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回魂喽。”骆玥轻拍他脑袋。
“你刚才亲我。”话一出口,三更自个先脸蛋爆红。不是这样的!他心里哀嚎。我只是想问……问什么他也说不清,只
是想找话让自己远离无措和尴尬。
“不对。”骆玥盯着他的眼睛笑。“我是吻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话三更没让自己问出口,他不好意思问,也没胆问,最主要是他觉得问了没什么意思。所以他醒
醒神,只是说:“你出去吧,妨碍我了。”
“三儿。”
“走,走。”三更将他推出去,将门拉上。咚!咚!咚!这心,怎么还在狂跳呢?三更抚向自己心口处,感受皮肤下那
颗燥动不安的心。安静点!忘了这件事!三更对自己说。
呆站了两分钟,他才走到案板前,将剁好的排骨放盘里,放作料阉着,等其他菜做好时,再放油把排骨炸得油亮香脆,
捞起来放在配料炒一炒,OK了。
三更一手端菜,一手拉天厨房门时,见骆玥在窗边靠着,眯着眼精微微仰着头,嘴里叨根烟,淡淡烟雾中看不清楚他的
表情。听见拉开声,他转过头来。眼神幽暗地盯了三更几秒,随即跳起来,走到三更面前接过菜碟。三更转身将厨房里
的另外两盘菜拿出来。
“你吸烟?”三更边盛饭边问。
“男人吸烟奇怪吗?”骆玥将快熄尽的烟头拧灭,丢进垃圾桶里。
“我没见客厅里有烟灰缸。”
“我没有烟瘾,偶尔会抽。”
“哦?我老爹一天离不开烟。”三更将碗筷递给他。
“有些东西一沾上,是很容易上瘾的,烟就是其中之一,但也是对个人而言。”顿了一下又道。“三儿,你怎么这么贤
惠呢?”
“你说什么呢!”三更白嫩的脸皮再度染红。心里微恼骆玥,怎么老喜欢开他玩笑呢!
“哈~真是的,脸皮这么薄,不行啊三儿,你得学着把脸皮弄厚些,免得哪天人家要是说些挑逗的话,你不得血崩?”
“人家才不会说。”三更嘟哝着埋头吃饭,将骨头咬得喀喀响。
“三儿,你要上大学了,大学可跟高中不一样呢,那地方是个小染缸,真担心你进去会被染色。”
“你被染过了吗?”
“我?哈,我就是个染色体呀。”骆玥笑的得意。
“我在你旁边这么久,你把我染什么色了?”三更抿唇问。
“我这在考虑呢,你喜欢什么色?”
三更摇头。说:“就像你抽烟但没有烟瘾一样,我也可以在你旁边而不被你染色。”
“这么确定吗三儿?”
“嗯。”三更应。见他笑笑不语,又问:“骆玥,你要工作了吗?”
“嗯。休息一个月就开始工作。”
“你准备去哪儿玩?”
“哪儿也不去,在这儿呆着,跟女人鬼混。”
三更瞪了他一眼。他又道:“三儿,你反正也放假了,有空过来吧,没人做饭给我吃,好可怜的。明天你过来吧吗?顺
便看看小三。”
“什么小三?”
“一条金毛寻回犬,我养的,叫小三。”
三更一口气堵着,发泄不出来。磨磨牙恨恨道:“你很喜欢这名字吗?”
“喜欢啊,不然怎么会给宝贝起这名字?”
“你就这么喜欢捉弄我?”三更放下碗筷,绷着脸,决定要问清楚这个问题。这混蛋!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还把他的名
字套用到一条狗的身上。真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想哪儿去了?那狗狗本来就叫小三。”
“真的?”三更想想,也可能自己小题大做了。
“当然是真的。”骆玥暗笑,真是单纯好骗啊!那狗狗才刚买的,还没抱回家养呢。这么扯竟然也让他扯过去了,真是
!这么单纯的人,过个几年,会变成什么样呢?圆滑?会戴一层假面具做人?不能想象三儿一脸虚假的样子。
“三儿,跟我说说你吧。”
“说我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说你怎么长大的。”
“就这样啊,没什么好说的。”
“随便说,说说你喜欢的东西也行。”
“雕刻?你想听吗?”
“听。”
“听老爹说我爷爷是传统的东阳木雕艺人,30年代流浪此地后便在扎根下来了。在我老爹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教他传
统的东阳雕。那个荒乱流离的年代,有个手艺在身才能勉强能养活自己——这是爷爷对老爹说的,所以老爹很努力的学
,十岁开始出工帮爷爷打下手,十二岁开始独自干活,十六岁时,爷爷过于劳累突然去世。此后老爹一个人养奶奶,更
辛苦了。没过两年,奶奶也去世了,他一个人生活到四十来岁。”
“单身汉啊。”骆玥喃喃道。“后来呢?”
“后来他捡了我。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他雕东西,也喜欢木头和刀具,但老爹不给我碰。后来我偷偷藏了一把小刀,捡
他不要的小木块,等他出去干活时就拿出来雕。四岁时有天早上,他刚出门没一会儿就突然带我哥回来了,发现我背着
他雕东西。于是他说他要教我。”三更笑道。“我那时候可高兴了,之前一直怕他骂我一通后不准我再拿刀了呢。”
“你老爹有眼光。”
“可能吧。从那时候就开始跟他学正统的东阳雕。有时候他有空了,会带我去古玩城看各种种样的雕品,教我辨认木材
。我练熟了东阳雕后又学其他雕法。老爹为了给我试刀,常上山挖树根和树桩,很辛苦,所以我就很努力很认真的雕。
”
“那以前雕的东西还在吗?”
“在啊,老爹收着。”
“以后你有机会办雕展了,就拿出秀一下,或者修改一下,卖掉。”
“那是纪念品。不卖。”三更严肃道。
“呵,行行,你说不卖就不卖。”
“吃饱了,你洗碗,我回家了。”
“急什么。”
“老爹一个人在家会寂寞的。”
“你不能陪他一辈子。上大学了,你可能要住校,一个星期才能回来见他一面。”
“所以我现在要陪他呀。”
“哎三儿,我明天整天都在家,你过来好吗?”
“唔,看看吧。有空了再说。”三更晃着脑袋笑,才走了几步,就被骆玥拖住,搂进怀里。骆玥可怜兮兮地说:“三儿
,你晚点再回去吧,我一个人好无聊,你陪我说说话,陪我看电影。”
骆玥将三更拖到碟架旁,指上架上几排碟片问:“三儿,你想看什么片子?文艺片?战争片还是伦理片?还是……A片?
”
三更听到最后这两个字时,脸蛋红透了。逗得骆玥哈哈笑,随便抽了张碟放进碟机里,打开屏幕播放。然后又将三更拉
到沙发上,长手长脚的将他困在身前,脑袋搁在三更僵硬的肩膀上。
“三儿,你太紧张了,放松点,你这样绷着身子,身上肌肉不痛吗?”
“那你放开我。”
“不放。”
“骆玥!”
“我这名字好听你也不用这样叫啊。”
三更磨牙,勾肘往后顶,听到骆玥一声闷哼,不禁微微笑。不想腰身突然被一只手勾带往后,脸则被另一只手板转,还
没反应过来,骆玥火辣辣的吻已经缠上来了,唇舌相交。三更的眼睛被骆玥用手捂住,触觉突然变得敏锐,嘴唇传来的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轻哼出声。真是奇怪又让人陶醉的感觉!三更迷迷糊糊地想。感觉骆玥的吻离开了他的嘴唇,沿着
下颌一路往下,到锁骨。像被羽毛轻拂一样,痒痒的。三更笑出声来。
“笑什么?”
骆玥一句话将他打醒,见自己不知何时被骆玥压倒在沙发上。轰!三更的脸烫得可以烤饼了,推开他,跳下地。
飞快逃回家了。
卷十九:此情可待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它能无声无息地将人的意志一点点蚕食腐化,等到人有所察觉时,已经回天乏力。
因为一切都被改变了。
我隐隐知道,我在被骆玥蚕食。我也知道,我应该当即立断,远离他到安全距离。
可是我无法控制这副躯体。它就是不由自主地靠近骆玥。
骆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三更。
骆桑去旅游了,艾晨又打暑假工了,老爹还是跟往日一样,早早出门了。三更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整日刀子不离手
,见什么雕什么,小如昆虫大如头像,几日下来,墙角堆了大大小小十来个东西。
这天,三更雕完一只蜘蛛爬网后,望见天空飘着些毛毛雨,挺凉快。中午吃过午饭,他一个人晃到江边,登上那凉亭二
楼,看着烟雨淡笼的江面,脑子里不自觉又想到那天骆玥的吻上去。这几天,他一空闲下来,哪怕是几十秒一分钟,都
不会自觉的想骆玥的吻,连晚上做梦了都会想。他还想到那天他跑进院子时,碰上老爹,老爹一个劲问他是不是发烧了
,怎么脸红得吓人呢?他一听,羞得直想钻地下去,忙奔到井边掬凉水往脸上扑,可还是高温不退,后来,一再保证他
是跑急了,才脸红成这样,老爹才没再追问。
真丢脸!三更捂着脸想。
“嘿!艾晨的弟弟。”
三更听到这声音着实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容佳。他下意识地望向她身后,没人。“你怎么在这?”
“无事到这闲坐呗。”容佳自动自发地在三更身边坐下。“你呢?一个人来这闲坐?”
“嗯。我叫艾三更,我家人都叫我三儿。”三更朝他笑笑。“你男朋友呢?”
“谁?”
“上次碰到的那位。”
“哦,他呀。”容佳恍然笑道:“他是朋友。”
“现在还你跟我哥一个学校吗?”
“是啊,还同系同专业呢。哎三儿,你要不说,人家肯定不知道你和艾晨是两兄弟呢,瞧你红唇齿白纤纤弱弱的,像个
女孩子。跟艾晨的刚毅完全不同。”
“很多人都这么说。容佳,你知道我哥和黄春妮的事吗?能告诉我吗?”他一直没能从艾晨口中问得明白。
“就俩人高二时开始交往,没什么特别的事。”容佳淡淡地说。
“黄春妮是什么样的人?”
“呵,我对她没感觉,不作评价。三儿,你直接问你哥不更清楚?”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问。”停了一下又道:“容佳,你喜欢我哥是吗?”
“你——”容佳愕然之余摇头叹笑。“我以为我藏得很好了呢,竟然被你这才见过两面的人看出来了。”
三更呵呵笑。“你不知道那天我见你和那男孩子在一起时多失望!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想着你跟我哥就是一对就好了。
”
“三儿,这样的话不能随便对人讲的知道吗?”
“就只对你讲而已。容佳,你有空去我家玩好吗?哎对了,你喜欢钗子吗?我雕个钗子给你好吗?”三更急切地说着。
容佳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有这么喜欢她吗?
“容佳。”三更见她老半晌没反应,又叫她。
“呃?哦,三儿,你刚说你雕钗子给我?”
“是啊,很漂亮的钗子,你头发很长呢,盘起来钗钗子会很好看。”
“呵呵,好啊。先谢谢你了。”容佳笑道。“我知道艾晨的老爹是木匠,你跟他学的吗?”
“嗯,我雕得很好的。”
“呵呵。”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容佳接了个电话便先走了。临走前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三更。三更拿着纸条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从第一眼他就喜欢容佳,现在,更喜欢了。要雕什么样式的钗子呢?哎对了,晚上回去叫老爹找个好点的木条。三更心
里盘算着。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回家去!先把图设计好。要梅花还是芙蓉?或者其他的纹样?
一路出神的想,不知不觉就走到家门口了。
“三儿!”
三更四处望,五秒钟后就在骆家二楼一个大阳台上看到主叫——骆玥。
“三儿,快过来。”骆玥朝他喊。
“我回家。”
“过来!不然我亲自过去逮你!”骆玥威胁道。抗议无效,三更知道。
“等会儿,我先回家拿点东西。”回家拿了纸笔绳子,出门前留了张纸条说去骆家。
三更一进骆家大门便被吓了一跳。一条金毛狗不知从哪儿飞快窜到他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伸长鼻子嗅嗅。三更见那狗
不走,他也不敢动,睁大眼睛防备地盯着它,怕它一个不悦咬他一口。
“哈哈,三儿,过来吧,小三很乖的。”骆玥站在几步外看这一人一狗互相试探,不禁好笑。
“你,你把它支开。”三更满眼乞求对骆玥说。骆玥“啧啧”两声,对那狗儿说:“小三,回你窝里去。”那狗儿朝他
汪汪叫两声,竟真往阳台处飞窜而去。
“真听话。”三更乍舌。走到阳台,见阳台一角搭了个漂亮的狗窝,金毛狗小三正趴在里边,眼睛圆圆的看着三更。三
更忙对它露出个友讨好的笑容,转身回到客厅,拿出纸笔开始绘钗样。绘了朵芙蓉,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合适,擦掉。再
绘些梅花,不好,擦掉。再绘卷叶草纹,不好,擦掉,来来回回好几遍。到底要什么样的呢?容佳,容佳,三更托着下
巴想得出神:容佳适合大气又不失柔美的钗子,绘凤凰卷祥云吧!
三更迅速在纸上勾出线条圆润的卷云,云中翻飞起舞的凤凰。
“三儿,这回又是给谁雕呢?这么用心。”
三更没细听,他只专注地绘图,绘完了修改,直到满意了,才将笔纸收起来。明天晚上就可以动工了!三更想到就兴奋
,不觉露出笑容来。
“三儿。”
“呃?”三更转头。骆玥什么时候伏在他身后沙发背上的?“什么事?”
“我问你这钗子是给谁雕的?”
“我哥的同学。”
“你哥的同学你这么用心做什么?”骆玥走过来,将三更拉起,自己睡躺在沙发上。三更自动坐到另一边,笑道:“她
人很好,我喜欢她。”
“哟,咱们三儿恋爱了呀。”
“别乱说。”
“呵呵,还害羞呢。”骆玥轻笑,起身坐好,拍拍身前的空地道:“三儿,过来坐,看碟。”
“我这样也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