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谦君润如玉[上]

当他奔跑的几乎没时间去呼吸的一刻，他的心在呼喊着什么？
"我只想，看见你好好的活下去。"
是的，他只是那么简单的希望看见BRIAN活下去。就算被过去伤害也好，将来的命运依然暧昧不明也好。
他居然那么希望BRIAN一直活在他的眼前。这意味着什么？他也无法回答。
FANY果断的回答萦绕在耳边，BRIAN仿佛看见李闵浩捂着流血的伤口，表情都扭曲了，眼神却那么澄明的望着他，依依不舍的
。。。BRIAN，我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这一瞬间，眼前的情景和回忆已经慢慢重叠。他已经无法分辨过去和现在，梦想和现实。他恍然觉得李闵浩已经在这个身体里活了过来，换了一个名字继续保护着他。
所以他用包裹的像粽子一样的手，轻轻搂过FANY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g
这是迟来的对李闵浩的弥补，还是意味不明的对FANY的表白，BRIAN已经无法去考虑。
他只是忽然强烈的想对面前的人说爱，因为他不想再次在动荡的命运里，错过这样美好的瞬间和坦白的机会。
他此刻是如此的清醒着，清醒的预料到也许会被推开，然后那惊恐的眼神又会如期而至。
可是。。。当他的后背被一双有力臂膀慢慢收紧的一刻，他的心停跳了。
他粽子一样的双手在FANY的背后僵直而无力的悬空着，FANY怀里温暖而独特的气味已经漫天席地的笼罩过来，将他残余的理智席卷一空。
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暧昧交错的心跳声。

四分五裂（上）
FANY。。。。。。你真的甘愿为他背叛老板？
。。。。。。
是的！
一遍遍开关着手机的录音，尹赫的表情阴晴不定的转换着。
他真的养虎为患了？被养大的孩子反噬带给他的苦恼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本以为他和FANY之间因为习惯而牵系在一起的锁链是牢不可破的。
当初FANY还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警告而放弃参与BRIAN的调查，可是现在居然发展到肯为了那个刺杀自己的人而放弃他多年的养育之恩。
他还是对自己教育太过自信了，没有鞭子的教训，小兽是不会懂得谁才是主宰他命运的人。
他关闭了录音，对面前的男人说
"狼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这录音给我听的目的。你们对FANY也早积怨已久了吧！"
尹赫锐利目光在狼犬微微颤抖的皮肤上，留下穿透的凿痕。
"不过，FANY这孩子也是该受点教训了！"
狼犬不动声色的在心底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再聪明的领导者，最忌讳的也是来自最信任的人的背叛。
他的这步棋，并没有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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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的郊区小镇，行色匆匆的东方女孩边走边打听着这里唯一的私家诊所的地址。
晴美擦拭着额头的薄汗，也许是赶得太着急了，这么冷的天居然出了汗！
她急切的想知道BRIAN现在情况如何，自从得知BRIAN刺杀尹赫未遂而被追杀的消息，她和LIO几乎日夜寝食难安。可是他们对BRIAN会藏匿在哪里根本没有头绪，唯一的庆幸就是FANY和他在一起。
遥遥的看见了破旧的私人诊所，她快走几步推门进去，看见一个不大的小女孩吸吮着棒棒糖，在地上转着圈玩得正欢！
小女孩见她走进来，停止了玩耍
"你是来看医生的？我爸爸暂时不在，他出诊去了。"
晴美对她笑着
"我是来找一个受伤的人，他叫做BRIAN。"
女孩子警惕的看着她，迟疑的说
"这里没有这个人。"
晴美知道她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不能泄露病人的行藏。她也来不及详细解释，径直向屋子里走去。
轻轻推开里间的房门，她呆立着看着眼前的一幕。
BRIAN倚靠在床上，胃口颇佳的一口吞掉递到嘴边的面条。那一脸灿烂而满足的笑意。。。是对着FANY！
FANY用叉子将面条卷成方便吞咽的一团，蘸着酱汁凑在BRIAN的唇边
"怎么样？没有你自己做的好吃吧！"
"你尝过了？"
"恩，送来外卖的时候我尝了一口。"
"喂！你很没有卫生观念，这样我岂不是间接吃到你的口水。"
"当初我们刚认识我就吃到你的口水了，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关系？你都几天没洗澡了，还好意思洁癖呢？我都能忍受你的味道喂你吃饭，你就不能忍受我的口水？"
BRIAN侧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自己都皱起了鼻子。
"阿，我要疯了！我什么时候可以洗澡？"
FANY拨了拨他的粽子手
"不想残废的话，就再忍一阵子吧！"
"我宁肯残废了。"
BRIAN嘀咕着。因为伤口迟迟没有愈合，他已经快一周没有沾水。头发象杂草一样纠结在一起，一副落魄而狼狈的样子。
此刻的BRIAN一脸抱怨，对象不明的怒气和癫狂实在很惹人发笑。
FANY好意的提醒他
"我可以义务帮你擦洗，是你自己不要的。"
BRIAN斜睨着他
"我一想到你邋遢的生活习惯，就失去了对你的服务的期待。
FANY耸耸肩放下空盘
"那随你好了，我要去洗个热水澡轻松一下。"
他收拾起餐盘转身要走，一抬头看见了门口的女孩子。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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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满薄雪的院落里，郊区格外明媚灿烂的阳光与地面的白雪交相辉映，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FANY点起一棵烟深深吸了一口，在清冷的空气里吐出淡蓝色的烟圈
"行程都安排好了吗？"
晴美点点头
"你真的不跟我们走？"
"恩，我的护照还留在以前的家。况且，我并不是真的放得下一切。"
晴美看着他
"谢谢你救了BRIAN，如果他知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他一定。。。"
"你放心吧！我没有跟他提起任何事情。什么时候的机票？"
"明天下午，飞日本。"
"你们。。。不要再回来了。带他去日本好好的生活，忘记这里的一切。"
"那你怎么办？你义父会放过你么？"
"毕竟我是他养大的孩子，你不用为我担心。"
看着FANY敷衍的笑容，晴美知道他在说谎。
虽然她对黑帮没什么了解，可是多少也清楚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对于背叛组织的FANY会有什么下场，她实在不敢去深想。
"如果BRIAN知道我们背着他扔下你一个人在美国，他一定会恨我们。"
FANY努力坦然的笑着
"别一副我死定了的口气，现在能留下一个人的命我们就已经赢了。"
"况且。。。我有信心我义父不会杀我。"
晴美将脸深深埋在手掌里
"FANY，我们相识一场，我当你是很好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不幸，我真的会很难过。"
她抬起头，眼睛哀伤的看着他。
FANY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笑着承诺。
"我保证我会好好活下去。以后我会去日本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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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上结了厚厚的一层漂亮的霜花，仿佛隐藏着另外一个冰雪中的童话世界。BRIAN从模糊的视野望出去，只能隐约看见FANY和晴美在院落里的轮廓。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背着他谈吗？
BRIAN无趣的用手指划过窗子上的霜花，想起了LIO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个童话，白雪皇后。那是一个关于寻回遗失的感情，并用执著的心和温暖的爱去融化冰雪的故事。
小男孩加伊因为受到了冰雪皇后的诱惑而失去了对爱的感觉，并忘记了对女孩子加格达的感情。加格达很难过，却始终没有放弃加伊。最后终于用自己的坚持和爱融化了加伊心里的冰雪，寻回了曾经的加伊。
BRIAN觉得自己就像加伊，他的心早已经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现在却逐渐在寒冬里复苏。
有些青嫩的情愫在他的心中萌芽和抬头，那陌生而又强烈的存在感让他胆怯的想要回避，却又不能自控的任由那泛滥的情感在他的眸中跃动成火，荡漾成水。
一切的始作俑，是源自那个暧昧不明的拥抱吗？
仿佛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同了。可是若硬要他说，BRIAN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同。
BRIAN本以为FANY当时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那样用力的回抱自己。可是这些天来，FANY面对他并没有一丝窘迫或回避，甚至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仿佛那个拥抱只是一个简单不过的问候一样。
FANY如此坦然，自己也就更没必要寻根究底。两个人全然忘却了此刻岌岌可危的窘境，这些天的亲密陪伴居然成了BRIAN最快乐的日子。
一抹幸福的微笑就像初春的暖阳，在他的唇边升起。只是那暖阳还来不及久待，就随着FANY一个模糊的动作而骤然陨落。
BRIAN将脸狠狠贴在窗口，看见FANY以极其温柔的动作擦去晴美的泪痕。那样的呵护，是对女孩子专有的吧！
他记得FANY曾说，他觉得晴美是很好的女孩子。所以去跟晴美学画是为了能接近她？而此刻难得的温柔是对心上人才有的怜惜？
在心底狠狠骂了句脏话，却不知道是针对谁。亏他还痴心的以为。。。他们之间曾经滋生过什么道不明的暧昧情愫！
他毕竟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泾渭分明，从性取向，背景，到一切！
BRIAN将尚不能自由掌控的手指狠狠陷入了肌肤，疼出了缕缕的青筋在皮肤下怒涨着！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失望，别让这样酸涩的情绪占满心胸，不要嫉妒，别再度让自己沦落到冰凉刺骨的深渊。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阻止身心的降落，在皑皑白雪中他的一切贪念都失去了温度，瞬间消失无踪。

四分五裂（中）
缓缓的水流，就像情人的手在他的头顶抚过。顺着脸颊蜿蜒而下，从脖颈到胸口，在每一寸皮肤上攻城掠地。终于被牛仔裤阻挡在腰部，没能直捣黄龙。
BRIAN烦躁的将身上已经湿嗒嗒的体恤一把扯下扔在地上，然后继续洗头。随着他越来越大的动作，隐隐作痛的手腕逐渐潮湿。
残废吗？他何曾用他没有残废的身体做过什么有用的事情了？他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他连可失去的东西都没有。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美国飞往日本，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枪杀，复仇，还有他的过去，这一切。。。对他都将不再有任何意义。
他会迎接另一段崭新的生命，然后安然的在日本渡过余生。还有FANY，他们都将会有新的开始。
FANY终究是为他奉献了全部的过去，所以他此生此世连恨他的资格都没有。他必将感恩戴德的看着他幸福，看着他娶妻生子，然后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随着不自觉的激烈动作，手腕的伤口猛然狰开，血液一下子晕透纱布奔涌而出。
BRIAN一时无措的看着被染红的浴缸，迟钝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昏暗而潮湿的浴室内，一个跛脚的男人茕茕孑立的面对着失控的血液。这就是FANY走进来看见的一幕，他皱眉低声质疑着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发什么疯？"
BRIAN猛然惊醒般转身，嗫嚅着
"我。。。只是想洗个澡。"
FANY看着他血流如注的伤口
"你是笨蛋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你现在不能洗澡。你非要把自己搞残废才爽？"
BRIAN按捺着怒气升腾，低眉顺眼的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爆发已经处于临界点，可是面前嚣张的恩人却毫无觉察。
FANY伸手想将他背起来，BRIAN下意识的一躲
"我自己来就好，我可以自己走。"
其实这是个很容易被揭穿的谎言，刚才从房间扶着墙摸索到浴室已经将他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FANY看着他别扭的行径，多血脂的性格终于爆发
"喂！我说你，这么多天我背着你上厕所的次数还少吗？你什么时候能行动了，我怎么不知道？"
接着不容BRIAN多废话一句，一把将他背了起来。BRIAN也乖乖的没有再挣扎，大半夜的时间，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而必须现在争吵的。
回到房间FANY找到纱布和止血棉，仔细的为他重新包扎。BRIAN沉默不语的看着FANY乌黑的头顶，在那中央有一个可爱的旋涡。
他伸手在他的头顶顺着那旋涡轻轻画了一圈，嘴角不自禁的露出了莫名的笑意。FANY惊讶的抬起头，看见他一脸童心未泯的兴奋表情。无奈的叹口气
"如果你真的忍受不了脏，可以跟我说让我帮你擦洗。你这样硬来，吃亏受苦的不还是自己？"
"这个时候，没用的自尊心能有什么帮助？"
BRIAN知道他说很对，可他就是固执的不想认错。于是转移话题
"看看我现在的惨状，你居然还落井下石的教训我。"
他伸手拨弄着半湿不干的头发
"我才洗了一半，就被你打断了。"
明明是因为伤口流血不是吗？FANY也懒得跟他计较。面前的BRIAN头顶着潮湿的鸟巢一脸郁闷，让他忍不住嘲笑着他
"我以为，你自己什么都可以解决呢！"
BRIAN伸出手
"给我拐杖，我就不信靠我自己一晚上还洗不完！"
FANY一把将他的手推开
"别忘记我们是睡一个房间，等你洗完了还不是要打扰我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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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内
FANY将水流调试到适中的温度，帮BRIAN的鸟巢进行着清洁。
在他细致而温柔的动作下，BRIAN舒服的几乎要昏昏欲睡。FANY看着他半闭的眼睛，好笑的提醒他
"先生，你现在可不是在接受有偿服务。就算你再想睡，也请等回到房间吧！"
"那么你的服务是否包括背我回房间？"
FANY懒得接着跟他闲贫，将他满是泡沫的头摁低，然后冲洗得干干净净。
BRIAN甩了甩头发，彻底神清气爽起来
"我终于又活过来了！"
接着有些谄媚的对FANY笑着
"你的无偿服务就做到底吧！帮我擦一下身体，我可不想明天臭臭的登机飞去日本。"
FANY无奈的笑笑，扶着他坐在浴缸边，开始沾湿毛巾。
"BRIAN，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准时登机。"
BRIAN募然紧张起来
"会发生什么？"
"我只是假设，谁也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
BRIAN迟疑的问
"FANY，你会跟我去日本吧？"
FANY举起毛巾，对他坦然的笑
"不去日本，我还能去哪里？"
温热的毛巾贴上来顺着身体游走，让BRIAN舒服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这种通体舒畅的感觉，他已经久违了。
当毛巾触碰到他敏感的腰部，他轻微躲了一下
"到了日本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想过。到时候再说吧！"
"想不想继续学画？"
想到白天的一幕，BRIAN深吸一口气。半开玩笑的口吻
"看了你的'作品'，我倒是觉得你还挺有这方面的‘才华'。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说服晴美收你为徒。"
FANY心底苦笑了一下，这样毫无疑义的对话究竟要持续到何时？
明明他是个不一定拥有明天的人，明明他们根本不会再有相见之期。
这最后一夜他只想彼此就这样安静的呆着，哪怕什么都不说。无奈这最后的时光，却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绝望。
此刻他的心情糟透了，不知道是因为分别在即，还是因为命运的前途未卜。
为什么他却还必须去敷衍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