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华摸着一株茂盛的扶桑:“我记得这棵哦,是八岁那年你在路上捡到的,我一直说它活不了,你坚持要种,浇了一
年的水都不见有动静,最后在第二年春天发芽了。”
“不是八岁,是九岁。”欧阳天低低的说。
欧阳华没听清:“什么?”
“没有,”欧阳天摇摇手中的蒲扇,“我是说它终于等到了它期盼的季节。”
很有深意的一句话,只是弟弟无法解读。
夜已深,楼下有小猫三两只在叫唤,欧阳天起身,准备去厨房拿点吃的去投食。
“哥,对不起。”欧阳华若有若无的说了一句。
欧阳天猛然回头,却只看见弟弟悠闲的看着星空,就坐在他刚刚的那个位置上,似乎什么也没有说过。
欧阳天可笑的摇摇头,走回屋里。
欧阳华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我都知道的,对不起。”
第二十二章
十六岁意味着什么?欧阳天看着已经买了放在床头的礼物,在思考,白瑾过几天就要十六岁了,那家伙,送什么他都嫌
弃。
十六岁意味着自己距离成年又近了一步,白瑾边做作业边走神。
十六岁意味着哥哥还剩一年就要决定他要去向何方,白桦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沉思。
白瑾的十六岁生日,依旧是悄无声息的,不打算欢庆。
听妹妹说,她无意中看见欧阳天在大学路的精品店那里兜兜转转了很久,最后似乎是买了一条项链,白瑾扯着嘴角偷笑
:那根木头,想开了不成?
白瑾换上了最喜欢的衣服,把妹妹早早打发走,还不许她早回,白桦气得骂骂咧咧的走了:“急,就急死你,他偏不来
你就好玩了。”
就连猫乌他也觉得碍事,可猫乌不是好惹的,脾气就直接摆脸上,白瑾赶不走,还破天荒的被挠了几爪子。
一人一猫剑拔弩张的打量着对方……
欧阳天刚从社团回来,急匆匆的要洗澡换衣服去白瑾家的时候,突然一个舍友冲回来和他说:“不好了,你弟弟和你弟
媳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被一群流氓堵住了,你快去!”
“还没被打吧?”欧阳天脸上写满了担忧。
舍友把他往门外推:“快了,都不知道你那弟媳怎么招惹的,反正我不敢靠近,你弟弟看见我了,叫我别和你说,但我
怎么可能不说,就他那文文弱弱的样子还要逞英雄……”
欧阳天没空听完他那堆详细的评述,飞速的跑了。
巷子里,欧阳天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弟弟那张俊俏的脸上已经挨了一拳了,易云在旁边扶着他,眼看着都要哭出来了
。
对方人数不少,一个眼尖的小喽喽发现欧阳天靠近,怪里怪气的大呼小叫:“头儿,他来了!”
欧阳华捂着脸看着哥哥:“你来干什么?这儿没你的事。”
欧阳天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在外边乱招惹些什么人,我不来你还不得残了。”
那个看样子就是首领的家伙摘下墨镜,轻佻的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拳王是吧?没我想象中的壮嘛。和你商量个事,
是这么着,你弟弟的女朋友,那个易云,我一个朋友看上了,能不能让一下?”
“她又不是我女朋友,你问我干嘛?”欧阳天真不想搭理这种事。
对方满不在乎的说:“你都看见了,就你弟弟那样,我们还用得着和他打招呼吗?我们比较想问问你的意见,最好什么
纠纷都没有。”
“你们已经打了他了还来问我意见?这是不是太可笑了点?”欧阳天有些恼火。
对方连忙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样子:“我们不是真心要打他的,是他自己没听人把话说完就拼了命的要揍我们,我们可是
正当防卫啊,这儿大把人证在呢。你们说是吧?”
旁边一堆人立刻七嘴八舌的附和。
欧阳天知道弟弟被人耍了,流氓本来就是一种无聊的职业,喜欢没事找事干。
他沉默的一直盯着对方。
对方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别,别生气,我们招惹谁也不敢招惹你啊,但我朋友那是个大人物,我们不得靠他吃饭么
。这样,你们觉得亏的话,我补两个女人给你们,一人一个,很公平吧,还是我精心调教过的哦。”那群小流氓一听,
全都猥琐又怪气的笑,从角落里拖出两个哭得梨花带泪的女孩。
“哥,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欧阳华看出来了,连忙提醒欧阳天。
对方脸红脖子粗的朝他吼:“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激动得拇指粗的金项链都跳了起来。
欧阳天微微皱眉,不用提醒他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带着易云离开。”他回头对弟弟说。
“那你呢?”欧阳华很担心易云,因为她脸色很苍白,但又放心不下哥哥,“他们有刀子!”
“没事。”欧阳天冲他笑了一下,想再说句“替我和白瑾说声抱歉”,但终究还是没有说。
弟弟一步三回头的扶着易云走了,他要去报警。
几个小喽喽见状,要追上,被欧阳天一把拦住,他风轻云淡的说:“我不是在这儿么,你们要上哪里去?”
小喽喽又不敢动他,但眼见着易云已经走远了,只好回头用眼神询问老大。
“看什么看,不是摆明了不给面子的么,管他什么拳王,老子也不是好惹的,要不是混黑,八成我也是拳王!给我往死
里揍!!!”那个老大发狠的抡起一把长长的铁棒,就冲向欧阳天。
“别侮辱拳击这项运动啊,我会很头痛的。”欧阳天漫不经心的边说却边用跆拳道招数在那个老大的手腕上使力,啪的
打掉那把刀子。
老大捂着手腕龇牙咧嘴的痛,欧阳天拿起那把刀子,凝聚全身力量,硬是给掰弯了,这一招,活活吓停了跟在老大身后
想砍欧阳天的人。
“不就是杂耍么!给我砍死他!!!”老大痛不可当,眼神狰狞。
一群小混混光有声势没有实力的扑向欧阳天。
“原来是用人海战术啊。”欧阳天恍然大悟的样子,迎面一个个化解,顺便打趴下。
欧阳华带着警察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巷子里站着的只有三个人,欧阳天和那两个只会哆嗦的女生,剩下的全趴在地上
呻吟。
这一战,欧阳天不知不觉打到了晚上八九点,再去警察局协助调查,又被两个女生抽泣的拉着手说感谢等等等等,欧阳
天一看钟,完了,已经十一点多了,礼物也没带在身上,再回到学校拿了礼物,已经午夜十二点半了。
欧阳天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项链,沉默。
白瑾等了一夜,谁也没有来,他因为等到心焦,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以打了个电话到欧阳天宿舍。
结果那个舍友告诉他,听别人说,欧阳天去找弟弟了。
欧阳天去找弟弟了。
欧阳天去找弟弟了。
……
欧阳天,你什么时候才不和你弟弟在一块,白瑾的心抽疼,他已经听这种话听了四年了。
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死皮赖脸的老掺和,白瑾最终还是觉得,欧阳天这个人,一颗心就刻着欧阳华,满
满都是,没有一丝缝隙可以让自己悄悄写个名字。
白瑾关掉所有的灯,蜷缩在窗边的角落里,隐隐的难过,猫乌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就这么把头靠在他脚上,眼睛在
漆黑的夜里熠熠生辉。
第二十三章
隔天,欧阳天揣着礼物,敲响了白家的门。
打开门的是白桦,她看了看,发现是欧阳天,一脸郁闷的问:“你找谁?”
“你哥在吗?”欧阳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起伏。
白桦总认为她哥哥一沾上这人就准没好事:“不在!”说完就要关门。
欧阳天用手抵住门:“他上哪去了?”
“关你什么事?你管得可真够宽的。”白桦白了他一眼。
欧阳天有些不好意思:“我就问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白桦趁他不注意,猛的把门关上了。
欧阳天吃了个闭门羹,只好摸摸鼻子回家去了。
白瑾是去报名了一个日语培训,他已经没有什么底气可以说服自己继续留在这个让人伤透心的地方了,一小时前他联系
了远在东京的土豆,要土豆帮他找一下可以留学的本科学校。
白瑾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而忙碌,学校有很多不能不忌惮的规定,自己还隔三差五的被那几个姐姐拖去义务演出,他的日
子里排满了行程,至于欧阳天这一项,他决定剔除。
回到家里,他累到一看见沙发就瘫在上面,白桦看起来有话要说,结果一问,她又不说了,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白桦看着已经无比倦怠的哥哥,四年的跌跌撞撞,哥哥没有得到任何他期盼的东西,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心伤,如果
远离欧阳天能让哥哥快乐,那么她就要帮助哥哥。
“你今年高一了,到时要转学吗?”白瑾闭着眼睛,无精打采的问她。
白桦在哥哥对面坐下:“应该是,那你呢?”
“我要去日本,你谁也别说,你要去哪里?”白瑾勉强坐起来。
白桦起身到冰箱里拿瓶果汁递给哥哥:“还没想好,但我要离开这里,应该还是在国内。哥,我们可能要分开了,你…
…”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最好尽快选择要扎根的地方,又是一个五年,天知道我们要怎么过。”白瑾看着瓶子
叹息。
欧阳天发现白瑾很难找,那个一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人,想见一面,简直是要预约。
到他家找他,十有八九不在家,每次都要看白桦的脸色。
到学校找他,说不到两句话,就会有其他人掺和进来:“班长,班主任找你。”白瑾连句再见也不会对他说,匆匆的就
离开。
偶尔在路上碰见了,要和他说两句,白瑾却总是一副有要事在身的样子:“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忙。”
一脸的生疏和淡漠,似乎是急着和他拉开距离。欧阳天只好一次又一次的遗憾。
白瑾走远了,又回头看看那个背影,心中凄然:欧阳天,我们既然只能是两条平行线,那么别给我任何希望,我爱不起
了。
白瑾日夜苦读,虽然因为爱好,每年他都会试着考一下日语等级,但这次明显不一样,他之前完全是吊儿郎当的态度考
了个四级证,从四级到二级,一个月,白瑾是前所未有的投入。
欧阳天完全不知道白瑾在忙什么,每次都只看见他急匆匆的赶时间。
就连寒假,白瑾也马不停蹄的奔赴日本,他必须亲自去考察一下土豆口中的好学校,而且日本方面四月份开学的话,二
月中就要截止报名。
白瑾的二级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但申请材料还是很麻烦,尤其是自己如果四月就从中学抽身
的话,剩下的一个学期,校方不会视而不见。
白瑾动用了所有关系,家族出面和校方谈妥,加上自己四年多来为学校做了不少贡献,学校终于网开一面,并愿意为他
压下消息。
欧阳天,我急着离开你,你知道吗?白瑾有时会突然走神,就愣愣的在心里反反复复这句话。
白桦依旧要规规矩矩读完最后一个学期,顺便帮哥哥留意一下剩下的手续。
她最终选择了一个很随意的城市,那个城市的生活节奏不快,人们的生活十分悠闲。
那样的城市,应该是能容得下许多惊世骇俗的,白桦心想。
白瑾再次从日本风尘仆仆回来的时候,事情基本上就尘埃落定了。
他办理了一切必要的手续,并打点好了关系,日本那边他随时可以过去,剩下的,只是看他要不要和欧阳天告别而已了
。
猫乌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在他脚边蹭了一下。
哦,对,还有这只猫。
“我该拿你怎么办?”白瑾蹲下来抚摸她。
猫乌安静的享受着主人的爱抚,慢慢放轻松,几乎要睡着了。
欧阳天把这只猫送给他的表情历历在目,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白瑾停下了手,喃喃自语:“我不想要你了!”
猫乌立刻睁大眼睛,目露凶光,全身的毛一一竖起,进入防御状态。
白瑾找到一家宠物店,订做足够大的笼子,然后办理了相关证书,送回加拿大。
猫乌最后还是凄厉的叫着的,这完全不像她的作风。
白瑾充耳不闻,这只猫带有太多欧阳天的气息,他没有办法一直留在身边。
白桦觉得残忍,但也什么都没有说。
几天后,白瑾接到白姐姐的电话,白姐姐说得很轻松:“那只猫妖很不乖,我稍稍教训了她一下,她就老实了。”
白瑾心想,那是因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于是,要不要和那个死人说句再见呢?或许不是再见,是永别。
第二十四章
欧阳天所在的宿舍有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传统,这群光棍从大一开始就一年过无数个光棍节,11月11日他们有份,七夕他
们有份,2月14日他们有份,就连3月14日他们也有份,只要情人们会光明正大腻歪在一块的节日,他们统统归为光棍节
。
欧阳天实在不愿意去,想了百般借口,却还是一一被识破,最终又和他们去了一家酒吧。
欧阳天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舍友曾经把他喝醉之后的模样拍下来给他看过,那真是可以羞死人的记录,所以他还是乖乖
点了一杯果汁。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自己喝醉了,巴不得全天下的人和他一样醉醺醺,他右手边那个一边给他灌酒一边笑:“就你这熊
样,你喝果汁?你对得起我爹吗?!你对得起我们村长吗?!”开始撒泼。
欧阳天又不好使力,推推搡搡之中被灌了几口,左边那个干脆趴在桌子上哭:“长点麻子怎么啦?就因为麻子不喜欢我
?我要不长麻子,丢人海里你都找不到我!”
欧阳天一听,扑哧笑了,转过头,却不经意的发现白瑾站在门口,他愣住了。
白瑾淡淡的笑着,走近他:“就知道你在这里。”
欧阳天甩甩脑袋,嘟囔:“醉了?”
“这个人,借我一下。”白瑾根本不管他的反应,问过旁边几个人,就搀扶着他走出酒吧。
欧阳天倚着他,七分醉,有些恍惚的问:“你好像不开心?”
白瑾吃力的拖着他:“没,你错觉。”
两人跌跌撞撞来到一家旅馆,白瑾已经预定了房间。
他把欧阳天重重的甩到床上,欧阳天只是呻吟了一声,就打算睡去。
白瑾拍拍他的脸:“醒醒!你这样我怎么跟你说话?”
“唔……”欧阳天像是梦呓又不是,“弟弟别闹。”
白瑾心中腾地燃起一把无名火:“又是你弟弟,我都快人间蒸发了,还是你弟弟!!!”
欧阳天根本不理会他发什么脾气,准备沉沉的睡。
白瑾越想越火大,他找了一些绳子,绳子不够就干脆撕被单拼接成绳,把欧阳天手手脚脚都绑在床上。
欧阳天依旧没醒,白瑾脑袋发昏的想: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没怎么考虑,就脱完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看着欧阳天,咽了一下口水,一鼓作气把欧阳天的衣服也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