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人间————终未眠

于苛发现佐季枫的身子正在瑟瑟发抖。心里暗想，这个医生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这么又爱又怕？

于苛冷着语调，“你怎么又来了？”

傅忠扬仍然微笑着，拍了拍佐季枫的消瘦的肩膀，“我记得这里没有病人间可以互相探视的规定哦！”

佐季枫看了傅忠扬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很多东西。有怨恨，有不解，有可怜，有恶毒。展转之间，于苛更加可怜这个少年了。他离开的背影，竟然也是那么单薄而凄凉。

回头，发现傅忠扬还在自己的病床上。用冷漠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医生，你不用走吗？”

傅忠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镜拿了下来，对着于苛漂亮的一笑。于苛楞了一下，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惊心动魄的美丽了。那样成熟而诱惑的美丽，简直和充满灵性的钟闻语不相伯仲了。

“我今天要住在这里。”

“你脑子有问题！”

“呵呵，我不是一直被你骂变态吗？正好符合变态的思维方式嘛！”

“无聊。”

于苛拿了个枕头，在地上躺了下来。整个过程傅忠扬看在眼里，却只是微笑着。

夜里的风有些冷，大概是睡地板的缘故吧。竟然那么冷，冷的让他想到那个梦。那个女人真漂亮，在李数身边很相称。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之所以来到这里，大概是为了惩罚自己对那个人的不伦想法吧！苦笑着睁开眼睛。眼睛好痛。

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于苛起身，这才发现睡在地上的是本来应该在他床上或者回自己宿舍的傅忠扬。傅忠扬柔碎的头发在月光的晕染下真漂亮，还有那笑意。

真不可思议，这个人居然在睡觉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容。真的那么快乐吗？做变态，欺负别人，玩弄别人真的那么快乐吗？真是的，明明是个邪恶到不能邪恶的人了，却有一张天使的脸。

“你在看我吗？” 傅忠扬眯着眼睛看着于苛。于苛一下子没反映过来似的，也那么看着他。

“啊。”

“怎么哭了呢？”眼角有温热的触感。

刚才的梦啊！原来带了眼泪。

“你为什么要把我抱到床上，自己睡地板呢？”

被于苛这么一问，傅忠扬的动作象是电影被暂停一样突然停止了。他正经的看着于苛，端详了老一阵。才笑了出来。

“不知道。”他回答。

“不知道？”于苛重复着傅忠扬的话，仿佛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一样。

“直到遇见你，我才稍微明白了商绮那小子和钟闻语之间的感觉了。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在那么短时间里有那么和谐的感觉。你知道，人是不可能一下子接受另外一个人的。如果一个人突然之间对你很好，总会觉得很不和谐，很怪异。所以当商绮象发疯一样保护钟闻语的时候，我就不能理解。可是，我现在终于了解了。”

“你在胡说什么？！”于苛象如梦初醒一般，猛的推开傅忠扬。傅忠扬稍稍皱了一下眉，随即又笑了出来。

“我是不是胡说你很快就知道了。”

岛上的阳光还是一如往常的明媚。图书馆里的空调还是打着强烈的冷气。商绮打了个哈欠，朝一旁正在睡觉的钟闻语看了一眼。

钟闻语的脸在阳光下还是那么的美丽，却多了一分纯真。钟闻语的事情从傅忠扬和钟闻语偶尔提及到的一些里，他大约可以知道了个大概。也许就是这些大概，让他对钟闻语从一开始的兴趣转变成了今天这种地步。其实，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他其实很讨厌同性之间的那种关系。可是却总是陷进去。

在遇见钟闻语之前，他仅仅是依恋少年的身体，可是在遇到他之后，他还是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个彻彻底底的GAY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对钟闻语已经有了一些难以割舍的感情了。

刚开始的那一次，他看着钟闻语被傅忠扬那样对待，只是觉得有些残忍。但是事情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现在的他，却绝对不想再看见那样的事情了。他不希望钟闻语受伤害。现在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阻止那件事情了。怨恨已经有了，他怨恨自己，当时的自己。

“在想什么呢？”

钟闻语闸着眼睛，看着商绮。

“你什么时候醒的？”商绮微笑着把书合上，仔细看着眼前的人。

“刚才你发呆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

商绮忽然笑出声音来，“呵呵，原本这是我一直在问你的问题。如今你倒是问我问的勤快了。”

钟闻语没有回话，很认真的看着商绮。

“好了，我告诉你吧。其实啊，我刚才是在想，我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喜欢我有什么不对吗？对于一个同性恋来说，会喜欢上我很自然。” 钟闻语如实说。

“你还真自信啊。不过说的倒是实话。可是，我不是个同性恋啊。”

钟闻语突然楞住了，然后大笑，“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我才变成同性恋的吧。看你的床上工夫，不象是第一次上男人啊。”

商绮正了正神色，然后虚弱的开口，“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心理上。”

“什么意思？”

“其实，我很讨厌同性恋。”

“诶？”

“因为我母亲，因为父亲喜欢男人而自杀了。他就在我面前自杀了。所以我很讨厌同性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些事情之后，我竟然开始对少年的身体有了欲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那样，可是我也仅限于身体而已。可是遇到你以后，我发现我对男人也会有感情。所以说，严格来说，我是因为你才变成同性恋的。”

“真遗憾！我却不是因为你成为同性恋的。”

“啊！你不是天生的？”

“废话！你看我哪里象那种CC了。”

“可你很漂亮。而且，那种气质。”

“那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是我活下去的本钱。你知道吗？一个小男孩从十二岁开始就被男人强暴。我没有变成人妖，你就已经要庆幸了吧。说起来，真正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呢！那个男人很强。”

说到这里的时候，商绮感觉到了那个人的语气。不再是云淡风轻，而是一种急促的想要结束的感觉。他该庆幸，这个少年愿意主动提起往事。

“不要说这些了。闻语，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你那么美，却完全不突兀。对了，对了，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你是不是要唱甜蜜蜜啊。受不了，怎么象小女生一样。”

商绮起身抱住钟闻语，把头抵在钟闻语的颈间，温柔的开口，“我只为你一个人这样。”

“是吗？”

“是的。”

是的，我甘愿。

“啊！！！！！啊！！！！！！！！”

钟闻语咬住商绮的手，商绮的手渗出丝丝的血。但是他并没有推开钟闻语，而是努力把他抱紧，那神情，霸道的温柔。

傅忠扬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镇定剂，眼睛却是含笑看着房间里的第四个人－－－于苛。终于还是开口说，“还是不打吗？”

商绮抬头看着傅忠扬，恨恨的说，“再打下去他迟早要变白痴！”

“哦，那就不打拉。你这么凶干吗？”

“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忙？”于苛终于冷着脸开了口。

“是的。”

“你这是帮忙吗？分明是在看热闹。”

“不是看热闹，是看文艺片。”

钟闻语看着商绮手上的伤口，“我又发病了？”

“没什么。这次只是受了点小伤。”

“真的没关系？”钟闻语皱着眉头问。

“恩，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怎么可能有关系呢！”

钟闻语看着夕阳下对着他微笑的商绮，眼睛好象有一种刺痛的感觉。“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步陆善羽的后尘。说不定，有一天我会爱你爱到杀了你的。”

“杀吧。如果是那样，我会和陆善凡一样的，甘愿死在你怀抱里。”

傅忠扬看着深情的两个人，拉着于苛出了房门。

“你不是曾经问过我吗？为什么当初不救那两兄弟？”回去的途中，傅忠扬突然开口问。

“我现在已经知道原因了。”于苛冷冷的说。

“你知道了？”

“你们这里的规则：不多管闲事。什么事情只要事不关己，就都可以当热闹来看。”

傅忠扬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你其实不知道。别人也许是那么想的。可是我相信当时我和钟闻语他们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就算我们当时救了他们，然后呢？然后他们还是会那样。陆善羽对他哥的爱已经深到那种地步了。如果是换成正常人，也许就可以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了吧！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双胞胎兄弟，他们都是男的，而且有血缘关系。他们的爱不可能有结果的。”

于苛冷哼了一声，“你还不是喜欢男人。”

“呵呵，于苛，你的想法太简单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没有喜欢自己的兄弟。他们那样的长相，一出这个疗养院，一定会遭人非议的。而且，最重要的因素是陆善羽，他有阴影，他害怕失去陆善凡。他害怕他哥哥背叛他。这不是不相信他哥哥对他的爱，而是不相信自己。他的故事，你应该听我说过了，他害怕和那个人一样，一生在背叛和彷徨中度过。他被那个人背叛过一次，他不希望有第二次了。所以，只要他还爱着陆善凡，只要陆善凡还爱着他。他们两个终究会是那样的结局。”

这一翻话说完的时候，于苛整个人象是呆滞了一样。他定定的站在那里，不言语。他不能理解，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爱的方式呢？活着一起爱不好吗？既然已经两情相悦了，还爱的那么深。他从小的思维方式叫他不能理解这样扭曲的爱。

“我不能理解。可是，难道一直以来是我错了？”

傅忠扬拍了拍于苛的肩膀，“你没有错。只是你太认真了。你的道德观念太正统了。你不能理解是很正常的。而且，你真的是这里唯一一个心志正常的人了。”

于苛盯着正在看病历的傅忠扬，轻声问，“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恩？”

“我是问钟闻语和商医生，是不是一直那样？”

傅忠扬含笑回答说，“终究还是不能接受吧！虽然刚才装的那么不在意。”

于苛没有答话，沉默了一会儿。傅忠扬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沉默的于苛。他一直在微笑，那样完美而无暇。

“我好象能明白一点你说的话了。”

“你是不是觉得钟闻语他们和那两个兄弟很相象？”

“是啊，那么相似。他们真的那么爱对方吗？”

“是，他们就是那种喜欢到一旦被逼入绝境宁愿一起死也不会分开的人。”

“真的那么深刻？”

“我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我还不能体会到那样的感觉。”

傅忠扬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看了看于苛，正巧和于苛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于苛虽然冷着一张脸，却慌张的低下了头。而傅忠扬则是微笑着看着于苛那一缕一缕的发丝。

“我其实能够理解。”良久以后，还是于苛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无机制，象是机器发出的冰冷。

傅忠扬脸色微变，但是仍旧一脸的微笑，“同性间的爱情就是这样，带着义无返顾的决心和毁灭性。你对那个叫李数的也是这样的吧！为了他顶罪，又甘愿被判定为精神病人在这里过着这种日子。”

于苛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是一片的安然，“其实还好，这里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来到这里为止，据说我还是第一个没有被强暴过的病人。而且第一次被人骚扰的时候就被你这个变态救了。”

“呵呵。多谢夸奖。” 傅忠扬越发笑得灿烂。于苛白了他一眼，“不是。只是在陈述事实。”

傅忠扬摇了摇纤长的手指，“啧啧。你刚才说的话，其实是在变相感激我，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没有感激变态的嗜好。”

“承认吧！你对我开始有好感了。”
      傅忠扬走到于苛身边，轻轻的从身后搂住于苛。细薄带着温度的嘴唇吻上于苛幼嫩的耳垂。于苛的表情虽然还是冷到不行。但是耳垂和脸色都微微发红。这样的情状。反而一点震慑力也没有。

“于苛，你这个样子太诱惑人了。表情冷漠，身体的反应却如此的敏感。”

“你个死变态！”于苛冷冷的回骂。

“我想要提醒你一下，我的于苛。你虽然是在骂我，却没有立即推开我。”

傅忠扬一脸恶劣的笑容。纤长的手指已经伸进于苛宽松的病服中。于苛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不能动弹。象是被施展了魔术一般，他不能推开这个在他身上肆虐的人。象是被点了穴道，他的心一直在纠缠，却不可否认的身体上渴望这个人的温度。那指腹的温度，轻柔的触感。

“恩．．．．．．．”

傅忠扬华丽的嗓音在于苛耳朵边上萦绕，象是一个美丽的关于束缚的魔咒，“有感觉了吗？”

“你．．．．．．”想要咒骂，却没有立场。于苛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完全涣散了。他现在能做的，只能迷茫着眼睛看着傅忠扬对他为所欲为。

真的？要做了吗？

“这么久了，我原来只是在等你心甘情愿的这一天啊。” 傅忠扬恍然大悟般的说。

心甘情愿？

仿佛看穿了于苛所想，傅忠扬扬起被汗水弄湿的一缕发丝，然后施展那明媚的笑容，“不要怀疑。你的心已经接受我了。从你身体的反应就已经知道了。你没有再害怕，没有剧烈的颤抖或者一脸的厌恶。你只是迷茫。”

傅忠扬顿了顿，不再以刚才那认真的的语调说话，而是换上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说，“虽然于苛你还是象个小孩子一样，心里明明已经接受我了，嘴巴上却还是硬得不得了，死也不承认对我的好感。”

“你放屁！恩．．．啊．．．”

“呵呵。”

“恩．．．拿开你的手．．．啊！不要！你个混蛋！”

“我的于苛啊，你不觉得一边呻吟一边说‘不要’是很煽情的一件事吗？而且这个时候的威胁，搞不好我会当作爱语来听哦。谁叫你用这种语调和我说话呢。”

于苛看着还是一脸笑意的傅忠扬，失神了片刻。

认命般的闭上眼睛，自暴自弃似的大叫，“我允许你强奸我拉！”

傅忠扬第一次很没有风度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于苛，你果然很，很哈哈，很冷幽默诶！”

“好了好了。我可不希望我的‘公主’有这么不美好的第一次哦。”

说到第一次的时候，傅忠扬故意斟酌了一下语气。当于苛仔仔细细听见“第一次”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不可避免的中了傅忠扬的阴险招数。白皙的脸红的仿佛可以滴出血来，那张气愤的脸，虽然很倔强，但是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