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的,手脚出动,都点到为止。一旁还站着一个观战,拍着手,嘴里叫着:“桑,左手格!阿其,你刚才那脚犯规!
”
“妈的!豆腐吃多了你!打架哪有什么犯不犯规!你以为是比赛场啊!”叫阿其的男人破口大骂。
“喂喂,文明社会,粗口有罪!”观战那人笑道。
“呸!这是个万恶的伪文明社会!”阿其分神骂。一不留神,就被对手一脚搁倒地上了。
“骆桑!你他妈来真的啊!啊?”阿其跳起来纠起对手领子。两人睁大眼,干瞪着。
正当三更以为两人真要打起来时,突然看见屋里又走出来一个高个子男人,那男人手上端着一个玻璃瓶,眯着眼扫了那
两人一眼,手一挥,哗啦一声,一道人工降雨将两人从头淋到脚。
“骆玥!”阿其大吼。
“干嘛?嫌水太少淋得不痛快啊?”骆玥勾着嘴角,懒洋洋地笑着。
“你!哼!”阿其臭着脸冲进屋里,骆桑跟后。
三更呆呆望着骆玥,感觉那一团团的钴蓝又将他包围住,让他动弹不得。他看见骆玥朝这儿望过来,眼微眯着,与他对
视,幽暗冰冷的眼光从空气中过来。他忍不住抖了抖。有点激动,有点羞涩,有点害怕,他觉得自己心底的墨蓝又冒出
来了,这让他心惊。
“你过来!”
三更看见骆玥挥手叫他,才稍微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盯着人家看呆了,真是丢脸。羞赧的感觉涌上来,脸蛋儿变得
彤红。
“哎,叫你呢,快过来。”
我才不要过去!三更瞪了骆玥一眼。可脚步却不受大脑控制,自己朝那院子走去。等走到骆玥面前时,脑子这回真的轰
一声炸开,血液全往脸上涌。
我怎么就这么听话呢!三更低头望自己脚尖,心里暗暗鄙视自己。
“地上长钱了吗?”骆玥带点嘲讽的声音问。
这声音一入耳,立即把三更心底的墨蓝压下去。他笑眯眯对骆玥道:“我在等它长啊。”
骆玥眼里闪过惊讶,三更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更是得意:三儿!好样的!
还没得意够,就被骆玥一个动作重新打回之前那个墨蓝的三更——骆玥姆指和食指有力的捏抬起三更的下巴,狭长的眼
睛在他脸上巡视着,还用姆指摩挲他软软的下唇。三更觉得骆玥身上散发的钴蓝团团把他包围住发,唇因为他的动作而
变得干涩。他眯着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舌尖不小心涮到他的手指,皮肤微咸的味道传入他的味蕾。
“你叫什么?”骆玥勾嘴问。
“艾三更。”
“几岁了?”
“十六岁多。”
“哦,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这把带嘲讽的声音又将三更打清醒!他忿忿地朝骆玥吼一声“你身上也乳臭未干呢”之后,便踩着重重的步子往屋后暴
走,将骆玥恶意的笑声甩在身后。
三更一门心思都放在自我厌恶上,没发现艾晨站在门口。他爬上柱子,滑下地,走过大门再过正门,直到见大厅正墙上
那面挂钟时才回过神了。狠狠拍一下自己脑袋,骂一声猪。转身退回到院子。把工具袋放下,然后坐在长凳上望着天,
不自觉地发呆。
“三儿。”
“三儿!”
脑袋被敲了一记,三更再度回过神来。苦着一张脸暗想:明天,我要把骆玥剁了!
“三儿,出什么事了?”艾晨蹲在他面前一脸正经地问。
“没事。”三更嘟嘴闷道。
“怎么了?三儿,快洗手吃饭了。”
饭桌上,老爹又问:“三儿,说说,怎么了你?是屏风的事吗?”
“不是。”
“那是怎么了?李姐骂你了?”
“没,他们挺好的。”
“那是什么呀?”艾晨叫。
这叫他怎么说呢?三更为难。想了又想,才道:“李姐隔壁屋,有个男人叫骆玥,我收工的时候跟他吵架了。”
“你跟人家吵,为什么呀三儿?”艾晨怪叫。
“谁让他说我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三更抓着筷子使劲戳碗底,脸上忿忿不平。
“哈哈……”老爹和艾晨大笑。
“三儿,你本来就是嘛,得,别瞪我!你怎么说他了?”
“我说他身上也乳臭未干呢。”
“哈哈……”两人再次大笑。
笑什么呀?他们怎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呢!三更暗恼。
卷七:初识相思
又做梦了。
整个梦境里全是骆玥。他勾着嘴角,用嘲讽的口吻一会儿说:“艾三更?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儿绷着脸喊:“
哎,你过来!”一会儿又喃喃轻唤:“三儿,我叫你呢,你发什么呆呀。”
梦见他姆指摩挲我的唇。
梦见他狭长的眼。
梦见他懒洋洋的神情。
梦见……
乱七八糟的梦!明天见着他,一定不要再跟他说话了!
——三更。
三更确实没能跟骆玥说话,因为从那天后,已经四天没见到他了。
他时常偷偷望向那屋子,大门一直紧闭着,好几天没见开过。三更每天利用回家吃饭的时间想一下骆玥,猜测他可能出
远门或者干嘛去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久不回家呢。还是——这儿不是他家?
三更吃完午饭后回来,见李姐坐在蓬伞下。他拿着粗木工砂纸一边打磨一装着在不意地问李姐:“李姐,你知道隔壁那
屋住的是谁吗?”
“嗯~不知道。”李姐歪着脑袋思索。“好像常见几个年轻男孩子在里边走动。”
“你不知道他姓什么吗?”
“不知道。小三,你问这个干嘛呀?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三更心里有些堵,低头仔细打磨,不再说话了。李姐坐了一会,嫌紫外线太强,进屋去了。
打磨实在浪费时间!三更想。粗磨一遍后还得细磨,另一扇屏风估计明天下午才能开始勾纹样。这样算起来,到开学前
,免强可以雕完这两面屏风。幸好那两个柜子可以晚上雕。这样,老爹就可以接其他工做,啊对了,晚上回去跟老爹说
,让他白天别在家雕那两个柜子了,粗胚都出来了,晚上回去两人一起琢细胚,很快就可以弄好的。
“艾三更。”
“小三。”
“三儿!”
“不要叫了!我听得见!”三更没好气瞪他。耳朵嗡嗡响,他皱眉揉揉耳朵,直想揍眼前笑得恶劣的骆玥一拳。但随即
又想笑,这家伙,真是住这儿的呢。这么久才回家,干什么去了?
“三儿,你笑什么呢?”骆玥笑问。
什么?我真笑了?三更大惊,忙敛笑,绷起脸皮,目不斜视。
“哈哈……”骆玥笑得前俯后仰,捏着三更的脸道:“三儿,你是笨蛋吗?”
“你才是!”三更气唬唬拍掉他的手。
“是是,我也是。”骆玥绕到他身后,指着屏风道:“这是你雕的?”
“是啊。”
“真看不出来呢!你不是说你才十六岁吗?怎么就出来做工了?”
“放假了呀。”
“你上初中还是?”
“下学期开学就上高二了。”
“哟,还真看不出来呢。”
“骆!”隔壁骆玥家院子里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朝骆玥挥手。“你跑那儿干嘛?快回来,人家一个人无聊死了。”
骆玥朝她打了个手势,跑过去。两人亲密的搂着进屋。直到那扇大门响起时,三更对收回眼光,心里涩涩感觉,连嘴里
都泛苦了。讨厌的骆玥!以后再也不理他了!三更咬着唇发誓。手使劲地磨着屏风。
“小三,喝杯果汁。呀,眼睛怎么红红的?木屑飞进去了?我看看。”李姐放下果汁,手指拉下他下眼皮仔细看。“没
有啊。”
“可能掉了吧。”三更说。
“哦,小心点,拿,刚榨的新鲜果汁。”说完又进屋去了。
三更把果汁喝光,继续打磨屏风。五点半,收工,回家。这几个小时里,三更一次也没望骆玥家。
隔天一早,三更磨了十来分钟屏风后,耳尖地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他忙背过身,努力集中精力干活。一阵脚步声由远
而近传来,三更的心也由慢而快跳着。近了,近了……
“三儿,这么早啊!”
三更努力干活。
“三儿,这么热的天,你干嘛要穿这么厚的衣服?还有这草帽,这手套。”
三更继续努力干活。手上砂纸磨得“嗞嗞”响。
“三儿。”
“骆!你又干嘛!”这回,美女是站到三更面前叫骆玥。三更偷偷瞄了她一下,很漂亮很高,穿着吊带衣和运动短裤,
身材很好。
“等你啊。走吧。”骆玥搂着美女走到车道,上了道边停的那辆敞蓬车,呜啦一下飞驰而去。
讨厌的骆玥!色胚!混蛋!过两年我会长得比那女人更漂亮!讨厌!可怜的屏风在三更的愤怒之下,被磨得光滑可鉴。
这算是额外的收获?呵,就当是吧。
晚上收工的时候,没见骆玥回来。三更再次气鼓鼓的回家了。这混蛋,不知上哪儿玩乐去了!
晚饭时,老爹问:“三儿,你怎么了?”这几天这孩子不太正常啊。
“又被那骆玥嘲笑了?”艾晨猜测。
“那个笨蛋,不务正业,整天风流。”三更戳着碗数落,对老爹痛诉:“老爹,他还说我是笨蛋!”
“呃?你跟他结仇了?”
“谁会跟他结仇呀?吃饱了没事干啊!”
“三儿,以后你不理他,他自讨没趣了,也不会老缠你玩了。”艾晨传授亲身经验。这经验在他和三儿身上验证过千百
回了。灵。
“我也没理他呀。”
“往后见他你就绕道走。”
“唔。”三更瞎应。能绕哪儿去?都在一条道上。
隔天,三更勾另一块屏风纹样,草样勾好时,他站起来退到两步看整体效果,找了几个需要修改的地方,修改好,又站
起来观看,再改了几处小地方,再看,很好,把线条描清就可以动刀了。三更伸了个懒腰,转身想拿炭铅笔。却见骆玥
站在他身后。
“三儿。”骆玥笑。
三更板着脸不理他,拿了炭铅笔转身勾线。骆玥也没再搭话,只是蹲着看他一笔笔将圆润饱满的线条勾出来。安静一会
儿后,三更刚见他时那种紧张愤怒的情绪渐渐压下,注意力放到笔端,一转一扭,流畅无比。
“阿玥!”一道陌生的女声传来。三更笔尖一滑,在木板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直线。瞪了那条线老半晌,三更咬牙切齿对
骆玥吼:“滚开!”
“嘿~抱歉,不是有意惊你的。我去教训她。”骆玥连跑带跳快速逃离。
三更忍了一下,还是转头望向隔壁院子。他看见骆玥和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亲吻了一下,进屋去了。
讨厌!真的讨厌!三更咬唇,努力擦掉那条划错了的直线。
一滴温势的液体透过手套,灼伤了他的细嫩的皮肤。
以后,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
卷八:剪不断理还乱
我由衷的希望,虔诚的祈祷,祈祷巧手的雕塑家把我和了,再捏一个新的出来。有着太阳的活力,微风的舒适,雨滴的
清凉,海水的粹蓝。
我不喜欢会变成墨蓝的自己。
也不喜欢正常时候的自己。
因为,一碰上骆玥,我不认识自己。
——三更。
三更依然见到骆玥,骆玥依然搂着不同类型的美女,三更依然不理骆玥,骆玥依然逗三更玩。恶性循环着,三更的心被
骆玥磨得硬梆梆。
还有十天!再过十天,我就真的不会再见到你了。三更默想。
“三儿。你在嘀咕什么?”骆玥又来了。
三更视他如空气。仔细琢屏风上细致的纹样。每一刀都小心翼翼。
“三儿。”
三更抬头,一脸严肃对他说:“别吵我。我在琢细胚,不能分神。”
“呃,好,不吵,那我在旁边看着行吧?”
“有人找你。”三更努努嘴。一美女已经走到面前了。
“玥,我先走了。”美女说着,勾下骆玥的头就是一个吻。骆玥很配合,搂着美女的腰,悄声说:“有空打电话你。”
“记得哦。拜。”美女扭着腰走了。
三更紧握的刀,眼睛盯着骆玥沾了口红印的嘴唇。骆玥目送美女走远才坐下,见三更一直盯着他,忙问:“怎么了?那
女人太美了吗?”
混蛋!三更跳起来,粗糙的手套背擦饰他嘴唇上的红印。骆玥的唇一下被磨得红肿,制住他双手吼:“艾三更,你在干
什么!”
三更愣了一下,挣开手,拿起刀继续雕琢。
“三儿,你生气了吗?”骆玥蹲在他面前问。
三更冷着脸不语。
“三儿,我嘴痛。”
“……”
“小三。”
“……”
“艾三更!妈的!老子疯了才会跟你这毛小子说胡话!”骆玥气冲冲走了。没一会儿,三更便听见车子驰过的声音。
接下来五天,三更安安静静的做工。少了骆玥晃荡的身影,三更精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动作飞快。傍晚,李哥回来,三
更把两块打磨好的屏风给他查验。
“小三,果然很完美。”李哥毫不吝啬地称赞。
“李哥,那明天我可以着色了吗?”
“着色?噢,不用,直接上光就行了。着了色就没原汁原味的感觉了。”
不用着色也好啊!明天上了光就算完工了。三更暗想。
“那明天我把柜子一起拉过来上光吧,那两个柜子也雕好了。”
“也好。”
第二天一早,三更去巷口叫了辆三轮车,把柜子搬上车,载到李家。今天李哥特意在家等三更。
“李哥,这屏风要放哪儿上光?”
“在这儿不就行了吗?”
“这种上好的黄花梨木质细腻,刷上一层清木漆后放阴凉处晾干,然后才能刷第二道漆。”
“这样啊,你是说等第一道漆干,得好几天是吧。那,放车库里吧。”
“不行,车库灰尘太大,会沾上漆面的。”
“也是。那搬进屋吧,放客房里。”
三更让他找些泡沫塑料垫在房间地板上,然后和车夫合力把柜子,屏风抬进客房。李哥付了车费后,便让三更上漆。
刷完第一道漆。三更说:“李哥,过个三四天,你再看看漆干没,如果干了,你就到屋后叫我。我家就在你家后门对面
。”
“行啊。”李哥笑,从袋里掏出一个厚信封,递给三更。“辛苦你了小三。这是工钱,六千块,你数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