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日纪年之孽债+番外——爆琦

作者:爆琦  录入:12-30

斜眼瞥见龙吟清澈的目光微黯却没有说什么依言退下,瞧着他这副温顺听话的模样,鄢行天心里不知为又涌上一股莫明的怒气。

数日后南渊国五皇子、鄢行天的表弟文俊宏到来后,苍日国年青威武的皇帝更加烦燥不快了。

初次来访的文俊宏第一眼看到负责禁宫安危的龙吟时便露出相当吃惊的神色。因为南渊国武士多为高大粗犷之人,文俊宏很是不解龙吟这样一个文质彬彬、温和亲切的斯文青年怎会身居如此要职?

所以接下来游玩之时,文俊宏求太后向鄢行天讨得龙吟一日假,硬拉着龙吟上山狩猎以试其能。鄢行天也让太后差去陪伴远客,尽管知道南渊国是太后娘家势力、尽管明白该国一直与苍日国交好可谓友邻之邦,但是鄢行天的脸色却越发不好。

先是龙吟尽职尽责的护卫让文俊宏大为赞赏;接着狩猎时,南渊国最好的猎手全力以赴也不过与龙吟打成平手。文俊宏看出龙吟有意相让,如此既保住自己国威又不伤友人面子的做法,立让他对龙吟大起好感,几次狩猎都一直拉着龙吟的手出入密林,让一旁闷声看着这一切的鄢行天眼中寒芒倍增。

龙吟偷空看着鄢行天的神色,心细入发的他自然察觉皇帝不悦。但是他自问这几天行事并无差错,实不知鄢行天为何情绪不佳。想到皇帝有可能还记恨行宫之事,龙吟的心亦难受得紧。

晚间狩猎欢庆会上,鄢行天兴致突涨与文俊宏拼起了酒。龙吟劝阻不得,只好遣散群臣在此山涧布下重兵。因为他知道按鄢行天与文俊宏那般喝法,今夜一定不能回宫了。

谁料龙吟布置完一切回到自己营帐之中,赫然见到鄢行天霸着他的床榻手中还提着一壶酒。

「行天?」龙吟大惊之下冲口唤道,语出便知不妥立又慌乱改口,「不知皇上前来有何要事?」

鄢行天原本还算温和的神情因龙吟匆匆改口快速阴沉下来,他昂头大口将整壶烈酒灌进肚里,猛地将空壶扔到一边。

「皇上……」

「你还未回答朕上次的问题。」想到以前是他刻意与龙吟拉远距离,如今也是他先感到不适;此刻再看龙吟非常意外他的到来似乎并不期待看到他,这亦是以前从未有过之事,鄢行天心中的恼怒愈发强烈。

龙吟一时茫然,好半天才在鄢行天的斥责声里反应过来,皇帝指的是行宫那晚问他何时对其动心生情的事吧?不清楚鄢行天为什么还惦念这个问题,龙吟抬头看向不知何时欺身上前捏着他双肩猛摇的皇帝,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答不出来了罢?」鄢行天见龙吟欲言又止,一眼又看到对方腰间配着文俊宏所赠的佩剑,回想龙吟与表弟一见如故却处处对他疏远,一时也忘了正是他自己令龙吟如此,胸中的怒气即刻狂涌。

「皇上,微臣自知罪孽深重……」

「闭嘴。」鄢行天厉声喝断龙吟的话,他本能不想听到这个相伴他十几年的人接下去说出来的话。年轻气盛的皇帝所做的不过是忽然揉身扑上,张臂将龙吟拉近身来直接压在榻上,然后立刻收紧手肘泄愤般将身下人牢牢圈搂。

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鄢行天更加不耻他的行为,但是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接近龙吟、也没有感受到对方熟悉温暖的味道了;与别人同床共枕时他的身心都不能完全放松,就算在梦里也隐隐对身旁之人持有提防之意。

所以现在将这个相伴他多年的「习惯」再次抓在手中,鄢行天陡然觉得舒适之极,刹那间饶恕了龙吟的「罪过」,脑子里早已没有憎恶与痛恨的念头,只是他在嘴里仍然固执喃语。

「以后不许用那样的目光看我!不许承认喜欢我,更加不许在心里想……这样我们还是好兄弟……你还是我的吟……还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不许把你的友情分给其他人。」

龙吟因鄢行天突来的动作僵直了身体,但是听到皇帝此刻又将对他称呼改了回来,那个生硬的「朕」字再没有出现在他二人之间,他不由慢慢软化下来。像这样亲密的拥抱以后也仅有鄢行天意识不清之时才能得到了吧?他的爱,真的有那么让鄢行天为难吗?竟将这个掌控天下的帝王逼到如此地步?

还记得那年先皇情人最珍惜的玉佩丢失,随后在自己房里莫明其妙被人发现。先皇震怒鄢行天却大咧咧说是他拿出来送给自己玩的,那漫不在乎的神情好像事情真的如太子所说这样,仅是他的一时胡闹罢了。

事后鄢行天被罚抄经文三百遍,惩罚自然由龙吟代劳,但他怎么也忘不了鄢行天只身拦在一屋子居心叵测的人面前,只为护住他不被驱逐。抛去太子不想让先皇情人削减东宫势力的原因,龙吟知道鄢行天那时是真的在保护他。

「吟,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你。」事后从鄢行天口中郑重又带着傲慢意味说出的这句话铭刻在龙吟的心上,多年来一直烫暖着他的胸口。所以他要做得最好去回报鄢行天的爱护与信任,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存在让皇帝这么痛苦。

低声叹息着,龙吟抬眸温柔地看向居高凝视他的鄢行天,终于伸出双臂环上男人宽阔的后背;身上蓦然一重,却是鄢行天放任自己沈在了龙吟的怀里。

龙吟像以前那样轻轻拍着鄢行天的后背悉心安抚,让皇帝嘴里的喃喃抱怨渐渐打住了。

就是这样的感觉——清爽又温暖。这个世上只有龙吟才能让他如此安心、如此放松,这种归属与认同就好像一个在外流浪多年的人忽然回到故土,重返家园一样。鄢行天迷迷糊糊的紧紧抱着龙吟,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次日清晨,鄢行天在额头一阵阵的抽痛下清醒过来,昨晚他喝太多了,还好睡上一个好觉否则现在会更难受吧?鄢行天拍拍头睁眼,见到身下一张熟悉的温润容颜。

心中突然掠过昨晚临睡前所做的点点滴滴,皇帝心里大震连忙撑起身;一低头,他见感觉到动静的龙吟颤动着睫毛眼看就快睁开。鄢行天猛然心慌意乱,但立刻觉察自己竟然因龙吟动容,他不禁又非常愤怒。

龙吟打开双眼那一瞬间,见到鄢行天有如被针刺到一般急急起身,然后一掌向他劈扫而来就像剔除什么脏东西那样毫不留情。

「砰。」带着皇帝余温的身体跌落在地面上,龙吟胸口一阵气闷。昨晚鄢行天睡得舒服却将他四肢胸膛压了整晚。如今血脉不顺本已相当麻痹,再经这一重击,他体内气血翻滚着实难受之极。

「谁允许你睡在朕的床上?」鄢行天此话斥出,眼观四下环境忽又想到这里是龙吟的营帐,猛然记起昨夜正是他自己神差鬼使来到此处,接着又着魔般抱着对方睡了一晚。他看着龙吟垂头不语,脸上挂不住越发恼羞成怒,「你摆出这副模样坐在地上成何体统?还不给朕快些滚下去!」

果然皇帝清醒之后对他的称呼立改,大概此生鄢行天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了罢?龙吟心中微恸,他咬牙迅速调转内息想依言退下,可惜手脚麻木一时难以起身,半晌才勉强提气站立。

鄢行天看龙吟如此狼狈大概也知其行动不便的原因,怒气不由稍敛。见眼前人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眸中还划过一抹淡淡的伤痛,他的心也跟着一颤。

但是接下去龙吟的眼眸静如死水,神色恢复到行宫那日在他暴怒下表现出的漠然,鄢行天刚刚平息一点的怒意又被挑动了——

龙吟当着他的面儿做出这副隐忍温顺的模样究竟想控诉他什么?推开对他包藏祸心的人又没有做错,弄得他好像在欺负龙吟似的。如果真有那么委屈大可不必再留在他身边!

欺负?心里划过这两个字,鄢行天忽然回想到多年前正是他信誓旦旦的对龙吟保证不会让别人欺负他,如今他虽然履行了承诺,但态度恶劣对待龙吟的人却变成了他自己。

「出去。」鄢行天沈声令道心里因这段回忆更加不是滋味,他不想直视龙吟那双表面平静其实让他内心难安的双眸。

龙吟对着鄢行天略为欠身,费力整了整衣衫慢慢向帐外走去。他的手刚刚掀起帐帘,文俊宏正好兴冲冲由外闯进。

「龙大哥,今天我们去哪儿玩?」

「五皇子。」龙吟行礼之后借口调配侍卫请辞离去。

文俊宏本想再言,但他看着脸色阴沉的鄢行天也在龙吟帐中,立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嘻嘻一笑再不说话挽留。等龙吟去远了文俊宏跳到鄢行天身旁,睁大一双眼睛神色古怪的死死盯着他。

「怎么?昨晚还没有喝够么?」鄢行天只觉头痛。

「表哥,我以前听说苍日国的婚俗只当是他们说笑呢,两个男子怎能相爱成亲呢?」文俊宏歪着头想了好半天才由衷说道:「不过现在看你与龙大哥,我觉得这样也不坏。因为龙大哥对人好亲切、好温柔,如果不是刚才发现你们……嘿嘿 ,我还想请他去南渊玩几天。」

「你想邀他尽管开口,与朕何干?」鄢行天闻言知道表弟误会心中越发不快,所幸他知文俊宏也是个从不当自己是皇族中人的主儿,说话没大小惯了这才没有真的动怒。

「我哪敢呐,昨天不过是拉着龙大哥多说了一会儿话再送了些东西给他,表哥你就把脸拉那么长。」文俊宏吐吐舌头,「如果我再将龙大哥拉去南渊,表哥怎会舍得?我看你非宰了我不可吧?」

「朕此时就想宰了你!」鄢行天半真半假瞪眼大声斥道,唬得文俊宏一溜烟退出帐,因而没有留意鄢行天若有所思的脸。

鄢行天此时心中更是郁闷:他会因龙吟与别人亲密感到不快吗?这根本是一派胡言!事到如今他怎么还会在意那个背叛他信任的人?没有杀龙吟已是法外施恩,昨晚他不过是喝多了晕了头、所以才会按着以往的习惯寻找龙吟而已。

这样想着鄢行天定下神来,因为他现在有理由解释昨夜的放纵与荒唐了。

第三章

几日后,玩得尽兴的文俊宏心满意足的回去了。龙吟的心放下一些,没有别国使节来访,皇宫的护卫人数恢复平常气氛也没那么紧张,不过他与鄢行天的相处却变得非常奇怪。

日间鄢行天退朝后不再像往常那样与龙吟泡在一块,用膳时也没有再聚在一块,偶尔在龙吟巡视皇宫防备途中遇到随意走动的鄢行天,也会无端招来一顿训斥,好像皇帝恨不能将他逐出京都再不相见。

这样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见惯他二人多年亲密无间的宫女与太监们都很纳闷。

到了晚上,鄢行天没有再让女子伺寝,他选择留在御书房身边也不让有人跟着,只命龙吟前来相伴。两人最初相对无语,渐渐的鄢行天会有句没句的与龙吟说着话儿,因为他在龙吟的眼里再也看不到行宫那日发现的东西——

没有对他的痴迷,没有对他发出的淡淡情意,龙吟的眼睛还是像以前那样非常纯净、非常温柔,带着不易察觉的哀伤却看不到对他的一丝埋怨。

这多少让鄢行天放了心,因为他觉得面前的人还是原来那个龙吟。不管如何,只要龙吟还像以前那样待他,那么他们的友情应该不会变质。

鄢行天知道他最近的行为颇为怪异,面对龙吟时他变得喜怒无常,明明前一刻还对人家和颜悦色,但接下去只要觉得龙吟对他微露「异样」之色便立即勃然大怒张口痛斥,根本不能控制情绪的变化。鄢行天有时觉得愧疚,所以尽量逼他不去想龙吟真正对他的心意。

像这样相处半月之后,皇帝的脾气好转没有再喝斥龙吟,因为如今他在龙吟眼里看不到让他纠结的哀伤了。

将这个自动理解为龙吟待他之心回归正常,鄢行天暴烈的性子总算稍微收敛,不仅恢复与龙吟一块用膳,晚上在御书房过夜时仍旧习惯与其同榻而眠。

其实有时鄢行天感觉他这样反复无常颇为不妥,但在处置龙吟这件事上他却不能像对待旁人那样果断。或许以一个帝王来说,身边不该留有像龙吟那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不该留下太过了解他的人罢?弄得现在想弃下多年的「习惯」之时,胸口竟会感到隐隐作痛。

有时拥着龙吟安然入睡,鄢行天偶尔也曾想过他要不要打发龙吟去外省任职,或是令神官指给对方一门贤妻,或是依太后所言早日让神官为自己堆算姻缘,但这些念头往往在皇帝脑中一晃而过之后再没有浮现。

因为鄢行天觉得如果那样做,倒显得他似乎真的在意龙吟一般。他需要的是忠诚的臣子、可以谈心的朋友,以及互托性命的兄弟,所以如果龙吟能够及时「回头」抛下无妄之想,他还是愿意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龙吟见鄢行天像个孩子一般折腾几日之后慢慢恢复常态,对他与以前无异心里不免觉得好笑。明白皇帝终是不忍重罚于他也不舍将他调往外省为官,他心里感到欣慰;不管这其中原因如何,他也不想再猜圣意——

只要能留在鄢行天身边,他此生便觉足矣。如果鄢行天要他永不表露心意,那么他也能强迫自己看起来心如止水,不再让皇帝有丝毫为难。

那日营帐之中醉后失言的鄢行天让龙吟心痛,如果他的爱成为皇帝的心病,那么他宁可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折磨。至于将来的事如何,他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管他二人各自心思如何,皇宫内的宫女与太监还有一众侍卫却大大松了一口气。眼见皇帝与统领大人前些日子生分了,最难受的还是他们这群人。

鄢行天心情不好之时他们若稍有差池便会被主子责罚,如今皇帝与统领大人重归言好,就算他们真的犯下大错,估计主子也会法外开恩的。

过上几天太平日子,皇帝终于在太后的催促下令皇家御用的神宫向天祈福,准备算出命定之人选为皇后。

鄢行天明白这些事不过是一场闹剧,皇家的婚姻比平常百姓更为不如。平民之间尚有真情实爱,只要孝敬神官好处后便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帝王挑选伴侣却只能为江山社稷考虑。

所以鄢行天如今也懒得再管这事儿放手让神官去做。静下心来看看默默陪着他的龙吟,鄢行天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将来的皇后像龙吟这般性情恬静、让人感到非常舒服就好了。

这番比较鄢行天当然不能让龙吟看出来,他自个儿也暗骂荒唐竟将未来相伴终生之人与龙吟这个男子相比。所以禁不住再动了大婚后安置龙吟的念头,但是想来想去向来果断的皇帝也下不了决定,最后干脆放弃考虑试着将注意力转移。

最近面对龙吟时鄢行天自然了很多,想到对方的「背叛」心内也没有之前那样怒火中烧。

以前还没有察觉,自从行宫与营帐之事发生后,鄢行天发现他的目光好像时常落在龙吟脸上。搞不清为什么喜欢打量跟着他十几年的人,有时甚至连对方轻轻皱皱眉毛或是说话时双唇蠕动的动作也不肯放过。

察觉到他反常的举动时时狼狈收回目光,鄢行天不断告诉自己他这样做是为了观察龙吟有没有又对他心存妄想。

可惜的是他没有在龙吟脸上看出一点儿端倪,若非行宫那日亲眼所见,鄢行天都禁不住怀疑其实龙吟从未偷吻过他,一切只是场可笑的梦罢了。

不管思绪如何起伏,近段日子鄢行天与龙吟相处得比较平和,似乎又回到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这一日午后皇帝小睡起身,龙吟忽然在外求见。鄢行天知道这种时候龙吟没有急事不会前来打扰遂传他进来。

龙吟进来后见皇帝尚未披上外衣,立即低头跪下恭恭敬敬行礼。鄢行天见状颇为不乐,这些日子他下令龙吟像以前那样对他,只要没在朝堂上面对百官就不必拜他,谁料龙吟只遵照了数日又对他行君臣之礼,鄢行天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挥手让身旁的宫女全部退了出去,鄢行天淡淡叫龙吟平身却见对方脸色犹豫,双目微显慌乱身子仍然跪在地面并没有起来。

「怎么了?」看出龙吟的反常,鄢行天皱起了眉头,「有何为难之事,你直说无妨。」

「微臣有一事恳请皇上开恩成全。」龙吟沉吟片刻最终咬牙低声说道:「微臣二弟前些日子受无极教余孽围攻不慎坠落山崖,如今身受重伤脏腑皆损性命危在旦夕……」

推书 20234-11-05 :重生之小公主(F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