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已无忧————终未眠

作者:终未眠  录入:06-07

                  越霈然邀望漆黑的天际。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没有注意到,有个人,象他出神看着天空一样的看着他自己。连沁寒看着那青色的背影,有一瞬间的迷乱。
“你,有痛苦的过往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也许很痛苦吧,否则怎么可能选择遗忘呢?”
“你不愿意想起以前的东西?”
“不,我很想。即使知道那有可能是我不能承受和面对的。”
“你很坚强!”
“谢谢,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也许,也是最后一个。”
“你为了保护谢以残做了那么多事情?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他?”
“喜欢。我一直很喜欢他啊。就象我也很喜欢你一样。”
                  越霈然突然一笑,对着连沁寒那么说。连沁寒表情微微变了一下。随后又马上恢复成嘴酒微红的脸色。
“你知道,我是指那种喜欢。”
“也许吧!我对他,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似乎总是在被他牵扯着。他好象很多故事的样子。呵呵。”
                  越霈然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谢以残的敌人,而自己还是一个人质。所以不再多说话,笑了几声以后就不开始沉默。
“夜深了,越公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越霈然先是楞了一下,不为别的,只为突然改变的气氛。然后,他什么也没有说。踩着零碎的月光,走了。
夕阳,是很漂亮的景致。虽然喜欢看夕阳的人会被说成是悲观主义者,但是,世界上有那个人是绝对乐观的呢?人,不是总会有伤心的时候吗?
越霈然看着傍晚的夕阳,心里一片伤感。其实有时候,伤感不需要理由。因为,太多的事情都理不出头绪。谢以残怎么样了?他是死是活?为什么还不来救自己?这些疑问一直悬着。但是,却来不及一一思考就会出现新的问题。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越霈然叹了一口气。闭眼斜靠在花园的树旁。
“好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越公子,呆在这里,你就那么不开心吗?”
越霈然睁开眼睛,一个白色的身影进入视线。抢眼的长相,霸道的气质。这个人此刻正站在越霈然面前微笑。
“不开心。我怎么能开心呢?难道,我该为成为一名人质而欢呼雀跃?”
“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越霈然看着语气有些低三下四的连沁寒,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么一个高傲而具有君王风范的人,也会有这么一天,而且,居然还是为了自己才那么做的。越霈然也意识到了刚才自己有些恶劣的言语。心里有些愧疚。
“其实,其实你对我还挺好的。吃住都是最好的。只是,我们立场不同。”
“既然这样。不如就乘这个机会,暂且抛开一切立场,一起把酒言欢吧!”
“好!”越霈然答应的也爽快,连沁寒一脸的欣喜。
越霈然和连沁寒座在那个亭子中,桌子上早就摆好了各式的美味。一旁也早就备好了酒。
“来干了这杯酒。”
“咦?你怎么不喝啊?”连沁寒看着拿着酒不动的越霈然问
“呵呵。不瞒你说,其实我不会喝酒。”
“大丈夫怎么不会喝酒呢?”
“因为在我的家乡,我还只能算是个孩子,所以是不能喝酒的。”
“不要紧的。这喝酒一学就会。这是用花蜜酿造的酒不是很辛辣。你喝喝看。”
越霈然尝了一口,果然不是很难喝。
酒喝多了自然话就比较多。正在亭中的两人便是如此。
“越公子,其实你是一个好人。”
“我开始时那么任性,你还说我好。”
“其实你是一个可爱之人。而且又很聪明。”
“喂,喂,我是男的。麻烦你不要说我可爱。”
连沁寒深深看了一眼越霈然说到。
“呵呵,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连常喜也要动心呢!”
“不要乱说好不好。我和他其实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有很多复杂的因素在里面。” 越霈然听见谢以残的名号,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越公子,今天我和你喝的甚是开心。心里却不免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啊。”
“哦?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如今日,我给你先说个故事吧。”
                  越霈然注意到连沁寒的眼神似乎有一些光亮。语气也不似刚才那么轻快。
“好啊。”
“从前,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他有一个貌美的娘亲和一个学识渊博的做先生的爹。一家子其乐融融,过着惬意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很叫人羡慕。简单而平凡的生活着。
小男孩他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下去。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生活出现了变故。他的娘和别人私奔了。他美貌的娘扔下了他和他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爹爹。”
说到这里连沁寒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月亮。月光洒在他微熏的脸上,有些朦胧。
“你知道吗?在那个小小的县上,这样一个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乡里。耻笑,那是绝对有的。不管是当面的或者是背地里的。
他可以无视那些传言,或者是假装怜悯的目光。可是,他无法对他爹的堕落坐视不管。他的爹,一个曾经叫人尊敬的教书先生,却夜夜流连花丛,日日缠绵赌坊。日子一点也不好过。他有一餐没一餐的过着日子。
本来,一个孩子家,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可是,他却因为他的坚强而活了下来。他学会自己做饭,学会自己料理那个残破的家,也学会面对偶尔回家还是醉醺醺的爹。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他那个时候是十二岁。如果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应该还在学堂念书。而他,只能在半夜里看看他爹那些典当剩下的书。”说到这里,他突然问“你猜?故事会怎么发展?”
“他会成为一个大人物。” 越霈然想起了那些历史上的大政治家,思想家什么的,不都是苦出身的吗。
“你果然聪明,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他家很穷了,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孩子长得快,可是,家里却没有闲钱给他做新衣服。他惟有把他父亲和母亲的一些旧衣裳改了再穿。就算那样很不伦不类,他也无暇顾及,因为至少他不用衣不蔽体了。他爹从一个潇洒俊逸的才子沦落成一个终日沉迷赌博喝酒的酒鬼。一日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是醉着的。他也不是没有劝过,在那些日子,劝了太多了,一直都没有用,也就放弃了。
就算是这样,日子还是可以维持着的。可是,那件事情却打破了一切。包括他的希望。
他的爹回家了。看见了正在烧活做饭的他。稚气的少年,身材瘦小,遗传着来自于他母亲的美貌。身上还穿着他母亲的旧衣服。所以,他的父亲错认了他。他父亲把他当作了他那个抛弃他们的娘了。所以…”
“所以什么?”越霈然注意到了连沁寒眼睛里面一闪而逝的心痛。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猜测。猜测的内容有关于那个故事和眼前这个俊逸的男子。
“他爹打了,他打了他。口中叫骂着他的娘,对着他不停的狠打。他痛,可是不愿意出声。因为他知道他父亲的苦。如果一顿鞭打可以让他父亲重新振作的话,他愿意。
可是,他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连沁寒又停了一下。口气不似刚才那样随意,而是带着一些哭腔。即使没有看到眼泪,越霈然也相信,他足够悲伤。甚至,很痛苦。
连沁寒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无力的依靠在亭子的栏杆上。
“那样的事情,就是他爹居然强暴了他。荒唐!怎么可能那么糊涂居然连男女也分不清楚了…”
越霈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事实如此之残忍。这样的故事,他希望不是真的。
可是,当他看见连沁寒眼角那滴在夜风中瞬间被风干的眼泪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残酷至极!
“为什么?他一定要遭受这些。为什么?”连沁寒再次开口,语调不再凄楚。而是很平淡。平淡的叫人不敢相信,有几分顾作坚强的感觉。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爹看见一片狼籍的屋子和满身血污的他顿时傻了眼。很久很久以后,他听见了他爹的笑。那笑声,恐怖,恐怖得近乎恶鬼;疯,疯得失去了理智。接着,他抱着半昏死状态的男孩失声痛哭。抱着他满身血污的儿子一边哭泣一边大笑。那场面,何其诡异!”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和你说这样的故事。这个故事,你不要当真。不要当真。”连沁寒一再强调。
“可是,你…”
                  越霈然想对他说,你都这样了,怎么能叫我不当真呢?你的眼睛,象是在哭泣。和那个人一样,原来,你们都是在夜里哭泣的孩子。而他这个真正的孩子,在看见了你们的样子以后。想要快点长大,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露出那样的表情和那样令人心碎的眼神。
连沁寒先走了,他穿着一身白衣,跌跌撞撞的走在那条石板小路上。那条路,那个时候显的那么长,那么难走。
突然间,那白色的身影回头。
“你知道有一种草吗?它叫‘无忧’。就象古籍中的‘忘忧草’一样,它可以让人忘记烦恼。”
越霈然摇了摇头,他不明白连沁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有个人,追寻了那种草十年之久。”连沁寒低头说。越霈然觉得他象是在说自己的往事一样。
“世界上真有那种东西吗?” 越霈然歪头,看着连沁寒。
连沁寒突然抬头璀然一笑。那笑容,居然邪气至极。但是很可爱。是的,虽然这样的形容词不太适合这个霸主。但是那个时候,能找到的形容词,只有这个了。
“佛曰:不可语,不可语。”然后连沁寒离去。
大家,都是生活在痛苦中的人吗?谢以残也是,连沁寒也是,他自己也是。越霈然靠在刚才连沁寒靠过的栏杆上,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
为什么?一切都那么混乱?
一个武林盟主朋友?一个江湖第一魔头的挂名爱人?他和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6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
越是疯狂的人,就爱的越深。或者说,越是爱的深的人,就越是疯狂。
越霈然和连沁寒的身影出现在沁水山庄的每个角落。外界甚至开始有传闻,说越霈然是在世狐仙,迷倒一个杀鬼还不算,现在居然连一向自持的武林盟主也被他所迷惑。
“恩,今晚的月色似乎很不错嘛!” 越霈然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再看看美丽的月色,心情一下子很好。
“是啊,所以我才约霈然一起赏月啊。”
霈然?越霈然?
“呵呵。”越霈然一笑置之。
“霈然,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不介意。毕竟,我已经把你当作朋友了嘛。” 越霈然满脸堆笑的说。
“朋友?”连沁寒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随即有笑了起来。
“这样不要紧吗?你和我这个人质如此亲密。”
                  越霈然微笑着问,一边倒着酒。他自上次以后,就学会了喝酒了。果然,他是那种天生适合堕落的人啊。居然一学就会。
“无妨。你不是人质,是我的朋友啊。”连沁寒回答的云淡风清。
“今天经过‘竹苑’的时候,下人们可是说得不太好听哦。” 越霈然甩了下袖子,请连沁寒喝他倒的酒。
连沁寒一饮而尽,随即一笑,开口道。
“莫不是把你说成了祸国殃民的祸水?”
“说来也不好意思。他们把我说的美艳绝伦。可是我这副长相,真是辜负了他们这翻说辞了。”
“哪里辜负了。你不就是个美人吗?”
“要说美,我怎么比得上我的‘情人’常喜呢?哦,我忘记了,你也许没有见过他。”
连沁寒皱了一下眉头。“是啊,常喜一向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听闻上次围捕你们的幸存者说,常喜长得赛是仙人。”
想起那次的惨烈,越霈然不禁打了个寒战。
“上次的事情,我还以为没有人会活下来呢。毕竟,那次以残好象疯了一般。我从未见过他如此。”
“霈然,我想对你说。其实你认识谢以残时间不长,并不是很了解他。上次的屠杀,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仁慈了。也许,你认识的谢以残,只是一个假象?毕竟,我不认为一个魔头会象你所说的那样。”
“你是说他天性凶残?”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现在。”
“我不相信!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或许,他以前是杀了很多人,但是,他现在已经改了。那些人,死都死了那么久了,何必来报仇。既然以残他选择逃避,说明他也是有心不再害人了。你们,就不能给他一次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霈然,我只能说,其实你很自私。我先不论你是否爱谢以残。可是不能因为你喜欢他,或者是依赖他就把别人的痛苦置之不理。”
越霈然被连沁寒说中,心里也一沉。的确,因为谢以残曾经救过他,因为一直以来的生活都是他照顾的,会不自觉的就把他当作亲人,然后就会偏袒。可是,就算知道这样很自私,他还是不能想象谢以残受到万人唾弃被乱刀砍死的样子。
“霈然,你其实和我很相象。我,其实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也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孤注一掷的。”
越霈然看看连沁寒。发现自己又犯了什么忌讳了。为什么他总是那么轻易的提起连沁寒的伤心往事呢?
“对不起,连沁寒。我总是在麻烦你。”
“没有关系。为了你这一声‘连沁寒’,我愿意被你麻烦。”
“你也不开心吗?我总是看见你的眼睛在哭泣。”连沁寒听完这话,身子明显的一怔。随即有开口。
“是人,总会有伤心的事情。你难道没有吗?”
越霈然抬头看月,重重叹了口气,“哎~~~是啊,人难免伤心。”
一双手出现在了越霈然的胸前。那双因为多年执剑,所以满是老茧的手,温柔的撩起他的发丝。那是越霈然十四岁的时候开始留的。但是他不记得为什么要留这样的长发,也不明白为什么学校可以允许他留这样的长发,甚至,上面还有那一星半点的蓝紫色挑染的痕迹。
“霈然的头发,隐隐中带着一些暗蓝色呢?同样是有颜色的头发,不过那个人是天生的暗红色,很深,所以如果不注意去看,是看不出的。而且,你的眼睛和她也很相象。”
推书 20234-06-07 :日月国 下+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