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事春秋——吕氏春秋

作者:吕氏春秋  录入:12-20

赵无恤坐在椅子上看一本书,赵夫人在一旁忙著喂他,听见这话,哼了一声,说:“对咱不满意有什么关系?反正咱也老了。”

赵鞅尴尬的说:“公主是年轻一点,不过我想到了时候她会收敛的。”

子玉说:“我恐怕时间长了会有变化。建议主人把婚礼提前,早点把公主娶过来。”

赵鞅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二十一

后宫的场子里,二三十个宫女正在操练剑术。由于没有人指点,动作显得有些凌乱没有章法。文嘉叹了口气说:“唉,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怎么能救得出范吉射呢?看来我是白忙活了。”


这时候有宫女来报告:“门外抓了一个奸细。”

文嘉奇怪的说:“我们最近又没有和敌国开仗,哪来什么奸细?”

宫女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这小子在宫门外贼头贼脑的,被抓住了以后说要见公主。”

文嘉说:“那就把他拿来让我看。”

没一回,几个太监推推搡搡的绑了一个人过来。文嘉不认识,就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年纪不大,看见公主就说:“我要见文嘉公主。”

文嘉说:“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追星少年,想让我给你签名?可你也不能在宫门外张望啊?让保安人员抓住了至少也把你判个三五年的。”

那人说:“不是。我是范吉射将军手下的贴身侍卫,名叫范虎。如今主公被抓,我来投靠公主。”

文嘉惊讶的说:“原来你是吉射手下的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范虎说:“要什么证据?我整天跟随在主公身边,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如今主公性命危在旦夕,公主不要怀疑了。”

文嘉说:“可是没有证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赵鞅派来试探我的?你既然是吉射的随从,你告诉我,范吉射最喜欢的人是谁?”

范虎说:“当然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子玉。”

文嘉脸色一变:“什么?你你你,你胡说!左右,快把这个奸细拉出去砍了。”

范虎着急的说:“我是真的!我知道主公最喜欢穿的内裤的牌子,公主想知道吗?”

文嘉脸一红,一摆手:“真粗鲁。算了,我看你不象骗我,左右,把他松绑。”

太监说:“这可使不得。主公有令,后宫除太监外,不能有自由的男人。”

文嘉生气的说:“那范吉射以前怎么可以随便进出后宫?”

太监说:“范吉射是有爵位的人,我们管不了。”

文嘉不耐烦的说:“那就给他带上手铐,总比绑着强。你们这些下人,一点礼貌也没有。”

太监就把范虎给松了绑,给他带上了手铐。

文嘉对范虎说:“不瞒你,我们正在演习剑术,准备在婚礼那天政变,救出范吉射。”

范虎说:“主公这辈子不爱什么女人,我却知道会有有良心的女孩子会救主公的,不象那不男不女的子玉,主公对他这么好,他却只会害主公。”

文嘉说:“好哇,我还以为范吉射是为了我才去进攻赵氏,今天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还痴心要去救他。我真傻。”把剑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

范虎说:“公主既然不去救范吉射,那我也没啥用了,我这就告辞了。”

“慢点,”公主擦擦眼泪,“如果我去救范吉射,你能帮我什么?”

范虎说:“哇,范吉射对你这么坏,你还去救他?吃错药了?”

公主说:“他对我坏,那是我和他的事,要杀也要我去杀他,和赵鞅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救他,而是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我问你,你会不会使剑?”

范虎说:“哈哈,要说剑术,我是一把好手。我们范家剑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你听说过《倚天屠龙记》的那个范遥吧,一剑就把那个人妖鹿仗客给剡了。我剡梅子玉就象没剡似的。嘿嘿,他的真传就是从我这里传下去的。”


公主飞红了脸。

二十二

赵家的正堂门口,文嘉公主坐在一张挺大的太师椅上,一顶伞盖遮住了头顶的太阳。赵鞅在旁边殷勤的指点手下的人按照公主的意思布置婚礼的摆设。公主说:“你们赵家的门面就是小,怎么摆也没有宫里的气派。”


赵鞅说:“那是当然。我们家要是摆宫里的排场,岂不是造反了吗?公主还是将就一点。”  公主说:“将就?你说的好听。我们做女人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满好可以嫁给公候的,却下嫁你这臣下,你倒要让我将就?”


赵鞅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要能做的到的,全凭公主吩咐。”

文嘉说:“有你这话就好。我看你们家的院墙太高,显的整个府里地方都小,我看你等到婚礼那天,把院墙给咱拆了。”

赵鞅说:“这可不行。婚礼也要注意安全。拆了院墙,到时候人进人出就没法控制了。”

子玉在旁边拉拉赵鞅的袖子,悄声说:“主人,做公主的,在结婚前总要摆点架子的,故意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让你为难,看你是不是真心爱她,你还是将就了她罢。”

赵鞅说:“可是拆院墙也太过分了,到时候如果有人趁婚礼打劫怎么办?”

子玉说:“主人太多心了。现在晋国有势力的家族都让咱们摆平了,谁还会打劫?如果真有人闹事,那也是个把毛贼,难道赵家你还怕他们?”

赵鞅说:“这倒也是。”就过来对公主说:“公主要拆墙,咱们就按公主的意思办。不过到时候国君要来参加婚礼,要派首都的防暴部队来负责维持治安。”

东海之滨的齐国。齐国是资格最老的诸侯国之一。从前周武王伐商,太公望功劳第一,武王问他想被封在何处。太公说:“臣老了,在主公身边总会有人看不顺眼,不如让臣去东面的海边钓鱼。”于是被封在东夷。到了成王时候,管蔡联合殷朝的旧贵族作乱,周公顾忌东方的蛮夷,就授权太公:“如果诸侯中有作乱的,你有权代表我去征伐。”这样周公才能够镇压叛乱。而这征讨诸侯的权利,却一直没有收回。太公把东方的部落收拾干净,齐国成了方圆四千里的一等大国。到了齐桓公时候,利用管仲的计谋,挟天子以令诸侯,左右天下政局。以后随着晋国的崛起,齐国沦落成为地方势力。


齐国土地肥沃,加上处在海边,是天下最富裕的国家。人民普遍爱好和平,不愿征战。但是齐国的政权,就在这和平的环境中慢慢的演变着。齐桓公的时候,陈国发生内乱,公子完逃难到了齐国。公子完一表人才,虽然是外国人,却很受齐桓公宠爱,被封为大夫。齐国的资源丰富,但是却实行所谓“专利”制度,所有的资源都归公家。百姓不能在公家的土地上耕种,而只能租赁土地,忍受沉重的剥削。陈氏在封地上收买民心,低进高出。齐国的刑法十分苛刻,其中有砍脚的刑法十分普及,于是就有人用木头制作假脚,称为“踊”,让没有脚的人穿,结果市场上踊比鞋贵。而陈氏的封地上,没有这样的刑法。人民投奔陈氏就象流水一样。就这样几代之后,陈氏就控制了齐国的经济和政治。


这天齐国的京城里两位贵族正在街边的小楼上和几个妓女玩“喂鸟”。所谓喂鸟,就是把食物扔到路上,看乞丐争抢食物取乐。两人正玩的开心,其中一个看见下面抢食物的人中间有一个老头,就对另一个说:“奇怪,那老头穿的是晋国的官服。”另一个仔细一看,说:“没错,难道这家伙有来头?”


二十三

却说两个齐国的公子哥在大街上发现一个老头有来头,就差人把老头喊上楼来。老头从头到脚都是灰尘,须发凌乱,可是头上却扎着方巾,不象一般的百姓。其中一个公子哥问:“你是齐国人吗?”老头说:“我是晋国人,叫中行寅,和你们齐国的陈乞有些交情,如今落难,特来投奔,请你们两个给我通报一下,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两个公子大笑说:“中行不是晋国的豪门吗?怎么你沦落成这个样子?从前你们晋国瞧不起我们齐国,如今你要来投奔我们,还没有那么容易。我家主公正和陈大夫在海边钓鱼,我们两个且为你通报,至于见不见的到,就看你的造化了。”于是吩咐手下带中行寅去吃些饭。


海边。沿着海岸热闹的聚集着一群人,旗幡招展,好不招摇。离海岸不远的水里,一群奴隶手挽着手拉成一排和波涛搏斗,这是为贵族们驱赶鱼群。在近海的礁石上,坐着齐国的公室成员和贵族。中间戴着高冠的一位干瘦的老头是齐国的国君,身边高大肥胖的一位,胡子稀疏,眯缝着小眼睛,乃是齐国第一望族陈氏的主人陈乞。两人并肩而坐,头顶上顶着太阳伞,迎着海风,惬意的在钓鱼。


齐侯说:“唉。当年我祖太公望在海边垂钓的时候,就曾经想到过我们这些后代。所以为我们挣来这靠海的土地,就是要让我们世世代代钓鱼。如果我们不好好钓鱼,怎么对的起太公。”


陈乞不高兴的说:“太公钓鱼是在河边,你这当国君的,对咱们国家的历史这么不清楚,还不早点退位?”

齐侯生气的说:“太公是我家的祖宗,我说他在海边钓鱼,就是海边。我偏不退位,看你怎么办?”

陈乞正要发作,身边有人递过一封信来说:“晋国大夫赵鞅来信。”

陈乞说:“你念给我听。”

手下念道:“大齐民国国务卿陈乞阁下:大晋民国总理赵鞅亟副总理韩不信定于本月十五日举行集体婚礼,特邀请阁下参加。此致敬礼。大晋民国总理赵鞅”

陈乞说:“赵家又有喜事了。赵鞅年过四十,心还不老。不知这次又是哪家的女孩倒霉。”

齐侯说:“婚礼我喜欢。有没有邀请我?”

陈乞说:“你连外交对等原则都不懂?我是国务卿,所以赵鞅邀请我,邀请你的是晋侯,你耐心等待就是了。”

齐侯说:“上次我婚礼没有请晋侯,恐怕他会生气,这次未必请我。”

陈乞说:“我最近公务太忙,倒未必会有时间去参加赵鞅的婚礼。主公如果想去,也不一定要受邀请,你去了他们难道还不给你饭吃?”

两人正说着,手下来报告:“有个叫中行寅的老头求见。”

陈乞吃惊的说:“中行寅?那不是晋国的大夫?他怎么来了我们齐国?”忙对手下说:“快让他过来。”

没有片刻,中行寅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陈乞的脚下,哭着叫道:“陈兄!”

陈乞忙起身扶起中行寅:“中行兄如何落得这般凄惨?快快起来从头说过。”

中行寅起身说:“都怪范吉射做事没轻没重,和赵鞅作对。赵鞅老奸巨猾,用美人计害惨了我们。我拼了老命才逃到齐国,希望陈兄看在我们两家世交的份上,给老夫一条活路。”  陈乞说:“中行兄不用担心,来到我这里就是家。我们齐国对政治庇护都是来者不拒的,不过范吉射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中行寅说:“这个,这个,范吉射他,他,为了掩护我,阵亡了。我曾经几次想去救他,可是敌人火力太厉害了。我对不起范吉射,我还是去死罢!”

说完就朝海里冲。冲到礁石边,见没人来拉他,又大叫:“你们不要来拉我,我不想活了。”陈乞生气的对手下说:“你们还不去救下中行大夫?”

手下忙七手八脚的把中行寅从海边拉过来。陈乞对中行寅说:“中行大夫,你为了救范吉射已经尽力了,不过范吉射真的死了吗?如果真死了我们也只能给他开个追悼会,寄托我们的哀思;如果没死,那我们得想办法救他。”

 

 


二十四

却说陈乞打听范吉射的下落,中行寅结结巴巴的说:“陈兄,说老实话,我不知道范吉射的下落,我只看见他带着三千敢死队冲进赵鞅的千军万马之中,所以估计他必死无疑了。”  陈乞说:“那不一定。赵鞅是不会把他在战场上杀了的。既然不知道他的死活,我正好趁赵鞅婚礼的机会去打探一番。如果范吉射侥幸不死,我尽力把他救出来。”


齐侯问:“这范吉射如今身废名裂,留他何用?”

陈乞说:“主公有所不知。这范氏在晋国七世为卿,可以说是根深蒂固。我们把范吉射接到齐国政治避难,如果将来晋国政局有变化,他就是我们手里的一张牌,虽然比不上公侯太子,也能派上大用。如今不费一兵一卒的风险去救范吉射,以图将来的大用,何乐而不为?”  齐侯拍手说:“陈大夫好计策。我批准了。”


一阵风烟卷过齐晋两国的边境,三万甲兵护送陈乞到晋国。来到边境,晋国的边防人员来到陈乞的车前。陈乞从车里挑开窗帘问:“这就到了晋国了吗?”晋国人说:“没错,请陈大夫命令贵国的军队在境外等候,只有随从车马可以进入敝国。”陈乞把窗帘拉上。三十多辆护送陈乞的车马进入了晋国,齐国的军队在边境展开。


陈乞的人马行了三天,来到了晋国的国都。只见城外旗帜飘扬,城头上贴着一幅标语:“热烈欢迎齐国贵宾访问我国。”赵鞅骑着马在城外亲自迎接。陈乞看见赵鞅,从车里探出头来,兴奋的说:“赵将军!”赵鞅也亲热的过来行了个礼:“陈将军。”两人亲热的挽着手一起朝城里走去。


赵鞅的两个儿子在旁边抬着头好奇的看着这古怪的老头。赵无恤终于忍不住问:“爸爸,齐国的人都这么胖吗?”

赵鞅不高兴的说:“胡说。陈伯父这是富泰,你不要不懂礼貌。”

陈乞问:“这是赵将军的公子?”

赵鞅说:“什么公子,不成器的两个逆子。这个叫无恤,年长的那个叫伯鲁。”

陈乞把无恤抱起来说:“我看这小子很有点聪明劲,将来富贵不可限量。”陈乞正说着,忽然看见了无恤胸前挂着一个棕色的琥珀,心里一动,想:我怎么好象在那里见过这东西?

二十五

却说陈乞看见赵无恤胸前的一枚琥珀面熟,又不便细问,随赵鞅来到钓鱼台国宾馆。安顿停当,陈乞对赵鞅说:“今天你我相见,可以算是双雄会了,赵兄索性不要走,和我共进晚餐如何?”


赵鞅说:“和陈兄相见,我也是高兴的很。不过家里晚餐已经备好了,不敢不回去。如果陈兄有兴致光临寒舍……”

陈乞哈哈笑道:“好,好,看来赵兄还是个模范丈夫。兄弟有机会到贵府,怎肯错过?我们这就动身。”

赵鞅说:“什么模范丈夫?陈兄不知道,我们晋国的风俗和贵国有所不同,我们刚刚出台了一套《妇女权益保障法》,虐待妇女是要受罚的。你想女人你如果不能打,那拿她们还有什么办法?我们这里还算好,你如果到秦国去看看,那更要摇头了。”


陈乞说:“秦国是西方的蛮夷,提他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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