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昨天还让自己那么绝望的高杨今天怎么就会遂了自己的心意呢?
幻听,幻听……哎,他好像还问我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成功还在纠结的时候,那人却用力的砸了一下方向盘,咬牙切齿的泄愤,“M的,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什么都不对!”
什么不对?
成功小心翼翼的,不敢求证,他觉得自己真是烧得不轻,幻听出现了不算,连听力都受到了影响,要不他怎么不知道高杨说什么不对?没头没脑的!
然后,高杨转过来看着他,表情严肃,眼神里有一种奇异的光,成功不敢对视。
“小乌龟,你要对我负责!”
???
成功莫名其妙,平白无故的,干嘛要自己负责呀?负责什么呀?
一声轻笑,高杨的脸上突然的就绽放出艳丽的笑容来,与平时的嬉皮笑脸和别有深意的笑脸完全不同,这个笑是从心底涌出,在脸上绽放出来的,有着春天的味道,温暖如春风,令人沉醉,迷恋。
“你让我爱上你了,怎么办?你得对我负责啊!”
长着茧子的手在成功脸上轻轻掠过,高杨连眉毛都在笑,“我爱上你啦,成功!”
成功觉得自己被百万大奖砸中了头,晕了!
70
成功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里。
事实上,他是被脸上东一下西一下的什么东西给闹醒的,那感觉很陌生,象虫又不象虫,有点软,有点湿,有点凉。
然后,他看见高杨笑咪咪的撑着腮帮一脸心满意足的趴在他的身边,如果不是映入眼帘的那个点滴瓶正在一滴一滴的滴着药水,提醒着人们这是医院,这里有病人,所有的人也许都会有一种错觉,好像高杨刚刚品尝了一道美味佳肴。
“高杨?”
成功得确认一下这个笑得跟个白痴一样的人是不是高杨。太诡异了,他从未想到高杨也会有这样弱智的表情,光看笑容就知道这人此时的智商不高。
“乖,我在这——”
果然,高杨一开口就让成功的小心肝抖了抖,这人没事吧?他想伸手摸摸那人的额头,手却被人按住了。“乖,别动,打着点滴呢!”高杨这个时候要是再戴上一条妈妈围裙那就相得益彰了。
“高杨,我怎么啦?”
“疲劳,精神高度紧张,意外刺激,外加感冒发烧——弄得我还以为你是被我的表白给吓晕了呢——不是就好。”
唔——怎么不是!
成功在心中哀鸣,他就盼着这事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现在,高杨逼着他正视这件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事情。昨天还被打击得绝望不已,今天却突然梦想成真,这样的跳跃由不得他不晕呀!
高杨眉眼都是笑的注视着他,那眼神烫得人浑身都热起来。“知道吗?小乌龟,这些日子呀,你可把我折磨得够呛——我都快当逃兵了……”
高杨笑得幸福满足,看着他这样的笑容,成功觉得心里满满的,不自觉的也跟着他笑了。
两人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趴着,两人的脸上都开着心底的花。
“小坏蛋,你想让我疼死呀?”高杨伸出一根手指在成功的脸上轻轻的刮来刮去。他的手很暖,很舒服。
“什么?”
“心啊!让我心疼,你很开心是不是?那个什么破护士,扎了两针都没扎对地方,敢情不是她的手她不疼啊——”高杨忿忿的怨念,手指攀上成功的眉心,轻轻的抚摸着,“小乌龟,你要好好的爱惜自己呀——你疼,我也会疼的,你责任重大啊……哦,对了,我表态了,你是不是也该表个态?”
“什、什、什么?”成功非常盼望着再一次晕过去。
“哎呀,什么什么的?你个小没良心的!”高杨虎着脸瞪眼,只是那眼睛溢满浓情蜜意就是了,这使得他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吧唧”一声,高杨在成功脸上亲了一口,成功慌得赶紧四下张望,高杨就笑,说这里是单人病房,没有别人。
“谁说没有别人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五十上下的女医生走来,把一只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她和善的弯腰看看成功,“小朋友,醒啦?亏得你醒了,要不高杨能把这医院给炸平啰……”
她的胸牌上写着她叫毛玉媛,是内科的主任医生。
“不是我说,阿姨,你们这医院的岗位训练真的得加强……”高杨一脸的痛心疾首,“连扎两针呀,敢情人家不会疼的是不?”
毛医生抬手给了他一下,“你还说,一个劲儿在旁边嚷嚷快快快,吵得人家都没法专心,你倒还有脸在这儿提意见!”
教训完高杨,毛医生又转向成功,“你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休息不好,精神压力过大,由感冒发烧引发的休克。挂两瓶水就没事了!不过,回去后要注意休息,放松放松神经——不过,现代人,普遍都是精神压力过大!”毛医生感概。
成功点头称谢。
毛医生又说,“听高杨说你是XX省的人?”
成功点头。
“我也是XX省的人呢!”毛医生很高兴,问成功是什么地方的,还说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回去过了。老家那边就还有个大哥在省会,也是医生,不过已经退休了。
成功说自己离省会远着呐,就在一个小县份。
听到那个县名的时候,毛医生的面色略沉了沉。
高杨在一旁对成功笑道,“没想到你跟杨乐还是半个同乡!”
啊?
毛医生也愣了愣,“原来你也是杨乐的朋友呀?!”
成功觉得一记重锤砸在自己的心口,毛医生是杨乐的母亲?
高杨说毛医生就是杨乐的母亲,这单人病房还是毛医生给弄的呢。
提到儿子,毛医生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杨乐怎么这次出差时间这么久的,连电话也没有一个!当初就不该让他当警察,弄得现在老两口成天提心吊胆的。
成功闭上了眼睛。他无颜面对一个母亲!
毛医生和高杨说了会话,然后说成功睡着了,让高杨看好点滴,就走了。
成功的鼻子被捏住了,透不过气来,只好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温柔而担心的眼睛。
“是因为杨乐吗?”高杨的声音很轻柔,话却象刀子一样直插成功的心脏。
有那么一小会儿,成功连呼吸都忘记了。
“我一直在想,不会真是因为易芸吧——那也就是我一个拙劣的把戏!能让你吃醋,我很高兴,可是,我绝对没想到会让你魂都没了!”高杨的手指在成功的唇上细细的留恋,“唉,我怎么就忘了呢?小乌龟的思维跟别人是不太一样的,光是吃个醋是不会让我的小乌龟变成这个样子的——警察找你,是因为杨乐吧?”
高杨不会是懂得读心术吧?
成功看高杨看得呆掉,这大灰狼太厉害啦!
高杨温柔的微笑着,接着又说:“你从来没发现吗?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在火车上,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在想,这小东西怎么什么都装在眼睛里呀?”
成功张口就给那只在自己唇上不安分的手指一口,那人的眼眸暗了暗。
“我比你大八个月,还有,不许叫我小乌龟,我不是王八!”成功一直忍耐着的抗议脱口而出。
高杨呵呵大笑起来,摸上了成功的额头。成功严重怀疑这大灰狼趁着自己行动不便而大肆占自己的便宜。
“看看,你的思维方式真的跟别人不太一样——魂都没了,还能计较一些细枝末节!你呀,真服了你……”
像是为了印证高杨的话,成功立刻又想到了一件事,“几点啦?我真的迟到了……”
“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你不是迟到,而是真正的放了老板的鸽子了!”高杨的话里透着居心叵测。
成功急了,他可是具有守约守时的美德的人呀!忙挣扎着找手机。高杨帮他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居然是关机的?成功记得自己明明开了机的。
“我替你关上的,免得电话吵着你。”高杨无所谓的说,“再说,医院里打手机也不太好。”
成功没理他,赶紧开机。
“你在龙腾做事?”高杨不甚在意的问。
成功胡乱应者,只好给王韬发短信说自己临时有事没法过去。
“你要见的人是王韬?”
“嗯!”
成功发完短信,将手机放在枕边。看见高杨两只手托着下巴看着他,若有所思。
“高杨,你不用上班吗?”高杨怎么就这样守在这里?军队的纪律不是更严格吗?
“请假呗……”
“这样好吗?”成功不安。
“就说你呀……”说什么?高杨没往下说明,只是看着成功。
成功红了脸,这不怪的他,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谁都会脸红的。
“听老白他们说你打算辞职?”高杨托着腮帮问。“今天就是去谈这事吗?”
“嗯!”
“你面子可不小,通常一个员工辞职用不着老板亲自过问吧?还是你在龙腾的职务很重要?”
“也不是啦!”成功说因为当初是王韬让他进龙腾的,现在要离开龙腾了,理所当然是要跟引荐人辞职。
“辞职很难吗?还得约好时间专门谈?”
成功叹了口气,不是啦,是有些事情还要说说。是得要跟王韬说清楚,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而眼前这个人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涯。自己曾经绝望的感情就这样的得到了意外的回应,曾经那样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就这样的唾手可得,说不欢喜那是假的!至少,成功现在就是那样幸福的享受着跟这个人咫尺的亲密,然而,这份亲密却又不可避免的夹杂着惶惶不安——高杨那么敏锐,他一定很快就能猜出自己做出过什么样的选择,那时候,他还会象现在这样柔情蜜意的看着自己,还能这样小心翼翼的怜惜自己吗?
“唉……”高杨又谈了口气,“成功,茫茫人海,你知道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有多难吗?你知道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又有多难吗?那么你知不知道找到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更是难上加难?!所以,相爱的人,请不要自己为自己的爱加上沉重的镣铐,好吗?”
成功闭上眼睛,一股热流涌出眼睛,流过鬓脚,没入发中。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柔的为他拭去眼泪,耳边又是一声叹息,“唉,小乌龟,为了你呀,我这辈子的叹息都快消耗完啦……”
71
成功确定,自己喜欢上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家伙。
自己一言不发,却未能妨碍高杨做出准确的分析和判断。高杨说,成功心里有好大的心事,是跟杨乐有关的。
“你对杨乐有愧,为什么?”没有得到回答的高杨继续说,“警察找你是想要你协助调查吧?你没做到,因为你面临了一个更大的难题,以至于你宁可对杨乐抱歉,对我们抱歉——那个疑犯对你很重要吧?那帮警察肯定对你说这些都是机密不许说出去,让你只好一个人背着这沉重的思想负担,对吧?——这帮该死的!”高杨咬牙切齿。
“人在一生当中无时无刻不在进行选择,吃饭还是吃馒头?这是个选择,穿毛衣还是穿棉衣?这也是个选择,走左边还是走右边?这同样也是选择!人生中大部分的选择我们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考虑的,因为你真正想考虑该如何选择的时候,你就没有时间来生活了——在杨乐的事情上,你也做出了一个选择,这个选择不见得是正确的,但是,你又凭什么知道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呢?即使你选择了杨乐,也许照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就算你错了,难道你还能背着这个十字架一辈子?左转弯走进了死胡同,难道你就打算在那个死胡同里哀号一辈子?你为什么会走进死胡同?因为是人就会有判断失误!永远没有人能预知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所以,别让一个选择压垮了你!别为了一个选择,就停止了生活!”
“更何况,杨乐是警察,他的职业风险不是你来承担的,你明白吗?!”
成功点头。
高杨对着成功说:“成功,绝对不许你因为这个选择而放弃对我的爱,我不允许你这样!明白吗?”
成功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高杨严肃的说:“ 否则,我跟你没完!我保证!”
“扑哧”一声,成功被逗得笑了一下,然后,眼泪跟着就又流出来了,“高杨……”
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最强有力的支撑。
高杨将他扶起来,轻轻的抱在怀里,渐渐的收紧了双臂,“相信我,杨乐是打不死的小强,他那条命就是蟑螂命。”
成功想笑,可是眼泪却流得更多。
“成功,你的级别可真高……”
哎?成功抬起头。
高杨捧着他的脸,瞟了了一眼自己身上被眼泪浸湿的军服,揶揄道:“能拿中校军服擦眼泪,你得是什么级别呀?”
成功泪眼婆娑,想笑,可是更想哭。这个死大灰狼,属催泪瓦斯的
“好啦,现在,你告诉我,找你的警察是哪个局的,叫什么名字?”
“干嘛?”
“你的魂丢了,我得给你去招魂呀!”高杨没个正经,不过,成功还是告诉了他。
高杨找来护士给成功换了点滴瓶,“接下来,你得自己在这儿了,可以吗?”
成功点点头,没什么不可以的。
护士离开后,高杨眼睛亮亮的看着成功,“现在,给我点动力吧!”
成功眨着眼睛,什么?
“我说,我已经表过态了,你是不是也该表个态?让我也高兴高兴!”
“什么?”
高杨翻白眼,“说呀,你是不是喜欢我?”
成功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火山洞里,整个人都被那可怕的熔岩烤的热气腾腾的。被高杨不屈不挠的逼视着,他想遁地都无门。
“说呀,成功,说你爱我!”死高杨厚颜无耻,“说爱我!我知道你是的!可是,我就想亲耳听听……好嘛?好嘛?求你啦……”高杨的脑袋在成功的颈窝里蹭蹭。
果然是零智商,三岁小儿的撒娇本领都用上了。
成功羞臊得无以复加,躺在床上,那人差不多整个儿的猴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动弹不得,这、这——让人怎么说得出口呀?!
好在那人倒也知情知趣,“这样吧,我问你答?”
成功躲闪着目光,点头,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了,就有点早死早超生的放弃。
“看着我,成功!”那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成功艰难的看向他。那人点了点他的嘴唇,“你,爱我吗?”
成功像是被蛊惑住了一样,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那双单眼皮的眼睛里现在满是鼓励和期待——
“爱!”像是被人推着前进由不得你不前进一样,下意识的,成功郑重的点头,如此郑重,让他觉得自己一字千斤。
终于说出他生平的头一个“爱”字来,心头顿时就是一轻——这就是所谓的如释重负吧!承认自己的爱,其实也不难啊!
突如其来的,天突然黑了——高杨已经压在他身上,一场热情如火的激吻就这样被他奉献了上来——天呐,像是醉酒一样晕乎乎的成功用他仅存的理智祈祷:幸福啊,还是一点一点来的好!这一下子就铺天盖地过来的幸福也会要命的!
高杨走了,心满意足的走了!他说他要为他的小乌龟招魂去——他不能让他的小乌龟躲在壳里一辈子!
什么意思?成功不是很明白,高杨要去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高杨是为他,这就够了!长这么大,好像还没有谁会为了他去做什么!
临走前,高杨交待了几件事情,头一件就是要成功一定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要记住,你疼,我也会疼的!”高杨在成功唇上印下一个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