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拿真心来喜欢我。
唐磊顿时两眼发直,双手捂着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过了十秒才吐出来。“杨杨,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该
是我们见面那会儿,单纯地笑,眼睛弯弯的,最好看!”说着,唐磊伸手过来摸我眼睛。
我偏头躲过,讥笑:“唐磊,地球在转,所以没有人能留在原地。”
唐磊伸手抓着我手臂,双眼赤红:“你只是在恨我对不对,恨我两年前扔下你,我真的不想的。你都不知道,这两年来
,我过的比你更痛苦!”
真煽情,我都快忍不住感动了。我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楚南到底计划着什么?”
唐磊缓缓松开手,沉默地端起杯子大口灌酒。
我举杯和他碰一下,“我给过你机会。”
唐磊转过头,眼睛里又死灰复燃:“你说什么?”
“楚南到底在计划什么?他为什么要扳倒楚建业?”
唐磊垂下眼睑,像是做了重大决定,幽幽地说:“楚南很早就想带张卓去荷兰,可是他爸一直拦着没走成。后来楚南和
唐小曼假定婚,实则想偷梁换柱,没想到楚建业在他计划前,就找人把张卓撞死了。这次之所以利用你,也是想借你的
背景扳倒楚建业。不过他最终想做什么,他一直没有透露,我也猜不透。”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如此。“楚南怎么知道楚建业故意找人撞死张卓的?为什么会撞到我?”我心情貌似有点不够平
静了,问题都开始毫无章法。
“楚南开始也以为是意外,毕竟那天晚上张卓确实喝了酒,而且还撞到了同样醉酒的你。不过后来是石毅打听出来的,
然后就开始一步步计划。”
石毅?我去过石毅的家里,知道他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背景。我一直疑惑,当年他是怎么绕过楚建业的围追阻截,和楚
南一起把公司建立起来的。若真如唐磊所说,石毅和我们相交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
我正想继续问下去,突然瞥见楚南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这么快就想通了?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我迅速笑得花枝招展,微微靠近唐磊,亲密地在他耳边说:“单恋苦海无边……”
话未说完,楚南就一把搂过我,朝唐磊点点头,毫不客气拖着我就往外走。我眯着眼睛向四周瞧了一下,见有很多以前
的老酒友正张大嘴巴看着我们。
他们大概没见过这么粗暴的楚南。
呵呵,其实他粗暴的地方多了,尤其在床上,个中趣味,不予与外人道也。
“你干什么呢?请注意你的形象,不要影响市容市貌!”走出宾馆,我开始发酒疯,反正外面黑漆麻模置挥腥巳?/p>
识我,这种面子丢不丢无所谓。
楚南不做声,搂着我胳膊就往车上塞。我奋起反抗,卖力在他小腿上踢了两脚,发泄我的怨气,计划去荷兰这么大的事
,居然都不和我商量,一意孤行让我丧命车轮之下。
楚南闷哼一声,蛮力把我给推车上。然后健步如飞绕到驾驶室,咔嚓锁上车门。
我透过车窗往外看,只见唐磊此时才追了出来,慢了不仅是半拍。
我哀叹,可怜的娃,年龄智商心机都没我旁边这位修炼得出神入化,还得多找几个比你傻的娃好好揣摩揣摩,终有一天
你也能修炼成精的,只要前提是没走火入魔。
楚南装作没看见,飞车上道,风驰电掣,疾如闪电。
我坐在车上后真的有点昏昏沉沉,大概是昨晚一夜没睡的原因。
“我要我回家。”我不忘恶声恶气。
几分钟后,楚南把车停到一个暗黑的小巷子里。
我心里打鼓,不会想把我杀人灭口吧。那我计划不就全部泡汤了。
“你……你想干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冷冽的楚南对我的威慑力依然是大大的。
楚南伸手在裤子里掏了掏,在我高速波动的心跳和灼灼的眼光共同见证下,拿出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很有男人味的
点了一根烟。
我习惯性地准备捂手咳嗽,但突然又醒悟过来,我已经不是张卓了,不怕烟味。
以前我有轻度气管炎,楚南也因此一直没有学抽烟。对了,他一直没抽烟的,怎么突然又开始抽了?难怪白头发跟春天
的野草一样疯长,皮肤也老了很多。
真是欠收拾!
我正准备开骂,楚南先我一步:“以后不要和唐磊单独一起出去。”
我心里偷笑,脸色却波澜不惊:“我有我生活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干涉我。不要拿你在乎我吃醋之类的话题来堵我的口
,唐磊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楚南手一抖,烟顺势掉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决定
烟头似乎把他烫着了,他手忙脚乱把烟给灭了扔出窗外。
我心里为他紧了一把,但依然忍住了。我为自己越来越强大心理鼓掌庆贺。
“楚南,我爱你。……但并不代表……唔……”
楚南一把将我肩膀摁在车上,狂躁地倾身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我嘴唇,阻止我说下去。靠!竟然施展本该属于
我的专利之——美男计。
当然,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我卖力回吻。
结果天雷勾动地火,上演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车震。
半个小时后,我实在是心力交瘁,晕了过去。
昏睡前一刻,我还在想,咋办,明天楚南就会知道楚建业已经下台了,会不会真把我给扔了?
太失策了,竟然真的就这么中了美男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我们一起睡了五年的大床上,旁边有楚南睡过的痕迹。看着熟悉的装潢,闻着熟悉的味道
,感受熟悉的氛围,我百感交集。我知道一个人守着空屋子是什么样的感受,所以很心痛楚南,让他在这个空寂无力的
屋子里绝望三年,难怪白头发长得那么吓人。
洗漱完下楼,只见餐桌已经摆放好了早餐,是简单的馒头和豆浆。旁边附有一张小便帖:如果冷了记得去微波炉里热。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起来。以前我觉得这是我理所当然的福利,但此刻我觉得仿佛是得到了莫大的恩惠。我细细咀嚼
着并不美味的馒头,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随后两天,除了和楚南有过两次简单通话,并没有见面。
自从楚建业突然退休的消息见报后,我不奢望楚南还能主动来找我,虽然心里隐隐期待。而另一方面,我自己也忙得分
身乏力。公司里那么多人嗷嗷待哺,我坐上了那个位置,那就是我的责任。虽然在工程审批这方面并不用下大工夫,但
很多细节问题仍要仔细商榷,毕竟成功的商人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容不得一丝马虎懈怠。
小杨告诉我,前几天有外商锲而不舍预约我,可惜我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我听出小杨的怨愤,惭愧地笑笑,让她准备几个翻译,同外商约时间地点见面。
小杨很吃惊,“温董不是精通英语吗?”
我挑眉。“这叫做策略。你装作不懂,你才能听到别人不准备让你知道的东西。”
小杨受教了,开始对我冒星星眼,实在是让我自恋一把。这我也是从楚南那儿学的。
而见面的时候,才发觉压根不需要带翻译。
因为那外商就是以前在楚南那地儿做翻译的时候,让我被迫走上我爸给我安排好的这条路的罪魁祸首。说起来,我们也
算是老相识了。
“怀特先生,真是幸会。”我招呼翻译离开,只把小杨留下来。
怀特满脸热情,眼睛透着商人的精明世故。“温先生客气了。这次来打扰你主要是希望你能看在旧日交情上,帮在下一
个小忙。”
我抿一口咖啡,淡笑:“不知在下能帮怀特先生什么样的忙?”
怀特直言不讳:“我想投资贵公司和楚先生合作的商场,还望温先生能帮忙让我和楚先生牵牵线,促成这场合作,大家
互利共赢。”
我大跌眼镜,“你当初漫天要价,完全就没有合作的诚意,何来双赢之说?”
怀特先生懊悔地说:“当初确实是有人给我透露贵公司的内部机密,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是楚先生故意让人泄露给
我的。如今我后悔不已。”
我端着咖啡杯的手颤抖不已。
原来如此。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和这洋鬼子合作。
当时楚南大概就是借此机会测试我对他到底下了几分心,故意帮我洗脱嫌疑,让我愧疚到想要帮他,我也就顺理成章接
下我爸给我设定的路线。然后他有的放矢设计好让我们知道那块地的存在感,最后借我背景打通人脉,他一直苦于无法
发展的商场也就顺利开工。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看起来理所当然。
我匆匆和怀特道别,想要亲自询问楚南真假。
突然不想和楚南玩智力游戏了。我发觉,在楚南面前,我只能耍点小聪明。
他这次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实在担心。
可还没联系上楚南,我妈先打来电话,说唐小曼和杨彦的婚礼崩了。
我无力望天。这一切仿若是一间由朽木精心构建的亮丽房子,支架衡量一抽,所有的一切都随即崩溃垮塌,迅猛如潮水
侵袭。
我一直以为,既然唐小曼已经怀上了杨彦的孩子,当初她接近杨彦的根本原因也就不需要那么在意。没想到她的性子如
此刚强,狠下心来我这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
唐小曼的悔婚无疑是一颗原子弹,扔在我们两家人头顶,威力十足。
其中最过气愤地,莫过于我外婆。当她终于放下成见,好好善待唐小曼的时候,生出这般变故。更何况,还是要抱着她
心心念念的乖孙子跑路,说起她就怒从中烧。
杨彦的打击最大。原本俊逸的脸庞憔悴不堪,胡须丛生,全身上下不修边幅。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一切只是一个计划,
唐小曼不过只是一颗安排设计好的棋子,她也有她的身不由己。
我希望他们永远都不知道。
他们或许经历过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但我已经把他们当做我的家人,我有义务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尤其是情感上的伤害
,最是折磨人。当年我怀疑楚南背叛就已经把我折磨得痛不欲生,如果当他们知道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的人,只不过是在
利用他们善意,将会情何以堪。
我私下来找唐小曼谈过一次,可是她的语气态度很强硬,不说为什么悔婚,也坚决不会再次踏入杨家大门。她又从那个
温柔贤淑的大家闺范,恢复成强势的商业女强人。
最后我无奈地说:“虎毒不食子。虽然现在人流不是一件什么天打雷劈的事,但你既然赐予了他生命,我希望你能秉持
一个母亲该有的职责,好好地让他活下来。”
唐小曼眼底有一丝震动。我知道我的话触动了她,放心地离开。
路上,我想起自己出车祸前,在外地见她和楚南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说笑笑的样子,我嫉妒得发狂。和楚南在一起这
么多年,除了在家里拉上窗帘亲密,我们之间的互动都是善乏可陈的,规矩得跟两国领导人会面一样,庄重礼貌。
当他有一大堆追求者示爱时,我只能站在旁边埋下心里的酸楚,看着他礼貌地拒绝别人。那时候,我最希望的就是我能
成为一个女的,然后理直气壮、雍容华贵地站在第三者面前,高姿态地请她们遵守社会道德。
事实上,除了有男的第三者出现的时候我能嚣张一下,更多的时候,我都一个人待在家里弹钢琴,看书,发呆,以掩饰
我心底的害怕和恐慌。
我一遍遍催眠自己,楚南爱我,我要相信他。
可是,当年龄越来越大,社会压力随之增加,单纯叫嚣爱情的心情逐渐消散,日子越来越没有希望,怀疑和恐惧反而找
到了滋生的土壤,满山疯长。
尤其是出车祸之前那段时间,我心里不断在想,假如楚南真的不能承受压力结婚,我就带我阿爹去一个小地方安居乐业
,然后等到阿爹百年之后,我就自杀。
造化弄人,楚南一个人默默为我们未来奋斗的时候,我却惨死于车轮之下。我现在想起来,我的心揪紧难耐。我曾怨恨
楚南为什么那么在乎名利,现在醒悟过来,他一个人承受的东西,比我自以为的寂寞,想必难熬很多。
以前学政治的时候,老师讲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楚南因为这句话去问了老师两个小时的问题。
当时的我,只是想着法儿怎么记住这句话;而楚南,却已经开始研究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当时我们才十六岁。十六岁啊
,那时候,楚南还在足球场上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可是大学毕业之后,他最大的娱乐就是打开电视看一场足球比赛。
我拿出电话,拨通楚南的号码,说:“楚南,我想见你。”
第二十八章:坦白
开车回我和楚南家路过一家花店时,我下车买了一束红色郁金香。
我记得公司第一次开始赚钱的时候,楚南买了一束白色郁金香送我,把我气得够呛。他居然很无辜地说,我这气质就适
合白色的花。
后来在我强烈要求之下,才偶尔买些红的回来。有时候实在想买白色的花,我也只准他买百合。或许我是从带着浓郁封
建色彩的村子里走出来的原因,我对这方面很敏感。当然,也许只是我心里的那点不自信在作祟,总是要求他一遍遍证
明,他爱着我。
回家之后,楚南还没有从公司赶回来。
我把空置很久的花瓶翻找出来,插上花,放在客厅最显眼的沙发桌上。
本来并不明亮的客厅似乎一下子鲜艳了起来,像是暖和的人间四月天,让你忍不住微笑。
随后,我上楼到书房钢琴前坐下,一遍遍抚摸钢琴键,发生不规则叮咚叮咚的响声。当年知道楚南居然从小学就开始学
油画之后,我吵着一定要学点手艺傍生。大学四年每学期的钢琴选修课我都去听课,不厌其烦地坐在钢琴前学弹一首首
曲子。教钢琴的老师很善良,从来没有因为我资质不好而赶我出门,我很感激他。
后来,钢琴就成了陪伴我度过一个个寂寞时光最好的朋友。
我第一次为楚南弹的曲子就是《蜗牛与黄鹂鸟》,当场就把楚南震晕,他抱着我又啃又叫,仿佛是他自己做了一件多么
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其实我们都明白,我弹这首曲子,是我在跟他告白。
可能因为那时候年纪小,我总觉得说爱是一件特别丢份的事情,所以从楚南和我发生关系到读大二,其实他更没有安全
感,从来不让我和石毅单独在一起。
楼梯响起脚步声,我翻开琴盖,再一次弹起那首曲子。记忆宛若潺潺流水,慢慢滑过心尖,我和楚南十二岁时的糟糕相
识,我们十五岁的冰释前嫌,我们十七岁的朦胧岁月,我们二十一岁的血气方刚,以及我们三十二岁的匆匆错别。
我可以感受到,在我背后,楚南正站在门口,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我,就像多年来,他回家之后静静地听我弹这首曲子
一样,听我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我爱他。
来回弹了两遍旋律,我才停下。我稳了稳激动地心神,转回头笑吟吟地望着楚南。
楚南在门口站得笔直,刚毅俊俏的脸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样表情。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们互相凝视对方,我维持着
微笑,他僵硬着身体。
良久,他在艰涩地开口:“那花……”
我站起来,直直地望着他,肯定地笑着点头。“我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