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田嫂回家了,想吃东西自己弄!”唐弈的手昭示性地搂住司恩琪的腰。
唐旻有点没法反应的傻愣,不小心瞥见恩琪颈子上的一块淤青,顿时恍然大悟!
“你们……你们……”他结巴著问不出来。
“我们该上楼睡觉了!”
“你睡好了──恩琪一定不忍心看我饿肚子的……”
“他睡我房间!”
“那你睡哪里?”话一出口唐旻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几乎可以看到司恩琪脸上“呼”的一声火焰直冒。
明显不过的事实了还白痴地发问!
“……好吧……我自己去弄吃的。”他悻悻走开。
“……父亲还好吗?”唐弈犹豫了一下问道。
“挺好的──他还要我把他最爱的那套青瓷茶具带回来送你作圣诞礼物。恩琪你也份哦,他还让我替你问好……”
“他……知道我在唐家?”
“是啊!”
“……没有……没有反对吗?”
唐旻笑了,“我说过他变了很多的!”
目送著唐旻的身影消失在厨房,司恩琪仍然呆呆地矗立原地。这表示当年那麽执著於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唐父接受他了吗?接受一名男子做为他儿子的伴侣?老天一下子这麽垂怜他吗?是他六年肝枯肠断的痛苦换回的报答吗?
他一直好怕唐父像以前一样讨厌憎恶他,他更不要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他与家人闹矛盾。六年前的争论因为思思的死告了段落,他以为今生都难以获得唐父的谅解的,可是现在却得到了他的认同!同性间的恋情本就难以容於世人,家人的认同更是一种奢望,想不到这种奢望居然让他们实现了!
他会承受不了这麽多的喜悦的啊!
“也许下次圣诞节,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他!”唐弈早就意识到与父亲多年的冷战来自他被封印的记忆残存,而他现在愿意去试著接受一名豁达的父亲。
“我可以吗?”他喜极而泣。
唐弈不舍地轻抚他的脸,“你这几天经常掉眼泪!”
“我开心啊!”
“我知道!”揽他入怀,他用力攫住他的唇瓣。是的,他知道他是因为开心才落泪的,所以他任他哭泣而不阻止。他对自己保证过决不让他再难过再伤心、再在他面前掉一滴泪!
他也以此立誓!
“恩琪来帮下忙啦,这菜该怎麽处理……” 唐旻从厨房冲出,一下子被眼前景象震得愣住。“……你们继续……我没事了……”
拍著胸口躲开大哥追杀的目光,他忙不迭地逃回厨房。
有多长时间没有目睹他们接吻的模样的了?至少也有六年吧,那时他张狂的大哥总爱炫似的在他面前吻他,唯美的画面总让他衍生莫名的憧憬。他也没有细想过他们两人的性别问题,目光反而总是追随有著仿若天使的气质和美丽容貌的司恩琪。
十四岁第一次看到他简直惊为天人,那时的自己就开始想著快点长大从大哥身边夺走他,但十年的时间,他一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过,即使在他们分开的六年里都没有!
恩琪不会知道他是他的初恋对象的,倒是独占欲极强敏锐性又极好的大哥早有察觉。现在想来,当年在他面前故意地吻他,其实全然是对他的警告!
他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的,他再怎麽努力也是枉然!
恩琪能够重新获得幸福,他也无憾了!
所以,祝福他们吧!毕竟,他们是他生命里最在乎的两个人了!
圣诞过後的几天天气一直阴沈沈的,连日阴雨将没来得及融化的雪冲刷个干净。南方的冬季一向少雨的,今年显然有些反常。
元旦过後不久就是春节了,答应院长在开春时完成修书计划的,太幸福的日子却让司恩琪沈溺地无法静心!
真的是太幸福了,幸福到就此死了也甘愿!每天清晨从他怀里醒来,为他准备早餐送他上班,晚上迎接他的归来,一起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腻直到安寝。他为他打理生活上的所需,他为他提供安身栖息的臂膀,爱他,疼他,宠他,呵护他……太幸福了!幸福到想哭,幸福到使他隐隐不安。
缘何不安呢?唐父已宽容地接受了他不是吗?可是一人独处时,就像现在,面对著眼前一片火红的玫瑰,他总会忍不住轻轻叹气。弈已经给了他一切他想要他的,他能给的,比起以前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苛求什麽了,但每次想到曾经的弈都不免黯然。
那段消逝的岁月里盛载著他们相惜相怜的青涩、他们相爱相伴的痴狂啊!那是他生命里最珍贵最宝贝的记忆,人都有初次情结,就像少女眷恋自己的初恋一般,他也深深地怀念他的第一次。
自己是个很贪婪的人吧?!欲壑难填地自己都讨厌自己!
轻叹著合上书,抬头看著朵朵都寄予浓烈感情的玫瑰,菱唇不由微微扯出美丽的弧度。
“为什麽叹气?”低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恩琪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悬空抱起了。
“弈──”他惊呼,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想我想著叹气了?”唐弈在他唇上轻薄著。
“今天回来的好早!”他笑,迎合著他的亲热将身子更加依偎他。只要他在身边他便不会胡思乱想,他就像他心湖的定海神针,有了他什麽缺憾什麽疑虑统统消失殆尽!
“这就是身为老板的好处!”他抱著他向主屋走去。
“旻就没你好运!”
软件工程师的工作是相当辛苦和没有规律性的,没有项目时清闲地像失业者;而一旦接到一个定期完成的开发项目,在交工前都得在公司吃盒饭打地铺,昏天暗地都不足以形容其艰辛,想象一下出海半年整天风吹日晒严防海啸大浪不刮胡子的船员就了解了他们的状况了!
而旻一回来就面对了这种情况,所以个把月之内他怕是踏不了家门了。
IT业真的不好做呀!
“那是他的兴趣!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是不会觉得辛苦的!”他欺上他耳垂,“今天一整天都在花房吗?”
“嗯!那里很安静,很暖和,也很美──”好痒!
“没有过敏吗?”
“还好,我离它们比较远。”他的细微让他窝心不已。
“你最近好象重些了,抱在手里不那麽像菜芽!”他调侃他。
“你整天逼我吃东西──变成相扑选手你要负责!”
“太抬举你自己了!”唐弈大笑。
难得看到他笑得这麽开怀,发自内心的愉悦的外现,让司恩琪也开心不少。
“我最近却越来越像色狼了!”他使坏地在他颈子和耳边吻咬,不大的力道介於“痛”和“快”之间,让司恩琪舒服得轻颤。
“弈──”他轻吟。
“满脑子想著你在我身下的样子!”封住他的唇,温柔也激烈地纠缠著……
“咳咳咳……咳!”走到主屋的大门处,两人都被一阵不该有的咳嗽声惊得分开。唐弈看向声源,竟是拼命低著头不往这边看的凌忆闻。
“你怎麽来了?”唐弈拧眉。司恩琪则忙不迭从他身上下来,俏脸染上红霞。
“庆叔说你在……所以……就、就开门让我进来了……”天哪~~~我什麽都没看见哪~~~~我只是很不小心很不小心地瞟到了一眼而已!我根本没看老大笑到白痴的样子,也没看见老大抱著搂著一个人,更没看见他对怀里的人上下其手又亲又吻……啊~~~~我在想什麽啊!
“有事?”他非常不悦地询问。
“没……没事……啊不,有事!”拜托不要用那种“最好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否则生吞活剥你这个碍事者”的眼光看他了,他也不愿意碰上的啊。要知道这种情景他是最难堪的人啊!
“其……实,也没什麽……就是……”
“我给你们倒杯茶!”看他尴尬地吞吐不出要说的话,司恩琪忍不住想替他解围。
“啊──真是太感谢了!”他终於抬了头,然後忽然定格般定住了不动,接著“啊”地一声怪叫起来。“你……你是……”
“我是男人!”他淡淡开口。现在说这话已不会有太多刺伤的感觉,只是依然会隐隐作痛!
“我知道你是男人!”没等唐弈心疼司恩琪而出口赶人,凌忆闻倒是先说话了。“你是菀苑的那个美人对不对?你还记得我吗?那天你抱著一大堆东西,然後纸袋坏了……”
“你帮我拣起东西,还送了我一个塑料袋!”他想起来了。
“对啊对啊!!你还记得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那天我就觉得老大看你的眼神很奇特,原来你们是恋人啊!老大的保密功夫太好了,连我都骗到了……这个……”他好象说了非常奇怪的话了!!一道满含杀意的目光盯得他背脊凉意“嗖”得上冒!
“你先请坐!”司恩琪离开去泡茶了。
“到底什麽事?”冷然的语气显示主人依旧不悦中。
这下还能说吗?这本来是应该趁他心情好时开口的事,但此时连出现在他们面前都觉得“罪孽深重”,如何说起呢?
“如果是为杨志峻的事,你最好不要开口!”
被看穿了!“可是引起公款风波的失职人员只是杨部长的下属,并不是他亲自造成的。他在公司敬业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应该受罚,但也不至於解雇他吧?!”凌忆闻慢慢道出此行目的。
“公司并没有解雇他,只是让他提前退休而已。”
“有分别吗?”他推推眼镜据理力争,“现在全公司的人都以为公款的事是他在幕後主使的,说他企图混过年终的检查後挪为私有。否则怎麽会受这麽重的处罚?!”
唐弈黔黑的眼凌厉地扫过他,“对他的处罚很重?!”
“当然!”
“回公司让文秘书给你看一下杨志峻的调查材料,看完你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他不敢说这次公款的事与他有关,但是由他经手的合约都牵扯到他收受回扣或是接受竞争对手收买,连续三次失败的合约不是巧合也不是他的能力问题,而是他故意的!一直没有将这事告诉凌忆闻,是知道他对那老家夥有著尊敬和感恩,他不想他失望伤心。
“什麽调查?我怎麽不知道?”他有点了然地点了点头,“你一直都不信任他是不是?他在公司辛苦一辈子就是这样的下场……”
“忆闻!”唐弈语中含怒,“无论是解雇也好退休也好,杨志峻一定要离开公司!”
“你……”
两人仿佛水火不容地互相僵持。司恩琪端来茶水小心翼翼地放下,深怕在交恶的气氛中添乱。
“多谢了!可是这茶只有下次喝了!抱歉!”话音还未落,凌忆闻就起身气冲冲地走人。
唐弈绷紧脸庞看著他出去,看到司恩琪担忧和疑虑的目光,他不禁叹著气抚上自己的额头。
凌忆闻,这个梁子结大了!你竟然让恩琪看到了我最不想让他看到的自己!
月光透过蓝色窗帘洒在大床上,照出两个交缠的模糊影像。
“嗯……弈……”规律地运动中,清晰地传出断断续续甜腻的低喊。粗重的喘息盈满整个房间,使空气中透著淫靡又圣洁的气息。
“琪──”一声饱含爱意的轻唤,接著便是汗黏的肌肤摩搓和唇舌吮咬的湿润声。身体的动作越来越激越,粗鲁激烈地撞击著,摇摆著。十指交握中,在一阵拔尖的清越嗓音和粗嘎的低喊後,一切归於平静。
不忍压坏身下的人,唐弈支撑著手肘翻转身子,让对方躺在自己胸口平缓呼吸。
“还好吗?”残留激情的低哑,他吻著他湿黏的发丝,大手更是享受般地抚摸他从肩及腰臀的曲线。
“……嗯。”欢爱过後的身子虽然沈重,但也甜蜜。
“今天……有没有让你不开心?”皱著眉,唐弈还是问了。
“你是说你的特级助理吗?”他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没有呀!我觉得他挺斯文老实的,而且知道我是男人也没有怪异的眼光!”反而直套近乎呢!
“是抵挡不了你的魅力!”他搂了搂他。
“才不是!”酡红的颊面不知是欢爱後的残存还是此时的羞赧。“不过……你今天好凶!”
唐弈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讨厌我了?!”他问得认真。他的特级助理看上去一副斯文书生样,脾气也是好得没话说,但这都有没惹恼他的前提。一旦触动他最坚持的敏感部位,他的倔强和冲撞不会亚於一头老牛。
他的紧张让他觉出对自己的在乎,司恩琪环臂圈住他脖子,笑得甜蜜。“我说过,只要是弈,不管变成什麽样子我都喜欢!”
“即使我现在已经是个市侩奸诈的商人也没关系?!”
他摇首,“我只知道,我喜欢弈!可是,”他顿了顿,眼敛垂下了。“我……还是……有时很在意那段过去,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到以前,想著如果你也记著该多好……我很尽力地不去理会了……可是老管不了自己。我……我很贪婪是吗?”
唐弈用指封住了他胡言的嘴。“贪婪鬼配市侩奸诈的商人,很不错嘛!”
司恩琪笑了。
他握起他骨感白皙的手,一根根吻著他修长的手指。他以前绝不知道自己还有这麽感性的一面,可就是忍不住要这样对他做。
“想念那段日子是你的权利,虽然我不记得了,可是,那是属於我们两人的!对吗?”
“嗯!”拉下他脖子吻他一下,没来得及撤回便感觉逃窜的舌被纠缠住了,放肆的手借由升温的热吻温柔又粗鲁地抚摸著自己全身。
“弈──”他开始喘息。
“现在,只准想我!”
情欲像来势猛烈的暴风雨迅速吞噬了两人。理智湮灭的那一瞬间,阴霾散去,司恩琪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正是下班高峰期,冰冷潮湿的空气里流动著络绎不绝的行人和车辆。司恩琪透过车窗看著外面行色匆忙但又抑制不住回家喜悦的上班族,心里想著如果自己在学校的话,现在一定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