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只是难挡心痛。
坐上公车沿着城区一直转。没有目的地。直到最后到了终点站。
我下了车,拖着行李像是流浪的蜗牛。我找了一家小小的旅馆住下,我想了下给正锋
发了短信:“明天有重要的东西寄给你。记住哦,别让飞远知道这件事哈。不然他会
不高兴的。答应我,算我求你。一定。”
然后我关了机,拉上窗帘,把自己扔在床上,心里空荡荡的像是吐过之后空荡荡的胃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于是又打开手机看备忘,看看
自己还有什么要做的。结果备忘录上只有一条,触目惊心:准备飞远的生日礼物。
十四号就是他的生日了,还有一个多星期。可是我还能送什么呢?我摸摸脖子上的回
首石,突然想到什么。
这是飞远送给我的回首石,我忘了还给他了。
他说过,只要相爱的人一人拥有一块回首石,那么他们就能得到神的眷顾,永不分离
。
我想了下,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决定——去千佛山,找另一块回首石。找到它,然后连
同这块一起还给他,作为他的生日礼物。我希望以后,他再也不要和他相爱的人分开
了,我再也不要他承受和爱人离别的痛苦。
这样的痛,我一个人知道,就好。
心里忽然光亮起来,我终于还能为我的飞远做一件事情。我很开心。
在去千佛山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情。我要把和飞远一起去过的地方一一走过。记着
那些地方,记着那些事情,这样以后无论走到哪,我都会知道自己曾经那样子幸福过
。
时间不多,第二天我就出发了。
我把东西寄给正锋。然后坐上公车沿城环游,走过他对我表白的煲仔饭店,走过一起
吃饭三鲜馆,走过南湖,走过回首山。那些我们去过的地方我一一去过。
沿路歌唱,沿路悲伤,沿路寻找,沿路遗忘。
你看,几年一起的时光我一天走完,多好。
当我提着行李坐上去火车的时候,我真的掉了眼泪。我看着火车缓缓启动,呜呜的声
响像是谁的呜咽。坐在对面的是一个老人看见我哭了,说:“小伙子第一次出门吧,
舍不得?”
我抹抹眼泪,说:“是的,被家人宠坏了,现在一个人心里难受。”
老人笑笑说:“没事的,出去多了就会习惯了,都这么大了应该要独立点呵。”
我微笑起来,没有说话。
可是没有人知道,我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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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寻找回首石
在火车上醒醒睡睡,迷迷糊糊,旁边是不断嘈杂的声音,梦里却安静得连眼泪掉落的
声音都听得见。
醒来的时候看见旁边的一个小孩子吵着要吃东西,他的妈妈把饼干泡面水果都端出来
,结果小孩子一直吵着要吃豆浆麦饼,任性地哭闹着。
我转过脸,看看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好久都没吃过麦饼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当时自己还嘲笑着为了一个麦饼把自己卖给高飞远当“亲爱的”。那是多单纯的日子
,我的四人帮,我的那些花儿,那么单纯的日子,连阳光都是透明清澈的。
想起这些的时候,我依然忍不住笑了又笑,好像有句话是说,快乐,越长大越少。
窗外的天色渐渐地暗去,沿途的风景模糊起来,最后就剩下几盏孤独的灯在暗夜里垂
死挣扎。我靠着窗户又迷迷糊糊地睡着,闭上眼睛,身边喧闹的声响忽然就像我的故
乡那么遥远。
忘了过了多久,只知道包里的饼干蛋黄派还有牛奶都吃完喝完了,火车终于到站了。
我睁开眼听见乘务员在广播里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通知大家到站了,注意带好行李
,有秩序地下车。
顺着人流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拖着行李箱,眯着眼睛看着陌生的地方。满心的恍
惚和不知所措。好像是第一次这样一个人独行吧。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跟着飞远;去
竹山的时候,也是跟着韩正峰。现在终于明白原来长大和独立事这样一件需要践行的
事情。
犹豫了一会儿叫了出租车直接去古镇。沿着古街后的一条小街找了很久,终于找了一
家小旅馆。我不想去租房子,我怕自己支付不起,而且找到回首石之后我就会离开这
里。虽然我很想念小星星,可是心里却害怕去了那里之后他们问起飞远,会让我藏不
住心里满满的难过。
把行李都整理好之后,已是下午,随便出去吃了些东西,然后回来计划着怎样在满山
的寺庙里找到回首石。
手机一直关着,我不想换卡,我想飞远肯定不会再联系我了,而我还需要确定他和他
公司是否真的安全了。回首石也得先寄给正锋让他替我转交吧。只是现在我必须关机
几天断绝一切可能的联系。而现在我要做的是全心全意去找回首石。我相信这个传说
,我也相信真的还有另一块回首石。这是我要给飞远最后的礼物。我一定要把它找到
。
想着这个坚定的信念,心里居然隐隐地觉得幸福。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可以追求原来也
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情是为我深爱的人所做。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主
意,问问附近寺庙里的师傅们,他们一定知道这个传说,也应该知道飞远说的那个高
僧。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起床洗漱了。我出了门,阳光打在我的身上,我微笑下,摸摸胸口
的回首石,说:“飞远,无论以后你把这块回首石送给谁,但是第二块回首石是我送
给你的。我要你你幸福。这样才不会辜负我这样忍痛离开。加油。”抿抿嘴,抬眼看
着苍翠得发亮的千佛山,各色的寺庙隐约可见。
回首石,我来了。
走到山脚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地方的百汇超市。一个导购员正在货车旁勤恳地搬着
东西,一瞬间我觉得那就是高飞远,那么认认真真地工作着,再苦再累回来都不吭一
声,然后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怕什么,有哥哥养你。”
我抿抿嘴,微笑下,轻声说:“好啊,你养我吧!”
爬上半山的时候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我在一座庙宇前休息了好久,心想自己真的是好
久没运动了,可是其实也不是啊,不久前不是还陪着飞远跑步健身么,那时候都没觉
得这么累的。然后才明白,有些人在你的心里意味着很多。
嘲弄下自己的多愁善感,然后起身进了庙宇。在庙宇的里屋,看见一个师傅正出来,
我赶紧走上前问他:
“师傅,您好,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下,您知道回首石吗?”
师傅和蔼地笑笑说:“回首石要有缘之人才能找得到的。”
我笑笑指指胸口的回首石说:“我已经有一块了呢?现在想找另一块呢,听说是由位
高僧收藏着。您知道他住哪个寺庙吗?”
师傅有些讶异地看着回首石,愣愣地轻叹:“果然是块灵石。”然后对我说:
“回首石的传说你应该听过吧,我听这里的主持说过,第二块回首石,只有和你的恋
人一起才能找得到。但是看来你和回首石确实有缘。我就实话跟你说吧——环山有千
百座寺庙,但是持有回首石的高僧只在山的四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庙宇住过。但
是这位高僧听说已经下山了,留下的回首石听说被放在佛前。至于那座佛像前,也不
知道是在佛身,还是佛下。也很少有人问起。施主不妨去这几座寺庙里看看。”
我谢过高僧,心里却顿时开心起来,上次来的时候飞远带我去的那座寺庙好像是正东
房迎日出的寺庙,那么其余的三座寺庙应该也好找了。找到回首石的希望也就大了许
多了。但是我知道偌大的一个寺庙,那么多佛像,一块那么小的石头,真要找起来,
也绝非易事。
于是我下山回去休息,准备养精蓄锐明天去正西的寺庙找找,一座寺庙认认真真找一
天,那么也应该能在飞远的生日之前找到。我拍拍胸口,说,放心,我相信我一定能
找到的。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起床了。古街却已经有些热闹了,卖早餐的摊位前,热气腾腾,小
笼包,粽子,糯米饭的香气缓缓地勾起食欲。我买了笼小笼包子一瓶牛奶然后直奔目
的地。幽深小径,花草夹道,参天古树,绿荫重重,微弱的光毛茸茸地掉落。我闭上
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加油。”
爬上半山的时候,太阳就出来了,金色光芒流转过满山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像是场
温暖的沐浴,从山顶缓缓滑过山脚。当阳光流转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回首看着山下苍
茫而壮观的万物,然后,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高飞远,加油!韩正峰,加油!
林诗韵加油!四人帮加油!”
喊完我幸福地微笑起来,连脚步都觉得轻松起来,于是小跑着上山。找了好久终于到
了正西方的庙宇。大概真有西方极乐世界之意,这座庙宇要比昨天的那里大很多。里
面的佛像神龛都多很多。早起的僧人正在打扫,里面还没有游客或信佛者来祈愿。
我走进佛堂,满心虔诚地上了山,许了愿。然后开始一尊尊佛像仔细地端详过去,可
是几乎每一座佛像都是一样的摆设,佛身不可能藏东西,佛前都是三盏金莲灯。正中
间是的佛像前三盏莲灯略有变化,中间一盏灯要很大多,花纹似乎也不一样,而且是
紫金的。可是怎么找从哪里找我几乎无从下手,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是佛门圣地。
乱翻东西肯定会引起游客和僧人的不满。
于是整整绕着佛堂的大佛转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回首石,连跪垫
下都趁人不注意翻过,却依然没有发现回首石的踪迹。于是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另外两
座寺庙。可是最后的希望在第三天就破灭了。另外两座寺庙更加小,佛前的摆设也更
加简单我趁着早晨人少在上香的时候悄悄的翻了遍,可以依然没有发现回首石的影子
。
五月十四号,就是飞远的生日了。那就是后天,我最迟今天就得找回首石不然就送不
到了。我打开手机,心里想,要是不行,就把这身上的这块还给飞远吧。开了手机,
信息就一直震动的,高飞远的,韩正峰的,还有陌生号码的。我通通没看,就看了下
时间。
早晨起来的时候望着千佛山心里微微地失落下。难道一个人真的就找不到回首石么?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就把这块还给飞远呢。我摘下胸前的回首石,放在手上出神地看着
,晶莹剔透,一点点光线透过它就能变得异样的明亮。心里微微地不舍起来。多久以
前,高飞远曾在太阳初升的回首崖上,把它送给我,对我说:“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
到回首石的,我们会得到神的祝福的,永远都不会分开。”
永远都不会分开。
我会找到另一块回首石的,然后永远都不会回来,永远都不会让你和你深爱的她分开
。
我抬眼看看那么高的山,揉揉酸痛的腿,决定重新去正西方的寺庙。我隐隐觉得回首
石一定在那。一种很奇怪的直觉。趁着清晨上了山,进庙宇佛堂的时候才发现上次来
的时候走的太近,没发现佛像顶上写着:佛下灯上,红尘未绝,八个字。
我隐隐地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佛家向来要求斩断红尘的。红尘未绝说的是什么
呢?会不会就是暗指回首石传说里的仙子呢,那么佛下灯上呢?是说回首石在佛像下
的莲灯里么?
心里一阵惊异的感觉,然后赶紧上香。上香的时候我凑近最中间的紫金莲灯看了一会
,然后惊奇地发现莲灯周围的图案居然是回首石的形状,像是眼泪。最让我惊异的是
,正中间的那个花纹是个缺口,大小应该刚好可以放下一颗回首石。我掏出回首石,
试着想把它放进去。结果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一惊,回首石掉在了地上。然后有僧
人走了进来。
我有些心虚,掏出手机看都没看直接按下接听,说:“喂,您好哪位?”
109传说的爱情,未完待续
我有些心虚,掏出手机看都没看直接按下接听,说:“喂,您好哪位?”
结果手机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陆小羽,你终于接电话
了!你知道这几天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吗?”
是飞远的声音。他特有的着急和暴躁。
心里微微地颤抖起来,说不清什么滋味。
“对不起,要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剩下的你要骂就骂吧,我听着,我已经在很远的地
方了。”
高飞远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着怒气,好久才说:“陆小羽,你先什么都别说,听我
说,我什么都知道的,我一开始就知道的。你是和何雪鸿联合起来演戏给我看是吧?
我知道你是想我对么?你想让他放过我,拯救我的公司是么?”
“飞远——”
“别说话,听我说,小羽。我爱你。我爱你了解你超出你想像。我都知道何雪鸿的诡
计。我只是难过为什么到最后你都不明白你什么是我最重要的,什么是我幸福的必要
条件。”
“可是——”
“我爱你,所以听我说,那天我是故意说出那番话的,我必须得让你离开一段时间,
因为何雪鸿说了即使你不走他也会想办法要你消失的,那时我还没做好准备,我不能
冒着失去你的危险,所以我只好跟着演戏让你暂时离开。我以为你起码会和正锋联系
着的,没想到你连他都没联系。还好,还好你没换卡,不然我不知道要找几年找多少
个城市登多少则寻人启事才能找到你呢!”
“可是飞远,我要是不走何雪鸿和伤害你的!”
“我知道,可是你走难道就不伤害我吗?我宁愿死掉也不要离开你!我爱你!”高飞
远大声地吼着。一瞬间幸福和惊喜和隐隐的不安全部决堤,混着眼泪颠覆我的平静。
“可是我不想——”
“现在一切都好了,陆小羽,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来迎娶你!”
“雪琪呢?那雪琪的孩子怎么办?”
高飞远的声音暗淡下去,说:“我对不起她,可是雪琪说即使你离开她也不会接受我
的,她马上要走了,她说她会拿掉孩子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可是小羽
,爱情不是可以用来弥补的。以后我们都记着她。想办法让她幸福好么?”
“可是何雪鸿呢?”
“放心吧,小羽,一切都好了,何伯伯回来了他大电话我跟我道歉了,也保证何雪鸿
不会再在和我们公司作对了。而且即使他想作对现在我也完全不怕了。我告诉你一个
让你绝对会喊天啊的消息!聂天和诗韵回来了!”
我瞪大眼睛,一瞬间失去神志,耳边一直回荡着“聂天和诗韵回来了”这句话。诗韵
回来了?诗韵回来了?
真的么?我想念了那么那么久的林诗韵,我梦见那么多次的林诗韵,我和我的读者一
直期盼回来的林诗韵。她真的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