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伙计——五月咸鱼

深宫内院，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当我靠得极近时，才听到隐约有哭声传来。顺着声音一路寻去，我来到西园。

在那里我才遇见第一个人——

“幻士？你为什么在这？”

幻士看见我，也惊讶不已：“赫另签——你怎么进来的？”

西园内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先别问这些，里面是谁？”

“是宫里的所有内侍宫女和嫔妃。”

“他们——”

“三王爷扬言，宫内所有人都必须死。”

“……奕楼在哪？”

“书房。”幻士简短道。

我拔腿往御书房疾奔！

推开书房的门，只一瞬，我已锁定奕楼的身影！

我径直扑向他！

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我骤然放松！早已气力用尽的身体瘫软而下！

“另签？另签！你怎么了？”奕楼强劲地撑住我。

听着他着急的语气，我忽地笑了，两眼朦胧看不清他，“早知道这么担心我，又为什么要赶我走？”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孙靖祺为什么没带你离开？”

我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心情以抱着他大哭的形式宣泄出来：“我怎么能离开！我要是离开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永远都无法接受奕楼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无论我怎么哭喊呼唤他都没有反应的样子，我怎么能让他死？对我来

说，他活着，比我活着还更重要啊！

奕楼没有说话，他抱紧我，紧紧地。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要呆在奕楼身边，我就算面对的是天崩地裂也无所畏惧！

我抹抹双眼，勉强提起精神：“三王爷要我打败一百个人，就让我进来。”

“一百个人？你有没有受伤？”奕楼检查起我的身体。

“没有。我没事。”我偷偷把右手藏到身后——虎口已经磨烂了，整只手臂还没缓过劲来。

奕楼看穿我的小动作，他抓起我的右手，心疼道：“你真是……太乱来了。”

我哽咽，艰难地道：“别说我了……你呢？想到办法没有？”

“对不起——”奕楼的额头抵向我的，“对不起，我一向自负，今次却输得只能写遗诏了——”

“！”

房内静默了一会儿。

我将头靠在他怀里，轻声问：“你写了什么？”

“我有两个皇弟在外，我希望三皇叔别为难他们。”

“你别开玩笑了！”我捧起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我认识的奕楼，才不是会认输的人！”

奕楼笑了。

“还是你了解我……另签，你知道吗？虽然我设计让你离开京城，可是刚才看到你突然出现——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

事——另签，没有你，我就算赢了这场仗也没意思……不管是今天和三皇叔决胜负，还是明天治理江山，我都希望和

你一起……”

我不问他，他有什么打算。

我不问他，我们会变得怎样。

我不问他，我在他心里，究竟多大分量……

我只知道，紧紧跟随他，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如果哪一天你当够君王，厌烦了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赴黄泉吧——不过，到那时侯，我要当阎王，你当我的小跟班

。”

“好啊。”奕楼笑着答应了。

——不过，在他还没厌倦之前，谁，都别想抢走属于他的王位！

我们登上高处，一起扞卫！

奕楼一露面，倒戈的宫廷近卫军搭箭拉弓，箭头全瞄准他。

奕楼全当没看见，英俊的脸上一派轻松。

“三皇叔，我们很久没叙旧了，今日趁此良机，不如好好谈谈？”奕楼的语气就好像奕醨不是他的敌人，只是他亲密

的叔叔。

“不知道——你要谈些什么？”三王爷纵然处于优势，也未显喜怒，不骄不躁。

“我记得，以前我们一起念书的时候，我小孩子心性，只挑喜欢的看，而你博览群书——你还记得，当我问你为什么

任何书都看时，你回答我什么吗？”

“身为君王，要知晓天下事，精通百家书。”

“对，就是这句！”奕楼莫名笑起来，“从那天起，我成天抱着一摞书看——因为，我知道了你的野心，我知道你想

成为帝王——你要跟我抢！所以我为了不输给你，发誓一定超过你——我一直是以此为目标的。”

三王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似乎在猜测奕楼说这些的目的。

“皇叔，我太了解你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什么意思？”

奕楼响亮的声音中带着得意：“你以为姜侃三天不上朝我会不调查原因吗？皇叔啊皇叔，你是怎么知道我设计韩可昕

陷害孙靖祺的旧帐的？”

我闻言不免一怔。低头看了下奕醨，他居然还是面无表情，一点都不惊慌。

“你向姜侃透露这个‘真相’，你以为他会不顾一切追究我的责任，甚至怠忽职守吗？他没有做出令你满意的举动，

所以你部署诛杀他的计划，是吗？可惜，既然知道你以姜侃为突破口，我能坐视你除掉我的‘救命符’吗？”

“奕楼，我再教你一件事——要毁掉姜侃，不是只有杀掉他这一个办法，”奕醨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丝弧度，“你我都

知道他的弱点，不是吗？”

奕楼裹住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我转头看他。他的表情虽没变，但脸却绷得很紧——姜侃的弱点啊，连我都知道——韩可昕。

若韩可昕死了，只怕姜侃会潦倒失意，对宫廷政事灰心，不再管王族内变——

这次，真的要输了吗？

手心，是温暖的。

它被包裹在一片天地中，风雨无惧。

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

“放心，我生死与你一起。”

奕楼转头与我对视。

“我不会放你一个人的……”我笑笑，“别忘了，要助我在阴间打天下啊，小跟班。”

奕楼痴痴盯着我，然后笑出声——

“好，打天下！让你在阴间当王！”

骄阳当头，肆意闪耀，我半眯起眼。

视线沿着太阳炙热的光线移动，忽地出现一大片刺眼的闪光，待再一细看，我瞠目结舌！

扯扯奕楼，我示意他往宫墙外看去，“那是——什么啊？”

宫墙外，仿佛突然多了千万条鱼，阳光照射，鱼鳞反射出无数银光——

可是，那不是鱼鳞，那是——

“矛戟，姜侃带兵来了。”奕楼笑着说。

“咦——”

“里面的叛贼听着！放下兵器投降，否则，十万大军就攻进去了！”姜侃洪亮的声音划破上空蓦然响起……

尾声

我无比疑惑地盯着眼前的两人，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

“天赐？天策？你们——”

他们二人没理我，反而转向奕楼：“参见大皇兄。”

“免礼。”奕楼笑容可拘，“这次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解了燃眉之急。”

天赐这小子没了在我面前的别扭，开心地道：“能帮大皇兄的忙，是皇弟的荣幸！”

“喂喂，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被“皇兄皇弟”吓到，赶忙问。

还是奕楼对我好，他向我解释道：“我不是跟你提过有两个皇弟吗？就是奕赐和奕策。”

奕赐、奕策？本名？

“他们年纪太小，我担心皇叔对他们不利，才秘密将他们送走。”

我恍悟：“送到我爹那去？”

“嗯，我一想就想到赫老爹了。所以特地安排了一场他们被追杀的戏。”

“你一直都知道我们的动向？”我大声问。

奕楼微微一笑。

算了算了，现在还去计较这些干嘛呢！我转头看向天赐：“你用来就韩可昕的‘延玺’是我的吧？怎么可以一个人邀

功呢？”

天赐瞄我一眼，朝我吐了吐舌头。

“其实，若不是姜将军不断向他夫人输送内力，她的身体早已变冷，饶是‘延玺’也难救了。”天策颇具大度，沉稳

地道。

“可惜，他要辞官携夫人归隐了。”我啧啧道，“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远离是非之地也许过得更幸福。”

我瞄了眼奕楼。

姜侃和韩可昕的事他要负一定责任，可是今次也让他尝到苦头了。奕楼冷酷的作风也许不会改变，但我想，他已经和

当初不一样了……

“姜将军答应我们只要救活他夫人就领兵攻打叛贼，他已经遵守了约定。”天策道。

我问奕楼：“你打算怎么处置三王爷？”

“贬为庶民，逐出焰国，今生不许再踏入焰国境内。”奕楼看出我的疑问，“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可没想他死。”

“皇叔是个能人，我很期待他在别处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若死了，只会是个损失。”

我赞同地点头。不过，奕楼说到底是在保全他吧。

“啊！对了！”天赐突然嚷道：“师父有信让我们给你！”

我接过他递来的信，“这就是你们来京城的目的啊……咦？芸姬要成亲了？”

“师父让你一定要回去。”

“那当然！我一定会回去的！芸姬成亲可是件大事！”我欢喜地道。

奕楼插了句：“我也去。顺道巡查科考事宜。”

“……那好，一起去吧。”

老实说我也不想和他分开，而且——怎么说，我想让老爹和他见上一面……

一月后，出云镇，赫家武馆

“岳父大人，这是我册封另签为后的草拟诏书，您先过目——”

……未来，是什么样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