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你知道,颛儿对你……”
宇文凌知道,他知道宇文颛对他的这份感情,但是,他不可能给他回应了,没等宇文颛把话说下去,他开了口,“小
九,你知道的,我从小失去了弟弟,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把你看作我的弟弟。下午是个意外,你莫放心上。”
莫放心上?我已然放在心上。
原来从始至终,你只是把我当作已过世的弟弟。
宇文颛苦笑一下,闭上眼睛,忍住想要掉落的眼泪,“颛儿明白。”
如果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便可以一直隐忍不发,可如今,两人有了这等肌肤之亲,却硬要把这份感情牵扯住,埋藏起
来,真的,胸口真的很难受。
是的,他明白的,这样的感情,还是自己一个人背负即可。眼前的人待他的好,他永生难忘,自己对眼前人的一腔感
情,也永生不变。
“小九,凌哥哥要去孤城了。”
一句凌哥哥,终是引出了那颗快要藏不住的泪水。
终究是要分别的,宇文颛知道。原本想要追过去的,但现在看来已没有必要。
只是,爱,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宇文颛撑起疼痛难忍的身子,悄悄地回了永夜宫。那晚,宇文凌去了侧殿休息。
小虎子和墨香看到宇文颛脸色苍白,一语不发的回到永夜宫,突然就觉得他回到了一年前的状态,两人不知道出了什
么事。
几日后,离王宇文凌离开轩京,正式远去孤城自己的封地平定奇赫之乱,同去的有神威大将军宇文遥。
永夜宫里,宇文颛静静地躺在那里,发着烧。那日之后,宇文凌没有去过永夜宫,只是派锦秋送来了上好的伤药。小
虎子和墨香都不知道殿下和王爷到底是怎么了,但他们明白,王爷这一走,把自家主子的快乐也带走了。
四个月后,传来孤城方面的喜讯,在燕王的协助下,离王平定了孤城边塞的动乱,奇赫国也递交了求和书。
又过了两个月,西瑜和奇赫建立了邦交,由离王宇文凌迎娶奇赫国小公主齐齐格咏妍。婚礼将会在轩京举行。
宇文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打理花草,他的身形明显一僵,然后无言地俯首继续剪弄那些花枝。又是一
个冬季了,淡淡的金色日光洒在他的身上,从背后看去,那清瘦的身躯透出无限的哀伤,无限的凄凉。
小虎子是个男子,毕竟没有墨香细心。墨香很早便觉察出殿下对王爷的异样的心思,她心里总是叹气。当日宇文颛伤
痕累累的回到永夜宫,起初她也不甚明白,但看到他脖颈里的伤痕便什么都明白了。
幸好有五殿下和梅大人经常过来陪陪自家主子,可是,她总觉得自家主子开心不起来。
“殿下,梅大人求见。”
“快快有请。”
宇文颛放下手里的活计,拍了拍沾了尘土的衣摆,站在梧桐树下迎接梅牧。
“梅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哦,你写的诗词,你谱的曲子,在轩京可是远近闻名呐,别人只知道我总是拿‘梧桐’的诗词歌赋与他们交流,却
不知其真人是何许人,我今天过来还不是想请你这位世外高人出山?”
“梅大哥取笑颛儿了。”
“呵呵,对了,这次凌云他回来,你定是高兴的,快有大半年了吧。”
“嗯,是呢。”笑得有些勉强。
宇文颛不是个圣人,他自然会觉得伤心,就算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一份无望的奢侈,他依旧觉得难过。他以为,凌云至
少有点喜欢他的,他以为,一个人在半夜里起来给他堆雪人,定是对他有很深的感情的。然而,那些只是他的自以为
是,那人只是把他看做弟弟,那人在事情发生后,说那是一场意外,那人叫他别放心上。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到,他依旧把那人放在自己的心底,甚至撑满了自己的整个心房。他不认为那是场意外,他觉
得那是他可以回忆一辈子的事情,即使整个过程只有痛。至少,那一刻,他们拥有了彼此。或者,至少,那一刻,他
认为他拥有过凌云。
孝帝一向把离王当作自己的亲儿子般教养,他的大婚自然是隆重的。婚礼定于元宵那天。
这一年,孝帝也不似往常那般不把宇文颛当回事,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总也会让他参加一些,当然那些场合总是需要
他弹曲祝兴的。
离王回来的那日,孝帝携文武百官和众王孙们一起迎接他。宇文颛多么希望父皇这次能够把他给忘了,可是,事与愿
违。
当宇文凌那日益漂亮的凤眼望向自己,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四皇叔。”
宇文凌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略微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
宇文颛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那些美好的过往,如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第四章:韶华(下)
宇文凌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赶到了雪城,莲池峰,找到了子夜。却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解毒圣手慕子夜竟白
了少年头。
“子夜,你这是?”
“呵呵,太思念一个人了,一日仿佛一年。”笑得苍凉。
“凌云,你找我所为何事?”
“子夜,颛儿他中了名为‘六星’的毒,你能有办法解么?”
“六星?哈哈哈哈。”
宇文凌不知子夜为何突然间狂笑不止,笑得眼角溢出了泪水,这样的笑法真是悲伤。
“所有寒星发明的毒我都没有办法解,只有办法延长中毒之人的命,我十年前便告诉过你。”子夜拿出一支箫,碧绿
色的箫,轻抚着,仿佛它是他的情人。
“那有什么法子能延长颛儿的命?”宇文凌只是希望他的小九能够活下去,哪怕只是幸福一段时间也好。
“他现在到了哪个阶段?”
“他已经看不见了。”
“他身上本就有寒烟之毒,反倒是抑制了六星的毒,现在你赶回去还来得及。你还爱他么?”
“爱。”
“呵呵,每日用你自己的血作为药引,用我配给你的方子熬药,让他服下便可。他会慢慢恢复所有的感官。”
看着眼前的宇文凌,苍白、憔悴,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慕子夜只觉得这世间痴情之人为何都那么傻?
“值得么?第一次你为他流尽了血,这一次,你会送命的。你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身上的毒就要发作了。”
此刻,宇文凌笑了,他看着茅庐外白茫茫的一片,脑海里全是宇文颛在白雪中翩翩起舞的身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只因我爱他,我不想他死。”
真傻,若你们相爱,活一个,却死一个,还不是一辈子的痛苦?慕子夜却说不出口,换作他,他也是会这么选择的,
明知道会死,还是会这么选择的。
赶回轩京,宇文凌已经疲惫不堪,可是他却必须强打精神。
宇文颛太逆来顺受了,他知道,他是准备把命交给自己。夜半时分,他悄悄走入地牢,吹入迷香,等待一段时间后,
进了牢房。
石榻之前,天晴跪卧在那里,显然是日日夜夜地守着宇文颛。榻上的宇文颛闭着眼睛,气息有些不稳,不知是不是在
做梦。轻轻抚上他的消瘦的脸,宇文凌觉得心疼。委屈你了,再等一段时日,便给你自由。
将汤药一口一口地渡给宇文颛后,宇文凌离开了囚室。他们之间,那么多爱恨情仇,到头来才明白,自己当初的执念
差点毁了他的小九。
******
宇文凌不知道如何面对小九,他瘦了,虽然淡雅一如往昔,却是透着股落寞。
之前离开轩京十年,他并非如外人看到的那般远去雪城解毒,而是回到孤城暗中集结自己的力量。在轩京那么多年,
说好听他是个王爷,事实上他没有一点实权,他只是皇帝疼爱的弟弟而已。跟圈养起来的宠物有何分别?
他要向所有人,所有当年夺去母后与云儿性命的人,讨债。
他不稀罕什么皇位,他不稀罕什么天下,他要的只是血债血偿。
他还在等,他在等待机会,这次与奇赫国合婚是个大好的机会,他需要军队,不用几年他就可以拥有自己最强大的军
队。
当年,他才七岁,却是什么都明白的,他的母后不会毒害宇文沛,他的母后不会舍得带走云儿,定是有人要他们的命
。狠心的人呐!母后与世无争,他与云儿也没有要争那个王位的意思,但他们却依旧难逃迫害。所以,他什么都不能
记得,不然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条。他处心积虑,苦苦等待,却查不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时,出现了宇文遥,
一个野心勃勃想要夺取王位的人。他不知此人是如何洞悉自己内心和伪装的,但是他却知道,此人不会把自己的心思
说出去。
五年前,他身上的毒越来越厉害,他不得不去寻找传说中的解毒圣手。他命不该绝,终于在雪城找到了慕子夜,却得
知了母后离世的真相。寒烟之毒无人能解,慕子夜也不例外,但却有一个办法可以延长中毒之人的性命,便是用中毒
者至爱至亲之人的血与之交换,便是一命抵一命。而那个用自己性命换回他性命的,便是母后。子夜告诉他,他并没
有看到一个与宇文凌一般模样的孩子在场。
云儿还活着。
他回到轩京别院,一直查探云儿的消息。终于,他找到了,可他宁愿云儿当年随母后而去。他被锁在地牢里,锁链穿
过他的琵琶骨,他神智不清,靠着每日的药物供给度日。一张和他相似的脸,一张令他心痛的脸。那个丧心病狂的宇
文涛,把云儿当作另外一个人,他在云儿身上进出,嘴里喊着潇潇,潇潇。原来,他竟对自己的母后存了那么龌龊的
心思。
他好几次试图把云儿救出来,却发现他解不开那锁链。待他想到办法,却没了云儿的踪影,至今也没有找到。
宇文凌发誓,等他找到了云儿,他会将所有人,碎尸万段。至于当年有份参与迫害母亲的梅太妃和淳太妃,他早早地
结束了她们的生命,当然,是以很残忍的方式。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要下地狱的,因为他活在仇恨里,恨已经深入骨髓。每日,每日,他在心里面杀死宇文涛,一次
又一次。
可是,他又怎会料到,他漆黑的生命里会出现颛儿?眼前这个清澈如水的颛儿。
站在永夜宫宇文颛的床榻前,黑暗里,宇文凌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他向死去的母亲发过誓,他将不再对这个世界抱
有任何感情,除了恨;他向死去的母亲发过誓,他不会对这个世界怀有任何希冀。可是,他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他忍不住要去疼爱眼前的人,他像极了云儿,爱撒娇,爱依赖他。
他用很残忍的方式杀过人,他却只觉得快意。可是,当时他伤了小九,却觉得于心不忍。可,最终,他还是伤了他,
最终,他是要负他的。
黑暗里,悠悠地响起人声,“凌云,我知道,你会来看我的。初九是我的生辰,你送我一份礼物可好?你要大婚了,
那日,小九也送你一份礼物。”
静静的,没有人回答。
马上就要元宵了,离王的婚礼近在咫尺,宫里人都是忙里忙外的。只有永夜宫,依旧一派冷清,院子里的梧桐秃着枝
头,只有一隅的寒梅放肆地散发着香气。
今晚,宇文颛支开了小虎子和墨香。他一大早遍在院子里堆雪人,堆好了,他却毁了它,他果然做不好这些事情呢,
为何他堆的雪人不是在笑,而是在哭?在原地,他撑起了梅花伞。
夜,静悄悄;冷,冰彻骨。
室内烧着火炉,宇文颛在烫酒,很认真,仿佛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室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踩在雪地上,落入他心里。是存心要自己听到的吧,心里很苦,嘴上还是笑了出来。
“凌云,我知道,你定会来。”
眼前的人,从来都是天边的浮云,看得到,摸不着。一头乌发,点缀着雪花,一身黑袍,绣着梅花,一双丹凤眼,沉
静如水,薄薄的唇,微微展笑。
“颛儿,你说要一份礼物?”
嗯,点点头,宇文颛如往常般拽起他的衣袖,拉着他坐到桌边。
“瞧,我烫了酒,温度刚刚好,喝一口,暖暖身子。”
宇文凌不能拒绝,今晚的颛儿只是穿着一如既往朴素的白色长衣,却是分外妖娆。
“凌云,你送我一个晚上,可好?你已经送了我十二年的韶华,再送我一夜吧,最后一夜。不久,你就要大婚了,我
能送的,却只有祝福。”
宇文颛从背后圈住宇文凌,尖尖的下颌抵在他的肩头,气息吐在他的耳际,室内暖融融的,催出一股暧昧的气氛。
“颛儿,你……”
羞涩的,冰冷的唇落在宇文凌的脖颈之上,生涩的吻技,却饱含真情。就只这一晚,从此往后,你便去寻你的幸福,
生儿育女。
“凌云,酒是暖香阁最有名的醉春风。”
宇文凌怎么也不会料到,小九居然会给他喝轩京最有名的催情酒,此刻他已经觉得压不住身上的欲火了。
宇文颛在他面前慢慢褪去长袍,最后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极好的白色云锦,上面是墨染的红蕊白梅,墨色的,白
色的,红色的,是淡雅的美,也是极致的美。
“凌云,我总想画出你送我的那一剪梅,可惜总也不像,就算像,也不是你送我的那支梅。”
眼里蒙上水气,甩甩头,宇文颛近似膜拜地吻上宇文凌的唇,一点一点的,仿佛想要把其中的滋味尝尽。这是第一次
,也将是最后一次了,他要记住,把一切都记住。他知道,他的这份感情不容于世,所以他不求什么,只求一份记忆
。
在醉春风的作用下,宇文凌并未失去理智,他体内对眼前此人的渴求和欲望被最大的激发出来。再也顾不上克制,他
一口吸住在他唇上流连的那瓣馨香,温润的舌伸入内部与他纠缠。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探入对方的衣服,里面是光
滑而细腻的皮肤,身体微微颤抖。
宇文颛不懂情事到底要怎么进行下去,刚才那番主动已是他的极限。在宇文凌的带领下,他也开始解对方的衣襟,接
触那滚烫的肌肤。他被宇文凌按倒在卓上,已是浑身赤裸。宇文凌啃咬着他的耳垂和脖颈,他只觉得浑身酥麻不堪,
禁不住呻吟出来。两人的火热,早已经勃发。
上一次的情事是粗暴的,是宇文凌对他的掠夺,没有吻,没有抚摸,没有温存,有的只是他被粗暴的进入,以及那一
地的冰冷。
胸前的两点茱萸被揉弄着,亲吻着,宇文颛能感受到那人对他的温柔。下身的火热被一把握住,一股激热窜遍全身,
如泣般,宇文颛呜咽了一声,这更是刺激了宇文凌,一面啃咬着宇文颛的胸膛,一面加速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宇文颛
便吐出了白浊的液体。
喘息声中,宇文凌抬起宇文颛的一条腿,就着手中残留的液体探入那紧致而温暖的甬道。
“呵。”随着宇文颛的一声没有压住的低吟,宇文凌终于忍不住律动起来,一次又一次的冲刺之后,宇文颛的身子弓
了起来,内壁一阵收缩,引得宇文凌惊呼起来,进出地更加有力,每一次都是到了最深处。最后,双双达到了巅峰。
“颛儿……”
“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