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奇明————山狸猫

　　这口气实在是拽得很，听着让人超级窝火。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这死丫头绑起来暴打一顿。
　　“三天后你手上拿把剑就是我的东西了，我现在在这里打打工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掌柜的食指顶着司璃的鼻子，脸色铁青。
　　“哼，我们走着瞧！”黄衣少女甩头，噔噔噔走上楼去。
　　听到乓的关门声，掌柜才哀求似地压低了嗓门教训司璃，“你不想活也千万别连累了我啊！不晓得得罪了连教是什么下场吗？”
　　“什么啊？”司璃还特不服气。
　　掌柜的没说话，一根食指轻轻地在颈项间划了一道。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这一日司璃醒得特别早。也难怪，三日的时限到了，市面上还是没有盐卖。也就是说一柄宝剑到手了，也就是说终于有钱了。
　　黄衣少女一如往常，大清早第一个噔噔噔从楼上下来。司璃一伸腿拦住了她的去路。
　　“信不信姑奶奶剁了你的腿？敢拦你姑奶奶的路！”
　　“不好意思，你的剑现在是我的了，你拿什么东西来剁我？”
　　“好，姑奶奶就算是载你手上了。”黄衣少女心一横，把手上的剑扔给了司璃。
　　“好咯，谢谢啦！”司璃笑得满脸灿烂，“掌柜的，掌柜的，我有钱付给你了！”
　　“吵什么吵？”掌柜的冲出来还是那样压着嗓门训人，“客人们都还在睡呢！哟，连大小姐，真早啊。”
　　黄衣少女闷哼了声，没理那殷勤。
　　“掌柜的，我就用这把剑来付账！”司璃也跟那黄衣少女似的将剑啪一下往桌子上一拍，“给我找钱去。”
　　“你！”黄衣少女一下子脸红肿了起来。
　　“我什么我啊？这剑现在是我的，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你的，我会记着的。”
　　精于察言观色的掌柜的一眼就知道出事了，连大小姐的剑，谁敢收下来？万一被连教其他人发现了，不掉脑袋才怪！
　　“这，我万万收不得。”
　　“没事，收下，现在是我的了我爱怎样就怎样！咱们的帐两清。”
　　“你这死丫头！你敢得罪连教我们可不敢，要不你就走吧，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好样的，又自由了还白捡一把剑。拔出来耍了个剑花当啷再插回去怎么看怎么帅气！
　　黄衣少女大跨步跑出门，司璃赶忙跟了上去。
　　“你还跟着我干嘛？”
　　“嘻嘻，跟着你有便宜捡。我当然跟定你了。”
　　黄衣少女又哼了声，继续走自己的路。
　　“喂，认识你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连熙熙。”
　　“怎么不叫可怜兮兮呢？”
　　“你别欺人太甚！要不是哥哥不准我在外头随便闹事，我第一个就剁了你！”
　　“好，好。我闭嘴。”
　　一路跟着连熙熙就见她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你……找谁？”
　　“你就是桃花？”
　　开门的女子点了点头。
　　“开个价，你儿子我买下了。”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所有人都闷了，啥？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贩卖人口。
　　“发什么呆？你儿子有福气进连教怎么都比跟着你强。三十两够不够？”
　　桃花愣在门口，不知道怎么回事。而黄衣少女径自闯了进去，在卧房里找到了孩子一带银子丢桌上抱起孩子就要走。
　　桃花拉住了黄衣少女，黄衣少女狠狠地地白了她一眼，“这孩子在你身边是祸不是福，你能受得了看着他长大？交到连教手上亏待不了他。”
　　桃花紧抓着黄衣少女肩膀的手一点点送开了。黄衣少女将孩子在手里颠了下，抱抱好走出门去了。身后的桃花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似的跪坐在了地上，眼神中看不出哀伤，只有空洞的迷茫。
　　“怎么有你这样明抢人家孩子的？还给人家去！”司璃一脸认真地说。
　　“没你的事。”
　　“还给人家去！”司璃伸手就要从连熙熙手上将孩子夺过来，那料那连熙熙反应相当的快，立刻把襁褓里的奶娃娃高举过头。
　　“不怕摔死他的话你就尽管来抢好了。”
　　无奈，只好作罢。
　　算你狠！司璃在心里偷偷地骂。
　　这么一折腾，孩子被吓得哇哇地哭。
　　乓——
　　身后甩门的声音，司璃惊恐地回过头去，看到那扇门紧紧地闭上了。
　　见司璃不再来抢，连熙熙抱好孩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司璃不明白，骨肉至亲就如此轻易地割舍了。
　　就为了区区三十两银子就割舍了。
　　发现连熙熙远没有司璃起初想像的那么简单，只是个脾气暴躁的小姑娘。她花了两天的时间去和王家各个店面的掌柜的谈判，但那些个软柿子狗腿子没一个敢拍板拿主意。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查处了王家唯一还能找到的后裔，就是那名叫桃花的女子的儿子。不过天色已晚，于是就此作罢，次日再去。今次她抱着王家的血脉再去找那些个小掌柜的，顺便用那块写着连字的腰牌要挟了一下，这事就成了。王家的生意又再次运作了起来，老百姓又买得到盐吃了。
　　只可惜前后这么一折腾，总共用了四天。也就差了那么一天，一把剑白白输了出去，实在是不值当。
　　“大小姐办事还真是蛮有效率的。”
　　“哼！”
　　这大小姐果然是鼻孔朝天长，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不过虽然霸道，但也难为她这么几天那么辛苦做了件好事。原谅她一次。
　　“不过这孩子你已经利用完了，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送回连教了！你还想要不成？”
　　“当然不是了！不过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还蛮会带孩子的。”
　　“要你管！”
　　“跟我是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看你还有点资本做个好媳妇。”
　　被司璃这么一夸，连熙熙竟脸颊微微泛红。
　　“可惜就是太凶悍了点！”
　　“你！”一张可爱的脸又板了起来。
　　两人才刚走出城门没多远，一个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
　　“等等——！”
　　回头望去竟是桃花！
　　“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咚一声，桃花在连熙熙的面前跪下了，巴着连熙熙的褥裙哭求。
　　“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他！”
　　连熙熙抱着孩子愣神半天，“不可能，进了连教的人就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了。”连熙熙将孩子抱紧了，不打算还给桃花的样子。
　　“人家怎么说都是亲娘，你就还给人家吧！”
　　“这是连教的教务，哪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份？”小丫头还是那么凶巴巴的。
　　“求求你了……”
　　没等桃花说完，连熙熙一脚把她踢开。司璃拽住她，“你这样太过分了。”
　　“我正正经经买的，哪里过分了？都已经卖给我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何况她根本不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的，八成有人开了更高的价钱来买吧！”
　　“你强词夺理！”
　　“现在这孩子是王家产业唯一的继承人，是个香饽饽，要抢的人多得很。我没理由凭白无故再让出来。”
　　“原来你是早就算好了要侵吞王家的财产！”司璃和连熙熙吵了起来，而桃花依旧抱着连熙熙的腿哭得好不可怜。
　　“怎样都和你没关系！”
　　“把孩子放下，否则我杀了你。”
　　这个声音听上去很是稚嫩，但绝对不是司璃的生意。说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口气却非常老成。
　　“奇安，求求你帮帮我，我后悔了，帮我把孩子要回来。”
　　“放心交给我。”
　　“小鬼好大的口气，敢在你太岁姑奶□上动土！知道和连教作对是什么下场吗？”
　　“连教最近就出你这种只会张牙舞爪吓唬人的小丫头吗？连碧看来越来越疏于管教手下了。”虽然少年比连熙熙矮了半头，但气势上却远远压过了这个嚣张到现在的连大小姐。
　　“别想用那老古董来压我！”
　　“我当然不会用她来压你，我用实力来压死你！”
　　几乎就是一瞬间，那名少年从连熙熙手上抢过了孩子又啪啪在连熙熙左右两侧的脸颊上甩了两个耳光，响声惊天动地。连熙熙被打懵了，从没见识过这样的伸手。司璃也被震慑到了，不禁向后倒退了一步。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下面的桃花站了起来。镜头像是被放慢了，连熙熙脸上的白印一点点红了起来，桃花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她本不可能在衣服下藏得住的大桶，哗啦啦一桶凉水直直地从少年的天灵盖上浇下来。
　　少年还没来得及回头，又是一刀竟将他的头颅切了下来。瞬间鲜血四溅，溅到了司璃的眼睛，溅了连熙熙一身。桃花抓着他的头发，提着他的头颅狰狞地笑着。
　　眼前一片猩红，司璃使劲地揉着眼睛，但粘稠的血水进了眼睛出不来。
　　“原来是你！”
　　声音是那个少年的。
　　“这只是扯平了二十年前的帐而已。”
　　这个声音是桃花的。
　　“我早该猜到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变相童子，桃花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谁叫你笨呢！看到被娘抛弃的小孩你就受不了了是不是？别忘了我比谁都更了解我们的执念以及怨恨。”
　　“随便你怎么说，我和你是不同的，被把我和你扯到一起。”
　　司璃终于把眼前血水擦干净了，先是看到瘫软在地的连熙熙，然后是提着少年头颅的桃花，和正在说话的断头。
　　这样的情景，即使头掉下来了都不会死的人。司璃想到了偲华，曾经一刀刺进他的后颈，但他却一点事都没有还能立马将自己擒下，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除了满溢出的血迹还能够证明那一刀确实扎进去过。
　　虽然已经见识过了一次，但现在的情况远远比那时恐怖得多，失去了身体的头颅似乎根本不在乎孤自倒在一边的身体。倒在地上躯干还在从碗大的颈口冒着血。手里还抱着的婴儿一下被这么一震吓得哇哇大哭，但现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思去安慰这个可怜的小东西。
　　“我落在你手上是我运气不好，但跟那两个丫头和这个孩子无关。”
　　“我只对身上流着姓龙的血的人感兴趣。”说着竟要一脚向那无助的襁褓中的婴儿踹去，司璃见情势不对飞扑了过去护住孩子。桃花愣了下，却收了腿并没有踢到司璃身上。
　　司璃满目惊恐地看着满手血淋淋的桃花，桃花皱了皱眉头，提着头颅转身走了。
　　身边的连熙熙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了下来。转过了头来对着司璃笑了笑，司璃包好孩子冲着连熙熙也笑了笑。
　　“这样算不算是生死之交了？”说话的是连熙熙。
　　“呵！”除了这个字，司璃也想不起别的了。
　　“我们结拜吧！”
　　“啊？”
　　“我说结拜啊，这样都能大难不死说明我们有缘啊！结拜吧。”连熙熙颇认真地看着司璃。
　　“好。”
　　拜就拜吧，反正不吃亏。
　　“我今年十五，你多大？”
　　“十六。”
　　“你叫什么？”
　　“袁司璃”
　　“袁姐姐。”
　　“恩。”
　　两个姑娘突然一起做在草地上放声大笑，笑得莫名，不知喜从何来。
　　“跟我回连教吧，现在的教主是我哥，跟我去一定有你的好日子过。”
　　“啊？”
　　“连教你不知道？这里的第一大教。你要是暂时没地方去就跟我走吧！”
　　“哦。”
　　于是司璃跟着连熙熙上了翠微山，但却没见到教主连梦。
　　“我哥上哪去了？”
　　“大小姐，属下真的不知教主大人到哪里去了。”

　　第十五章

　　在迦楼罗山上的这些日子龙明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几件事情。头一件他算是彻底被漂白了，估计自己看到都会不认得自己了。第二，这个鬼地方冰天雪地的，而自己却没觉得有想象的那么冷。第三，自己明明应该是受了重伤，至少一道道伤口看得很是显眼，但却能像没事人一样甚至都没觉得疼。
　　跟雪玉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简单，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偶尔还能看他泡泡妞，把小兔子欺负得一跳一跳的。确实是一跳一跳的，那兔仙女一生气就喜欢跺脚，气急了就两只脚一起跺，当然就变成一跳一跳的了。
　　迦楼罗山是一座荒山，除了顶峰这一片白色森林外，下面很大一片都是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难怪鲜有听闻有人爬上过这晨昏的分割线。
　　山顶能见到的所有的草木都覆着白雪，所有能见到的动物也全都是白色的。正如雪玉所说的，全部都是他的收藏。整个山顶苍白得没有颜色，白天日光照下来耀眼得令人炫目。
　　“就是你了。”
　　“什么？”龙明站在雪地上，扭头望去，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几缕青丝在风中飞扬。迦楼罗山上第四个会开口说话的东西出现了。
　　“腾云庄龙家的小少爷。”
　　“你是什么人？”龙明立刻警觉了起来。一阵风过吹起了那人如墨的青丝，右额顶上靠发髻很近的地方一块血红的图腾份外惹眼。
　　“连教教主。”那人勾嘴一笑，份外妖艳。
　　“连教教主不是个女的吗？你的名字是？”龙明皱起了眉头。
　　“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是谁。生还是死，我给你选。”目空一切的眼神令人战栗，看起来分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却有着霸主的气势。
　　“你若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你说这话不就是说我根本就没得选吗？”
　　“你本来就没得选，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只是因为你身上的毒还没完全破坏掉你的筋络，你已经不会觉得疼了不是吗？”那个人缓步向龙明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龙明下意识往后退，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我能救你，白捡的便宜放在你面前。”
　　“你要我做什么？”龙明知道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不请自来的人必有他的目的。
　　“我不要你做什么，不，应该是我要你做的事将来你自然而然就会去做，不需要我来吩咐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顺你的意思？”龙明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现在的情况比当初面对奇安和那个怪物更令人恐惧。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笑着，但却像是把刀子时刻架在你的脖子上。他似乎完全不担心你会逃跑，因为他就是如来佛，任你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也飞不出他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