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日纪年之恩怨——爆琦

第七章

他三人来到场中，见操办花球大会的人请出一位俊秀的少年公子，正笑嘻嘻地向四下聚集的人朗声宣布活动规则。

「等我手上的火把点燃炮竹之时，抢球大会就正式开始啦。优胜者可以领到我们唐家设置的千两黄金哦。」说着，这位公子指了指会场偏僻处的一个凉亭。那外面站着几名美丽的婢女，正中有一个身着金色长衫的俊美少年默默端坐，他身旁的石桌上放着一堆闪亮的黄金。

「是我二哥和唐大哥？」龙枫歪着头盯着亭内的漂亮少年，「他们也来了啊。」

「有龙二公子龙羽坐镇，难怪赏金四周无人看管。」秦越朗声笑道。

鹰博城看着亭中的少年，忍不住再回头看了龙枫一眼，心道这龙家的人一个个倒是长得好看啊。不过他现在怎么就是觉得眼前这个龙枫看起来比这里所有的人都顺眼得多？这是以前绝对没有的感觉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拍掌催促那说话的少年公子快些点火。龙枫在这时过去和他二哥打了声招呼，龙羽见他取了面具也是惊喜异常，俩兄弟匆匆说了几句话后，龙枫回到鹰博城与秦越身旁。

「人说唐六公子最爱胡闹，今日见来果然不错。他想看热闹就拿出这么多金子来取乐。」秦越见得此景忍不住轻笑。

「他很了不起么？」鹰博城奇道，「怎么这样受大伙儿欢迎。」

「唐家是我苍日国的第一首富，这唐六公子唐默飞是唐家最会赚钱的人，所以他花起钱来相当大方，身边的朋友自然很多。博城，小枫你们有兴趣抢花球么？」秦城问道

「切，我没兴趣要那千两黄金。」鹰博城斜眼看着龙枫，「我只要抢到那个花球！」

「它是我的！」龙枫本就觉得新鲜，现在一听鹰博城誓在必得，当下起了好胜之心。

他二人互瞪一眼再不搭话飞身落到场中，待唐默飞信号一燃腾身便抓。见到出手之人，唐默飞与凉亭中的龙二公子都忍不住向龙枫与鹰博城那边看过去。

花球被安置于竹塔顶端，随着不断有人攀爬竹塔而东摇西晃，眼看就快掉下来。龙枫飞身抢先来到竹塔中部，他的双脚刚一勾定竹塔的缝隙，鹰博城一脚追着横扫而来。

就在龙枫拍手弹开这一脚之时，鹰博城借力向上爬了几步，龙枫变掌为勾，抓住鹰博城的脚踝狠狠向下一扯将其拉回原地，他的足尖随即使力整个人轻飘飘奔上。

鹰博城自然不服连忙追上，举臂攻向龙枫的双脚脚踝；龙枫的身子一歪左脚虚晃躲过鹰博城这式，顺便伸手勾住竹塔上方一处空隙，身子借着脚上之力姿态优美的在半空中划过半圈，身形灵活向上攀爬。

「这姓龙的小子也忒滑溜。」鹰博城悻悻忖道，这是与龙枫交手第一次不相伯仲，未免惊喜异常。

「很好，再看看你这些天武艺长近了多少。」龙枫瞪眼斥道，脚尖勾着竹缝抬手一掌劈出，跟着另一只手也动了，一招两式带着凌厉的劲力攻向鹰博城各处大穴。

鹰博城闻言，心中一动：之前在客栈之中龙枫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他的手背还让龙枫的钢爪抓了一把，此刻再听到起同样的话，他心中却另有一番滋味。

思绪起伏，鹰博城的动作没有丝毫怠慢，他低头避过龙枫的拳风，抬手封架少年双掌，紧接着双手翻转扣向龙枫的脉门。这招迅捷之极去势极为凶狠，龙枫也不禁一怔，立即曲指弹向鹰博城的手掌，凝神再一脚踢向对方腰间。

收臂回身挡住龙枫这一脚，鹰博城心中暗自欢喜。这身莫明其妙得来的绝妙武艺让他倍觉舒畅，尤其是与眼前这个杀父嫌凶硬碰硬，也再不会像之前那样三招两式落败更让他欣喜。

鹰博城第一次与龙枫动手时没有以命相拼，兴奋之余浑然不觉他越与龙枫拼斗，对少年的怀疑便越少一分，相对的对龙枫的好感也增加了一分。

他二人招术精奇，身手干净漂亮如行云流水般潇洒飘逸；这腾、封、挑、踢、扫、打、勾等武技运用得变幻莫测，往往在人意想不到之处出招抢攻，就连秦越这样的高手亦暗自点头钦佩。

地面上其他抢球的人看得眼花缭乱，不会武功的人也瞧得目眩神迷忍不住大声喝彩，大伙儿竟然齐齐停下来抬头观望鹰博城与龙枫相斗，就连唐默飞与龙羽也惊呆了，他们还从未见有人能与龙枫打成平手。

鹰博城知道龙枫擅长小巧擒拿的功夫，先天罡气未练成之前他不想与对手缠斗，微微思索后他举掌用力一扫，竹塔经不住他的勇猛之力倾倒，花球借势斜斜飞出老远。

如此一来，缠头中的二人终于分开，各自施展身形全力抢上。鹰博城恶狠狠地瞪着花球恨不能把它吞进肚，最终他的手指勉强碰上，与此同时他觉察花球的另一边也有些轻微的碰撞感。

鹰博城知道龙枫肯定也在同时碰到了花球，他连忙伸臂牢牢抓住所触之物向怀里拉去，然而另一边也有一股大力不容他得逞。两股力量交织之下，「砰」的一声，花球被他们一分为二，他们两人各抢了一半飞身落地，愣愣地看着手中之物发呆。

「看样子分出胜负了……唉？」唐默飞分开人群走到鹰博城与龙枫身边，看着坏掉的花球喃喃自语，「这样的话，今年应该没有获胜者嘛。」

「你说什么？你这小子想赖帐不成？」鹰博城闻言立即瞪眼怒目而视。

「绝对不行！」龙枫也在同时恨恨开口，「唐大哥，是我赢了。」

鹰博城与龙枫此时一块转身齐声喝向唐默飞，忽然间面对如此强劲的压力。唐默飞嘻嘻一笑，想也没想一左一右举起鹰博诚与龙枫拿着花球的那只手，宣布这回的优胜者是他二位。

「这还差不多。」鹰博城得意地大笑，龙枫也看在他二哥龙羽的份上没有说话，算是对这结果勉强感到满意。

「没想到小枫是这种模样啊，不愧是小羽毛的弟弟长得真好看。如果你闭上这双锐利的眼睛当真有如雪团儿那般可爱，睁开眼以后……

嗯，也很漂亮啊，我好高兴有你这么一个乖巧的弟弟。」唐默飞放下鹰博二人的手之后，细细打量龙枫的面容口中啧啧称赞，还伸出手捏向龙枫的脸颊。

「不许欺负我弟弟。」

「不许碰他！」

龙羽与鹰博城一前一后拦在龙枫身前，前者伸手拧住唐默飞的耳朵狠狠扯了一把，后者恶狠狠地瞪着唐默飞，大拳头捏得直响。

「啊哟，你们这是怎么了？小羽毛，快松手，你知道我把小枫当弟弟疼还吃这些干醋干什么啊。」唐默飞叫着龙羽的昵称，抓下情人的手与龙羽一块儿看向把龙枫护在身后的鹰博城，眼里都闪烁着非同一般的笑意。

「干，干什么？这小子的命是本大爷一个人的，本……本大爷只不过是不许别人碰他而已。」鹰博城被唐默飞和龙羽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慌忙解释，忽然又想到正事上前对唐默飞说道，「我们的彩头呢？我们不想背那些黄金，重死了。」

一旁冷眼相观的龙枫听了这话也缓缓点头看向唐默飞，心中只觉自己兄长和鹰博城刚才的动作有些莫明其妙。

唐默飞故意苦着脸，大有为难之势。此时他见鹰博城与龙枫四只眼睛认认真真仔细瞧着他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眼珠转动盘算如何打发眼前这两个天真的少年。

「小枫，他是你的朋友么？」龙羽插话进来，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鹰博城，「我看你这位朋友和你感情很好啊。」

「谁和这笨蛋感情好。」龙枫不快地嘟起嘴，「为了让他学先天罡气，我都不能再练了。」

「又不是我逼你的。」鹰博城瞪大眼恶狠狠地吼了一声。

「你凶什么？当心我一爪抓死你。」龙枫转头毫不示弱地回敬一句。

「好啦，你们不就是要奖赏么。」龙羽好笑地看了看弟弟一眼，目光中透着些许了然。他低头从腰上解下一物系在龙枫身上，与此同时唐默飞也似恍然大悟般从他腰带上取下另一个物件系在鹰博城的衣带中。

「这个礼物应该可以交差了罢？」唐默飞与龙羽抿嘴笑道。

原来他们二人系在鹰博城与龙枫身上的是一对做工极为精致的同心结，此物用上等红丝线制成，一圈结着一圈，一结扣着一结，形如一枚漂亮的蝴蝶扣，下部飘着两根同样色泽的丝线吊缀，随风飘舞甚是好看。

「好看么？」龙枫没有见过同心结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只是瞅着顺眼，正好秦越上前观看，他随口问道。

秦越含笑点头，一旁的鹰博城知晓这是何物，被燥了个大红脸，暗骂龙枫的哥哥和朋友行事颠倒，他与龙枫两个不是情侣的人怎么能戴这种张现亲密关系的东西？

好在鹰博城估计龙枫不知道同心结在苍日国内，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才能佩戴的，他看少年只是单纯的喜欢，心里这才好受些。

龙羽叮咛龙枫早日回家之后便被唐默飞拉走了，凉亭内的赏金也一并不见，让鹰博城忍不住佩服这唐六公子的动作倒快，眼见夺花球的人不要黄金立即节省了一笔开支，当真如秦越所说蛮会做生意的。

「这对同心结是用西域极为罕见的金丝红线编织而成，佩戴身上可以避汗凉体。听说此物原本是皇上赐给龙家大公子的，或许龙大公子转送给了龙羽和唐默飞，现在他们又送给了你们。博诚、小枫，你们好好保管吧。」秦越笑眯眯地拍拍鹰博城和龙枫的后背说道。

龙枫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鹰博城接触到秦越调笑的眼神，脸上止不住又是一热。

「回去吧。」龙枫对秦越与鹰博城说道，「明天还要早起，我要带这个大笨蛋回中土，再转去苗疆督促他练功。」

「小枫，容我送你们一程。」秦越见龙枫稍有犹豫便笑道，「难得我们有缘碰上再多聚几日罢。」

此言说得甚是真诚，龙枫听着感动，所以依了秦越这个恳求。

见龙枫应允，秦越微微一笑，挥手让身后的青门中人捧着一大堆东西上前。鹰博城见那些正是龙枫塞在他怀里后来遗失的东西，秦越将龙枫在庙会上碰过的东西以及各色烟花都买了下来。

此时秦越将礼物送到龙枫手中，少年没有在意，鹰博城却心中暗凛，知道秦越对他们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越发不懂此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回到青门别庄休息一晚，仍然没有什么事故发生，鹰博城心里的疑惑慢慢减退。第二日上午他与龙枫整装出发，向中土前进。

此刻多了一个秦越，有此人悉心打点路上一切食宿当然省事不少，龙枫乐得安逸，但鹰博城一路上见秦越逗得龙枫不住与他说说笑笑，心中更加烦躁，面对秦越时脸板得直直的，说话也没有好声气儿。

秦越先前说送他们一程，但是跟来已有数十日，不知不觉已随鹰、龙二人出了苍日国来到中土境内，再往前行就是龙枫学艺之地的苗疆了，如此一来秦越再也没有借口跟随，鹰博城心中稍松但仍然沈下脸打量四周的情形——

他们现在落脚之处是一个江边的渡口，对面有一轮低低的山脉连绵不绝横在窄窄的江面上，山脉下方临江处有一个幽幽的大岩洞，江面上无数扁舟由此出入，此洞应是连接山脉内外的要道。

鹰博城听龙枫说过这条路是到达苗疆的捷径，乘舟过了岩洞便距目的地不远了，他此时恨不能马上练成先天罡气知道父亲的死因，自然满口催着龙枫赶紧起程。

龙枫与秦越告辞之后眺望四下的情形，见江面上除了进出岩洞的那几叶轻舟，岸边再无其他船只。怎么会如此不巧？龙枫打算继续前行寻觅别的船只，耳中突然听到一阵衣袂响动，他与鹰博城抬头看去——刚刚与他们分别的秦越在五十步外负手而笑，其身后齐齐排列近百人。

这家伙果然心怀不轨、包藏祸心！鹰博城心中冷笑，现在听到他身后也有声响，转头看去，江岸边上密密麻麻站有一队青门的帮众把守着各个渡口，江面远处的舟子也消失不见了。

「秦越，你这是什么意思？」龙枫皱眉问道。

「没办法啊，小枫。抢花球的时候看了博城这么俊的武功，我对先天罡气还是不能死心。」秦越云淡风清地开口，「如果学过这门功夫的人不在世上了……我学的话就不算违背湘门的规矩吧？」

鹰博城听懂秦越的意思，知道对方想杀了他心中不由大怒。

「如果这家伙死了，我自己不会学么？怎会让你去学？」 龙枫冷冷地说道，

「你这个凶巴巴的小子总算聪明了一回。」鹰博城瞧着秦越稍变的脸色，心中畅快，拍拍龙枫的肩膀哈哈大笑。

「小枫，你看江面上有什么？」 秦越也不生气指着江面淡淡问道。

鹰博城与龙枫顺着秦越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江涛在阳光的折射下似乎泛着片片油亮，他们微一思索立即明白了，神色都不由微微一变。

「不错，我送你们的这些天里，令青门的人迁走这里的百姓，向这里的江面上倒了特制的松油。它可以凝聚在水面几日不散，而且只要一引火，就算是在江面上燃烧，也可以燃成高达数丈的火海。」秦越看着龙枫拧着的眉尖微微笑道，「小枫你也知道渡江唯一的办法是通过那个岩洞……」

「你想说我们没有船也不能闭气游过去吧，想活命就把先天罡气交给你？」鹰博城打断秦越的话，盯着对方背后那些青门中人拉开箭头燃着火苗的大弓，暗自盘算突围的办法。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练成这门功夫。」秦越对鹰博城说道，「只要你们交出先天罡气并自愿废去武功，青门可以保护你们终生平安。因为，我也不想与龙家为敌。」

「废话。」龙枫不再说话，嘴唇轻溜一声，小狐狸乖巧地从他肩上跳下奔到岸边树上躲匿，他双臂轻抖精钢手套瞬即滑下，弯刀也提了一提随时准备出鞘。

「好！我们一块杀出去！」鹰博城明白龙枫的用意顿时起了同生共死之心，胸口微热之下沈声喝道。

话音刚落，秦越与他身后的人已经跃到鹰博城与龙枫面前。鹰博城知道秦越与龙枫有同门之谊不便动手，所以他当仁不让地截下秦越，左臂挥舞迎上敌人劈出的一掌；与此同时，龙枫修长的身子也被无数高大的人影包围。

鹰博城与龙枫浅浅瞟了对方一眼，再无交流，很有默契地各自专心临敌。

龙枫见围攻他的那些人里有在青门别庄所见的大个子，心知他是秦越的得力助手，当下也不发话，身形飘忽晃到那人背后抬手就是一掌。那人连忙吸气急向前闪避，同时运功护背勉强躲过龙枫这一击。

即便如此，那人的身子也摇了几摇险些摔倒。此时他才知道不能小瞧龙枫，眼神一转，吩咐身边两名汉子同时出招抢攻。

龙枫双臂一划，发掌一左一右正面迎上。那两名汉子接了他一掌倒退两步，一抬头见龙枫的下一掌已追到，他们只得再接一次又倒退数步，待接到龙枫的第三拳，这二人「哇」的一声各自吐出一口鲜血，他们心知龙枫掌法凌厉，内力不俗，心中顿时凛然。

经此一来，青门帮众顾不得江湖面子，齐齐向龙枫身上招呼了过去。

龙枫侧身闪避，钢爪挥舞伤了不少人，饶是他身手敏捷内力刚强，心里也知道他禁不起青门这百余位高手的联手进攻，好在秦越先前有令要留龙枫的性命迫他交出先天罡气，加之他招式狠辣精巧，双方暂时打成平手。

另一边的鹰博城亦知长时间交手对龙枫极为不妙，所以他要在龙枫内力消耗枯竭之前打败秦越，拿此人威胁青门帮众。

可是，这个打算似乎极不容易实现。

鹰博城快速收好杂念，眼见秦越飞身执剑抢进，他左足飞起向秦越手腕踢去。这一脚的方位去得十分巧妙，鹰博城自忖秦越手中的长剑定会让他踢下来，哪知脚到中途，耳边「哧哧」作响，秦越的飞针暗器打来，鹰博城忌惮对方暗器厉害即刻停滞不前收势自保。

秦越紧跟着剑身轻转追击鹰博城的脚骨，鹰博城急闪身躯向前急探抓向秦越胸口大穴，哪知秦越这一招去了半式便回转，途中斜斜横扫向鹰博城的腰椎。鹰博城不料秦越突然变招，大惊之下不及转退，眼见这一剑快将他刺中，忽然远处飞来一柄弯刀打开秦越的剑尖，正是不远处的龙枫看他危险便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