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大概是因为他救了他的命,他才抱着珍惜他的感情吧。
挨到早上,木横一看到阿楚醒过来,就问他想了一个晚上的问题,“你多大了?”
“十五。”阿楚还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地被他这么一问,觉得摸不到头脑。“怎么了?”
“没有,我二十有三。”
“嗯,年纪真大,都二十出头了都找不到媳妇,你真的很没有用。”他一边打哈欠一边说。
木横目光一呆,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翻腾着苦水。他也知道自己没用,年纪也有些大了,长相又凶恶,又不会说话……
看来,要想找到伴是没有希望了,况且年芳十五的大好少年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大叔搅在一起,他的前途还真是凶险。
第四章:雨中山庄
淅淅沥沥的雨连续下了几天,一点也没有停的意思。在山间赶路的人,不得不在一间破庙避雨。
“这种天气最讨厌了,家里的药材都好好收着,回去的时候多晒晒应该救得回。就怕连我珍藏的药材都受潮了影响药性,
唉,早知道就不等它涨价了,趁好卖掉还能值几个钱。”阿楚唉声叹气地站在门口,转头算计地看着木横。
“会加钱。”木横自觉地说,就算他不这样说,最后的结果也是同样。
“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勉强忍受一下吧。”
两人正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十来个人牵着马走进破庙。马匹上背着很多货物,外面包着厚实的油纸防水,
其中有一个像是快要散了。他们进到破调就是为了重新包好货物。一行人中,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蓝色长
衫,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腰上系着一把剑,眉眼间也颇有些英气。他和阿楚点头示意后,也不搭话,只提醒手下的人注
意把东西包得扎实些。
“这位兄台,您这是要开去开药铺吗,买了这么多药材?”阿楚从他们刚进来就闻出马匹上装的是什么,加上随行的人中
有几位身上带着长带药香熏出的特别气味,年纪看上去也不小。能让有些年纪的大夫和这么多药材一起在雨天赶路,该不
会是有什么急用吧?
“莫非小哥也懂医术?”男子期待地问道,看到阿楚放在一边的药框。
“游方的郎中,上不了台面。”阿楚微笑地摆摆手,脸上却是自信满满。他可不是谦虚,而是这样时候,这样假意自谦一
下,更会让人觉得了不起。
果然,那人马上有了兴趣,“在下何彬,我家伯父病重,特让我去江下请了名医,还采买了许多药材。小哥若也懂医术,
不如移步到前面不远的山庄替我家伯父看看。自然,诊金是不会少的。”
“在下楚西,这位是我的随从。诊金什么的,暂且不提,我们正在附近游玩,若兄台不嫌麻烦,我们可以去府上叼扰几日
。”
“不麻烦,不麻烦。”何彬连声说。
等药材装好,一行人离开小庙重新上路。阿楚和木横跟在后面,假装欣赏雨中春景,不时还互相低语几句。不过两人,主
要是阿楚,在微笑中谈起的,跟景色可没有关系。
“木头,你乖乖地当我的随从,这一趟去,肯定有油水。到时候你那里的钱,我会算优惠点。”
“嗯。”他倒不情愿参与他们的事,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罢了,如果真出什么事,由他来保护他不就好了。他也不想
那么快到江下交了钱后,要跟他分开。
“他们住的地方也够偏的,到这种深山老林,要是出点什么事,逃都逃不出去。”
“怕吗?”
“开什么玩笑,我有什么好怕的,虽然我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还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但是要说心中的愧的事,我还真没
有做过。而且,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那么孝顺出来请大夫的堂侄,其实心里正巴不得他堂伯死吧。”
“怎么说?”
“啧啧啧,亏你还是江湖中人,这点都看不出,劝你还是早点退出江湖算了,免得怎么死了都不知道。你看他的样子,好
像很着急,步伐却一点也不像在赶路。请了年纪这么大夫,也没有找几个轿夫,如果真的有心,怎么会还不到。还有他的
为人,你不觉得他很自以为是吗,假装穿得朴素,看人时却带着高高在上的模样。最好的证明就是他剑上的宝石,也太华
丽了点吧。”
“或许是一种装饰……”
“自以为是,虚荣,加上心怀不轨。这次,我说不定能从他身上发大财。”
“不一定。你说他走得慢,并不是他无心,而是他脚上受了伤,没办法赶路。连自己都顾不上,怎么还能顾得上几位大夫
。他剑上的宝石的确是华丽,说不定这是家传的,那把剑倒是把好剑。至于他的态度,出身名门的公子哥,都是这般。你
不能总因为别人家境好,就觉得他们人品差。”
“平时不见你说话,现在话这么多。”阿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手肘撞他的胸口。
他后悔地低下头,生怕让他生气,“我不会再说了。”
之后,他没有再说话。一行人走到傍晚,从草丛中的小径绕了几个圈之后,总算到了一个山庄前。说是山庄,倒像是山寨
,大门两边竟还有眺望台。院墙造得很高,上面的人看到是何彬回来了,马上打开门让他们进来。等他们进了门,几个人
合力把大门关上。这里不会真是强盗窝吧,阿楚暗想,四周造得这么结实,难道要用来防官兵。这么一想,他没有惧意,
反倒更觉得兴奋,觉得能多捞一些钱。
山林中到了夜里本来就寒冷,加上阴雨,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前面大厅上显得有点苍凉的白色,更让山庄多了几分寒意
。阿楚还在猜山庄是不是死了什么人,何彬已经激动地跑到前面,抓住一个老人的手。
“富管家,这是怎么回事,是谁……”
“是老爷。”管家抹着泪悲伤地说。
“怎么会?”何彬震惊地瞪大眼,双手微微发抖。
“三天前,老爷仙逝了,定在明日下葬。幸好少爷赶得及,还能见老爷一面。”
说他这么说,何彬急急地冲进灵堂下跪,在那里痛哭起来。管家叹了一口气,转头招呼尴尬地站在那里几位大夫。
“几位,劳烦跑了一趟,请到厢房休息。诊金本庄会照付,后天,我们会派人送几位下山。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
见谅。”
“客气了。”几位大夫说道。
管家派人一个下人领着他们离开。木横见阿楚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声在他耳边问,“失望了?”
“怎么会,是好奇。”他勾着嘴角,像是盘算着什么,“真可惜,带路的是男人。我对男人最没办法,若是女子,准能问
出点什么来。若是像她一样的女子……”
木横见他没有说下去,正觉得奇怪,却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一个衣衫单薄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好像也感觉到他的目光,转
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旁边的院子。
“好美,看到了吧看到了吧,真的是大美人……”阿楚激动地抓着木横的手,小声说着,眼睛兴奋地闪着光。
“会吗?”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女人,他不悦地想。
阿楚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一心沉浸在对那个女子的回忆中。等他们到了厢房,阿楚没有进自己屋里休息,而是跟着木横进
了屋。
“那个女子,简直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弯弯的眉,大大的眼,粉嫩的唇,实在太漂亮了。”
“隔那么远,你倒是看得清楚。”他在心里说。
“不管隔得有多远,只要是美人,我就一定看得清。我想,这一定是上天安排的缘份,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我又在她
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出现……”
哪里来的茫茫人海,她也不见得孤立无援,木横暗自抢白,提醒他,“我们很快要离开。”
“时间不是问题,如果真心相爱,哪怕只相处了一刻,也能决定一生。难道你没有听过一见钟情,对不起,我忘记了,木
头是不懂浪漫的。”他冷淡地说完,又沉浸到粉红色的气氛中。
一见钟情……他现在是深有体会,而且也深恶痛绝。“你那个没娶到的媳妇呢,你不想她了吗?”他记得他刚醒的那天,
是阿楚的女人嫁给别人的日子。
“有那么个人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阿楚露出困惑状,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是你记错了。我的心里,至今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刚才初见的那位美人。决定了,我今生非她不娶。”
“如果她不嫁呢?”
“你哪来那么多话,唉,不懂就不要多嘴。恋爱这回事,一定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你懂不懂。好了,你快点出去,不要
打扰我计划和美人的将来。”
“可是……这是我的房间。”木横无辜地看着他。
“是吗?”他一点也没有听到下人说的话,“我跟你换房不行吗?”
“行。”木横哪有拒绝的份呀。“刚才的家丁还说,不要离开院子,三餐会有人送来。”
“知道了,你话很多,你不是块木头吗,就做好木头的本份了。”
“是。”他心下无奈,平时就够爱争辩的了,现在就更无理取闹。可是为什么,他还觉得这样的他有点可爱呢,明明他现
在心里想着的是个女人。破釜沉舟的勇气吗,他的确是没有,未来的事有太多的不确定,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获得
自由后好心情的延续,还是出于友情,或者是感恩。而且他也不懂,到底要怎么做。怎么样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情呢,怎么
样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怎么样才能让他的眼中不再出现别人……作为一个男人,他一定做不到的。
第五章:噬骨草
雨还在下,时急时缓,也不知应着谁的心情。
一大早,隔壁的老大夫就叫阿银起身,说是遇到这种事,道理上应该去上柱香。阿楚睡得正香,本来懒得理会这些什么道
理,后来一想有可能见到那位美人,就整理好衣服,跟着他们一起去。昨晚,他已经跟送饭来的小丫头那里打听到庄里不
少事。这个庄子叫何云庄,庄主最爱的是已经故去的大夫人云娘,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是大夫人去世后才进庄子的。庄主只
有一个弟弟,很早就过世了,留下的孩子叫何彬,庄主膝下无子,一直把何彬当自己儿子。至于他一心念着的那位美人,
可能是庄里的侍女,庄中大丧,所有人都穿着白衣,光说长得漂亮,也认不出是哪个,三夫人的身边就有几位长的漂亮的
侍女。
到了大厅,他们说明来意,何彬连声称谢,让管家带他们去上香。阿楚打量着跪在旁边哭丧的两位夫人,二夫人年长些,
鹅蛋脸,眼眉淡淡的,长得很是秀气。三夫人倒是年轻,哭得梨花带泪,让人好生不忍。她身后的几位侍女,也个个长相
出众。阿楚看了一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心里不禁有点烦燥。
参加葬礼的宾客不多,除了他们这几个外人,还有一位黑衣汉子站在大厅瞪着来上香的客人,很是醒目。庄主的遗体还未
盖棺,阿楚望了一眼,不觉勾动嘴角。上完香出来后,他扯了扯木横的袖子,小心问,“你会武功吧,你的身手和这里的
人相比如何?”
“能全身而退。”庄里的人许多都是练家子,想要全都打败有点困难。
“带上我也行吗?”
“行。”他说的就是带着他的情形。一看阿楚略带算计的目光,木横不禁担心,他到底是在盘算什么,是为了庄里的财物
还是那位美人,若是钱财,他倒不介意帮他,不过最好是能劝他打消这念头,若是女子,他就要多加考虑再决定。当然,
这些都是最坏的打算,为了将来平静的生活,他不会让他乱来。
阿楚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转身和其他人退避一边。
“时辰快到了……”何彬看了一眼天色,朝向张望了一眼,正要吩咐管家什么。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人,穿着白色的长袍
,披散着发,漠然走进大厅。
厅中哭葬的夫人们明显顿了一下,眼角的目光带着嫉恨。那人也不在意,上了香,转身退到一边。木横细一打量,那人正
是阿楚之前在院中看到的。装着不在意地看向阿楚,想看看他有没有认出来,却发现他看得连眼都直了,就差没流下口水
来。他一撞阿楚的胳膊,假意咳了几声。阿楚吓了一跳,忙吸了吸快流下来的口水,轻声说,“真的很漂亮吧。”
“不过如此。”木横冷冷说。
“听这意思你还见过不少美人了……”阿楚促狭地斜着眼。
“江下,有很多。”他扯了个谎,以那人的容貌来说,可称得上绝色,就算是在江下,也找不出几个比她漂亮的。
“真的?”阿楚激动地看着他,又见不得他得意,收起脸上的笑,他讽刺道,“美人再多有什么用,你一个也没娶到。定
是你长得丑,把美人都吓怕了,我就不一样了,这次出来,一定能娶个俏媳妇回家。”
“男人分什么美丑。”对男人来说,长相并不重要,能过日子的才算好男人,他自知脸上有疤,但也想着找个人安稳过一
生,只因为喜欢的是男人,所以才难找些。若是女子,跟他示好的也不是没有。
“唉,我知道你也就能这么说说安慰自己。如果你是女子,难道看到像我这样英俊的男子会不动心吗?”阿楚故作潇洒地
一拨刘海,得意地勾了嘴角。
木横看一眼,冷冷地不说话,心里却如小鹿乱撞。阿楚若是放在人堆里一下子看不出有多俊俏,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五官
有多精致,全是他瘦弱的身体和一身旧衣拖累了他,若是他再壮些,换上一身贵重的绸衣,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动心。在
木横的脑海中,已经出现阿楚穿着白衣盈盈微笑的样子,他恨不得马上所有华美的衣料都堆到他面前。
“想哪个姑娘呢,连口水都流出来了。”阿楚打趣地说。
木横一惊,擦了擦嘴角,才发现是他在骗人。他微微皱着眉,明明是在害羞,在外人看来却像是在生气。
“让我说中了吧。”阿楚继续开他玩笑,一点也不怕他。
木横说不出话来,手上紧紧按着腰间的剑柄,别人不禁替阿楚捏了一把冷汗,生怕木横忽然取了他的性命。阿楚和他相处
了一些日子,对他也有些了解,他急地快要抓狂的时候就会握着剑柄,不过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寒气好像会比平时重
,他真想看看木横害羞地红了脸会是什么模样,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很想笑。
伴着法事的进行,两人不再说笑,随着亲属的队伍绕着棺木绕圈。领路道士的唱词伴着女子的哭声在灵堂里混得有些可笑
,阿楚皱起眉,细细看着棺木中的遗体,遮掩地拉了拉旁边老大夫的袖子。
“金大夫,噬骨草的症状和他是不是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