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点——原上小草

作者:原上小草  录入:12-29

「呜…还是我对你还不够好?…你可以告诉我呀…我会改的…呜…」醉得红通通的脸上全沾满了眼泪鼻涕,哭得红肿的脸肿得跟颗包子一样。

忽然余仁杰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挺挺地趴在栏杆上,漆黑的水面啵的一声溅起了水花,好像有什麽东西掉了下去,铁杆子撞到他的肚子令他疼痛不已哭喊得更加大声,路人看到他的狼狈模样反倒觉得滑稽有趣纷纷掩笑而过。

 

很凑巧地,在作者的巧妙安排下同样身为男主角的苏轼其实很早就登场了。

他经过这座桥总共两次,第一次是为了到对面便利商店买宵夜来吃以及杂七杂八的东西而经过,那时余仁杰对他来说是路人甲。

第二次是帮大姊买错卫生棉牌子而再度经过,回来时总算藉由他那豪壮的哭声认出了挂在栏杆上的人是余老师。

他双手交叉抱胸神色漠然地站在这儿看了五分钟,也听了五分钟,额上的青筋冒出了无数条,头顶似乎盘著白烟,整个人像是在极度忍耐著什麽一样。

「为什麽还不跳!」是命令句,苏轼咬牙切齿地说道。

从他第一次经过这个桥算来,再加上在这里等了五分钟,总共是54分钟。

这家伙真是没用,连想死也拖那麽久,54分钟耶!竟然犹豫了54分钟。

他真想跑过去推他一把助他一臂之力,想想,自己学校竟然有这麽丢脸差劲的老师,就算毫不以学校为荣的苏轼也开始觉得丢脸不已。

要是明早起来的社会新闻有这麽一条,『某私立高中代课教师为情自杀!』那还真不知道要把脸放哪儿?

他在学校早看这位老师不顺眼了,教书教得其烂无比,做什麽事情都畏畏缩缩的,活像叫著大家多欺负他一点,而且动不动就哭,男人的脸全让他丢光了。

竟然让这种人当自己的老师,我呸,哼!

苏轼终於忍不住地向前,拎住余仁杰的手臂问道:「老师,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醉眼朦胧的余仁杰眨了眨眼,这人有点面熟,可是是谁呀?唔…他满脸酒气地凑上前,眯著眼努力地看。

「…啊…你是…啊啊…咸蛋超人…」

咸蛋超人?苏轼彷如听到自己脑里有气笛鸣放的声音,我今天才跟你说过而已,这麽好记的名字竟然记不住……

「老师,你不是想跳下去吗?我帮你。」苏轼冷静而残酷的声音如此道,「对了,老师,你要不要喊句经典的话,什麽『你不要拦我,我活著已经没意思了,让我死吧!』之类的?」

「…为、为什麽…要这样喊?…」余仁杰的意识似乎回来了点,可是他发觉得太迟了,眼前这位不是要帮助他的人,而是要杀他的人,「我没有…我没有要跳…没有…」余仁杰拼命摇著头,否认著。

「胆小鬼,我站在这里看了很久了,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怎麽不是想寻死,我来帮你比较快。」

「没有…真的没有…」

「救命」还没喊出口,余仁杰已经挂在半空中了。

很高兴为世界除掉一个大垃圾的苏轼,下一刻却慌了,因为令他措手不及的是,余仁杰竟然拖著他的袖子不放,活生生地一同把他拽下去。

於是,两声嘹亮的尖叫隐没在入水的低沉厚重的水声里。

 

Part02地板与早餐

明日的新闻头条:『某私立高中男老师与男学生一同跳水殉情!』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麽恐怖的事情发生!

苏轼想到淹死的恐怖後果,心中无比的耻辱感促使他奋力地站了起来,顺道一同把余仁杰拉起。

哼!这点水哪能淹死我。

苏轼直挺挺地站在水中央,水高只到他的腰部,他一手拉著昏死的余仁杰,一手提著进了水的卫生棉,傲然地往桥上望去,神勇不已。

幸亏这条水沟不久前才整治过,桥不高,底下是坚硬的水泥而不是滑不溜丢的软土,水位刚刚好到人落下不至於撞到水泥,而且还可以站著。

桥上的路人见著人没事,要报警的手机也都收了起来,众人纷纷散了去。

人高马大的苏轼拖著余仁杰上岸,吸了水的余仁杰比冬天的棉被还重,苏轼只好先把他扔在岸堤上,把塑胶袋里的臭水倒出来。

「完了,回去铁定被大姊骂死。」嘀咕著抱怨,审视著眼前的惨况,苏轼好想一脚把那个大垃圾再踢下水去。

自己要死竟然还拉我当同伴,真是欠揍,十二万分的欠揍加十二万吨的欠扁!

心情恶劣的苏轼抬肩闻了闻味道真是恶心,呼~~冷死了,虽然巴不得快快回去洗个澡,但,颇有人道(?)的他还是无法放任余老师在这里不知死活地睡大头觉。

啪!啪!啪!

苏轼毫不手软地拍打余仁杰的双颊,直到把他打醒。

「老师,你醒醒,我好担心你呀,快醒醒。」

「…唔…呃…」呻吟著,悠悠转醒的余仁杰除了面颊疼痛外酒好像还没醒全,呆愣呆愣的。

「老师,你醒啦!真是太好了。」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苏轼硬生生把方才的怨气压下。

「…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惊慌的感觉仍攫住余仁杰,要不是苏轼压著他,他差点要跳起来歇斯底里。

啪的一声脆响,余仁杰半肿的青紫脸更精采了,不过也让他清醒冷静了下来。

「老师,感情事小,人命关天,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寻短见呢?」

「我、我没有…」那是你推我下来的。摇著头,余仁杰惶恐地否认著。虽然他有点酒醉,可早在他看见自己的眼镜掉下水淹死後他就不敢了。

「还敢说没有!」一声大吼後,苏轼凌利的眼光又慢慢放得柔和,「老师,我明明看到了,不然你趴在栏杆上做什麽?不会是赏鱼吧,你看看,我全身都湿漉漉的,又脏又臭又冷,你知道为什麽吗?」

让苏轼忽而凶悍忽而温柔的口气吓得一楞一楞的余仁杰要答又不敢答,战战兢兢地道:「...因、因为我拉了你…对、对不起…」

「错!大错特错!」咆哮著,苏轼又柔声道:「那是我英勇地跳下来救你,老师有难学生怎麽可以见死不救呢?你说对不对呀!」

「对、对、对。」连答三声对,余仁杰都让苏轼怪异矛盾的举动搞得模模糊糊又惊又怕。这人好凶又会打他,刚刚又把他推下水想杀死他,这人真的好可怕。

「没错,这是这样,想我怎麽可能让你轻轻一拉就掉了下来,当然是我奋勇救人的结果嘛。」

苏轼拍了拍余仁杰的背,暗示他爬上人行道去。

「老师呀,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呃…呃…」余仁杰眯著眼再度凑上前去,少了眼镜的他就算知道也叫不出来,更何况他现在脑袋里的学生名单储藏量是零。

一看见余仁杰答不出来的样子,苏轼气再度从心中来,一脚抬起正中对方胸膛,哗的一声落水声,半晌,苏轼又听到了余仁杰那动天憾地的嚎哭。

 

「…呜呜…好痛…痛…」余仁杰双手揉著眼,眼泪不停的掉,但还是保持著与苏轼距离三步之遥的後头。

「你还是不是男人!我不过轻轻用脚碰你一下,哭什麽哭!」苏轼听得腻了,每走个几步都不忘回头骂个几句。

「…呜…你踢我…」

「我什麽时候踢你?说呀!」一回头扯著余仁杰的衣领凶狠地问。

「没、没有…是、是我不小心滑倒撞到的…不是你…」被提起来的余仁杰惧於对方的恫吓,马上被吓得伏伏贴贴。

「哼!下次看清楚点。」放开他,苏轼继续往前走,「就快到了,再转个街就是我家。」

简短的吩咐完,余仁杰只好抽抽噎噎地跟著。

两只落汤鸡边走边滴水,全身黏腻又腥臭,一进到公寓管理员就怒目而望。

「吴叔叔,你行行好,先让我上去洗个澡换好衣服再来清理,好不?」苏轼对管理员恳求道。

「去去去,看你玩到哪去了,摔进沟里不成?等下得下来擦地板呀!电梯里也别忘了。」

「是是,保证擦得比先前还亮。」

管理员吴叔捏著鼻挥手继续说道:「啊这个人是谁?你同学?」

「不是,是我老师,他喝醉酒掉进沟里我好心把他救起来。」

「啥!?」吴叔瞠目结舌左看右看难以置信,就这个哭得惨兮兮的矮冬瓜?而且还喝醉酒?现在老师的品行都如此不良?

懒得罗唆,领著余仁杰上楼,苏轼不忘继续数落他。

「你看,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想寻死我会变成这副德行,等下还得把一楼跟电梯里的污水擦乾净,我明天还要上课耶,擦完不都天亮了,要是我明天上课迟到看你怎麽赔我。」

余仁杰一听更是难过,他好想跟他解释清楚,可是这人却是那麽霸道,他完全没法说出口,只能无助地抽噎著。

电梯叮咚一声停在16楼,余仁杰跟著苏轼的背影而出。

只见苏轼摸索了一番找不到钥匙只好猛按电铃,随即屋里传来乒乒砰砰的声音,然後门粗鲁地被打开伴著愤怒的人声传了出来。

「吵死了,到底是谁的手那麽贱真是欠揍!」来者是位身著暴露的女子,上半身只有件短短小小的小可爱围著那丰满的胸部,下半身则是件粉红的超级短短运动裤,余仁杰一看眼睛都不知道摆哪里好,也幸好眼镜没挂在脸上朦胧中只见一团粉色的女体。

「你老弟啦!还不快拿几条毛巾来。」苏轼也相当不爽地回道。

苏大姊睇了眼门外的两人惊得不知该哭该笑,「你搞什麽鬼,叫你去买个东西买到沟里去了。」抽了几条毛巾铺在玄关,「我的卫生棉呢?」

「在这里。」苏轼把沾满臭水的塑胶袋递给她,便自顾脱起衣服来。

「不会吧!」苏大姊一声惨叫为卫生棉肮脏恶心的惨况默哀了几秒,「混蛋,说,你要怎麽赔我!」

「你找他赔,都是因为他才会发生这种惨事的,我先去洗澡了。」苏轼脱到只剩下件内裤,便把余仁杰丢在现场自己快步入内了。

被晾在一旁许久的余仁杰总算被苏大姊注意到,不过对方似乎飘散著一股凛烈的杀气。

苏大姊摩拳擦掌,手指关节发出喀喀喀的声响,她双眼如电,直盯得余仁杰双咓Ao颤心底发毛泪腺又要松驰了。

原来这一家子的暴力是会遗传的,余仁杰觉得今日大概大难难逃了,眼看逼近的苏大姊似乎要一拳打来,他惊恐地举起双手来挡,却听到苏大姊一听大喝:「脱衣服,快脱,不然就别想进来。」

余仁杰口瞪目呆,仅管他害羞不已,仅管他从未在陌生女子面前宽衣解带过,但,他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脱完。

因为,这位大姊实在太可怕了,迫力非常。

◆◇

一连串的变故让余仁杰暂时忘却被Hermit欺骗的心伤,己经洗完澡的他让不懂得尊师重道的苏轼拉下楼来,他现在双手握著抹布不断在地上擦拭著。

昏昏欲睡的脑袋,加上闲少喝酒後的不适,余仁杰的头隐隐痛了起来,他好想睡,可是脸上还有身上一些疼痛感持续地警告他,如果他不在天亮前将地板清理乾净,那个人可能不只赏他一咊z狱臕众獢C

余仁杰回想那人的面容却怎麽也想不起来对方到底长怎样,不过,余仁杰记得他的声音,还挺熟悉的。

到底叫什麽咧?努力地回想著,余仁杰觉得自己脑袋里有旹纺纱机不停地滚动,竭力理清乱糟糟的大脑,余仁杰总算在记忆深层的抽屉里找到一丝线索。

「哎呀!我想起来了,今天见过的。」忽然想起现在是凌晨三、四点,自嘲地一笑,「是昨天才对。」呜,真的好糟,我记得他有跟我说过的,没想到才过不久就忘了。

「余老师,你动作怎麽这麽慢,蜗牛呀,我电梯里的那一大滩都擦好了,你连一公尺的进展都没有。」生气地,苏轼真的很受不了这样的人。

「…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四班的班长…」畏怯地,余仁杰做了解释,「…我眼镜掉了又喝醉…所以一下子认不出来…」

「那名字呢?」

「…苏、苏…轼…」绞尽脑汁,余仁杰战战兢兢地回道。

「宾果,看,这不就记著了,这麽伟大的名字还记不住乾脆就别活了。你就是做任何事都不用心不认真,我才会看你不顺眼。」苏轼微微一笑,心底的一股鸟气总算散了不少,「好了,快擦,这些全是你的范围了,我先去睡了。」E41C6寂一:)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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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完全没有快乐助人理念的脚步,苏轼把水桶一放,抹布一丢,扬长而去。

而望著对方愉悦离去的余仁杰心底无比寒冷。

『我真的很不用心、很不认真吗?』

很难得的,他自我厌恶地反省著。

 

一大早,睡眠不足的苏轼被大姊挖了起来。

「早餐,今天轮到你,快去做!」苏大姊精神奕奕地将平底锅扔给他後欢呼一声回房间化妆。

「…怎麽这麽快又轮到我了…」打了一个哈欠,自小被父母养出的性格──独立与负责,所以苏轼还是乖乖地起床做早餐。

其实他们家共有四个孩子,因为大姊在这里念研究所,所以父母亲就放心地让苏轼住在这里,算彼此都有个照应,而另外两个小弟与小妹则跟著在台北工作的父母亲。

苏轼想起以前大家还都住在一起时,小自己三岁的弟弟那时才国小五年级,坚持早餐就是要吃自家煮的父母亲就已经将他安排进做早餐的行列,可想而知,那天的早餐是焦掉的法国土司与不知名的蔬菜汁,大家喝了一口那颜色豔丽的液体马上喷吐出来,结果那天的早餐是到外面解决的。

虽然弟弟的处女之作不受青睐,不过父母亲还是兴高采烈地夸说:不错不错,再过个几年媳妇熬成婆,将来搞不好是全家做得最好吃的早餐呢!

莞尔一笑,想著已有许久不见的家人们,苏轼飞快地从冰箱里拿出材料来,鸡蛋、火腿、花椰菜,还有一瓶牛奶,倒好油,熟练地将鸡蛋敲进锅子里,滋滋的声音伴著食物冉冉飘升的香气更让苏轼饥肠辘辘,然後把绿色的花椰菜切开後仔细清洗,丢入沸腾的水里煮著,再把火腿也扔进锅子煎炒,最後把牛奶温热後简单又丰富的早餐就大功告成了。

将食物们分盘盛好,苏大姊总算换好衣服著装完毕,她一看餐桌上的食物有点小惊讶,疑惑地问道:「阿弟,你干嘛煮三份?」

「我昨天不是还带了个人回来?」

「嗯,可是你拉他出去擦地板後就没再回来了,我以为他回去了。」苏大姊坐下双手合掌说了声我开动後便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不会吧…那家伙……」喃喃说著,苏轼解下围裙快步地朝楼下走去。

可恶的混帐!我有说可以回去了吗!竟然没说一声就跑了,地板不会只有擦一半吧!

带著自己没有察觉的慌张,苏轼直奔一楼,顺便检查著地板的乾净程度。

喔喔~~苏轼揉揉眼,眼前的地板似在发光,我没眼花吧!还是刚睡醒的错觉?揉了好几次眼睛,苏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地板真的乾净无比,而且还会反光,他犹豫著要不要踏下去。

当然,带著怒气的他狠狠地踩了下去,顺著亮光快走著,果不其然,快到门口处有个趴在地上蠕动的东西。

苏轼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大吼:「你到底在干嘛!?」

余仁杰一夜未睡面容憔悴地紧张回道:「…我、我在擦…再、再一下就可以全擦好了……」

「你这笨蛋!我有叫你擦这麽乾净吗?你还上蜡是不是?」

余仁杰点点头,「…嗯,我、我向管理员借来的…」

苏轼咬著牙,怒气开始在心中盘旋,「够了!上楼吧!」拎著水桶跟拖把,苏轼飞快拉著余仁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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