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尘埃落定
第四十一章:新年伊始
喜庆的新年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五,参加完滦湖村人自行创办的花灯节之后,杨凤珏一行人也要离开了。
欢欢喜喜的聚了这么久,蘧然分离,大家面上都有些感伤,不过,他们都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儿女,虽然心里不舍,也终归做不出那等犹豫缠绵之事。
到十二里墟的山路上,非花发现外面竟然在下雪。
山道里的土地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树林的墨绿色枝叶上也同样覆盖着一层白雪,行走间还能听到枝叶承受不住雪重而发出的哗啦啦的落雪声。
非花前世还小的时候一直生活在南方城市,难得看到下雪,长大后到了西边靠北的城市工作,看到的雪几乎都是又急又浓还夹杂着冰雹或者冻雨。像这般小片小片的、如歌词里所说的雪绒花飘落的美感的下雪还真难得见到。
雪花就这么飘悠悠的下着,没有变大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冬天天气虽然冷,但是走起路来的时候却很暖和,也特别带劲儿,因此,非花一行四人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走到了十二里墟。
从小村镇附近的农庄里买了一辆马车,他们也不急着赶路了,一路慢悠悠的走着。
此时年味还很浓,沿途的各个村庄、县城、州府都还办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庆典,请戏班唱大戏、舞狮、请麒麟……兼之又正是一年的开端,人们最舍得花钱买享乐的时候,街市上的各式买卖竟比平日热闹了不止一两倍。
他们四人一路行来一路游玩,竟花了将近一月的时间才到洛州。
过年时节的洛州城,其热闹比之京城亦毫不逊色。
城里的店铺早早的就开门应市,各行各业的大小商家们都牟足了劲儿的想大赚一笔,把最新鲜最拿得出手的货物都摆在柜台惹眼的地方,小二们不知是受了气氛的熏染还是因为拿到了东家给足的红包,揽起客来都特别的带劲儿。
街道两边的店门、花树上挂着的灯笼、彩灯、楹联鲜艳夺目,地上随处可见红色的炮竹屑,一些穿着喜庆棉袄、戴着毛球小帽的孩童在人群中兴奋的钻来钻去,惹得跟在后面的大人大呼小叫的直叫“祖宗”。
……
他们的马车刚进城门,就遇上了从城里往城外龙神庙走的送神队伍,穿着彩衣、戴着假面、打扮得花花绿绿的龙神仪仗,舞着九龙相戏的长长队伍出来之后,马车才能往城里走。在拥挤的大街上又缓慢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才终于回到了城南的别院。
别院里有专门的仆役打理着,管家事先也接到了他们今天回来的信儿,因此这里的一切就跟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
回到熟悉的地方,大家都高兴,洛州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家,这里有他们的朋友和事业。
小宝一下了马车就在院子里撒欢似地跑,湿滑的地上还有尚未融化的积雪和一窝窝的水洼,他如小狗一样可着劲的跑了一圈,好几次差点滑倒,把正在打扫积水的大婶们看得好气又紧张。
非花身体弱,虽然路上并没有多艰苦,但是做了将近一个月的马车,身体也累得够呛的,因此一到了自己的家,心里其实也欢喜,但是却没有小宝的那个劲去折腾,所以他只喝了碗鸡参汤,撑着洗了个热水澡就躺到床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擦黑,屋子里有炭火和烛火的烟味儿,打开帐幔,屋角和屋子当中的火炉烧得正旺,把屋子熏得暖融融的,炉上架着的铜壶呼呼的冒着白雾,屋内静悄悄的,只听到水汽沸腾时顶着壶盖的噗噗声。
非花刚刚起身,云檀就听到声响从外间走了进来,“少爷醒了,可睡了好半天呢!肚子饿了吧?快洗漱了吃晚膳吧。”
“嗯。凤珏呢?”
“主子、二主子和蓝老板都在非园议事。主子说了,少爷醒了就用晚膳,不用等他。”
“嗯,知道了。”
吃了晚膳泡了澡,非花又躺回床上,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不容易入睡,非花只能靠着床头看看书,脑海里还一边想着杨凤珏会在忙什么事儿。
胡思乱想起来,时间也过得快,床头边的火烛在铜灯罩里爆了个烛花,眼看着就要燃尽了,非花正要下床换个新的,刚撩开了被子,就听到一个声音道:“躺着别起来了,我来吧!”
正是杨凤珏。
“怎的还在看书?晚上烛火不好,眼睛容易累,别看太久才好,你又不听话了。”
换上新的烛火,他从火炉上拿下铜壶,把桌上的茶泡上,端了拿在手上暖了手,才回到床边拿走了非花手上的书卷。
非花笑了笑,也由得他去。“商行里有什么事儿么?怎么议事议到现在?”
“还不就是京城里的那几个老东西……”杨凤珏倾身拥住非花,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脸埋进怀里人儿的衣领内轻轻地蹭着嗅着,温热的呼吸正喷在耳际下的敏感之处,引得非花的气息一乱,身体的力气仿佛慢慢的就被抽走了。
“别……”略带颤音的话刚出口,非花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拒绝还是只是对自己的自制不够的懊恼。
杨凤珏一手抓住他纤细的手腕,一手绕过肩背……(此处省略XXOO数百字)
“嗯~唔嗯~~啊,你——”
拼命压抑的细碎呻吟突然颤巍巍的拔高,却是杨凤珏的手指摸到……一下子逼得他叫出声来。(此处省略OOXX数百字)
恰在此时,云檀的声音在外间响起,“主子,沐浴的香汤备好了。”
“嗯,知道了,你退下休息吧,不必伺候了。”杨凤珏抱着瘫软在怀、春色如潮的人儿,略微平息了内心的燥热,才沉声应答。
“是。”云檀微笑着了然的看了内间一眼,带着其他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非花檀口半张,胸膛急促的起伏,神思恍惚似是还未回过神来,任人予取予求的迷茫情动模样,哪里还有平日的清冷淡漠?只把一张绝美的脸庞衬得更加清绝魅惑。
杨凤珏在这美丽人儿的颊上、唇上连连啄吻,只觉得……(此处省略XXOO、OOXX数百字)心里如此想,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随心而动”,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小非花的衣服已经被他剥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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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火炉依旧烧得旺,炉子上的铜壶发出规律的扑扑声,烟雾缭绕间,亦能听到摇晃的帐幔中传出的时高时低、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而外间的浴汤也从最初的烫热,慢慢归于清冷。
第二天,非花一直睡到晌午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意识回笼之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堵印着暧昧痕迹的胸膛,非花于是很不纯洁的想到了某种画面,红晕不自禁爬上了脸蛋。
“小非……”
偏偏某人还非常不自觉的在他的耳边吹气,热热的、痒痒的,他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身体一动,浑身的酸软疼痛让他闷哼出声,身后某个地方更是火辣辣的钝痛。
非花很郁闷的想到,昨晚上自己居然晕了过去,连杨凤珏什么时候抱着他去清理的都没有印象。想到此,非花就羞恼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殊不知他那样的眼神在杨凤珏看来,压根就是娇嗔妩媚的亲密姿态,于是他就感觉到两具白花花滑溜溜相贴的身体之间,有一个东西极为兴奋的正顶在了他的小腹上。
“你……”非花恼怒的正要开口呵斥,唇上一软,已经被杨凤珏抱住狠吻了一通。
正在非花想到自己会不会再度被作晕的时候,杨凤珏放开了他,却也只是粗喘着把他紧紧匝在怀里。
两人这一磨蹭,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起床梳洗完毕,坐到饭桌上填一填干瘪的肚子。
新的一年开始之后,天阳商行的事情又开始忙碌起来,非花和杨凤珏两个人之间除了晚上能躺在同一张床上,其他在一起的时间几乎没有多少,而且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容得他们悠闲了。
如今,梅家虽然被抄没家财,但是根基尚全,顾家虽有损失,但也没有动摇根本,反而经过了这次动荡,他们颇有“反省”之意,行事也谨慎起来,而且他们也已经开始暗暗查探月家和邱亭臻的同乐山庄。
这一个月以来,同乐山庄里已经发现了不止两三批前来查探的人,所幸都被庄里的暗桩拔掉,但是这也说明了天阳开始被某些人所注意,敌对双方的战争将要拉到明处来了。
第四十二章:千丝万缕
正月过去之后,年味才终于渐渐淡去,梅花从枝头凋落的时候,天气也开始慢慢回暖了,春天到来的气息仿佛让整个洛州城都像那不断抽绿的柳枝一般飞扬起来。
虽然天气还处于咋暖还寒的反复无常之中,然而早春的花儿已经争先恐后的结了花苞,在满眼的新绿中绽放着别样的明媚。满城的士子香闺开始成群结队的往城外跑,踏青的马蹄几乎把出入城门的官道挤满。
此时虽是游玩的好时节,却也是做买卖的好时机。
因此,离着城门口之外一里地的官道两旁,全是各式各样吃食、赏玩的小摊和挑担,出城游玩的人不管是步行的还是骑着马坐着马车的,都爱着这份热情劲,时不时的停下来挑上一些。
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讨价还价的祥和中,人群里蓦然响起一声“哇!抓贼啊,快抓住他!”
人们纷纷回头观望,只见一名半大的邋遢孩子飞快的在人群中逃窜,后面有一个年轻男子隔了老远的追过来,一边追一边大叫:“小贼别跑!快还我银子来!抓住他,他偷了我银子!”
男子费力地拨开人群,气喘吁吁的又跑又叫,无奈围观的人不是飞快的闪到一边,就是事不关己的当热闹看,那个偷了银子的孩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中逃走了。
男子又恨又气的看着贼子消失的方向,又愤恨的瞟了看热闹的人,忽然怒道:“看什么看!”
围在他周围的游人一下子全都无趣的散开了,男子看看周围吃的喝的玩的摊档,闻着空气中的各种香味,鼻翼不自觉的动了动,可是接着又摸摸空空的怀里,十分沮丧的垂下了头。
终于走到了城里,男子委屈的扭了扭酸累的脚踝,终于扶着墙走到挂着“蓝府”的牌匾的院门前。幸好,他还记得这个地方应该怎么走。
开门的小童疑惑的看着门外稍显落魄的人,戒备的问道:“公子是谁?要找什么人?”
看到洞开的院门里那堵熟悉的花墙,男子——也就是月朗风,一改方才的沮丧和疲累,高兴的道:“我找小非,哦,找杨大哥也行。我是你们主子的哥~呃,朋友!蓝竟航蓝老板我也认识的。”
小童刚刚被调到蓝府没多久,自然没见过月朗风,但是听他一下子报出自家主子的大名来,神色间不由得相信了几分,他不好意思的对月朗风笑笑:“那公子稍等片刻。”
月朗风看到小童没有立刻让自己进去,心里虽然觉得委屈,但是也只得点头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他眼巴巴的望了门上的牌匾半刻,摸摸更加空虚的肚子,扁了扁嘴巴,不顾失态地撩起袍子在门槛上坐下。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院门终于再度打开。“咦?人呢?~~呀!是月二公子啊!”
接到小童的禀报说门外来了一个要找非少爷的公子,蓝府的管家——阮伯疑惑的出来,却看到是当初来府里“打搅”了大半个月的月家二公子。
“阮伯~~~”
月朗风看到和蔼的阮管家,立即有如饱受迫害的贫苦大众终于见到了党组织,泪汪汪的可怜样让阮伯看了直想把他当自家的孙子般抱在怀里哄着。
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饭,又洗了个暖洋洋的热水澡,月朗风躺在柔软的雕花大床上喜滋滋的想:果然还是小非这里呆着比较舒服啊~~
这边月朗风正惬意万分的入睡,那边阮管家派去城南别院禀告的人刚好赶在非花和杨凤珏用膳之后、午睡之前到达。
非花抹了胰子在暖水里洗了手,听得派来的人说月家二公子到了蓝府,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转身拿起小厮手中的布巾擦手。
“他爱住就住呗。”杨凤珏看非花没有表示,也无所谓的道。只要那个月家二公子不要来打扰他和小非的恩爱生活就行。
两人相携着回到房里,杨凤珏一边给非花宽衣一边说道:“之前有消息传回来说月家的主母似乎有所动作,估计那小子就是被迫离家出走的吧。”
“嗯。”当年自己才那样小的年纪,还是没被迎进家门族谱的,还不是一样被追杀,月朗风仅仅被逼得离家出走实在是小事一桩而已。
“小非,你受过的苦,我一定会为你讨回来的。”
杨凤珏望进他的眼睛,“今后,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的——非花被拉着靠进身边人的怀里,脸埋在对方胸膛里,听着对方规律的心脏跳动声,他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对他的认真执着,明白他的一举一动为他的好,从那一世到这一世,再没有人能像这男人这般,对他这么关怀备至,如珍似宝。
心房满满涨涨的,苦苦涩涩的,又甜丝丝的,他抬起手臂,紧紧地回搂着男人。
杨凤珏满足的搂着怀里的宝贝,在怀里人儿的惊叫声中把他一把抱起来放到床上,除了鞋子,拉过锦被裹上,自己三两下除了自己的外衣和鞋袜,也哧溜一下钻进被窝里,又伸手过去搂人。
“等再过些日子清闲了,我们就去扬州走走吧,看,这段时间都累出骨头来了。”一边说,手一边摸上了非花的肩头和背后的蝴蝶骨,手茧划过皮肤摩擦出的颤栗让心里也痒痒的。
非花禁不住缩了缩身子,抖着声音道:“别闹~”
“好,不闹!”杨凤珏轻轻的笑着,低头在他的额上吻了吻,果真停下了手。
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的风带着春日花儿的幽香,若有似无的飘了满屋,微风带起了屋中的纱幔,静谧中,轻纱飘飘荡荡的曼舞,床帐内相拥而眠的两人已经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隔日,蓝竟航和邱亭臻一大早就来了别院,不顾杨凤珏释放的低气压,两人往餐桌上一坐,风卷残云般把桌上大半的膳食填进了肚子。
“怎么?芙蓉楼要倒闭了吗?还是同乐被人掀了?洛州城数一数二的两个富商老板竟然上我这儿讨吃的?!”
那两人也不理他,只管填报自己肚子,末了,擦擦嘴巴,灌了两杯茶,蓝竟航大叹了口气才说道:“就是为了不让它倒闭,小弟我才这么省的,这不是为大老板你着想么?哈哈~~”一边说一边谄媚的贴近杨凤珏,装作拍灰尘的样子抚了抚杨凤珏的肩头。
杨凤珏瞟了他一眼,蓝竟航才讪讪的收回手,坐回自己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情跟他再没半点关系。
“说吧,什么事。”杨凤珏看着邱亭臻。
“呃~是这样,昨晚山庄里又来了一批踩点的,根据抓住的人的口供,这些人应该分属于三方,其中的两方确定是梅家和凌家的人,来的人路数比之前来探路的杂碎要高。另外一方……虽然只来了一个人,但是我们的人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邱亭臻说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据王头(同乐山庄的护卫总把头)说那人似乎并无意进入山庄,好像只是单纯的看热闹……”
杨凤珏和非花对视了一眼,“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四更时分,王头就发现了那人,不过因为他潜伏的地方正正是城中富豪云老爷的宅邸,离着山庄有一段距离,王头最开始还以为他是找的云家的麻烦……我们先后抓住梅家和凌家的那些杂碎时,那人也没露出一点破绽,直到竟航来找我,说他那边有宵小进了宅府,还把抓到的人提了过来,那人似乎想摸近来,才被王头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