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春寒 中 （生子）————素梨竹影

　　“是以前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别再提他，蝉影，说说你这几天做什么呢？”

　　苏蝉影拿起一个橙子，破开取出一瓣放在立禅嘴中，笑道：“也不过是每天看看书，画上几笔，出去采些新菜。”

　　口齿之间清凉清爽，立禅在他耳边轻轻一吻。“你的画呢？给我看看。”

　　“就在桌上，没什么看的，我也就是顺便画几笔。”

　　立禅看着桌上的一荷独立，笑道：“你的书画是很好的，没人赏识太可惜，只是我又舍不得‘家财外露’，只好委屈你的才能。”

　　苏蝉影往他嘴里塞着橙子，笑道：“也就是你看得重罢了。”心里不由一颤，曾经有一个人很喜欢看他写字作画，纤纤素手，在一边添茶研墨。

　　“你很像一株白莲，素雅贞洁。”立禅提起笔，笑道，“我替你提款如何？”

　　“好。”苏蝉影掩饰自己的心情，说，“你今晚还是住到这里，我替你铺好床。”

　　立禅一笑，掩不住极好的心情。

　　“你明天让闵池来一趟，我好些天都没见他了。”苏蝉影一边铺床，一边说道，“让他来一次，除了替我看看脉，也陪我说说话。”

　　闵池？立禅尴尬说道：“这孩子现在出来一趟就没准能闯祸。”

　　“看来传言是真的，你们真把他关起来了。”

　　“没办法，不落烟那家伙防不胜防，要是不小心，万一再和阿媞莉一样，被他骗走了，那可就迟了。”

　　“阿媞莉？”苏蝉影停下来，问道，“就是你的新蛇圣阿奇森的姐姐？我听说她是这里唯一嫁到鹰族那里的女子，是不落烟的妃子。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那家伙再美的过上十天半个月就把奇葩当俾草，不过空顶着个妃子的名分，身边连个族人都没有，想是不太好。”

　　“那你也该派人去看看她，到底是这里身份高贵的女子。”

　　“蝉影，关于她，你还知道些什么？”立禅心虚地问道。

　　“什么？”苏蝉影奇怪道，“知道什么，不就是刚刚说的。”

　　“那就好。”他暗地里松了口气。

　　“你在说什么？”苏蝉影看他的样子太奇怪了。

　　立禅掩饰道：“没什么，只是当年她是和不落烟淫奔的，所以有些话不太好，以后这些事你也不要听，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提起的。不过你说的有理，好歹是我族的女子。”他笑道，“你过来看看我写得好不好？”

　　“你写得当然都好，我不看也知道。”苏蝉影坐在床上，不想动身。

　　“不过来看看？”立禅有些失望。

　　苏蝉影让立禅拿过新橙，笑道：“还想我喂你橙子吗？”他知道立禅喜欢他给他喂水果。

　　立禅想了想，放弃让苏蝉影看他的字，到他身边。“真想好好满足一下自己。”他在他身上留下很多淡红的吻痕。

　　“立禅，再等两年，只要两年。”苏蝉影感到有些悲伤，和立禅之间还是有隔阂。

　　“蝉影，我知道你又在想她，要想忘了什么事确实很难，我可以等的。”立禅体贴地帮他退下外衣，轻轻按摩着他的双肩。

　　苏蝉影靠在他身上，说：“也不知怎么了，我觉得现在想她的少了。”

　　“毕竟她是曾经，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哪能一直留在以前。”

　　“她是曾经，你是我的现在。我知道，立禅，我知道，我和你分不开。”

　　立禅从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说：“我等你两年，两年后你要是还想着她，我不为难你。”

　　清爽的香气在他俩口齿间流淌，苏蝉影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一件脱去，雪白的身体靠在立禅精壮的胸膛上。

　　“要是以前，我还荒唐的时候，肯定会不管不顾你的感受，但现在我是那么怕在你心上留下创伤。”立禅紧紧抱住他，问道，“让我这么抱着你可以吗？”

　　“可以。”苏蝉影点点头，突然问道，“你一夜不回去不会有事，你放心闵池？”

　　“我的结界除非在内部用相当的法力破坏，否则是进不去的。闵池那小子就是过上千年，法力也不会像他的医术，有什么的大进展。”闵池的法力就像立禅的医术，一个是略通一二，一个是刚到水平线。

　　苏蝉影轻轻一笑：“真像一对爱闹脾气到底父子。”

　　梅青的香气从窗外传来，被吸入体内。

　　“这样的夜晚真是不想睡呢。”

　　“睡吧，你要好好休养身体。”

　　苏蝉影躺在立禅的身上，十指纠缠住他的发丝，他对自己说，他是属于他的，以前已经过去，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只是心里发酸。

　　“要是真的接受，不用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不会勉强你。”立禅摸着他顺滑的长发，在他耳边说。

　　“你还没睡。”

　　“你没睡我也睡不着，这几天被舞离的神经质弄得我都有些神经了。”

　　“因为他在恋爱，不落烟和我说过，他很爱你。”

　　立禅脸色发青，那个多事多嘴多麻烦的家伙。

　　“其实你有一段时间也很神经，一边是立禅，一边是木让，还问我喜不喜欢木让，自己吃吃自己的醋。”苏蝉影轻轻笑道。

　　“我无奈啊，真是怕你喜欢上木让，那可不是真的我。”要是当时他说他喜欢，那他就惨了。

　　“呵呵。自讨苦吃。”他的头发挠得立禅胸前发痒。

　　多好的夜晚。立禅想，也想起阿媞莉。他再没有管过她，在知道她失宠后也不理会她可能的悲惨命运，甚至私下里阻断她回家的路，他认为自己够仁慈，成全她和不落烟，让她脱离淫奔的处境。他有点恨她，但更多的是恨她让自己失了颜面。立禅现在倒是什么都不在意，甚至开始可怜她，遇人不淑，许错终身。

　　阿媞莉，兰花般的女子，看上去干净的女孩，没有过多的装饰。和自己想要的很相似。也不能怪她，自己还是太冷了些，要是对她和对蝉影一样，怕也能留住她的心。

　　还是让阿奇森和不落烟一起走，就说护送他回去，顺便看看阿媞莉。失宠又被娘家冷落，真的是很可怜的境地。

　　但是，她喂自己吃水果的感觉可没有蝉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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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瓣瓣的橙子被一双鲜嫩的手拿着，塞到身边的人的嘴里。

　　不落烟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手里把玩着闵池只到肩头的头发。他就是喜欢把自己的头发剪短，这样不用花很多时间梳理它们。

　　要是立禅和任恩看到自己在闵池的房里，抱着他，在他怀里吃橙子，非气疯不可。

　　“你和大人说的话，是真的吗？”闵池带着期望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发现自己不想只把你做情人，不想离开你。”

　　“阿媞莉小姐可好？听说小姐的日子不太好过，你也不喜欢她了。”语气里的惆怅掩不住。

　　“听到什么风声？你知道我妃子多，不能只对一个好，否则我还要不要过日子，阿媞莉没有保护人，她的家人也够狠心，这么多年都不去看看她。我虽然对她不错，可她毕竟还是少了适当的后台。”

　　“那我去了不也一样。”

　　“不一样，你是我提亲，是明媒正娶，我不但没有鹰后，连仅次于鹰后的洛妃都没有，我娶你做我的洛妃，也算是我们俩族的联姻，没有谁敢对你不敬。”

　　闵池并没有高兴，低着头说：“我有事想和你说。”

　　“他们不同意你别放在心上，我会搞定的。”不落烟没有注意他的神情，道，“什么事都不用担心。阿池，我要回去了，我的一个妃子生了孩子，我不能不回去。”那口气，根本不像是做了父亲，而像是做了错事。

　　闵池丹凤眼睁大：“你不喜欢小孩？”

　　不落烟皱着眉，叹气道：“不能不理那些有后台的妃子，可我不喜欢的给我生孩子我也不喜欢，偏偏我喜欢又生不出来。”

　　闵池深呼吸几口，问他：“要是你喜欢的给你生孩子你才能喜欢？”

　　“那当然，立禅不也是这样？不喜欢的不能有孩子，不然连小孩也要遭殃。”他叹口气，接着说，“好在苏蝉影能生下小神子。”

　　闵池不在说话，低头想着什么。

　　不落烟嘴角逸出一丝得意的笑，他要的就是这样。

　　但闵池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我想我会死。”他说不出自己被淫辱的事，要是以后不落烟知道了，抛弃他，他又有了孩子，非被处以极刑不可。

　　“你怎么可能死呢。别乱说话。”不落烟想吻他的唇。

　　闵池躲开，看着窗台上的芦荟说：“你知道，我族如何对待失贞的，要被赤身裸体绑在天刑台上，被洗髓水冲上五十年，要是有了孩子，刑法加倍。五十年，不死也要脱几层皮，何况加倍。”被施暴，还要想办法帮助苏蝉影，自然不会当作失贞，被惩罚。

　　但这样不落烟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会离开你。”他在他耳边许下誓言，“只有你离开我，没有我不要你。”

　　闵池脸色惨白，说：“我们怕是不会有好结果。”

　　“我们会幸福生活，有孩子，会有很好的结果。”说着满是诱惑力的话，偷偷将药放入橙子里，喂他吃下。

　　他们族也有类似的药，而且无味无色，更不宜察觉。“我们会很幸福。”

　　会不会幸福，他也不知道，他更多的是想看立禅满是愤怒而又无奈的脸。

　　还是神子的时候就让他失去骄傲，法力比他强，还比他聪慧，唯一比不上的就是医术，还有，情事。

　　一声笑出，闵池的保护人是他，如同他的半个儿子，何况自己原来就满喜欢他，看样子要比阿媞莉那次好得多，既可以让他生闷气，自己还能舒心生活。

　　看着闵池清澈的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和苏蝉影一样，心里又有些愧疚，这个孩子小时候叫他叔叔，被他抱在怀里玩，还跑到人间，幻化成人的样子逛集市，那时他还嚷着要吃那些不干不净的小作坊食物。

　　“不落烟，我很想信你。”可是那些生活都不会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会的。”他真想对他好。

　　“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会再向立禅和你的曾外祖提亲，不过答不答应也不要紧，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走，我还是会娶妃的方式待你，我都准备好了，任恩前辈这些头不知忙什么，好像和义夫有关，不会发觉的。你尽可放心，你和阿媞莉不同。”虽然和立禅关系亲密，但只是个药蛇，地位不高，也不会对自己的后宫产生什么影响，立禅也不能为一个小药蛇跟自己怎么样，一切都很好。

　　“还要吃橙子吗？刚下来的，除了大人和蝉影那里，也就是这里有了。”把他关起来，用几个橙子哄哄就行了？

　　懒得理他们。他不想再想什么不愉快的事，愉快的时光毕竟很短。

　　“要是我从断生崖上跳下去，你会救我吗？”闵池倚在他身上问道。

　　不落烟的手指在他身上移动，漫不经心地问他：“说什么呢，好好的非要说这些不中听的话？”

　　“天狐大人从断生崖跳了下去。”

　　不落烟抓住闵池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严肃地问他：“怎么回事？”

　　闵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听到立禅在舞离快掉到湖里时，才阻止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舞离恨死他了，这个家伙果然闯了祸。”

　　“怎么？”闵池不明白。

　　“明明一开始就可以阻止他，却等到最后，不是表明自己不想救但又不能不救，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以舞离的性子，这样的事情肯定受不了。舞离本来就是因为立禅轻视他才结下怨的。”

　　“那怎么办？”闵池担心起来。

　　不落烟叹气道：“我去找他，好好劝劝他，但是，情事上的事太复杂，不好解决。”

　　闵池蹙起眉头，点点头，对他的话，他现在是句句相信。

　　第四十八章：恨意绵绵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以为痛苦时，在以为快乐时。

　　苏蝉影听着瑛儿熟练地背着书中内容，甚感欣慰，这孩子现在懂事多了。

　　“爹爹，孩儿将今日的功课都作完了，想请爹爹答应一件事。”他的个头比苏蝉影同龄时还要高一个头，相貌和他的母亲赵冉霏十分相似，但因为是男儿身，清俊挺拔，有着和父亲苏蝉影一样的清雅卓绝。他的脸上满是阳光，苏蝉影吸引立禅的愁云全然不见。

　　将来绝对是个美男子。立禅在里屋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想。前些天来这里做客的神仙中有一个问他苏蝉影有没有儿子或女儿……立禅惊出一头汗。苏蝉影现在还是废妃的身份，但得到允许可以回家省亲，他就是一时忍不住，借口招待他们在街上“偶遇”蝉影。谁知那些家伙各个心知肚明，还打上了坏心思。幸好蝉影没听到，否则的话，还不知要气到什么程度。

　　不让儿子和自己一样的命是苏蝉影一直坚持的，他还是不能完全接受男子之间的爱恋，存着几分芥蒂。

　　“什么事情？”苏蝉影和颜悦色地问道，儿子用半天时间就学会一日的功课，让他心情大好。

　　瑛儿灿烂一笑，听口气就知道爹爹一定会答应：“爹爹，孩儿想请您请求叔叔允许孩儿能常去神域的藏书阁。”

　　苏蝉影笑道：“这有什么难，你自己也可以和立禅去说，他不会不答应的。”

　　立禅眉头飞舞，忍住笑声。心想他绝对不敢和自己说。小孩子长大了，自己安排在藏书阁的小精灵太美了。

　　藏书阁的小精灵看上去和瑛儿一样大，安静柔顺，美丽得让瑛儿这个小孩子都一阵失神。总是他捧着一本书，安静地向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走到氤氲的湖边，在树荫下静静阅读。

　　瑛儿无声无息地成长，她也跟着生长，眼眸里有知性的光辉，愈加美丽。

　　立禅早看出什么，但没有和苏蝉影透露一点，这孩子还很羞涩，要是知道他们都发现他的秘密，怕是以后再也不敢踏入藏书阁一步。但还是耍了点小心眼，没有说到藏书阁看书。

　　立禅原来打算在瑛儿长大后，为他在族中找一个身份高贵的小姐，但既然他喜欢小精灵，他也不勉强，只是允许小精灵和他一起看书。所以有时，他们会取下相邻的书，清澈的目光相对，一起坐在树荫下。让立禅可惜的是，要不是在神域，他的书怕是早就霉了，毁了。

　　“你叫什么名字。”瑛儿第一次和她说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过了很久。

　　“我叫浅渺，苏公子。”声音仿若薄雾笼罩的仙境般悠转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