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好酒去,喝上了就什么都忘了……”
儿子能做的就是搂紧他爹,任凭手心里的玻璃深深地嵌入血肉之中。
而林晚则呆立在一旁,秦风手中的那木抹鲜红,刺得他心隐隐作痛。
那天晚上,林晚生平第二次喝酒。这一次他是心甘情愿的。
在小诊所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后,就在路边爬着蟑螂的一家小店里,爷儿三喝得酩酊大醉。
等秦风摇摇晃晃得把他爹搀到床上后。就站在窗户前发呆。
林晚踉跄地走到他身边问“你……你想什么呢?”
秦风没有看林晚,他的眼睛越过了前方杂乱的建筑看向远方,眼神里流露着酒精也压抑不住的勃勃野心。
“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出人头地,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全他妈像臭虫一样被我碾死!”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今晚的种种变故,林晚丝毫不觉得秦风的志向有何不妥。他甚至“呵呵”傻笑着説:“这算
什么?我帮你!谁敢惹你,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秦风将目光收回来,捅了捅小哥们的脑门:“就凭你?歇菜吧!”
説完倒在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
林晚觉得自己浑身发热,他倒在秦风的身边,呆呆地看着熟睡中依然深锁的眉头,情不自禁将自己的嘴凑了过去。
嘴唇在一片鼾声中,似有似无地摩擦着,他轻声呢喃道:“真的……”
秦风悠长的气息,萦绕在林晚的唇齿之前,如蛊毒般诱惑着林晚不断加重力度,细嫩的小脸与秦风的结结实实地贴在了
一起。骚动的下半身也饥渴难耐地磨蹭着秦风结实的大腿。
忽然,秦风动了一下。林晚吓得一激灵,立刻僵住了。而秦风只是胡噜了几声,转过身,面冲着墙又接着酣然入睡。
虚惊之后,酒意慢慢爬上了眼皮,林晚搂着哥们的肩膀,也坠入了无尽的迷梦之中。
第二天大早,林晚一人早早就醒了,看那爷俩还没有起床的架势,就轻手轻脚地起身,独自回家。
离老远,他就看见自己家门前停着好几辆车,其中一辆车牌号是0打头的,特别眼熟,一看就是爷爷的政府专车,还有几
辆是警车。
家里出什么事了?这是林晚闪入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家里人在找一夜未归的自己?
备受折磨的秦家父子在小林的眼前浮现,要怎么样才能整治住那作恶多端的王二明的?
他看了看远处不停闪烁的红灯,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楼墙,鼓足了勇气用脑袋撞向粗糙的墙壁。
面瓜一向怕疼,刚开始几下疼得他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可撞得多了,整个脸部就开始变得麻木起来,当墙壁上出现淡淡
的血迹时,林晚停了下来,然后向家门口走去。
当他刚走到门廊的时候,就被爷爷的秘书看见了,一家子的人全都涌了出来。
林妈妈闪着泪花,看着儿子红肿的额头,一下子就大哭起来。
“小晚,你昨天上哪去了?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头怎么这样了?
幸好爷爷和爸爸还算冷静,将孩子拉进屋子,才让他娓娓道来。
林晚结结巴巴地讲述着被二明一伙拉上车欺负的全过程。不过恶霸调戏良家少男的戏码换成了流氓团伙对校园学生的暴
力殴打,外带老秦的拔刀相助的忠义之举。
这话反正是真假掺半,小林不善于撒谎,可紧张的颤抖反而更增添了话语的可信度。
爷爷听得越来越愤怒,转身对秘书説“你跟公安局的姚局长説,他这个局长还想不想干了?市里的治安已经乱到连上学
的学生都人人自危了吗?这个叫二明的,分明就是黑社会势力,该怎么处理,让他看着办!”
王家再怎么牛逼,也没那个资本跟仕途走得正旺的省级领导来硬的。
警察局长亲自带人去逮捕二明的时候,王老大端茶送水不説,还得陪着笑脸大骂弟弟不懂事。
二明不服气:“我就是拉着他喝酒来着,喝酒犯哪门子王法了!”气的他大哥连扇了他几个大耳光子。
没事找省领导的孙子喝个屁酒?怎么不直接喝点敌敌畏,就他妈彻底静心了!
当王老大四处求人找关系向林家赔礼道歉时,林晚幽幽地来一句:“我倒没什么,可秦叔叔被他们弄得浑身都是伤!”
第二天,王老大就把5万元亲自送到了秦大叔的手里。秦大叔从没看见过他们的大老板笑得这么亲切。
林晚心里特别高兴,他觉得自己不再是总躲在秦风后面寻求保护的小面瓜了,想象着秦风充满赞许地拍着自己的情景,
林晚睡觉时都扑哧笑出声来。
三天后,额头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林晚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学校。当他兴匆匆地跑进隔壁的班级找秦风时,却得到了秦风
已经辍学了的消息。
林晚傻眼了,秦风虽然不怎么爱学习,可没道理连初中都不读完就撒腿走人啊?
放学的时候,林晚跑到秦风的家里去找他。秦老爹因为脚上有伤,不能下床,正靠在枕头上就着花生米,吧嗒着小酒。
看见林晚来了,秦老爹大着舌头喊:“你小子来得正好,来,陪你叔喝两盅。”
“叔,秦风呢?”
“他?你不知道?上班了!”
秦风到王家的运输公司上班去了。这是他谢绝了5万块钱后换来的机会。王老大很赏识这个有着点霸气的小伙子,所谓不
打不成交,这次也的确是自己的弟弟不对,难得人家也没揪着不放,还愿意去给林家疏通疏通。
既然小孩想上班赚钱,就给他个机会,雇佣未成年人,对自己来説实在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于是秦风就在运输公司当上
了营运纠察员。説白了就是一名打手。
当林晚找到他时,秦风只是用眼皮撩了下他。
“找我有事?“
“你怎么不念书了?这么大的事,我最后才知道……”
没等他説完,秦风就粗暴地打断他:“你他妈谁啊?我什么事都跟你商量!烦不烦啊你
林晚没料到他的态度如此粗暴,一时间涨红了脸窘在了那里。
秦风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点燃后猛吸了两口。
“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以后咱俩还是别联系了。”
“为什么!秦风你太混蛋了,我哪点对不住你了?”小林的泪花开始在眼眶里翻滚。
听了这话,秦风像被卡车碾过了脚丫子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我用不着你对得起我!告诉你,我跟你可不一样,我
……我喜欢的是女的!早知道你……你是那个,我那个傻爸跟着凑什么趣?让你跟那个二椅子混在一起得了!”
一个炸雷就把林晚震在了那里,涨红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那一夜,秦风一直冲着墙僵直的后背,似乎有了答案。自己那点子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一下子被晾在了青天白日之下。
打击得太突然,小面瓜有些招架不住了。薄薄的嘴唇蠕动了半天也説不出个所以然来,眼泪倒是噼里啪啦地爬得满脸都
是。
秦风跳了半天脚,也渐渐冷静下来。不能怪他没见过世面,任谁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打小儿的哥们又啃又磨槍的,都
得崩溃没商量。
可林晚小脸煞白,眼看就要喘不上来气被吓晕的模样,也着实让人下不去狠手。
“我跟你説,你这病得趁轻治!肯定是你小时候老跟丫头片子在一起玩,有点性别错乱了!要是别人变态了,我才不稀
罕管那闲事,可你,我不能不管,走!”
秦风把他强拉到了王氏企业下的一家卡拉OK娱乐城。
7点左右,客人已经陆续上来了。娱乐城的门口停着一排轿子。林晚肿着一双兔眼儿,看到大厅两旁,坐着十多个花枝招
展的妙龄少女。一个个坦胸露乳的。秦风像模像样地点了两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娱乐城的领班看起来认识秦风,笑呵呵地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小包。不过领班倒是多看了林晚稚气未消的小脸两眼,心中
默默感慨:什么世道,连乳毛未褪的小孩也来嫖了。
等包厢的门关上,秦老大指着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説:“你好好的陪我兄弟,让他舒服了,我另给小费!”
俩小姑娘看着跟豆儿似的林晚,全憋不住笑了出来,那个大眼睛姑娘大大方方地搂住了蔫成一团的小林晚,用手指戳了
戳他的嫩脸蛋説:“小弟弟,你用什么护肤品啊?告诉姐姐,让我也细粉儿细粉儿。”
林晚恨恨地瞪了一眼秦风,发现他早已经跟另一个女孩搂成一团,开始上下其手了。
忽然他的身体一僵,原来姑娘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服了,冰凉的手指像五条细滑的小蛇不断地向胸部游动。
柔软的手摩擦肌肤的感觉按理説应该触感不错,可林晚也有着一种説不出的排斥感,尤其是那位姐姐身上传来的阵阵发
胶夹杂廉价香水的刺鼻味道,简直能把人熏过去。
骚扰不断升级,那只手突然揪住凸起的小球轻轻一拉,而另一只手却伸进了裤子下面,林晚忍不住了“啊”的一声蹦了
起来。
秦风看似忙得不亦乐乎,实际上一直在用余光瞄着那面的情况。
説实在的,真他妈惨无人睹。
也説不上对面的俩位,谁是花钱消遣的主儿!怎么看都是自己的哥们被人给猥亵了。他琢磨着自己今天这事儿办得可能
有点不靠谱。怎么的也应该找个纯情点的女孩,这种急色的娘们,一般纯情的男孩哪能受得了啊!
当林晚蹦起来的时候,他也不由自主地推开怀中的女孩站了起来。
林晚喘着气,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然后镇定下来,对秦风説:“你自己慢慢玩吧!我走了,以后都不会再找你了。你…
…保重!”
説完,林晚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大眼睛姑娘也不乐意了:“呦,这就走了,合计着我刚才白忙活啦!”
秦风憋了一肚子火,,倒也没浪费现场资源,冲着姑娘就开炮了:“你什么素质啊?就这样还当公关呢!好老爷们都他
妈被你逼成同性恋了!”
这话太侮辱姑娘的职业操守了,她不依不饶地骂开了。不过在秦风一拳将玻璃茶几干碎了后,两姑娘都没电了,灰溜溜
地跑了出去。
秦风不解气地又踹了几脚沙发。他林晚什么东西啊!自己好不嫌弃地帮他治病,小兔崽子倒端起架子来了!
绝交就绝交,谁怕谁!
林晚一个人出了娱乐城,沿着马路往家走去。
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用手一摸潮湿一片,才发现自己又哭了。自己是个异类,一个让人鄙视瞧不起的异类,这种概念
在包厢里被无限放大,清晰异常。
放眼望去,身边的红男绿女三五成群的擦肩而过,他干脆坐在马路上放开喉咙大哭起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一个人的
悲哀轻易地就被湮没殆尽……
学校的老师发现,他们的得意门生不知为何,成绩直线下滑。上课的时候常常眼望窗外频繁走神。几次谈话也不见成效
。林妈妈连急带气,直威胁要把他送到寄宿式的封闭学校去。
最后家长们的集体讨论下,得出了结论——孩子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正好秋高气爽,是郊游的好时机。林妈妈让林晚的表哥带着他去位于临市的青山古刹游玩一番,借机会让身为大学生的
哥哥对弟弟教育一番。
当哥哥的从上了长途大巴起,就开始吐沫横飞的言传身教。林晚蔫蔫地靠在椅背上出神。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郊外。车里的人在三三两两地聊着天,车棚的喇叭里唱着悠扬的流行乐曲,真是一派其乐融融。
突然有靠在车窗旁的乘客发现,有一辆黑色的吉普在快速地追赶着大巴。司机也发现了这点,开着车窗冲吉普的司机骂
骂咧咧的。
“你他妈会开车不!赶着投胎啊!”
不过很快司机就骂不出来了,因为吉普开到了大巴的前面,打了个旋儿横在了路中央。几个拎着铁棍子的从车上跳了下
来,横着眉毛砸起了车门。
一车的人顿时傻了眼。眼看着这帮凶神恶煞砸破了车门玻璃,强行上了车。
一车的人全傻眼了,有个别带手機的人想报警,可那帮土匪已经上来了,领头的用铁棍一指乘客:“没你们什么事啊!
这个王八司机刚才别了我的车,我就是想教教他怎么开车!”
有那已经把号拨出去的主儿立刻按了挂断键。電話费几毛钱也叫钱,能省则省,既然没自己什么事,就睁着眼睛看戏得
了!
司机一听是冲自己来的,跟沾了水的泥鳅似的,立刻从车前门蹦了出去,窜进苞米地就没了踪影。那几个人就去追,售
票员趁机管乘客借来了手機拨打了求救電話。
那几个人没追到司机,骂骂咧咧地回来,指着售票员説自己的车被大巴刮坏了,不赔钱这事儿没完!
那个女售票员也不是省油的灯,满口叔叔大爷的叫着,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
纠缠了10多分钟后,一辆白色面包开了过来。
林晚瞪大了眼睛,因为从面包车上第一个跳下来的人就是秦风。
“你们都下来,有什么事儿跟我説!”秦风叼着烟,冲车上的那帮人一挑眉毛。
“你是哪根葱啊!”
秦风打量了下他,呲牙一乐:“老郑,你闹事前应该打听清楚了,这个路线的车都是王老大的,我是谁你还不认识吗!
”
那个姓郑的嘿嘿怪笑“你是谁?王家养的一条狗呗!你是叫汪汪,还是叫花花啊?”
他身后的人立刻笑开了,嘎嘎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这帮人的老板跟王氏兄弟一直不对付,最近更是为了近郊几条线路,摩擦不断升级。像今天这种冲突,几个月来已经上
演过好几回了。
秦风没説话,不过鼻翼慢慢地收缩起来。
这个表情,林晚太熟悉了,每次秦霸王露出这种表情都要有人遭殃。
果不其然,秦风毫无预兆地冲着老郑的眼睛就是一拳,接着秦风身后的小弟们也纷纷亮出了家伙,冲了上来。俩伙人械
斗在了一起。
老郑一帮人在兵器上有点吃亏,铁棍子明显干不过小刀片!
秦风下手真黑,把刀往人身上砍的时候就跟切猪肉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刀刃所到之处,血口子一下崩开了,溅得满身都是,那几个人很快就成了血葫芦。
打架最怕遇见不要命的,秦风从小到大,就干架这门学问及格。在什么地方下刀子还不死人,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可老郑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轻伤不下火线,将流氓精神进行到底,铁棍挥舞得虎虎生风。
车上的广大人民,没经历过这种生死一线的阵仗,个个吓得面如筛糠。坐在前面的一个老太太边颤抖边把一个塑料袋挡
在自己的面前,生怕溅到一身血。
林晚与表哥坐的位置比较靠前,首当其冲接受血雨腥风的考验。表哥没有老太太的从容不迫,抱着脑袋躲在了车座底下
。边躲边拉着林晚,意思是让他也蹲下。
林晚直着身子,死死地盯着秦风,手心里全是汗。
忽然一个铁棍子飞过来,正砸在林晚的肩膀上,他不由得“啊”的大叫起来。
秦风眼角扫到了林晚,立刻愣了一下,脑袋结结实实地挨个一闷棍。
林晚疼得小脸煞白,却拼命站起身,冲过来替小哥们挡棍子。
秦风不知道“螳臂当车”的成语,他就是觉得林晚支着两根小细胳膊,在眼前颤颤巍巍地晃悠,真他妈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