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only————乘加零(2) - 最好的腐书网: DUXS耽美文库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麽，嘴里杂七杂八吐出来的只有「我没生病」这个意思。

　　「那……走吧！」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依然是笑著的。他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个开朗健谈的小子，和酒吧里的忧郁成了强烈的对比，我甚至怀疑会不会是两个不同的人。

　　「你……在看什麽啦！」发现我直盯著他瞧，他嘟起嘴，脸颊瞬间一片飞红。

　　「啊？我在看你今天为什麽那麽开心。」

　　「开心过一天是一天，不开心过一天也是一天，那干嘛不开心一点？」他反问。

　　干嘛不开心一点……

　　我叹口气，没有说话。

　　「去吃点东西好了，反正离下一场还有一些时间，而且据说吃东西会让人心情愉快喔！」温平浩提议，「还有啊……还有……」

　　他「还有」半天，「咕噜噜──」一声，他的肚子帮他回答了。

　　「嘿嘿──」他搔搔头，不好意思的傻笑。

　　我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一个人苦等、甚至怕错过我而不敢去买东西吃……到底是谁该不好意思啊？

　　「想吃什麽尽管说，我请客！」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弥补的方式了。

　　他听了以後，眼睛瞪的老大：「啊？我们不是第一次约会吗？」

　　我万没料到他口中会蹦出「约会」这个词，乱暧昧的，因此愣了好久，才僵硬的「嗯」了一声。

　　「不是要约会几次以後才会开始帮对方付钱吗？还是我太保守了……」

　　我苦笑：「你到底在想什麽啊！请客就请客，跟保守不保守有什麽关系？」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像得出了什麽结论，笑容才又回到他脸上。

　　真是……不知该怎麽评论他才好，怪人，还是……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早该提出来的问题，「如果我没来，你会一直等下去吗？」

　　「啊？我应该……会自己一个人去看电影吧……」

　　「是这样吗？」我更疑惑了，「那你今天怎麽没走掉，还一直等……两个小时不够久？」

　　「你不是来了吗？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望著温平浩开朗的笑靥，我心里突然五味杂陈起来……

吃的是火锅，温平号白皙的脸庞泛红的样子，很可爱。

　　相对我一直打量著他，他反而目光很少往我这边飘过来。

　　难道我没达到他的标准？

　　酒吧里的灯光是很昏暗的，他或许真的没看清我的长相……现在瞧真切了，所以，我出局了？

　　我有些哀怨的望向他。

　　「吃东西啦！」他突然叫了起来，「干嘛一直偷看我？」

　　「不看就不看。」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後说到做到，我真的再也没瞧过他。

　　不过是好奇而已。

　　温平浩这个人像是从天上突然掉下来似的，全身被谜团包围著，所以我才好奇，才想了解他。

　　话说回来，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费心去知道他的过去？

　　情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说法而已，我想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纯纯的爱？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所以我更加的目不斜视了。

　　电影是温平浩选的，一部非常糟糕的文艺爱情片，讲的是他爱她，她也爱他，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出口，於是阴错阳差的，她成了另一个他的女人，他知道以後，用尽心力想追回她……乱七八糟的，直看的我满脑子浆糊。

　　所以说我喜欢科幻片不是没有原因的，好人把怪物杀光以後世界就和平了，多乾脆！

　　爱情本身，无法避免的，就是一个会让人乱七八糟的东西。

　　散场以後，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正想把自己挤入灰黑色人潮的时候，猛地惊觉，温平浩呢？

　　我回头找，才发现他还坐在原位，似乎不打算起身，只是一个劲的……流泪？

　　「你哭什麽啊？」我皱眉，「这种烂……这出电影有让你那麽感动吗？」

　　一看到我，他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不管了……」

　　乱无章法的一句话！我真不晓得他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接著，他怯生生的问：「你为什麽不理我了？是不是我什麽地方不好，让你觉得很讨厌？」

　　我觉得莫名奇妙：「我哪有不理你？」

　　「明明就有，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不是叫我不要看你吗？」我反问。

　　他叫了好大一声「哪有」，正想反驳，突然旁边传来另一个声音：「年轻人，不好意思，阿婆要整理环境了，出口在那边……」

　　我於是拉著温平浩走出戏院，他一开始还东扭西扭的，似乎不让我牵他的手，後来却握的比谁都紧。

　　真是……很想再自己脸上画三条黑线。

　　「电影好看吗？」再开口时，他笑嘻嘻的，问题却很欠扁。

　　「你说呢？」我没好气的反问。

　　「啊！我……」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其实我从头到尾没看上多少耶！心里一直在想……再来我们要做什麽……电影看过了，改天我们去逛夜市好不好？」

　　「为了看电影而看电影？你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什麽？然後逛夜市的时候，心里只有想说『逛完夜市以後要干嘛』，是吗？」

　　他一楞：「你干嘛那麽生气？」

　　「我没有。」我回答时极力压抑著才没释放出太多的力量。

　　是的，我生气了，可是不知道为什麽生气，这才是最气的地方。

　　「不然，我们来聊天好了，只有两个人，你说的我一定要听，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我看他，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麽样？」他又问了一次。

　　「不用了。」我心灰意冷。无趣，这种人只适合当洋娃娃，一旦离开橱窗，就跟一般的草包没有差别了。

　　他急了，连问好几声：「为什麽？」

　　「为什麽聊天是要强迫对方听？聊天不是应该很自然、很轻松的吗？」我不耐烦了，回答的时候几乎是用吼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根本不想谈恋爱，你怕的，只是一个人的寂寞而已。你需要的应该是朋友，或者一夜情可以排解你的欲望……总之，你要的，才不是爱。」

　　关於爱，我想我是曾经懂过的。两个人偷偷翘课，躲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然後就能呆上好一阵子，尽管没有电影、没有夜市……何必要有呢？眼神交流就是最甜蜜的娱乐。

　　是的，关於爱情，我想我是曾经懂过的，尽管那是好久好久、好久以前的事……

　　「才不是！」他激动起来，「我要谈恋爱，我从来没交过男朋友……我，我想谈恋爱……」

　　说著说著，他竟然哭了。

　　明明就是他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把我心情搞糟的，结果现在他哭了，反而变成我欺负他似的。

　　「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了吧？以後就算路上碰到，我也会装做不认识的……」我说，「我，陆永平，只要性，才不要爱！」

　　性和爱，结束时都是极端沮丧的，但至少性会先让人爽一阵子。

　　温平浩抬起泪汪汪的眼睛说：「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说了，没有。」

　　「那就好，只要我爱你就行了，你不爱我没有关系。」他把眼泪抹乾净，声音却浑沌起来，「至於你要跟谁做爱，一夜情还是什麽的，你放心，我不会阻挠的。」顿了顿，他强调，「我是说真的！」

只要爱，不要性，所以可以让「你爱的人」到处拈花惹草？

　　这算什麽，补偿？

　　恐怕不会有比这更荒谬的话了！

　　我的双眼不可思议的撑到最大，温平浩却像是没发现异样似的继续说著：「爱跟性应该是可以分开的吧？记得以前生物课有学过：勃起是反射动作，不需要大脑思考的……」

　　「闭嘴！」我怒吼。

　　他吓的闭了嘴。

　　没什麽不好，至少达到我要求的效果了。

　　我接著抓起他的手腕，直直的往附近的一家同志酒吧走去。

　　「你干嘛？痛！」他哀嚎。我低头一瞧，被我紧箍著的地方已经一圈瘀青，但我只是「哼」了一声，没有放手，也没有松开力道。

　　这个不知道怎麽爱别人的家伙，又何必要别人爱他？

　　进了酒吧，我狠狠的把温平浩的手甩开，命令他：「在这里等我。」

　　「你到底要干嘛？」他的眼睛已经泛著泪光，因为痛。

　　真是没用！我在心里暗骂一声。

　　身体上的痛总是会复原的，有什麽好哭？

　　想到这里，我笑的更冷酷了：「你说，爱不爱我？」

　　他犹豫了一下，接著怯生生的小声说：「爱。」

　　「那就如你所愿。」我冷笑，「五分钟，我马上抓一个男配角，你就等著看春宫秀吧！」

　　他双眼流露出的不可置信并没有改变我的决定，我直直的往吧台走去，坐下，等自愿者上钩。

　　这是一个寂寞的城市，人们争相找人陪伴，就怕夜里一个人落单。

　　曾经，我极度厌恶这个恶质的文化，把同性恋的形象勾勒成只有欲望没有灵魂的野兽。可真正深陷其中的时候，我才发现，当社会成为大染缸的时候，跟著沉沦总比尽力漂白方便多了。

　　反正只是混日子而已，何必把自己搞的那麽累？

　　没三分钟就有人找上来了，我抬头一看，是一个清秀的男孩，和温平浩竟然有些神似。

　　这样更好！让温平浩观摩观摩，让他知道自己的「潜力」可以发挥到什麽地步。

　　那个男孩开口：「请问……」

　　我打断他的话：「跳过前面的步骤，我们直接上床好不好？」

　　那个男孩很显然的吓了一大跳，嘴里直嚷著「不是……是……不……」，可到底是什麽不是什麽，他半句也没有交代清楚。

　　我冷笑，代替他说了：「不是找一夜情的？」

　　他迟疑了一下，嗫嚅著：「你猜对了，我是想找个人，不过……」

　　「不过太快了，应该要先聊聊天，再喝上几杯培养气氛，是不是？」我语带嘲讽的说，「除非你是个只要爱、不要性的白痴，否则我帮你省钱省时间，你应该要感激我。」

　　他的眼神模糊了。我拉起他的手往出口走去，果然，他没有反抗。

　　我再心理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几年来，什麽样的人我没有见过？」

　　温平浩看我真的带了一个人，脸色「刷」的一声成了惨白。

　　「要不要跟上来？保证精彩的！」我说完在那个男孩的脸上「啵」了一下。

　　温平浩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悠悠的说：「不用了，我想回家了……你们……好好玩吧……」

　　这几个字激怒了我，我头也不回的拉著男孩走出酒吧，扑面是空气污染後的浓浊的台北市空气，我的心情更糟了。

　　「刚才那个是你BF？」男孩问。

　　我没有回答，走向马路边想招计程车。

　　「别闹了。」男孩猛地挣脱开来──他要挣脱随时可以挣脱的，我施的手劲没有很大，我不想弄伤任何无辜的人。

　　「闹什麽？」我问。

　　「你根本就不是想跟我……」他羞怯的说，「我承认，我也不想跟你……事实上，我不想跟任何人……」

　　「那是怎样？一个人去酒吧观光的是不是？有没有看到什麽好山好水啊？」

　　男孩只是叹气：「其实，今天我跟我BF分手了。」

　　我一楞。

　　「我想证明给他看，就算没有他，也是会有一堆人抢著要我的。」接著，他笑了，「很可笑的理由，对不对？刚才你拉我走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很高兴的，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向人搭讪，然後就成功了……」男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我发现，我一点都不快乐……这跟桦，他是我BF，要我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想我一定会後悔的，所以我决定，不要了。」

　　听著听著，我茫然了。

　　男孩真的是在说他自己吗？

　　「你也不想和我做，对不对？」男孩对著我说，「我刚才一看就明白了，旁观者清嘛，你是想利用我气你BF对不对？」

　　我很想说温平浩才不是我BF，可是喉咙突然间哑了，我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幸福喔！」他的眼神里有无尽的羡慕，「有人爱是很幸福的……我想你应该打个电话跟他道歉，不管你们之间有什麽误会，你用这个方法，太过分了。」

　　「你的话会不会太多了？」我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一句完整，索性问了出来。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接著，哼著歌──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是梁静茹的《分手快乐》──渐行渐远。

　　我一个人呆在冷冷清清的午夜的街头，恍惚中送了一封简讯给温平浩，这还是我第一次用到温平浩给我的号码。

　　「我可以陪你逛夜市。」

　　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以後，我慌张的关掉手机，像是自己犯了什麽滔天大罪，正在躲避某人的追捕似的。

「刚看到一个介绍插花的节目，突然好想去阳明山赏花喔！嘻嘻，我不是教你现在带我去啦，现在季节不对嘛！我在想等到春天的时候……」

　　「晚上我妈突然叫我整理房间，害我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东西清乾净。其实我觉得没有很乱很脏啊，可是我妈好像有洁癖一样，还一直说『不乱怎麽会弄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