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落————忘尘

　　那个落尘早被名为爱情的酷刑消磨到一点也不剩了！

t陆奉生轻抚上落尘那已扁平的腹部，轻叹，而一旁的慕容绝则是面无表情，但双眸中的讶异和惊恐泄了他的底。

　　就在不久前两人被龙思麒引至落尘在落月宫的寝室时，他们亲眼看见一个极为血 腥但却带著神圣光辉的景象，极为突兀，但却又有著莫名的合谐。只见落尘腹中的孩子从落尘内部剖开落尘，全身浴血的走了出来！然而那婴孩竟是以及快的速度成长著，竟变成个七、八岁大的清丽童男！

　　陆奉生还记得当时那孩子慢慢的在落尘身上站了起来，对自己纯真的笑了笑，那瞬间，就像是回到初见落尘时的时候……那时的落尘也是这麽的纯真洁净……然而却在下一刻，那孩子竟是舔了舔唇边的鲜血，那鲜血是落尘的。

　　那一刻，光与暗交织在那孩子身上，矛盾却又和谐的景象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但也只是一瞬间，那孩子便倒下。陆奉生和慕容绝呆滞在一旁，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但龙思麒却轻手轻脚的抱起那孩子，低声道：「这孩子就暂时交给我吧！」从头到尾都未正眼看过陆奉生和慕容绝一眼！转身，缓缓的离去。

　　良久，陆奉生从惊恐中缓缓走出，眼神再度清明，望向全身像是开满血花的落尘，心下一痛，只道落尘将就此长眠，缓步走向落尘，轻轻抚上落尘那被鲜血掩盖住的伤口……竟是完好如初！找不到半点伤口！

　　就在此时，一旁的慕容绝也回过了神来，对於眼前异常的景象，心下也是无比的惊慌，但口中却仍是沉稳的道：「师兄，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回想起前不久才发生的事，师兄弟两人仍是忍不住全身颤栗！陆奉生深深的望向怀中的落尘，低声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白落凡又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落尘似乎是做了个恶梦，本就是苍白的面颊更是变的毫无血色，猛然间，落尘睁开了他那双浑沌的眸子，直直的望向陆奉生，落尘那漆黑的瞳孔中闪烁过无数个画面，时间像是过了千年般的漫长，突然间，像是领悟到了什麽似的笑了！随即，落尘垂下眼睑，低声问道：「落凡呢？我的孩子呢？」

陆奉生垂眸，无语．

落尘也并不在意，自故自的道：「我要死了……不！应该要说是……要消逝了吧……」落尘豁达的轻笑出声，又道：「若真要说我有什麽遗憾，那就是从来没有和他真真切切的爱上一回吧！」

陆奉生看著眼前的落尘，心上又是一阵绞痛，低声问道：「你当真这麽爱他？致死无悔？」

落尘低笑，道：「当然爱，苦爱了千年之久啊！」望向陆奉生，轻叹，道：「陆兄，请你出去吧！」

陆奉生心下一冷，清丽的面上一白，起身离去．

落尘仰起头，轻笑出声，他早就该明白了……三生石上并没有自己和他的名字……生生世世的有缘无份……若当初自己并未这样强求，是否现在自己仍是那无忧无虑的东方星君？

十九

白落凡一人矗立在毫无生气的落月宫中，本是毫无表情的面上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道：「无心、龙思麒，出来！」

　　下一刻，无心便带著龙思麒出现在白落凡的眼前，当然，龙思麒怀中仍是那浴血的孩子。

　　白落凡抛开脑中杂乱的思绪，又是那冷酷无情的男人，望向龙思麒怀中的孩子，不发一语，只是那漆黑的双瞳愈来愈深，像是个无底深渊！看的无心和龙思麒心惊胆颤！良久，白落凡低声道：「这孩子是我和落尘的孩子吧！」

　　从白落凡的面上看不出他的情绪，但他的语气透露出了他此时此刻的悲痛，从龙思麒怀中接过那孩子，什麽也没问，只是望著那沉睡中的孩子，随即竟是温柔的笑了！那笑容好似是从前的玉虚子！

　　无心望著眼前的白落凡，只见白落凡的表情被掩在阴影下，看不清，在心下叹了口气，低声道：「教主……不，您现在应该是白公子……白落尘公子在我眼前被陆奉生等人带走，我……我没有阻止。」

　　白落凡仍是无语，龙思麒望向无心，略为皱眉，接著高声道：「是我，我是内奸！是我让陆奉生他们带走白公子的！」

　　白落凡轻笑出声，仍是什麽都没说，良久，他轻轻仰首……两行清泪滑过面颊，低声道：「落尘会死……他没有我会死，你们知不知道！」白落凡愈说愈大声，愈说愈激动，而这天是无心和龙思麒第一次看到白落凡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对於白落凡口中的话「他没有我会死」两人心下却只是怀疑，但白落凡并没有说谎……落尘的确是需要白落凡的血液维生啊！

太上星君望著凡间的一切，低声叹著……他们神仙各个都能够看到下界的一切，但是却没办法看清，望著一旁的天母娘娘，又是一声长叹。就像天母，虽然看遍了下界的一切，但到最後竟是看不清，还陷入其中！虽然是为了天帝，但太上星君知道，天母若在这麽下去，绝对会入魔道！

　　天母冷笑著望向太上星君，道：「你别想我会放过你那宝贝孙徒！是他，是他害了天帝，害了我的儿子！」随即又厉声道：「全都是你，当初在最早时天帝判他魂飞魄散时为什麽要救他！」

　　太上星君那张童颜轻笑，暖暖的、柔柔的，轻声道：「娘娘，别太激动！天条中并没有说不能弹搜魂曲啊！」

　　天母望进太上星君那双闪著狡诈的眸子，咬牙道：「所以你认为我这次会给你机会，让你在七天内搜集那家伙的魂魄吗？」

　　太上星君笑而不语，只是深深的望著天母，良久，轻叹道：「娘娘，若老夫想，你是绝计挡不了老夫的啊！再怎麽说老夫也是虚长娘娘七百多岁啊！」语毕便飘然离去，独留天母一人暗自惆怅。

　　天母双眸呆滞，失去了焦距，心乱成一团，喃喃的道：「天帝啊！吾儿……难道你要像你的父皇一样因情爱而魂飞魄散吗？」不自主的望下凡尘，一眼便找到白落凡。只见白落凡一脸悲痛的抱著一个孩子……孩子？

　　一瞬间，天母清醒了过来，怎麽会有著孩子？那孩子竟是似仙似魔，但身上却又充满著白落凡和白落尘的气息！是他们的孩子！

　　忽然，只见那孩子抬头，竟是直直的望著天母！天母心下一惊，怎麽可能？那孩子看的到他？脑中还在思考时，一个清脆的童音传进了天母的耳里！

　　『天母……我该叫你皇奶奶……算了，这不是重点。你在看我吧！我看的到你，别怀疑……我并无恶意，和你交换个条件……嗯……如果我帮助你让爹爹魂飞魄散，你就不杀我，怎样？』

　　天母仍是一脸惊讶，但好歹他也是个天母，马上稳住了情绪，冷声回道：「告诉我，你怎会有魔性？我会依你的答案考虑要不要答应你。」

　　『魔性？你应该知道的！不就是因为爹爹和父皇都因为你的关系是个半魔啊！』随即是个银铃般的笑声，但那悦耳的声音传进了天母耳中却像是无比可怕的魔音！

　　天母心下虽惊，但面上仍是平静无波澜，冷道：「我答应你……我不杀你……但你也得遵守约定！要帮我！」

　　白落凡抱著怀中的孩子，只觉得这孩子的波动甚是奇怪，不似一般人，心下便起了疑，虽然一出生就成长成个七岁孩子也亦不是正常现象……

　　白落凡睁开眼，望向孩子的双眼，只见那孩子双眸睁的老大，笑望著自己，道：「父皇！你在後悔吗？後悔没有对爹爹好一点？」

　　白落凡望进那孩子的双眸，想要看清这孩子心中在想什麽，但答案是无解，那双清澈的眸子中什麽也没有。

　　白落凡长叹了一声，也不顾无心和龙思麒就在自己面前，低泣道：「是啊！後悔啊！我真的很爱他……早在第一次看到珞晨时就爱上他了……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啊！」随即念了个瞬身咒，带著孩子出现在落尘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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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尘望著突然出现的白落凡，眼中尽是豁然，和白落凡凄楚成了极大的对比，落尘低笑道：「天帝……我成魔了呢！成魔的我，只能靠你们仙的血维生啊！」望向白落凡怀中的孩子，又道：「因为我的关系，害的那孩子也是个天地不容的半魔啊！」

　　白落凡听著落尘的话，随即低泣道：「若不是天母的诅咒，你也不会成魔啊！一切都是我的错……若在你还是珞晨时就看清了天母的把戏，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落尘，我们重新开始吧！求你……」

　　正当落尘想说些什麽时，白落凡怀中的孩子发话了，他用他那清脆的童音笑道：「既然都已万劫不复了，爹爹、父皇，魂飞魄散不也不错吗？就算经过了无数的轮回，你们仍旧是有缘无份……就算爱的再深、再浓，三生石上也不会有你们的名字！」

　　不知在何时，落尘已走到白落凡的身旁．那孩子的话说完，落尘便拍了拍手，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孩子！」语毕，竟是将手穿过那孩子的腹部插入白落凡的胸腔中！

　　白落凡只道胸口瞬间剧痛，却在下一瞬，嘴角漾起一抹轻笑……只因落尘吻住了他……渐渐的随著那小小的幸福，以及剧痛，意识渐渐的模糊……

　　在房门外听到些声响的陆奉生再听到白落凡的声音时破门而入，但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冷汗直流！落尘竟然杀了白落凡！

　　陆奉生整了整心神，定睛一看，没有任何外伤的落尘竟是也失了生气，而那孩子也是奄奄一息。陆奉生双腿一软，整颗心是揪在一起……他不懂，为什麽如此相爱的两人竟是要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收场！的确，陆奉生不懂，身为凡胎的他，永远也不会懂。

　　然而另一方面，落尘以及白落凡，甚至是那孩子，他们的魂却都在肉体消逝时瞬间回到了天庭。

　　昏暗之中，天帝悠悠转醒，金碧辉煌、烟霞缭绕……只道眼前的一切是无比的陌生，却又莫名的熟悉……他低吟了一声，是天庭，自己的寝宫。

　　他喃喃的念道：「回来了吗……」在人间的一切像是一场春梦……而如今梦醒了，瞬间，像是想到了什麽，天帝心下又是一阵绞痛，他的东方星君，他的落尘……他唯一的爱！

　　此时的东方星君却被押在大殿之中，虽身著囚服，但面上仍是一概的从容，彷佛是那最初的东方，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小星君，他跪在众人的眼下，等待著天母的审判。

　　天母望著眼前的东方，心下除了怨恨之外竟有著一丝丝的感慨，她终於得到了她中年来想要的东西，那就是让天帝走回正轨，不要向自己的夫君一般……随即冷声道：「东方星君你可知罪？」

　　东方星君面上仍是云淡风清，清澈的双眸望著天母，淡道：「小的知罪，望天母降罪。」

　　天母望著东方星君的双眸，在心底轻叹，只道若眼前的人是个女子那该有多好？正当要说出东方的罪状时，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东方的身边！那分明是天帝！

　　在场的众神们各各面色青白，天帝和东方星君的那点事在天庭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怕天帝会一怒之下把自己修了几千年的神力给废了！

二十

只见天帝背对著天母，双眸凄凉的望向东方星君，低声道：「东方，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做那麽多伤害你的事。原谅我……让我们从头在来，好吗？」

　　东方原本冷情的面容在望向天帝的瞬间柔和了下来，轻声回道：「陛下，您要罪臣原谅你什麽？如今罪臣已是看清这红尘……您与罪臣生生世世有缘无份，当初是罪臣一昧强求，小看了这缘份二字……就此斩段这孽情吧！」

　　天帝和东方双眸紧锁著对方，视线在空气中交缠著，天帝知道，东方并不向他自己所说的，已经完全的看破两人之间的情，而东方自己也清楚，其实自己并不向外表那麽洒脱……只是都走到了这一步，早已无法回头。

　　大殿之中沉静的可怕，众神无一不对东方的话感到唏嘘，然而只听得天帝的一声轻叹，道：「若我们之中是有著那分属於我们的缘份，你是否会答应我，和我从头来过？」

　　东方苦笑，道：「若有缘……无论如何，绝不放弃爱您。」天帝得到东方的答案时，表情有些复杂，弯下腰轻惗罠方下颚，轻轻的吻上东方的双唇，煞那间即是永远！东方掉下了两行清泪，只见天帝在他面前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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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帝离去後，良久，天母轻咳了一声，道：「东方星君，你所犯下的罪状罄竹难书，其中的弑神成魔之罪是为最重，处已天雷之极刑！时辰一到，立即行刑！」

　　东方低声道：「罪臣谢罪。」语毕，只见二名天将将他押往处刑台，而东方知道很快的，自己将会完全消失在这天地之间，自己绝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有人在七天之内帮自己搜集所有的魂魄。

　　东方泰然的跪在处刑台上，嘴角带著柔和的笑……心中全是天帝……尽管天帝从前怎麽对自己，自己又怎麽的怨他、爱他、恨他，在天雷後，一切都将幻化成无。

　　然而正当东方在沉思时，忽然一声巨响，天摇地动！东方及众神皆望向声音的来源，竟是月老所掌管的三生石所在地！一个惊人的念头闪过东方的脑中，难道是天帝？随即东方便否决了这荒唐的想法。怎麽可能？非月老之人，无人能够在三生石中刻上半个字，就算是天帝也不可能！

　　东方的想法并没有错，是天帝，只见天帝一身狼狈，双眸中是毁恨、是痛苦、是悲伤，而更多的是深深的爱恋！面上沾满了汗水与泪水，他紧握短刀的玉手因用力过度而溢出了鲜血！他竖立在巨大的三生石前，用尽全力，只为了刻上自己与东方的名字！而月老与太上星君就在一旁冷眼看著！

　　太上星君望著天帝，心下直呼眼前的人太傻，就算天帝用尽全身的神力，也不可能在三生石上留下任何痕迹……转头望向月老，只见月老面无表情，双眼直直的望著天帝。

　　天帝望著眼前那颗巨大的三生石，心中全是东方的那句话，若有缘……为了东方的那句话，就算会神形俱灭他也无所谓！天帝每下一刀，就低吼一声东方，到後来竟是吼到撕心裂肺，响彻整个天庭！

　　正当东方在为那声巨响心神不宁时，天帝那声令人动容的叫唤传进了东方的耳里，就在那一舜，东方筑起的冷情面具也跟著碎裂，泪水溃堤，那已深植心底的爱意一涌而出，他带著浓浓的哭因高声叫道：「天帝，我後悔了！我爱你！不管那天杀的缘分！我爱你！」

　　处刑台前的众神，心肠较软的已是泪流满面，神又怎样？缘分又怎样？在爱的名义下显的微小而不堪，就连天母也不尽动容！但是否一切都已太迟？天雷已渐渐聚集，魂飞魄散之事进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