不过端茶倒水的活。
今日受了太多的刺,激,从城墙门口的无尽灾民,到刚刚被登徒子唐突。
一件件一样样,都冲破了对这世界美好的认知。
萧时之抚摸着小美人的发丝,“别怕,别怕,有我在。”
真是难为白浮雪这长在深宫中平稳度日的小姑娘了。
白浮雪平稳住心情,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精致的小木盒子,双手递到萧时之面前。
萧时之一怔,“这是什么?”
白浮雪脸上还带着刚刚受到惊吓的苍白,可嘴角却期待的弯着。
喜欢你嗷。
萧时之心脏抑制不住的跳动,手指微微颤动的接过那木头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以极为璀璨的戒指。
红宝石镶嵌在最中间,旁边是白银雕刻的极为繁复花纹。
能看出是名家之手,那颗红宝石是放在宫里也能堪称极品的品质。
白浮雪不会说,那红宝石是从她日夜佩戴的镯子上取下来的。
她喜欢的人,就应该拥有最好的。
白浮雪娇软的靠在萧时之怀里,亲自替萧时之戴上那一枚戒指。
白浮雪目光盈盈,“戴了戒指就要时刻想着我,目光不许落在别的女子身上。”
萧时之整个耳垂发红发烫,显得可爱极了。
“好。”
白浮雪想起了祝秋荷的话,道:“夫君工作辛苦了,妾身很心疼夫君。”
萧时之紧紧把白浮雪抱着,完全忽略了白浮雪在她忙的时候通常都在睡觉。
心疼个屁。
之前还说她作为皇帝应该忙。
萧时之现在小鹿乱撞,恨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好好亲亲小美人。
祝秋荷在后面艳羡地看着。
“夫人和小姐好生恩爱,比我所见的夫妻都要亲密许多。”
松萝赶紧把祝秋荷的眼睛捂起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
王大富和小妾躺在床上,手上还拽着身旁人的红色肚兜。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个仆人冲进来,跪在地上直磕头,“咱惹到不得了的人了,有个卖肉的说,大人的几个兄弟在巷子里,手被人砍断,脊背被人给拍断,始作俑者极为狂妄。”
王大富艰难地睁开眼睛,侧身就把美貌的小妾抱在怀里。
“老爷,再睡一会儿`”
王大富嘿嘿直笑,把小妾抱得更紧了。
王大富烦躁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仆人,“多派几个人,本官还不信了,在本官的地界里,有人敢撒野。”
仆人磕头连连称是。
仆人:jsg“城外有人在施粥,听说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王大富敷衍的哼了一声,“那些灾民活该饿死,有人愿意发善心,那就让他们发去,和本官有什么关系?”
王大富话音刚落,眼珠子溜溜直转,“祝秋荷那个小娼妇必须给本官抓着,至于城外施粥的那些人……”
小妾甜言蜜语,“大人,这一块都是大人的地界,那些人想施粥就施粥?应当给大人交笔钱,才能去做那好事。”
王大富赞成:“丽儿所言极是,就这么办。”
仆人弯腰道:“奴才这就去问他们要钱。”
小妾钻进大人的怀里,巧笑道:
“听说祝秋荷身边跟着一极美的女子,大人可曾见过?”
第44章
萧时之把戒指特意戴在无名指上。
白浮雪在马车中靠着她又开始昏昏欲睡,撩了人不负责任。
萧时之关切道:“城外乱民比较多,你在马车上好好呆着。”
白浮雪撩起帘子往外看,现在已经出了城门,正在赶往施粥的铺子。
前面是看不到边的难民,一个个穿着看不清颜色的衣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干瘪的身躯也不知能撑到几时。
浓郁的米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光是闻着就食指大动。
穿着黑色劲装的萧时之从马车上下来,高马尾在空中划出弧度。
穿着棉布碎花裙的白浮雪探出个脑袋,刚要下车就被李德全给拦住。
李德全弯腰:“小姐,前头危险的很,夫人担心您被冲撞了。”
白浮雪:“夫人自个就不担心被冲撞了?”
李德全一时语塞,“夫人,夫人自是要体察民情,爱民如子。”
白浮雪瞧着萧时之走到那简单的棚子边上,比人脸还大的勺子盛在米粥里,亲自给每个难民挖上一勺粥。
货真价实的粥,比寻常老百姓家里喝的还要浓稠。
萧时之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眼中的痛惜和沉重却藏不住。
白浮雪耳朵红了一圈,浅笑道:“你敢拦我?”
李德全弯腰。
他心想这娘娘长期生活在深宫之中,还未进宫时,也是生长在将门府邸,锦衣玉食养着。
天生就比这些个灾民要高上一等。
哪能让娘娘碰到那些个脏东西?
李德全想着娘娘也不会靠近,只弯腰不说话。
谁想白浮雪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小跑到萧时之身边。
她脸上挂着一纱帘,只露出了隐隐绰绰的面容。
松萝小心脏都被吓出来了,“小姐!”
松萝赶紧跟上去,生怕自家小姐又被人唐突了。
祝秋荷疑惑:“不就是去施粥,用得着那么担心吗?”
李德权低血压瞬间好了,深深看了一眼祝秋荷,复杂道:
“小姐金尊玉贵,自然和他人不同。”
祝秋荷只知道夫人和小姐是京城的富贵人家,究竟富贵成啥样却是不晓得的,就连白浮雪叫啥名,祝秋荷也不清楚。
……
白浮雪手持着沉重的大铁勺,和食堂阿姨是同款。
每一下都拿得很稳当,完全没沾上食堂阿姨的同款手抖。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恩人是天上的神仙,见不得大家伙受苦,给恩人磕头!”
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强行按下了旁边不懂事的小儿子,跪在白浮雪和萧时之面前。
紧接着好几个人都开始砰砰磕头。
两大锅粥很快就见底了,几个大臣亲力亲为,又端上了两大锅粥。
那几个大臣害怕极了,小心观察着陛下的神色。
萧时之面上一片沉静,直到把大半锅粥全部分发给难民,才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萧时之命令道:“此事深查到底,明日将折子放在我桌上。”
白浮雪的胳膊酸痛的早就抬不起来,可看到面前眼巴巴求着食物的人,哪里还敢喊累。
“谢谢神女,谢谢神女,神女下凡,普渡众生来了。”
白浮雪本想着在赈灾的粥里撒一把沙子,让饿的不行的人来喝,避免有还有余粮的人来占便宜。
可看到这一幕,她哪里还忍心往雪白的粥水里撒沙子?
白浮雪坐在一块岩石上,萧时之站立在她旁边阻挡了大多数窥探过来的视线。
萧时之脊背挺直,目光锐利,叫人安心的很。
白浮雪:“施粥本是知县的事情,不该落到咱头上。”
萧时之:“雪雪觉得,知县该当何罪?”
她边问着边下意识旋转且白浮雪送的戒指。
是这段苦涩时光里唯一的一抹甜味。
白浮雪:“终身囚禁于地牢之中?”
萧时之:“为何不直接把人给杀了?”
周边几个大臣静静听着,互相看了一眼,“小姐心思纯善,着实让人感动,可那些难民何其无辜?”
白浮雪眼眸颤动,不敢去看萧时之。
把人杀了?
五马分尸?在闹市斩首?
白浮雪不是没有看过萧时之杀人,可若是把一个人的生死决定权放在她身上,轻易说不得让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