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大少爷说吗,把他也关进去。”
那二人这才恍悟过来季祈天的意思,赶紧上前,一人开锁,另一人使劲将薛然推入铁笼中。薛然并未挣扎反抗,一进笼就
紧紧抱住薛宁,安抚着,“小宁,别怕。”
这个笼子说小不小,说大却也大不到哪儿去,薛宁一人呆里边还好,可如今加上一个薛然,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而季祈天瞧着这二人被关在笼子里,那满脸的无助与失措,他的心情却一下子变得极好,“大少爷你看,我对你们兄弟俩
多好?知道你们之间关系处得不怎么样,所以特地给你们制造个能够增加感情的环境,你也就不用太感激我了。”
薛然抬起头,愤恨地瞪着季祈天,“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对于薛然的低骂,季祈天倒是丝毫不以为然,“是啊,我就是卑鄙,不卑鄙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堂堂薛氏董事长
,又是熠风的老大,这会儿居然被我关在笼子里,像狗一样卑微,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薛然抿着唇,没有再说话。季祈天笑着站起身,看上去格外欢愉地启口,“大少爷好好享受,我明天再来看你。”言下,
他大笑着出去,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又合上,仓库内转瞬又变得漆黑一片,四周空荡荡的,阴冷而寂寥。
季祈天好手段,就连薛然也不得不佩服他,偌大的仓库装满了黑暗,而他们所能移动的范围仅仅只是这只笼子的占地面积
。再者他说,明天再来看他们,这便意味着这一天他和薛宁就要这么在黑暗中度过了,且怕是对方还不打算给他们食物,
以此打磨他的心智与体力,这手段卑鄙至极,却十分有效。
轻轻地抚摸着薛宁的发丝,薛然让他的下巴搁在自己的颈窝,依旧很耐心地抚慰着,“小宁,没事了,哥来陪你了,不要
怕。”
“为什么要过来?”薛然本当薛宁不会给他回应,却不料对方却忽然开口,他惊喜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你清醒了
?”他笑起来,一副宽心的姿态,顾自感慨道:“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瞧你一副呆滞的模样,心里有多怕你的幽
闭恐惧症会发作?”
从薛然怀里出来,薛宁努力坐直了身,“确实发作了,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可能就要被自己吓死了。”这话他说得轻
巧,实则这里头的恐惧,只有他自己知道。
薛然心疼地以指腹摩挲着薛宁的脸庞,问道:“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呢,我很担心你。”
薛宁专注地盯着薛然瞧了一会儿,继而垂下眼睑轻声启口,“抱歉。”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要独自出门,只一句道歉回避
了问题。
薛然瞧他对此不想多谈,却也不再逼问,一时间仓库内又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薛宁依然痴痴地望着前方,仿佛那
里除了一面墙,他还能看到更多美好的东西。薛然却将薛宁的手紧紧握住,与之十指交扣着,久之,他再度开口,“小宁
,我听意阑说了,你之所以会得幽闭恐惧症是因为被罗恩关起来过,对吗?”
薛宁这才有了些反应,侧过脸来平静地望着他,而后问道:“这算是这次查我得到的收获?”等了须臾,不见薛然回应,
他又淡笑着启口,“不错啊,我这病确实就是这样来的,不妨再告诉你,我的胃病也和那被囚禁的三天有很大的关系,当
然,事后我大量酗酒也是原因之一。”
听到这里,薛然再也忍不住了,说了一句,“小宁,你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薛宁眯起眼,可目光却并没有停落在薛然身上,“爱惜自己?”他摇摇头,又说:“不,身体是我的,我愿意怎么折腾你
都管不着。”
“是,身体是你的,最后到底还是痛在你身上,这样你好受吗?”薛然突然抬高了声调,薛宁冷冷地看着他,许久都没再
开口。
而事实上,那时候薛宁酗酒,一方面是因为MB的身份本就离不开酒,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想:既然连他哥都不再顾惜他
,那么,索性堕落吧!
如今想来,当初的想法荒唐得可笑,站在今天的角度来看,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幼稚,可他却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如果给
他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再回到六年前,他依然会将所有的希望投在薛然身上,也依然会因为薛然的不顾惜而厌恶自己,
自甘堕落。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执着,可能是因为太爱,所以总是固执地坚持着一些事,即便那是错的。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也许外边的天色已经渐渐黑透了吧,又或许其实晌午都还未过,呆在这无尽漆黑的仓库里,总让人
不知道时间是如何流逝。
“薛然。”恍然间,薛宁轻轻唤了一声,薛然搂住他的肩膀,算是以此做了回应。
薛宁并未挣扎,倒是很乖巧地靠着他的肩膀问道:“让你这么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陪着我被关笼子,很委屈吧?”
“嗯,很委屈,还很丢脸。”薛然答得洒脱,却在视线对上薛宁的目光时突然笑开了,他宠溺地捏了捏薛宁的小脸,笑骂
道:“你这个小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受苦呢?再多的委屈,只要有你陪在身边,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你……”薛宁愣了愣,略显诧异地吐出一个字,而后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可薛然始终对着他微笑着,似乎他们现
在的处境并不难堪,什么笼子什么仓库全是幻影泡沫,这就像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是薛宁还很明白,他知道这不是梦,伸手抓住薛然仍碰在他脸上的手,他严肃地开口,“薛然,我问你,你对我是认真
的吗?”
薛然明显地一怔,还未及回答,薛宁又跟上一句,“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心爱我?”
郑重地一点头,薛然想:也许这将是他这辈子对爱情这东西表现得最勇敢的一次。“是,我爱你,从来都只爱你一个,薛
宁,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他突然举起右手作发誓状,而后字字清晰坚定地宣誓,“我薛然向天发誓,永远只爱薛宁一
人。”将薛宁一把揽入怀里,他又凑着其耳畔低语:“如果我们能逃出去,我一定好好待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薛宁抬起头,眼里隐约泛着些水汽,“如果逃不出去呢?”
薛然的双眼一暗,决然道:“如果逃不出去,我们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Chapter 44
“如果逃不出去,我们死也要死在一块儿。”薛然的话语中装着满满的情深,薛宁纵然是铁石心肠也必为之动容,更何况
他本性善良,天生心软。
专注地凝望了薛然须臾,他的眸中写着太多不一样的情愫,有感动,有担忧,有无助,还有一分说不清是不是决绝的光色
。
将指尖轻柔地触碰到薛然的脸颊,薛宁的目光越发的迷离,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总是蒙着一层纱,让人看不透也摸
不清,沉默了须臾,他方才开了口,却实在是语出惊人,“薛然,吻我。”
这下倒是换薛然彻底的怔愣了,惊诧地张了张嘴,他不可思议地反问:“你说什么?”
而薛宁依然表现得很平静,却听他不疾不徐地重复了两个字,“吻我。”
虽不知薛宁要他这么做的用意,可那一刻薛然望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着的男人以极度认真的口吻要求他吻自己的时候,他再
也忍不住,捧起薛宁的脑袋便将唇瓣贴了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一点又一点,就像羽毛轻轻拂过,又似花瓣轻柔地贴合。
薛然并没有要加深这个吻的意思,却将这个吻维持得极为漫长,寂静无声的笼中,似乎黑暗也变得不那么恐惧。薛宁放纵
自己沉醉在薛然的亲吻中,感受着对方唇瓣的碰触,温柔到极至。
直到两人的唇分开,他们的脸上仍然带着两片红晕,薛然宠溺地抚着薛宁的发,一如小时候兄弟间时常有的亲密举动,薛
宁只是任由他摸着,久之才幽幽启口,“我信你。”
薛然歪了歪头,略显不解地问:“信我什么?”
“信你……”话至此,薛宁的目光顿时变得悠远,稍稍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信你爱我。”言下,他长长地吐出一口
气,就宛若这话一旦说出口,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薛然,既然你已经吻过了我,而我也信了你对我是真心的,那么你
就听我一句话。”
薛然瞧薛宁这副模样,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说。”当时他并没猜到薛宁的打算,却是在对方把话说完后才惊觉
过来。
薛宁说:“薛然,答应我,如果有机会逃走,那就快点离开,不要管我。”这一天,他总是唤他“薛然”而并非“哥”,
薛然心里也明白,当薛宁连名带姓地叫他时,若不是因为他很气愤,便是因为他太认真。
“不可能。”薛然冷冷地拒绝道,紧接着便换来薛宁的质问,“为什么?和我在一块儿等死很好玩?”
薛然的眼色突然冷下来,他摇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放任你不管?再说了,季祈天那家伙针对的是我,你又来瞎凑什
么热闹?”
薛宁忽然很浅地牵了下唇角,“傻瓜,我一个人死总比咱们俩全死了的好,不是吗?”
“当然不是!”薛然皱起眉头,声音被压得很低,“小宁,这件事终究因我而起,季祈天恨的人也是我,就算两个人中必
须死一个,那也该是我死。”
“你不能死的。”薛宁的嗓音柔和,语调很是平缓,“你是薛氏的董事长,又是熠风的少主,你这一死,那一堆烂摊子又
要谁来接手?我可没本事像你那样黑白两道都玩转得游刃有余,所以,你一定要活着。”
“那你也不能死。”这一句话从薛然口中说出,竟显出几分哀求。薛宁朝他看去,见他眼中的忧伤,到嘴边的话却是怎么
都说不出口,而此时薛然又道:“小宁,要好好活下去,别再说让我不要管你这样的傻话了,如果真有机会逃走,无论如
何我都会带上你,若是逃不了,那么,就让我们死在一起。”
这话听来有些矫情,可被薛然说起来却是那样的令人感动,一时间,薛宁的眼眶都湿润了,朦胧的视线中,薛然对着他轻
轻地笑起来,仿佛冬日里和煦的阳光,能温暖一整个心扉。
最终,薛宁郑重地点了下头,应道:“好,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能死在你怀里,薛宁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薛然微笑着,让薛宁靠在自己的怀中,五指一遍遍地顺着他的刘海,“我们该往好的地方想,说不定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或许我们还能活着走出去。”
薛宁安静地依偎着薛然,感受着来自对方胸膛的温度,“其实我并不怕死,只是……”他的手突然抓住薛然正在为他理着
发丝的手,与之十指交扣在一起,“我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去,在你派人到处找我的时候,为什么我仍要躲着
你的人,如果我不那么任性,就不会连累你。”
“我巴不得你连累我呢!”将下巴搁在薛宁的头顶,薛然嬉笑着开口,“要不是出了这事儿,你哪会那么容易原谅我,小
宁,你可知道,那些天你对我不理不顾,我心里有多难受?”他轻叹了一声,“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找人来捅自己一刀,然
后看看我要是快死了,你会不会紧张我?”
薛宁闻之大惊,猛然起身看向薛然,“你……”可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薛然这
家伙平时看着也挺理智的,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而薛然倒是一副丝毫不以为然的模样,“我是说真的,要是你再不给我好脸色瞧,我恐怕真会这么做。”
“你疯了啊?”薛宁扬声叫道,嗓音中带着尖利,隐隐透出些许恐慌,“找人来捅自己一刀,万一人家捅偏了你岂不是要
上阎王那儿去报到了?这种馊主意亏你也想得出,你脑袋被门挤过了吗?”
听薛宁如此骂来,薛然先是愣了愣,而后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他才缓过气,感叹道:“没想到你这小家伙平时看起
来柔柔弱弱的,骂起人来还一溜一溜的嘛!”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薛宁被气得小脸通红,别过脸去不再理薛然,心里却暗自想着,他这骂人的本事还是从黎夜那儿
学来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抵便是这意思。
而那一夜,他与薛然就那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纵然处境恶劣,可彼此的心态都极好。约莫晚上,薛然突然觉得饿了,薛
宁看着他,然后将自己光滑的手臂伸到他面前,说:“我给你咬一口。”
薛然见了一掌拍开他的手,笑说:“我迟早把你吃干抹尽,这时候你倒是急什么?”薛宁闻之脸一红,又别过头去不再理
他,最后还是薛然连哄带骗才让他消气了。
再晚些的时候,薛然突然想起一事儿,就问薛宁:“你不饿吗?”薛宁只是摇摇头说:“可能饿过头了,完全没感觉了。
”
薛然有些担心,怕他的胃又疼,薛宁也好像看出了薛然的担忧,便笑笑道:“放心,我的胃暂时还没什么反应,要真疼了
我肯定让你帮我揉揉。”
薛然听了这话,心中一根绷紧的弦才稍稍放松了些。而那一晚,兄弟俩说了许多的话,仿佛恨不得将六年中没能告知彼此
的心事全都在这短短数小时内道尽。
也不知究竟说了多久,二人方才疲惫地睡去,睡梦中,他们依然相互紧拥,不放手。
……
这边薛然和薛宁二人倒是丝毫没有被这窘迫的环境所影响了情绪,而另一边,蓝铭枫和何意阑却是急得再也按捺不住,先
前蓝铭枫派人去查了带走薛宁的那辆白色面包车,却发现那辆车不仅被丢弃在边郊,就连车牌都是假的,这样一来,就等
于彻底断了搜查的线索。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电话到薛氏,本想着这事儿一来应当告诉薛然一声,二来如果能借助薛氏的
力量,找起人来也要容易些。
可是蓝铭枫却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打电话到薛氏找薛然时,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应。电话里女生甜美的嗓音很是好听,“
董事长今早打电话来请了三天的假。”
蓝铭枫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立马涌上心头,“那么何意阑呢?”伴着他的询问,那个女声又响起,“何先生今天也
没有来公司。”
“也没来?”这下蓝铭枫是真慌了,薛然和何意阑一块儿请假,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吧,难道说,薛然已经得知了薛宁被
绑走的消息,所以现在正在想办法营救吗?如是想着,他再也等不及,挂了电话便独自一人开着车往薛家别墅狂飙而去。
蓝铭枫到达薛家门外的时候,意阑刚好送了林语默从别墅里出来,似乎自从上回一块儿看完海回来,意阑就不对语默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