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争辩之后,既而想到自己在皇羽门睡了吃,吃了睡,整天在走廊上扑街的日子,就更伤心了。
腹肌确实有消失的趋势,臂膀也确实没原来这么结实的感觉,只是拿枪的时候准心依然没有误差,所以他不以为然。
“嗯,接下来半个月的食谱我会仔细斟酌下,你就乖乖清清肠胃吧。”
“S小姐,麻烦请手下留情……”
早知道刚才那顿是最后的享受,他无论如何也要大鱼大肉!
后悔莫及的少年很想蹲墙角去画圈圈,但是S小姐没有让他歇着,见面几分钟,就把他一脚踹进了舞蹈房。
“大半年没动过了吧!别让我知道你的韧带都僵了,你的舞蹈教练马上就到,还有萧女王一会也会来,等着受罪吧,孩子!”
S小姐猛力地拍了拍他的腰,他敏感地僵直了身子,浑身挺成一根笔直的杆子,确实有点硬梆梆的。
连相柳丢下他后,说有急事,马上就走了。而他现在正在辉夜城着名的芭蕾舞馆中,四十平方米左右的宽敞舞蹈房,顶天立地的镜子让他忽然有些不习惯看到似乎稍稍有点胖了的自己。
S小姐守在门口,看他做了些热身运动,等舞蹈教练和萧女王双双到场,在三个不同类型的女魔头折腾下,临近夜晚7点多,少年腰酸背疼得直不起身来,索性卧倒在地上,任由舞蹈教练骑在背上折腾他的韧带。
而这时候,萧女王,也就是尹正的母亲大人,身为一个能生出尹正那种怪胎的不简单的女人,单单是下杠,转身靠着栏杆,点上一支女式烟用双手夹着,眼中的冷辉在灯光下明晃晃的,这样一个举动就让人觉得她打算训斥别人的女王样,让鸦不由头皮又紧了一紧。
鸦的身体在舞蹈教练的指示下扭曲成诡异的姿势,因而抬头仰望萧女王的视角也很奇特,就像看着一尊高大的人像。
“等你修复了脸上的疤,马上回剧团来排练吧。我们整个剧团现在都在辉夜城,近期接了个剧本,打算明年年初开始公演。继上次《海妖传说》之后,这次,阿莲会再度和我们合作,她点明希望你出演男主角。”
女王的话就是谕令,虽然听起来是征询的口吻,却不能违背。鸦知道萧女王说的“阿莲”是上次与他们剧团首度合作的电视剧女演员上官莲,现在的艺人都流行多方位发展,看来,上官莲是有向舞台剧开拓戏路的打算,而且似乎对他印象不错。
但是,鸦不小心思路穿越到另一个“莲”身上了。
相柳……
他低着头,鼻子几乎碰到地面,半响没有吭声。
“怎么样,你不希望和她一起主演么?她目前,可是花麒旗下的头牌女演员,和她合作过的艺人,现在都是电影界的顶级明星。”
“嗯……有她参与,不管是什么剧本,舞台剧一定会大红大紫吧?”鸦唯唯诺诺低喃,有些任性的样子。
萧女王笑道:“看来我们的黑乌鸦需要点时间调整状态?阿莲现在也在辉夜城,要不我让她跟你先接触起来,熟悉了,配合起来才有默契。”
萧女王刚一说完,马上就打了电话。她行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说话也是精辟简炼,电话里头和上官莲聊得颇有几分姐妹的味道,也不知道上官莲说了什么,惹得她高声欢笑:“阿莲你真会开玩笑,我团里的孩子都很好调教的,我那个不孝的二儿子就不要提了,小乌鸦绝对比他乖。好啊,你快过来吧,那件事没问题,你想怎么样,我还能不依着你么?”
萧女王用一个潇洒的动作关了手机盖,脸上的笑容马上就变得格外傲慢:“Jony,再给他十分钟压胯,我出去透透气。啊,这房间真闷热~”
“好的。”骑在鸦身上的男士稍稍起身,鸦从贴近地面的视角瞻仰舞蹈教练摩拳擦掌的英姿,顿时脸上无数道黑线:“慎,手下留情……”
“嘿嘿,手下留情对你没好处。”舞蹈教练一脸坏笑地往他胯部坐了下去,小乌鸦凄厉大叫:“啊!断了断了,快下去啊!”
“还没完呢……”
“啊啊啊啊啊——”
【188】
物以类聚,萧女王做事风驰电掣,能和她做姐妹的也一样是行动派,鸦刚经受了压胯的摧残,瘫在地上动都懒得动,出现在视线中的火红色高跟鞋让他好奇地抬头,上官莲正对他意味不明地微微笑着,交相辉映的灯光仿佛在她头顶上形成了天使的光环。
不亏是演艺界的“莲女神”。
“莲小姐!”
撑着酸疼的腰部,鸦咬咬牙爬起来,上官莲伸手在他臂膀下带了一把。
没有妆容的素颜依旧倾城绝俗,三十多岁正是女人风华正茂的时候,而莲女士的美已经达到了惊为天人的境界,对于异性来说并非是能激发欲|望而更多的是纯粹的欣赏,而在异性之间似乎也同样具有吸引力,让人几乎已经可以忽略她的性别。
人们习惯于去记忆美丽的东西,而这样罕见的美能让人过目不忘,一瞬间鸦仿佛联想起什么,但是过于模糊不清,让他没有抓到实物。
“小家伙,腰闪了?”看见鸦扶着腰部痛苦不已,上官莲半开玩笑地对他挑了挑眉。
在这样的大美人面前,年轻的小伙子实在有点经不住羞涩。强忍了酸疼感,直起腰干昂首挺胸:“不,我很好!没有一点问题!”刚一说完,腰部就发出抗议的呻吟,疼得他脸部肌肉猛抽筋。
上官莲淡雅地笑了笑,转头对萧女王和S小姐说:“我带他出去吃点东西,你们怎么说?”
萧女王和S小姐对看一眼。
S小姐说:“一起吧,我知道家不错的店。”
萧女王看向舞蹈教练:“Jony,你呢?”
“我要去健身房,三位美女,好好照顾我家亲爱的乌鸦,他缺乏钙质~”
帅哥哼着小曲,脖子上挂了毛巾,风度翩翩地踱步离开,三位女士一同看向鸦,鸦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快小命不保。
就在乌鸦清闲了大半年后,继续清闲的这个晚上,辉夜城有名的地下酒吧一条街,肆意堆放的垃圾在肮脏潮湿的路面上形成天然路障,晃荡在这里的人都显得有点神经质,敏感地张望四周,低头走路,然后钻进其中的某一间酒吧。
有两个人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晃了进去,身高差不多,但是体形很容易分辨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他们走路的姿势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到是干特殊行业的,不像那些神经敏感的人,他们昂首扩胸毫不避讳,举步显得潇洒不羁,到了一处酒吧后门口,男人拉开门,女人闪了进去,跟着小街里就再也寻不到这两人来过的痕迹。
女人进了酒吧后,拉下连衣帽,散落的一头水晶粉色长发马上吸引来许多目光,弥漫着酒精气味的靡靡环境里还响起了几声低微的唏嘘,但是一时半刻没人敢靠近这个身材泼辣的性感女郎,因为她身后紧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留着稀疏的胡渣,既算不上野性又不是粗犷派的脸埋在人群里绝对是平庸之辈,不过一双眼睛颇有特色,带了点慵懒神情到是很耐看。头发是乱蓬蓬的亚麻色,所以在灯红酒绿的环境里也是较为醒目的。
这两人从一进来就让不少人注意到,他们也没有刻意避讳,大大方方从狭窄的楼梯上二层。
所谓的二层并非是真正的二楼,而是搭建出来的阁层,镂空的扶栏可以看清底下舞池的激|情澎湃。女人和男人都向楼下张望,却不是真正感兴趣于那些艳色淫|靡。
跟随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能发现,两人坐下的那张桌子边,靠着栏杆蜷缩的少年舒展开肩膀,哪怕是在鸭舌帽的暗影下也能感觉到,被舞灯勾勒的轮廓令人如痴如醉,就像是饮上一口缤纷的果香鸡尾酒,带着强劲的后劲冲上脑穴。
“哟哟,小美人最近打扮很时髦啊。”上了晚妆的霍碧若中校霸道地拖了张凳子坐下,眉飞色舞打量桌对面少年身上的英伦风夏季款风衣,职业习惯让她眼睛利得像鉴定仪器,马上能辨别出那种上好的面料是绝非普通人穿的奢侈品,她的样子就像是个嫖|娼的顾客,以至于坐她边上的何席优少校不禁面红耳赤,重重咳嗽。
夙扯了扯帽檐掩盖住半张脸,从暗光里瞅了昔日的同僚一眼,皱起眉头。霍碧若看他那抱怨的眼神,笑道:“你不知道,司徒空在电话里总是说,‘我家的小美人怎么怎么’……”
“他那是学我的。”语声从夙的身后传来,穿着低腰裤,衬衣翻领敞开些许,露出一些白皙肤色的男人提了杯晶莹剔透的鸡尾酒,故意不坐下,而是靠着栏杆摆出很酷的却也很做作的pose。
男人的性感和霍碧若的性感才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让待在霍碧若身边的邋遢男人到显得多余了。
暗影里,夙嘴边拂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顺手拿了酒杯喝一口,既而神情一定,压着嗓子说:“行动定于下周8月10号,我这边的部属已经妥当,地点和预计的一样,在首都国际会议中心。”
尹正垂眼,看着他们一桌三人:“我这边的支援也已经安排好了,随时等你调动。”
夙装模作样地看向楼下的舞池,声音压得更为低沉:“现在,看你们这边怎么行动。”
何席优拿着大大的啤酒杯,灌上三分之一,酣畅地吐了一口气。他没有说话,霍碧若便道:“军部我已经基本锁定目标,这几天我再努力一下,搞定外联部的人。”
何席优紧张地看向他的未来老婆:“打算出卖色相?”
霍碧若瞪了眼:“我是这么风|骚的女人么?”
何席优上下打量碧若一身招蜂引蝶的性感打扮,不语。
夙笑了一下:“不急,我们还有时间。”
他双手相握撑着下颚,沉思了一下,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走漏风声,否则,整个计划都完蛋。”
服务生从他们桌边走过,寻问他们需要些什么,霍碧若照样像是来享受的年轻女人,和俊俏的服务生调侃几句,然后点了杯马丁尼。
等周遭又没人了,霍碧若笑盈盈地端详着夙那张不太真实的漂亮脸蛋,刻意把手扶在脸颊边,摆出神秘莫测的姿态。
“七戒,你想怎么干?玩大玩小,还是——”
夙把帽檐拉低,闪过眼底的光辉冰忙似刃:“最好是……”
轻描淡写的,他垂眼扫过桌子上酒杯里通透的琼液,那种冷冷的神情好像是不太懂得世间俗物的喜怒哀乐,而那样漠视一切。
“满盘皆杀。”四个字,从他口中清晰地吐出,令人不寒而栗。
而后他将酒液一饮而尽,目光又投向了楼下的舞池,绚丽斑斓的荧灯浓缩在他幽暗的眼睛里,不曾真正相映成辉。
第四十六章 地下党
这本来就是为你而准备的陷阱,你也是自愿跳的。
【189】
8月10日当天早上,连相柳在离开辉夜城前往首都前,收到皇未寂的提醒,密件中只有八个字:稍安勿躁,切勿大意。
他首先顾虑到的是乌鸦的安全,斟酌之下,还是把林安留在了辉夜城。
当时的鸦正在路边摊骗吃骗喝,和张亮侃侃而谈爱情观。周围的人看两人如此青春烂漫,还以为是刚高中毕业,准备迈入大学校园的学生,摊位老板还多嘴问了下鸦脸上的疤怎么来的,吃得尽兴的鸦挠挠疤痕,傻乎乎地笑道:“这是爱情的疮疤,老板。”
旁边掀起一片哄笑,张亮更是笑得前俯后仰,捂着肚子大庭广众下实在不成体统。
鸦满不高兴瞥了他一眼:“你还要不要我帮忙牵红线?”
这一招非常管用,张亮立刻就收住了笑容,勾搭上他的脖子:“老子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
张亮自以为自己很明智,左看右看,觉得与其靠家里那位纸上谈兵的,不如多犒劳犒劳碎小姐身边的人,好帮忙他和碎小姐之间架起爱的桥梁。
但是乌鸦在这件事上可不随便,他左打量右打量,不自觉地以父亲的身份替碎审视这个未来女婿,总觉得张亮不够牢靠。
“不过,说什么一旦遇到比自己强悍的女人,就娶回家当老婆,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
“哪里随便!”张亮慷慨激昂地陶醉在自我美梦中,“这可是我从小的梦想啊!”
经这么一提醒,鸦蓦然认真思考:“原来你这么早就规划过自己的爱情了?嗯……如果论强悍的话,我觉得两个人各有所长,但好像都不能用‘强悍’来形容……”
“你嘀嘀咕咕什么?”
“啊,不!没什么!我只是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和别人没有关系!”
鸦心虚地低头吞面条,这两天一直在琢磨着相柳和乙轩两人,渐渐地,这已经快变成他人生的一道哲学性选择题了。
如果选了相柳,就必须要把乙轩的事解释清楚,凭他的智商在这方面实在有点无力,且肯定应付不了相柳的脑子;如果选了乙轩,就伤害了相柳,同时也不尊重乙轩的感情,这样自己好过,但对别人不负责任;如果落单……
“人生真的可以这么悲催么……唉!”实在不愿去想自己落单的事实,他默默地吞面条,暗自决定近期一定要确定行动方针。
就在这时候,碎突然呼叫他,用的是潘小组四人专用的呼叫器,这还是碎自己发明的。收到这个呼叫信号,就说明潘小组有紧急任务,鸦匆匆忙忙地闪人,张亮大为不满:“喂!事还没谈完呢,你就走,我不是白请客你了?!”
“不会让你白请的!我会好好把你和碎小姐的手指头牢牢系上红线啦!”说得自己好像就是月老,可自己小指上的红线另一端系着谁,却还不知道。
全力以赴飞奔回碎的家,房子租下的第二天,碎就在地板上挖了个洞,连通到地下车库,把同时买下的车位密封起来,变成一间小密室,没几天里面就被各种高科技电子仪器侵占了,看起来活像是某基地的卫星接收站。
四个人窝成一堆,分别拉了张折叠椅子坐好,摆在一堆导线中,就像是坟地上竖起的墓碑似的显示器上,是他们往常看过的那间充满阳光的房间,以及闪公爵的背影。
闪公爵在视频中像一位优雅的贵族,喝着茶,轻盈地说:“刚刚收到消息,相柳大人的飞艇出了点故障,在中途的初源航空港迫降,新闻里应该很快会播报这则消息。”
其他三人都没什么动静,但是鸦不由揪住裤腿,反应有点激烈。
闪公爵对他的反应了如指掌,笑笑说:“别担心,相柳大人没有受伤,只是前去赴会的行程被打乱了。当然——”低头喝了一口茶后,他悠悠叹着说,“我认为这是有人故意阻止他去参加城主联盟会议。”
“为什么?”鸦紧锁眉头,神情凝重。梅杜卡看他这副紧张样,都忍不住笑了:“小乌鸦,你不会是想马上奔去初源港吧?”
心思被看穿了,鸦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