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这是一攻一受文。是个轻松的小白文。呵呵。
第一章
元笑言知道自己是个傀儡,他知道全射雕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傀儡,因为真正掌权的人是他的五皇叔元殷。
他的五皇叔对他真好。
当他十天半个月才去后宫一次的时候,他的皇叔怕他的后妃们寂寞,便帮忙宠幸,帮忙频施甘露。
他的五皇叔对他真好。
连继承人都帮他养好了。
后妃们养的几个孩子他越看越觉得像五皇叔了。
他的五皇叔对他真好,为怕有人刺杀他,身负武功、有射雕骑射传统所以弓箭骑马皆娴熟的五皇叔便亲自住在后宫保护他。
他现在可舒服了,除了挂下皇上的头衔,在每天的早朝上出席一下,其他什么事都不用他操心。
他真的很舒服,你可千万别以为他有什么怨言啊。
唯一的一点怨言可能就是:他怕自己活不了几年了,等后妃们的几个孩子长得差不多大了,五皇叔可能要他禅位给他的“皇儿”吧。啊,那样他可就享受不了几年这样快活的生活啦,所以他现在一定要把天下最好吃的全吃了,把天下最好玩的全玩了,那样就算死了,也不遗憾啦。
其实他可以不死的,他跟五皇叔说了啊,他说他不想做皇帝了,把皇帝让给他当啊,然后让他封他做个小王爷,他说的是真话啊,可是五皇叔每次都长跪不起,请他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乱开玩笑,然后就会说他一定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他会面壁思过,他一面壁思过就会不处理政务,不处理政务他就苦了,所以提过两三次后,他就不敢再提了。
啊,现在他最大的儿子有三岁了,皇叔会什么时候让他禅位呢?
视线从窗户外在枝头上跳来跳去的小鸟身上拉了回来,听到皇叔仍在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地跟他交代行成人冠礼的细节。
他今年二十岁了,按照传统,要行冠礼以示成人了。
其实他觉得不难,不就是换几次衣服、摆几次样子嘛,就是时间比上朝时间多些罢了,真服了皇叔,这么有耐心,讲了那么长时间。
说是皇叔,其实元殷比他大不过八岁而已,谁叫他是皇爷爷最小的儿子呢?
“……在哪儿升座,在哪儿跪拜,在哪儿设宴,你都听清楚了吗?”元殷抿了口茶,润润说的有些干燥的喉咙。
“听清楚了。”
看来要讲完了,元笑言精神一振,笑着回答。
其实他压根儿什么都没听清楚,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到时候会出漏子,因为五皇叔会帮他打点好一切的,他只要摆摆样子就行了。反正现在没听清楚,到时还是会有被元殷叮嘱好了的太监,跟他说每一步该干什么以及怎么干的,所以元笑言想的很清楚很明白,他根本不用花时间记那些繁琐的东西,有人帮他记的。
元笑言长相在皇室并不是特别好看的,不过有个小酒窝,在笑的时候让他看起来挺可爱的,所以即使为帝快五年了,宫里的宫娥太监侍卫仍当他是当年那个爱玩的小孩,相当喜欢他。
元殷看元笑言回答的飞快,心里知道他刚才肯定一个字也没听仔细,不过也懒得训斥他,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很有耐心教导的,但几次下来发现他教的再认真,对方根本学不会,或者说没耐心学,所以后来干脆找了个理解能力比较强的太监小六子,专门负责在大事时提点元笑言,免得他浪费时间。
“皇叔,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元殷想了想,道:“没有了。”
“那我不耽误皇叔处理国事,出去了。”元笑言高兴地“请示”。
这话一说,元殷就知道他已经忍耐不住了,想出去玩,毕竟想法都写在他脸上了,但此时看元笑言这样不务正业,还是有点不悦,不过五年下来,已知道教训也没有效果,就懒得多说了,只道:“我今天晚上宿在你的寝宫里。”
正准备出去的元笑言被这话搞得停下了脚步,疑惑地道:“为什么?”
“因为你要行成人冠礼了,这时节人又多,事情又忙又乱,事情一忙乱,刺客之类的就容易趁乱潜进宫里,所以从现在起到你冠礼结束,我都宿在你的寝宫里保护你。”元殷解释道。
这个解释让元笑言急了。天啊,白天黑夜都对着这个皇叔那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那让他如何受得了啊!
“那我宠幸后妃你也要在我的寝宫啊!”
“你平常不都是十天半个月才临幸一次后宫的?这次这个事还不到十天就搞好了,而你在昨晚临幸过后宫,也就是说,不是不会超过你平常临幸的时限吗?”元殷道。
元笑言听了这话差点想跳脚,忍了忍才道:“我只是平均十天半个月临幸一次后宫不是每次间隔的时间都那么平均好不好,这种事还不是临时有兴趣了就做的吗?难道还要排时间表啊!”
“是临幸后宫重要还是你小命重要?不谈性命攸关的事,只说从江山社稷来讲,你的龙体是否康健关系整个王朝上上下下成千上万人的命运,一旦你出事了,你知道会引起这个王朝多大的震动吗?”
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为元笑言的意外状况而生出异动,而这一切,元笑言本人当然不知道,他觉得这个王朝有自己跟没自己完全没什么两样,反正他每天不都是摆摆样子的吗?
他只知道一件事……
“可是你睡觉一点都不老实,每次都压着我,压得我一点都不舒服!除非你答应这次你不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第二章
“没的商量,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必须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就这样,你出去吧,我要处理奏折了。”
有那么一瞬间元笑言感觉元殷的额头有青筋在跳,不过看元殷的口气算还好元笑言就放心了,他还以为从不生气的元殷这次生气了呢。
以往,元殷教了他很多东西,不过他从来记不住——其实大概是因为觉得有元殷在根本不需要记所以没用心的缘故吧,他觉得自己并不笨,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挺快的。虽然他从来记不住,但元殷也从未生过气,就算偶尔说话口气重了点,也顶多算严肃,不叫发火,所以刚才看元殷一脸忍耐的模样他还以为他生气了呢,结果没有,真是万幸。
因为他看过元殷发火,可怕极了,脸上的表情像要吃人似的——当然对象不是他,所以他觉得要好一点,但那个倒霉鬼就直接吓晕过去了。
元殷都说没的商量了,元笑言便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再加上又怕惹怒元殷,只得怏怏退了出来。
晚上元殷处理完国事,回来睡觉的时候,就发现可以睡五六人没问题的偌大床上,有人用杌子——看起来认真擦过了,脏倒不脏——从中间排成一排,硬生生隔成了两个床,连被褥都铺好了。
左边的床上被褥是明黄色的,估计是元笑言的;右边床上的被褥是绛红色的,看起来是他的。
元笑言看他来了,便指着床笑道:“你看,这是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想出来的,这就是将来十天你跟我住的地方,布置的还行吧?你满意吗?”
“这是怎么回事?”指着那堆杌子,元殷冷冷地问。
“你非要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我怕你压着我,所以用杌子把我俩隔开,这样一来,既算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也不用担心你压着我了,两全齐美了,怎么样,我想的还是挺周到的吧。”
元殷定定看了看眼前自以为自己做的不错所以相当高兴、笑得可爱的元笑言,半晌后开始解织金云龙纹衣带,也不叫宫人侍候,自己脱了绛红公服,纁裳,中单,坐到了床上。
元笑言看他没发表反对意见,开始脱衣服,松了口气,脱了鞋上了自己那边,正要躺下,却见元殷手快得他都拦不住,一手一个,三两下就将所有的杌子全扔到了地上,然后躺下了。
“元殷!”元笑言生气了,“我是皇上,这是我的寝宫,我怎么安排你就怎么睡,你想犯上啊!”
元殷闭着眼睛,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根本不理他。
元笑言真的生气了,跳下床,“蹭蹭蹭”往外走,这次元殷有动静了,叫住了他:“站住!干什么去?”
“我到柔妃那儿睡,哼!”
柔妃人如其名,对人还是很温柔体贴的,他现在被这个蛮横不讲理的元殷气着了,需要温柔的后妃软语温言熨烫熨烫受伤的心灵——虽然这个妃子自己喜欢,元殷看起来也挺喜欢的,那个皇子长得就挺像元殷的,看着可气,不过宫里找来找去也就她在他心情不舒服的时候还能帮他解解忧,其他的别说解忧,见他去了还要闹他呢,所以就算也是元殷喜欢的,也没办法,只能找她。说起来真是的,他觉得谁不错元殷总要跟他抢,讨厌。
听元笑言这么说,元殷寒意更甚,道:“你今天要敢出这个门,明天我就把你扔到护城河喂鱼。”
元笑言看元殷说话的口气相当重,知道他真能干出这样弑君的事来,别人他是不相信啦,不过元殷掌控着这个王朝的所有,包括文武百官和兵权,真要剁了他就像捻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元笑言抿了抿嘴,只得听话地回到了床上。
元殷看元笑言气鼓鼓地跑回了来,口气缓和了下来,温言道:“这几天乱,你忍一忍,我也是为了你好,对不对?”
“谢啦!”
元笑言没好气地道,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他对元殷其实真的没什么怨言,你看,人家什么都帮你搞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元殷总喜欢管他,他知道像他这样管惯了人的人,即使自己是皇帝,他也喜欢管,可你独断专行地命令别人也就是了,能不能看在他是挂名皇帝的份上,少管他一点呢?如果他什么都不管他,还帮他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那这个五皇叔就是他最喜欢的皇叔了。可是呢,偏偏他喜欢管自己,那就没办法了,他必然会对他有所怨言,当然了,在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在任何时候都能把任何厉害的难题解决、不用让他操心的万能皇叔的。
“我以前经常压着你了?”看元笑言气绷绷的,元殷叹了口气,蹙着眉问。
他记得顶多也就是靠得近了点,甚至,不是他压着他,而是元笑言压着他才是吧?好几次都把他半边身子压麻了。
他知道元笑言一个人睡习惯了,喜欢滚来滚去,所以经常一个不小心,就滚过来压着自己了,什么时候变成自己压着他了?
元笑言听元殷问,便扯下了蒙头的被子,道:“当然喽。就算没压着我,跟我靠那么近我也不习惯,你又不像妃子,身体柔软,靠在一起软玉温香也无所谓了,可你身上气味难闻,而且还那么硬梆梆,我当然不喜欢你在我身边了。”
后面那一条大概才是元笑言真正不喜欢跟元殷睡在一起的原因吧。
元殷身上的气息与女子大不相同,总让他觉得有一种——说起来可能显得有点无稽之谈或者荒谬,但元笑言真的觉得靠近他的元殷让他有一种侵略感,让他跟他在一起很不自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感觉,但就是有他也没办法。
——这大概是自然界中被狩猎者对狩猎者天生的排斥反应吧。
第三章
不过这些话让元殷黑了脸,口气不好地道:“我每天都沐浴,怎么就身上气味难闻了?我为了你的安全,过来保护你,你还鸡蛋里挑骨头,这是你对叔叔该有的态度吗?”
“反正你身上的味道跟妃子香喷喷的味道不一样,我不喜欢,我这是实事求是,怎么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那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你不习惯,现在趁着这个事,你习惯习惯,以后就不会觉得不喜欢了。”
“以后?”元笑言怪叫。“为什么还有以后?”
“呃……”元殷自悔失言,摸了摸鼻子,道:“指不定哪天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睡在一起,这不叫以后吗?”
闹到这时候,元笑言也有些困了,便打了个呵欠,道:“算了,睡吧,你会功夫,保持警惕啊。”
“知道,不会让刺客伤到你的。”元殷替他盖好被子。
“不是那个……”元笑言睡眼朦胧地道:“我是说啊,你保持警惕,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别靠得太近,压着我了,我会失眠的。……”
“……”元殷盖被子的手僵住了。
他本来就应该想到的嘛,元笑言会叮嘱他正经事才怪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正在想事情所以还没有入睡的元殷发现滚来滚去的元笑言滚到了他的身边,开始把他的手臂,慢慢是胸口,当枕头,睡的既沉又香,元殷无语,他就知道不可能是自己压着他。
然后失眠的人是他。
“呀,你昨晚没睡啊?”看着元殷眼睑下有黑影,元笑言吃惊地问。
“保持警惕去了,所以没睡着。”元殷面无表情地道。
元笑言倒很乖觉,晚上的时候压得他死死的,早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知道滚到一边去了,所以让他没能逮到元笑言从自己身上醒来的机会还自己清白并好好教训他一顿。
没睡好觉的人脾气容易暴躁,元笑言有这个经验,所以知道,于是便准备离元殷远远的,道:“啊,皇叔,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去看看申国的百戏师傅表演变戏法,那我先去了,不陪你了啊。”
“站住!去试行冠礼要穿的冕服。”
“不是让御衣局按照我的身量量好了吗?既然量好了干吗还要试啊。”
“那也要试试,万一出现不合身的情况现在让御衣局改还来得及,要是没试等穿的时候发现不合身那可来不及了!”
听元殷这样说,元笑言只得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看元笑言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元殷怕他试穿时马虎了事,想了想便道:“我陪你一起去。”
——他要亲自监督着,免得到时行冠礼那么隆重的事情、那么大的场面元笑言衣服穿的不齐整,那就要闹笑话了!毕竟除了本国的臣民,还有外国的,他可不想让元笑言成为这块大陆上的笑话。
说起来元笑言本来还真打算马虎了事的,现在听元殷这样一说,就知道马虎了事没戏了,于是便开始哀嚎:“天啊,那些东西左一套又一套的,我穿穿脱脱的,很累啊!”
再者,本来就挺累的了,他那个一丝不苟的皇叔还在场,他会更累的。
看着元殷示意他开拔,他又不能不去,只得一边走一边在前头嘀嘀咕咕地道:“为什么非要新做衣服呢?多浪费啊,我今年春天祭天穿过的冕服又没坏,难道不能用吗?”
幸好元殷耐心强,依旧能保持心平气和,还能有问必答,道:“二十岁成人是件大事,衣服当然要用新的。”
“为什么你长着不跟我一样高一样胖瘦呢?要是那样,你就能替我试了。”
元笑言继续嘀嘀咕咕,旁边不少宫人都开始面部抽筋了,要竭力才能忍住笑意,不过元殷眉头都没皱一下,很有修养、仍是不紧不慢地有问必答:“就算我跟你长得一样高一样胖瘦我也不能替你试,因为我不是皇上,如果我敢穿皇上的冕服,那就叫谋反。”
“你真的不考虑当皇帝吗?我有时候觉得当皇帝太难受了,我想当只用领俸禄什么都不用干的王爷。”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射雕帝就跟他皇叔商量起皇位问题来,不过没有多少耳朵认真听,因为谁都知道后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