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高人
京城,东边日头西边雨。
金瓦丹柱,飞檐虹桥的皇宫迎着万道金光,矗立在晶亮雨帘里在半边阴天下兀自灿烂。与书房前翠绿婀娜的柳树读者薄薄的金色,玉立在金色的雨线里,轻轻摇摆。童公公年岁大了,站在与书房的屋檐下,被雨中的凉风吹得鼻涕声声,瑟瑟索索。
御书房内,巧得很,正如外面的天气,太子厉阙一声不吭的坐在皇上的书桌旁,手里拿着一本折子,而皇上厉晟正面容肃穆的仔细看着看着从扬州承上的密报,落款是臣墨风谨上......
这一切,乍一看上去都不奇怪,雕窗之外雨声潺潺,微凉的清风透过彩色窗纱,紫金香炉里上细细缥缈的烟,金丝楠木花架上的桃花安静得盛开,清新、恬静,假如你半个时辰前就在于书房里,那你一定会觉得诡异,因为,皇上和太子都一动不动的维持一动不动的状态半个时辰了。不过这两个人定力了得,空气中一丝紧张的气氛也没有
"阙儿......"
太子稳重的放下手中看了半个时辰的折子,不急不慌的开口
"父皇"
皇上抬起雪亮的视线,厉阙刚好恭敬的低下头去
"无念大师离京了?"
"是"
皇上叹了口气
"可惜了......"
皇上半晌又开口
"进贡的那头雪狼如何了?"
厉阙略抬头看了他父亲一眼
"死了"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轻轻挥手
"你回太子府吧"
御书房里更加安静,厉晟继续看他研究了很久的密奏,好像短短不到百字有什么深奥的玄机。
过了很久,厉晟直起腰,皱起浓黑的剑眉,刚毅的脸上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简明扼要的秘奏上,关于南宫惊天和司马问心两个人只字未提,只说了救出沈晓,沈晓神志不清,没有惊动地方。
许久,厉晟一笑,行,不错不错,当他真的远在万里什么都不知道么?司马问心和南宫惊天两个无视圣旨,逃之夭夭,墨风功力半失,上官折梅功力全失,扬州府尹曲青澜逃避责任故意掉进粪坑,慕容湫招摇过市,花名满天飞!!
童公公小心翼翼的进来上茶的时候,看见皇上正拿着桌上的密旨,微笑
"好、好、好,不错!"
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伺候了两代帝王,童公公颇沉得住气,但皇上突然叫他时,他的心脏还是偷停了一下,皇上吩咐
"无念大师不在,童六你招他的得意高徒准备给沈大人解心结吧"
童六头也没敢抬,答应着退下了。结果,走出御书房不远,就在拐弯的假山处摔了个四脚朝天,脑袋清醒了,后怕也上来了,满身泥泞一身冷汗。
从太子出来,童公公就知道事情不对,进去以后才知道,何止不对,极少生气的皇上,这回,是真的怒了......
倚在白枫木的门框上,南宫惊天暗红色的凤眼若有所思的粘在月飞轩的背影上,漫天落桃分飞似雪,那一道优美的背影毫不突兀的融入其中,莫名其妙地吸引,没有隔阂的相处,和这个人相对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一个你寻找了很久的,久到你都忘记了它是什么的东西,终于......
不是对语嫣的眷恋,不是对墨风的迁就宠溺,而是......南宫惊天皱了皱眉,爱么?怎么总觉得最深处少了点什么......
一片花瓣落下擦过南宫惊天长长的睫毛,南宫惊天抬手擦眼,莞尔一笑,糊涂了,竟然在这儿分辨什么爱与不爱,好像自己有多么深的爱过一样。
倚在白枫木的门框上,南宫惊天暗红色的凤眼若有所思的粘在月飞轩的背影上,漫天落桃分飞似雪,那一道优美的背影毫不突兀的融入其中,莫名其妙地吸引,没有隔阂的相处,和着个人相对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一个你寻找了很久的,就到你都忘记了它是什么的东西,终于......找到了。
不是对语嫣的眷恋,不是对墨风的迁就宠溺,而是......南宫惊天皱了皱眉,爱么?怎么总觉得最深处少了点什么......
一片花瓣落下擦过南宫惊天长长的睫毛,南宫惊天抬手擦眼,莞尔一笑,糊涂了,竟然在这儿分辨什么爱与不爱,好像自己有多么深的爱过一样。
月飞轩站在桃林的尽头,目光深沉痴迷的看着空旷的雾气迷蒙的平原,南宫惊天慢慢的伸出手臂把月飞轩抱在怀里,呼吸相缠,起伏相连,默默的埋头于深蓝色的发间,熟悉的气味,满满的安心。
月飞轩眯起迷茫的眸子,缓缓抬手抚上温柔的环住自己身体的双臂。
一个有记忆,一个无记忆,不妨碍他们同时叹息,这个(仿佛寻找了)等待了太久的拥抱。
太阳,透过薄雾,奇异敛去光芒,呈现红金色,圆圆亮亮的挂在天边。
南宫惊天将脸贴在月飞轩的颈侧,暗红色的凤眼神色慵懒,如仙般纯净的脸上霎时风流万种
"蜜饯"
月飞轩整个人沉浸在无边的温柔中
"......嗯?"
凤眼微眯,看着雾中的显得迷蒙的太阳
"甜杏蜜饯"
月飞轩猛然惊醒,难以置信的挣脱南宫惊天的怀抱,猛然转身,脚下仿佛一空,整个人向后倒,南宫惊天神色不变,一伸手,将他牵了回来
面对面,两人难得的对视,月飞轩惊喜,南宫惊天平静
"......雪......笑......阳......?"
凤眼中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渐渐清晰,南宫惊天听见两人微微加快的呼吸声
"你是......"
月飞轩颤抖开口
"我是......灵儿......月灵儿......"
南宫惊天微微皱了眉,月飞轩显然不是在叫炎海飞雪的主人,前世......有这么个女人么?
月飞轩眼中的火苗渐渐熄灭,南宫惊天也许模模糊糊的熟悉这个名字,也许是巧合,也许......只是老天一个巧的不能再巧的玩笑,总之,他知道,南宫惊天并没有和月灵儿在一起记忆。
尴尬,沉默,莫名的恼火,熟悉的火凤,沉醉的感觉,莫名的心动,南宫惊天胸口很闷,渐渐皱紧了眉,满眼的不悦,但只是一瞬,他马上抬起头,微笑
"你喜欢甜杏蜜饯?"
月飞轩也柔和下来,两人默契的不再对视
"嗯"
"我出去给你买吧"
月飞轩轻微的一震
"......好"
南宫惊天微微一笑
"山下有哪里卖,指给我路"
月飞轩别过头,眯起眼睛,尽量平稳住心里叫嚣的疯狂,伸手
"......这么走......"
南宫惊天笑了笑,转身
"惊天!!"
南宫惊天回头,月飞轩上前拉住他的手,转过到他面前垂着深蓝色的眼眸
"......换身衣服再走吧"
"好"
两人携手向木屋走去,几片碎布在风中悄悄飘散。
何谓慈悲
手持紫金禅杖,无念大师身着朴素僧袍,半旧袈裟,白眉过肩,长须飘飘,行走在边城小镇的集市上,佛光隐隐,却不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显得突兀。
相反的,倒是一位买蜜饯的公子简直就是天外飞仙,太过炫目,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球。尤其是他脸上幸福的光辉,就随着嘴角那么一挑,令人心神迷醉,不由得想和他一起微笑起来。
无念大师泯去七情六欲的眼睛清淡的看着,阳光中的少年好心情的买下所有的蜜饯,分给了街上的孩子,动作小心温柔的将一包蜜饯放入自己怀中,暗红色的凤眼弯弯,透出和煦温暖的光辉,红眼睛......?
无念大师前行的脚步稍稍顿了顿,默念了一声佛号,继续向南宫惊天走去
"施主有礼了"
南宫惊天抬头一笑
"大师"
目光却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紫金禅杖上,镶金堆玉,恐怕这个老和尚不但地位不底,功夫也不底。否则,一个人游历到偏远小镇还能举着这么个名贵的禅杖?绿林上那些好汉可不是吃素的善男信女。
"施主最近可是遇见什么不平常的事情?"
南宫惊天依旧温柔浅笑
"不曾"
无念大师略略沉吟
"施主切不可迷失心智,如此,恐有性命之忧"
南宫惊天收回笑容,淡淡道
"在下很清醒"
无念大师清晰的目光细细的看过南宫惊天的双眼
"施主身上沾染魔气"
南宫惊天突然勾唇一笑,满眼淡然
"大师过虑了"
语罢,转身迎着灿烂的阳光,飘然而去
无念一愣,运气提声
"施主可是靖远侯南宫煜的大公子南宫惊天"
南宫惊天清朗悦耳的声音从远远的前方清晰的传来
"大师认错人了"
月飞轩看着满的残破,白枫木屋已经化为碎片,所有南宫惊天的衣服也都变得丝丝缕缕,整片的桃花林倒是没受到一点破坏,依旧安安静静的飘落着缤纷的花雨。
月飞轩的本显狭长的双眼充满了深沉的怨毒和愤恨,颜色变得有些诡异的深紫,猛然回头望天,一张触目惊心的狰狞,桃花林的尽处,薄雾迷蒙的平原,那个让南宫惊天联想到甜杏蜜饯的太阳依然略显迷蒙。
月飞轩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着他给南宫惊天换衣时,南宫惊天笑着对他说的话
"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抑制不住想毁灭一切的欲望,雪笑阳......雪笑阳!!也许,在南宫惊天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的轮回中,他都会不知不觉地给自己冠以这个名字,但是,他不记得两百年前的所有,不记得他月灵儿,生生世世轮回在红尘中的寂寞与隔离,他剩余的魂魄,不再是他爱的那个人的,时光已过,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是,他爱的是两百年前的雪笑阳!!
即使如此,他仍对还是熟悉的南宫惊天难以割舍......爱的深沉,恨得深沉,怨的夜深沉
垂眸,一双长着锋利尖爪的鬼抓映入眼帘,面目愈加狰狞。这样......就算还有记忆,他也不会爱我了吧?
他......不会回来了......
应该,马上追出去找到他,一口一口把他咬碎,喝干他的血,咀嚼他的骨,吞噬他的魂魄,这样,他就永远离不开我了,他就永远是我的了!!
月飞轩仰天大笑,呜呜的山风将这声音传出很远,渐渐的听起来,像浓得化不开的呜咽啜泣。
无念遥遥的看着南宫惊天消失的方向,残阳如血,那暗红色的凤眼,南宫世家的标志,绝对不会错的啊。
回到那片桃花林已是黄昏,南宫惊天站在被毁得满地狼藉的木屋遗址前,略略看了一眼,便举步向桃花深处走去。
站立到抱膝像婴儿一样坐在桃花深处的月飞轩面前,看着他像胎儿一样蜷缩在粉红色的芬芳中,夜幕初临一样深沉的蓝色长发覆盖住身体,像极一种无力的保护。
心化如水,温柔的钝痛从柔和的凤眼中折射出来,如同一缕来自天堂的阳光。月飞轩努力的压制着嗜血的魔性,他知道,南宫惊天就站在他面前,甜丝丝的血肉香气冲入鼻腔,撩拨着不为人知的强烈欲望,杀了他!从此,再不用担心失去,从此,他不会再有变化!
死死的埋着头,月飞轩的唇却抿得紧紧地,应该叫他走开,可是不敢......
双手握拳,锋利的尖爪悄悄探出头,轻易的戳穿了肉掌,淡蓝色的血液缓缓的流下。月飞轩感觉不到痛,他只是怕被雪笑阳看见他恐怖的样子,怕看见他厌恶惊恐的目光,却不知道,异样的血色正缓缓的从他的拳缝里细细流出。
南宫惊天波澜不惊的蹲下身,慢慢的伸出手,缓缓的抚上月飞轩的肩,感觉手下的身体猛地一震,然后,轻轻的把他拉向自己怀里抱住,将他紧握成拳的手拉向自己身后,悦耳诱人的微哑缠绵
"遇见野兽了?还好,没受伤"
看不见的背后,锋利的长爪张开,南宫惊天微笑的轻轻说道
"我回来了"
月飞轩的手蓦的一震,变回细致修长,只是掌心皮肉翻卷,紧紧地回抱住怀中的身体,淡蓝色的血,沾染了南宫惊天雪白的衣服。
感觉久违的酸楚忧伤涌上鼻端,不能哭,不能流泪!月飞轩埋首在南宫惊天颈间痛苦的抽搐,魔的血是蓝色的,泪却是血红。
感觉有什么丛脖颈上缓缓流下,南宫惊天抿紧薄唇,眯了眯凤眼,随即淡淡笑起,抬起月飞轩的下颚,怀中人寒玉一般的脸,满是横七竖八的血痕,睫毛颤动,满脸比死还深沉的绝望,深蓝的长发凌乱的粘在魔魅脸上,缤纷夺目。
暗红色的凤眸波澜不兴的怜惜着,水果色的晶莹薄唇轻叹
"还是受伤了......"
月飞轩猛地一震,煞气顷刻散去。便要张开眼睛,结果却被南宫惊天温柔的伸手盖住,细细的吻落在脸上,啄掉狰狞的血痕。
有风,吹过,桃花,纷乱如雨。
夕阳,长谷,薄烟,安静如许,寂寞如许,温柔如许......
人生若只如初见
温柔的牵着月飞轩的手,带着他在新盖的小竹楼慢慢的行走,南宫惊天的心里从未有过这么安静的感觉,那一种无视沧海桑田,世事变换的平静。安静平和得仿佛地老天荒就在致一瞬间真的实现。
月飞轩的双眼上缠绕着光滑的雪缎,自从那日南宫惊天在花丛里将他抱出,就小心的为他包扎上了眼睛,然后,每天牵着他的手,一但片刻放开,便不停的和他说话,从暂居山洞直到小竹楼落成。
......,真的如同初见,初恋雪笑阳的如阳光般的温暖......
只有,声音是不同的,只不过后来,南宫惊天很快的盖完小楼,几乎都是拥着他,被他拥着,或者,就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牵着他,很少在开口说话了。
脚下踩到一节竹子不平整的枝杈,月飞轩脚下一绊,手立即被握紧,轻轻一扯,稳稳的落入温暖的怀抱,两人相对一笑,南宫惊天的凤眼平静得有些惊人的看着遮住那双暗蓝色媚眼的雪缎,被其在阳光下反射的耀眼光芒晃得别开了眼睛划过浅浅的一丝落寞,轻轻的在月飞轩的微扬的嘴角落下一吻,便抱着他下了竹楼。
无人的山谷,寂静的寂寞;有人的山谷,温柔的寂寞。
一条缎带遮住不能面对的真实,南宫惊天白色衣服上,月飞轩手心里,蓝色的血渍;残破衣服上,白色枫木上锋利爪痕留下的残迹,以及附近湿润的泥土上没有任何野兽的脚印......
该问的人,什么都没问,该解释的人,什么都没解释,这件事,就像从前许多事一样,仿佛从没有发生过,连同那包甜杏蜜饯一起,被静悄悄的忽略了。
唯一改变的是,在阳光消失的夜里,每个都比从前都更疯狂的占有和被占有着,然后紧紧相拥。
而在没有星月的夜里,月飞轩会在南宫惊天睡熟之后,悄悄的离开。
南宫惊天则会闭着眼睛,直到月飞轩再悄悄的回来,然后,遮起缎带,唇齿间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轻轻地吻他。
一晃,便是半月已过。
世外桃源中,隐香处,雪海间,有这世间最柔软的温情,也有这世间最深沉的寂寞。
无念大师面容有些枯槁,自他半月前遇见疑似南宫惊天的男子而给皇上发了个密奏。结果,迎来了八百里加急,不过居然也是秘旨,声称一月前南宫惊天和司马问心在扔了扬州皇差,大逆不道抗旨不遵,令他将其捉拿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