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扶苏阁的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相比,段飞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洪律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又为什么会帮他?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洪律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段飞用手臂盖在眼上,也遮掩起无力再装出的云淡风轻的面孔。
看来他和师父的死,傅天缠有脱不了的干系。
天蚕,傅天缠,师兄……
那个曾经手把手耐心而温柔教导他的兄长,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的陌生了?
门砰的被踢开,萧伯安大嚷道:“萧大少,饭来了。”
段飞吃着萧伯安买来的饭盒,边听着他的抱怨。
“小非,那些公式也太难了吧,而且还得先知道所有牌的自然数列,我就是想知道牌在哪里才用它的,它反过来问我要排序,这样的公式不是很鸡肋吗?”
段飞生出两个指头,“千术第三课。每副新牌的排序你总知道吧。”
萧伯安点点头,“先是黑桃的A到K,接着是红心的A到K,然后是梅花和方块的。”
段飞吃完拍拍手,“那不就知道排序了。”
“可……可那是新开封的牌,要是打过一次,不就又不知道了。”
“我可以教你个笨办法。那晚你发现没?桌子大,出牌就放在各人的面前,这样就将牌分成了四分,在收牌时,你别一次就把牌收成堆,一份一份的收,这样就能记牌了。如果出牌被丢成一张压一张的堆,你只能记整个出牌的顺序,谁先出了什么跟着谁又出了什么,如此类推。”
萧伯安还是觉得难记,“再怎么样还是得记五十二张牌,这样太难了。”
“难?”段飞用筷子敲他脑门,“记一副牌你就喊难了,要玩百家乐怎么办?百家乐一般用六到八副牌,高手间玩的超级百家乐用牌十六副。”
“十六副?!那怎么可能记得住。”萧伯安难以置信。
段飞想了下,“我以前也只能记住十副,现在能记住多少副没试过。”
“十副……五百二十张牌……”萧伯安震惊石化了。
“当然也不是一朝而成的,除非天生的过目不忘,普通人就得靠慢慢练。”
“有没什么捷径?”
段飞抿嘴想了下,“还有个更笨的办法,不用记牌也不用算公式也能知道即将要发的牌到底是什么牌,而且这办法不怕别人切牌,可以说是千切不怕,可一旦不是你洗牌发牌就不行了。”
萧伯安顿时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什么办法?”
“人打牌一般都喜欢在桌上放什么?”
萧伯安想都不想,“牌呀。”
段飞提示下,“喜欢抽烟的人放什么?”
“烟、打火机和烟灰缸。”
“没错。现在人人有手机,所以也会随手放手机在桌面上,这些东西放在桌面上很稀松平常。”
“是呀,没什么不对。”
段飞笑了笑,“猫腻就在这些看似平常的东西上了。”
他拿出手机放在桌上,再拿出一副扑克做发牌抽牌的动作,“你靠近来,看我的手机。”
萧伯安不明所以,就靠了过去。可不等他看手机,就被一阵淡淡的清新吸引了注意力。
就似在叶尖的露水味道,轻轻的沁入心扉,湿润而清新……
萧伯安偷偷的看向段飞的侧脸,灯光下,过于白皙的肌肤透着柔柔的霜粉,褐色的瞳眸在纤长的眼睫下闪动着晶莹,丰润的双唇色泽偏紫却分外的诱人,完美的下巴弧线一直连接着圆润颈脖,动脉的跳跃依稀可见。
有那么一瞬间,萧伯安想吻上那颈脖,印上属于自己的痕迹,可在那一瞬间打了激灵。
我在想什么?萧伯安突然就跳离段飞的身边。
“怎么了?看清楚了?”段飞见他一惊一乍的就问道。
“看……看什么?不,我……我什么都没看到。”萧伯安急忙否认。
“没看见就再来看。”段飞无奈摇头。
萧伯安有些不自在了,可还是靠了过去,强迫自己的视线越过段飞的肩头看向手机,当时便恍然大悟。
段飞的手机屏幕光亮如镜面,将面朝下的扑克牌点数倒映得一清二楚。
看着他傻眼的模样,段飞笑得很了然,“明白了吧。”
萧伯安愣愣的点头,“那烟和打火机又怎么偷看到牌?”
“烟盒外不是包层玻璃纸嘛,而有些打火机的外壳是金属的,打磨得比镜子还光洁,看得更清楚。”
“那……那如果桌上什么都不能放呢?”萧伯安这完全是没话找话。
但也难不倒段飞,“那就戴戒指。”
“戒指?”
“宽边的没有任何装饰雕刻纹路的戒子,如果习惯左手发牌就戴左手小拇指上,习惯右手的就戴右手上。”
萧伯安想了下,“对啊,这样的戒子能当小镜子用了。”
段飞从沙发上拿副墨镜挂在胸前,“除此外我们还可以借助一切可反光的东西偷看到对方的牌。”指着胸前的墨镜,“有些喜欢人在胸前挂墨镜,还有些人喜欢带块锃光发亮的大金坠在胸前,这样无疑就他们自己给牌我们看。”
挂在胸前的墨镜将段飞的衣领微微拉扯向下,露出精致的锁骨,让萧伯安又心猿意马了。
萧伯安赶紧看目不斜视的看墨镜,果然清楚看见墨镜上的扑克牌的倒影。
“还有玻璃窗、挂墙上镶玻璃的壁画……”可段飞再说什么他就听不进去了。
段飞还想再说下去,萧伯安抬手示意他停,“我……三急,去放下水。”说完逃一样的跑出去,可刚想开门就杯具了。
门砰的打开,熊妈的庞然躯干满满的塞在门框中间。
段飞看了看门后,觉得应该替萧伯安问问的,“扶苏阁应该有工伤赔偿的吧。”
熊妈很肯定的告诉他,“有。谁菊花受工伤了?”
段飞嘴角抽搐了下,“……”
熊妈扫一眼休息室,“咦?小安呢?”
段飞指指门后,“估计成平面模特了。”
“诶?小安你躲门后面做什么?”熊妈后知后觉的。
萧伯安从门后出来,两管鼻血滴答。
“天啊,小安你怎么流鼻血了?上火了?”熊妈仙人掌式的兰花指出现了,“小非,这就是你的不对的,他那么大的火气,你怎么不给他泄泻火呢?男人憋着伤身体的。”
“啊?”段飞蒙了。
萧伯安的脸一红鼻血喷涌了。
熊妈抽张纸巾出来,温柔的给他塞住,“唉,不过现在的男人都不给力,不是攻得无力,就是菊花残。”看来熊妈很欲求不满。
“不是东风无力百花残吗?”萧伯安问。
熊妈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叫古为今用,懂不。”
萧伯安看向段飞,“古为今用是这么用的吗?”
段飞掏掏耳朵,“我通风耳中,别问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萧伯安又指指自己,“我无力吗?”
熊妈一甩手里的纸巾,“不,你是属残的那类。”
萧伯安:“……”
8、洪律的条件
“对了,”熊妈说道,“忘了正事。小非你遇到贵人了。今晚靳少专门点你,让你陪他打牌,输了都算他的,赢的你和他对半分。”
靳少?段飞脑中浮现一张笑面虎的面孔。“有那么便宜的事?”
“有没有是其次,”熊妈拉过段飞拍着他的手,十足十的老鸨样,“打不打更在于你,但既然靳少点你了,怎么都得去过个场。”
还是那个包厢,熊妈和段飞进去时,似乎人还没到齐所以没开局,只有靳少在左拥右抱的飙歌。
靳少见有人进来就调侃到,“熊妈,身材越来越好了。”
熊妈淡定的接招,“还好了,肥而不腻。”
靳少见段飞从熊妈身后走出来,一个热情的飞扑,“小非非,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自知面积太小,是容易被忽略。”段飞看着整个挂他身上的男人,暗暗嘀咕,虽然老子的菊花盛开过一次,但老子的性向还是很正常的。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靳少,从今天开始我卖艺不卖身,所以我们还是授受不亲点好。”
他这话把靳少的给逗乐了,“卖艺?那欢迎小非非给我们段才艺表演,大家鼓掌。”
段飞也不跟他客气,拿起麦克风,“《忐忑》music。”
当洪律进来时,包厢里基本上没有清楚人了,都倒成一团只差没口吐白沫了,只剩下段飞仍在卖力的《忐忑》着。
那歌声多年后段飞问起时,洪律是这样含蓄的用两句话来回答他的,此曲只应地狱有,想死就来几回闻。
洪律觉得太阳穴有些痛,一抬手“砰”,M500发威了卡拉KO(Knock Out)了,人们终免吊死在魔音绕梁中。
靳少第一个缓过气来,心有余悸的说道,“小非非,人家唱歌最多是要钱,你是要命啊。”
段飞:“……”
靳少再对熊妈说:“熊妈,你以后要是再强迫小非非卖艺,不准他卖身,我让人来砸了扶苏阁。”
哎,哎,反了吧。段飞黑线,可抬头看到洪律棱角分明的冷峻时,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唾液。
靳少揽过他的肩头,“别怕,别看这家伙脸臭臭的,他是从来不骂人的。”
段飞刚放下心,又听到靳少说,“他就动手能力强点而已。”
动手?谁受得住他的M500。段飞脚一软,“三太子,动口者,君子也,还是多动……呃当然动手者,君子中的君子也,呵呵,动手才是王道。”
段飞十分的肯定在黑洞洞的枪口前不改口的都是黄继光转世,他是段飞转世所以他改口了。
“我的妈呀,好在带了速效救心丸来,不然我的小心肝就要被这催命曲给报废了。NN的,要让我知道是谁写的这怪歌,我一定让他输到内裤都不剩,还要拔毛相赠。”
听到有人愤愤然的说话,大家这才注意到还有人跟着洪律进来了。
是一胖一瘦两老头,刚才说话的是胖老头。
瘦老头这会也说话了,“以音为剑,以乐为刀,杀人于无形,高人也。”
段飞指指瘦老头,问洪律,“给金庸还是古龙荼毒的?”
某太子没理他,收回M500。当段飞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洪律蹦出了两个字,“琼瑶。”说完进包厢里的洗手间了。
世界好安静。
咔嚓一声胖老头一口假牙掉地上了,瘦老头的假发歪了,靳少把酒都倒杯子外面了也没自知。
所有人都目大如珠的看着那道关上的洗手间门。
半天后,就像都才记起要呼吸,大家一起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笑话很冷,但,“三……三太……太子他……他……在……讲……笑话?”段飞好一会才说整一句话。
靳少还在倒酒,语调幽幽,气若游丝,“我记得他第一次说笑的时候,爆发了……911。”
一堆人愣了,这有什么因果关系?难道本拉登是因为三太子的一句笑话发动的恐怖袭击?
“他第二次说笑时,印尼海啸了。”靳少还在继续。
众人囧。
“现在他又说笑了……”
“停,”段飞打断靳少的话,“别说日本地震,已经震完了。”
靳少终于放下酒瓶了,“我担心的是那核泄漏,经他这么一说,就怕会是发展成切尔诺贝利事件第二啊,你绝对要相信他乌鸦嘴的功力。”
众人直想说,感觉你比较乌鸦嘴点。
段飞用眼旮旯角看他,凉凉的说:“那你是不是该去买几顿碘盐,把自己腌起来比较保险。”
靳少捏着下巴想了下,“这提议不错,现在抢盐风波刚过不用排队了。但是,”他伸出一食指来,“我们是新中国的有文化有理想的四有青年,怎能置灾难而不顾。”
“等等,”段飞打岔,“你才说了两有,应该是两有青年。”
“请忽略无关重要的细节。”靳少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拉着段飞走向洗手间,“我们要拯救他的乌鸦嘴,拯救全人类,需要你的吻,所以小非非千万不要客气,对着他的乌鸦嘴狠狠的吻下吧。”
段飞刚想说,就怕他给我对上的是枪嘴。
可悲催的是,话还说出口就被塞进洗手间。
大家都很默契的捂住耳朵,没一会儿就听到M500的咆哮,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靳少领头,大家一起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阿门。”
唯独熊妈有点良心,“我洗手间的玻璃很贵的。”
“……”
段飞看着墙上的大洞,颤颤的捧着手里的M500等着洪律洗完手,那子弹在左脸颊旁飞过的感觉,现在还火辣辣的。
其实段飞现在很想做的是将M500抗在肩上,这枪又大又重,跟迷你火炮似的,他有些捧不动了。
等洪律洗完手接过枪,段飞狗腿的帮他整理衣服,“谢谢三太子的出手相救。”
洪律就像没听到一样就要离开,但很快因为段飞接下来的话而停下了脚步。
“那赛马车的牌照你不是志在必得吗?”段飞的话听起来很莫名。
但凡以赌为生的人都知道,在东南亚很多国家的当地政府对赌场的存在采取默许的态度,可始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拥有一张赌牌是许多赌场老板的心愿。
自从新加坡发出第一张赌场执照后,由马来西亚云顶集团投资的“圣淘沙名胜世界”赌城也在2010年2月14日开张了,紧接着就是拉斯维加斯金沙集团的“滨海湾金沙娱乐城”也试营业了,其麾下的赌城开幕时间虽未确定,但赌牌也是囊中物了,但已经标志着新加坡的赌场实质性的合法化。
至此新加坡政府又准备发博彩赛马车执照,这对那些错失前两张赌牌的人来说,又是一次机会。
为争这张牌照,不少有黑帮成分的娱乐公司集团不但明争更在暗中较劲,一时间血雨腥风也不得结果,
便有传言,新加坡政府坐中,建议以赌定牌照的得主,至于怎么赌仍是机密。
“天蚕,傅天缠是我师叔,我是千王王上千的徒孙。我可以帮你夺得赌牌。”段飞直接挑明的说。
先不论能不能赢天蚕,从很早前段飞就想和天蚕赌一局了。
洪律微微回头,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也没说话只是拿出支烟。
段飞上前为他点上烟,“虽然天蚕代表的是你们洪家,但他可是二少的人,如果夺下赌牌的是他,那马车会成立后大权绝对落入他手,那时为不起冲突,三太子在新加坡的外围赛马盘口怕是也得归二少了吧。”
段飞只觉颈喉一痛便被按在墙上,后脑勺更是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让他直发晕,随后满是烟草的气息吹拂着他耳廓,清冽的声音缓缓的灌入他耳中,“我最讨厌挑拨离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