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冥……羯羽好想唤抱住自己这人的名字,可是声音却丢失了。
“羽哥,我听说解用晦反了,便往宫里赶,”紫冥紧了紧环住羯羽的双臂,低头衔干那冰凉的泪珠,“我还是晚了,这委屈……”
紫冥,你若不来,我……羯羽不敢想,听见紫冥的自责,无法出声的他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
“羽哥,我带你出宫。”紫冥抱住羯羽正要往前走去,却见一个小太监带了些士兵进入园子。
那带头的小太监看见紫冥与羯羽,伸手指着他们,大声道:“那,那就是皇帝。”
“可恶!”紫冥低声咒骂,逃跑已是徒劳,将羯羽护在身后,“羽哥,你躲在我身后。”
惊魂未定,羯羽躲在紫冥的身后,紧紧撰住紫冥裹在自己身上的外袍。
那些攻入皇宫的士兵将末路二人合住。
紫冥紧了紧手里的血渍未干的剑,沉脸挥剑向那些士兵杀去。
羯羽抱住双臂,睁大的眼眸里映着紫冥的血肉中奋力厮杀的身影。
“羽哥——”紫冥长啸一身,抱住羯羽,转身向后。身后偷袭的生生一刀,劈入脊骨,紫冥缓缓瘫在羯羽肩上,“羽哥……”
不……不……羯羽不愿承认,连紫冥也快要弃自己而去的事实。
紫冥……
“羽哥……园里有……暗道……”悄声说完,紫冥用剑支起重伤的身子,用尽力气,劈开血路,推出羯羽。未有防卫的紫冥有好守着数到齐下的砍宰,血从伤断处喷溅而出。
紫冥……羯羽被紫冥推出士兵的包围。
紫冥,你不要……死……羯羽看着倒在寒光凌烈的白刃下的紫冥,那喷溅的殷红血液,失去了逃跑的力气。
紫冥缓缓倒地,殷红的视野里,只有羯羽满是血渍惨白惊恐的脸。
羽哥……你快走……
殷红的视野里,只有羯羽大颗大颗滑落在腮旁的泪。
羽哥……你不要哭……能为你死……紫冥愿意……
殷红的视野开始转暗,暗红开始变黑。
羽哥……
面对紫冥的死,羯羽失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坐倒在地。
“把这皇帝带回去交给夙熠将军。”领头的士兵吩咐道。
夙熠将军……
失了神,蒙了雾的双眸,听见“夙熠”不由闪过异动。
夙熠将军……瑞哥哥……
瑞哥哥,你是来杀……我
你恨我……
那不是我做的……
不是。
魂守前。
“将军,李锦琛已从东门逃窜。”一位军官向夜戟汇报。
“三皇子与相落留在皇宫,你们随我来。”夜戟指着一队骑兵发令,策马向东门追去。
Ps:小流氓果然不忍心自家小受受苦哎~
紫冥:偶就这样挂了?
小流氓:嗯。
紫冥:你——(咬牙磨拳中)
小流氓:紫冥大饶命……啊……(血肉横飞中哀求)
夜戟:偶什么时候才能和小受直接对面?(提起被扁得没有流氓形的某只)
小流氓:快了……快了……
夜戟:快了?快了……(眼底的寒光冻死人)
这时丽妃,苏定,墨香,英年早逝的皇帝都从某个地方爬了出来朝着被苏夜戟拧着的某只,嘿嘿阴笑……
(以下血浆太多,猛鬼复仇各位看客大大自行想象)
第三十八章:卸空仇,仇卸空,空卸仇,生新愁
卸空仇,仇卸空,空卸仇,生新愁
初春,冬日寒气眷恋着大地。
烟雨玉兰放,沁风斜细雨,寥寥击青丝,声声催忆当初,可曾会恨无情。
夜戟带着兵马,出了东门一路追拿李锦琛。
在马背上奔走了一夜,菰蒲靠在锦琛的胸膛,裹着晨雾,昏昏沉睡。
“褚槐,这花配你最是好看。”少年举起护在怀里的白玉兰,别在褚槐耳边。
“褚槐,再高的玉兰,我也为你摘。”少年倔强地说道。
“我要守着有你的皇宫。”少年信誓旦旦。
“你若是累了,便回头看看,我就在你身后;你若是倦了,我就在这,我的肩膀就在这;你若是厌了,这皇宫,我用命为你打开。”已是青年的少年在耳边低语。
“你要死,我陪你。”青年愤怒的吼道。
“你还有我,褚槐,你还有我。”青年靠在褚槐的颈窝,喃喃道。
李锦琛过往的话语在梦中重现。
“褚槐,褚槐,”锦琛轻拍着怀里人被夜风袭得煞白冰凉的脸,“前面有条小溪,我们去那儿。”
“嗯……”怀里的人嗓音暗哑,微眯双眸,向锦琛所指的方向望去。“那些人可会追来?”
“暂时追不来。”他想过带菰蒲离宫,但不是在这种状况下,也没想过解用晦会反。锦琛无奈地笑笑,也罢,只要带着他,这样……亦好……
锦琛抱菰蒲来到小溪边上的一块露湿青苔的石头旁放下,饮了马,亦靠着那块石头坐下,牵住菰蒲的手。
水流潺潺,渐溅腾起水雾。
溪边的两人都未语,只有水声充盈于耳。
“褚槐,那有一株玉兰。”锦琛看见溪水对面有烟蒙水雾的白玉兰。
“那玉兰甚美……”菰蒲紧了紧握住自己的手,那是唯一可察觉的温度。
“等我一下,”锦琛放开紧握的手,走进没及膝盖的溪水。
菰蒲扇着微湿,结着晨雾的眼羽,望见那让他安心的身影渐渐走过小溪,裹住一袭寥寥烟雨。望着那人依旧如当年般为他精心摘下最美的那朵玉兰。此时,菰蒲觉得好似回到了重前,又好似已到了非真幽泉,似幻,似境。看见锦琛的执着与认真,菰蒲只觉心口倏然扯痛。泪迷了眼,在溪水的对岸,他看见了他和锦琛,在幽竹草屋旁,侍弄着一株欲放的玉兰。
锦琛如护雏鸟般地将摘下的玉兰拿在手中,菰蒲撑起疲惫的身子,仰面迎着。锦琛将点着冷露的白玉兰别在菰蒲耳边,拨了拨早已落了发簪散及腰间的青丝。
“锦琛,这花……我配不上……”菰蒲儒弱地说道。
“配得上……”锦琛俯身捧了一汪溪水,轻轻喂给双唇发干的菰蒲,细细地濡湿那干燥苍白的唇瓣,“褚槐,无论你做过什么,你都配得上……只有你配得上……”
因为你就是那玉兰……
被执念纠缠的白玉兰……
“可是我……我恨……我恨苏绎君……可他死了……我的恨没了……”菰蒲任唇间滑下沁冷的溪水,痴痴道,“他死了,我的恨没了,现在我明白一直都没恨他过,只是妒忌,妒忌他。以为我受的一切是他造成的,但我明白……不是……”
“过了,褚槐还是褚槐,你至始至终都是。”锦琛用溪水擦净菰蒲脸上沾染的血渍。
“我应该恨,该怨的人,我不愿恨……所以把一切强加在苏绎君身上……”菰蒲握住那双为自己洗去一切污浊的手,阁着泪缓缓倚上。
也捧起一汪沁冷的溪水,轻轻擦洗李锦琛带血的铠甲,带血的剑。
远处传来让人不得安稳的马蹄声,寒人胆魄。
“褚槐,我们该走了。”锦琛搂住菰蒲的腰,翻身上马。
呼呼卷在耳边的风夹着晨间的寒气,雾气,菰蒲贴在锦琛胸口,虽然后有追兵,但在不安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无比安稳。耳边的玉兰在风里撞出了声响。
好悦耳……似是天上琼瑶之曲。
仰头看着锦琛专注策马的神情,菰蒲贪婪地深吸气,弯起散开了阴霾的双眸,窃窃笑着。那眸子,不再似夜,似深潭,只是单单存着李锦琛的影子,单单荡着安稳。
“李锦琛,你没路了。”追来的人喝道。
“褚槐,我们没路了。”锦琛勒住缰绳,停马。
追来的骑兵将锦琛、菰蒲逼在悬崖上。
“还不下马受降!”夜戟的副官高声道。
锦琛单手环住怀里的人,另一只手紧握腰间的剑。
褚槐抚上那只紧握剑而青筋突起的手,低声道:“锦琛,我累了,倦了,厌了。”
我悔了……也明白了……
“我在。”锦琛紧了紧环住菰蒲的手。
“寒藤……我不要了……他始终不是我的……”菰蒲倚着锦琛的肩,“我……我愿意……愿意随你出宫……”
“褚槐……”锦琛不再将目光放在敌人身上,而是低头静静看着怀里这个细语诉情的人。
“那一切都是空的,抓不住的。”菰蒲道,“我是褚槐,是那个会因你受伤……而哭的褚槐……”
褚槐仰头,越过锦琛的肩,看看身后的悬崖,踮脚攀上那唇廓俊逸的唇,“锦琛,我们一起走……”
我们一起走,锦琛,请你不要放开我。
“嗯……”锦琛激烈地回应着怀里的人,放开腰间的剑,双手紧紧锁住那纤细的腰,向后腾身。
褚槐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开我的手。
下坠。
强烈的上升气流带走了褚槐耳边的玉兰。
相拥的二人却急速下坠。
锦琛……那花掉了……
无妨。我会替你重新摘下更美的玉兰花……
……
那朵玉兰花,飘飘荡荡。
落入崖底。
稳稳落在,紧紧相拥的两具尸身旁。
第三十九章:重相遇,可怜生,相思不识眼前人
重相遇,可怜生,相思不识眼前人
锦琛与菰蒲双双堕入深崖。
“回皇宫。”夜戟冷冷调马回头。
刚回到皇宫大门魂守,下马,解红便迎面扑来,在夜戟怀里不住地哭。
“你……”夜戟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己这位娶得突然的妻子,“何事……”
“呜……呜……我……我……”解红气喘无法回答,只是在夜戟怀里不止的大哭。
“哥!”相落看见回来的骑兵便跟了过来,蹙着眉,小声道,“解元帅去了。”
解用晦去了。听见这个消息,夜戟不由皱起英戾的眉间,大局已定,解用晦却死了,这国将无君,不就天下大乱。
“这解元帅只有苏夫人一个女儿,而你又是他的女婿,何不顺了天意。”轲莫跟着相落走过来,从那次被撞倒后就一直以在玦国会迷路的借口跟着相落,“只要夙熠将军不拒绝先前轲莫与解元帅谈好的条件,鬼方一定支持。”
夜戟僵硬地安抚着怀里哭的人。
“夜戟……爹……也有……也有此意……”解红桃腮带泪,抬头呜咽看着夜戟。
夜戟未语。
四周集结的士兵,追随夜戟的将领齐齐下跪,夜戟的副将递上玦国玉玺,高声道:“皇上在此,尔等何不行礼?”
夜戟接过面前的双龙白色寒玉,单手举起示意。
“皇上万岁!”跪地的副将高呼。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魂守,攻城后,集结的千万将士齐声高呼,震耳发聩。
在将士的高呼下,夜戟一身染血银色铠甲沉步,登上瑶落殿,转身坐在龙椅上。狭长双眸结着冷霜,从低而发的帝王威严,让所有的人屏息。
“皇上,漆雕羯羽已抓到。”一将士单膝跪地汇报。
漆雕羯羽……那结着冷霜的眸子,暗沉,似盛迷浓雾的深渊。
“带上。”
羯羽被推攘着押上他熟悉的瑶落,押解自己的士兵猛地击打他的膝窝,让他跪倒在地。
朕不跪……
羯羽挣扎起身,却被身后的人摁住双肩跪在地上。
朕才是皇帝……
挣扎间,羯羽看见,看见那属于自己的位置端坐着一个穿着染满鲜血银甲的人。
那人狭长的双眸透出的寒意,使他不由地喘气,似这殿上的空气已停滞。那人的面容……
瑞哥哥……
记忆深处模糊的面容清晰。
瑞哥哥……
启合的双唇却发不出声。
瑞哥哥……我……
羯羽奋力地咳嗽,他想出声。
瑞哥哥……我是……
咳出了血,亦是枉然。
我是玉儿……
羯羽记起了,找回了被伊巫封住的记忆,记起了那梦里人唤自己时,道出的名字。明白了自己为何在梦里与那人相恋。也明白了那人为何出现在自己梦里。
瑞哥哥,我是玉儿。
奋力嘶吼,依旧发不出声,殿上的那人只是憎着自己,那仇恨的目光,羯羽觉得自己的血、肉、骨在分离,硬生生地撕扯开。
瑞哥哥……我……
夜戟抽出夙熠刀,白刃架在羯羽的脖间,刻进皮肉,划出血痕,在白玉颈间滑下一路血纹。
他要杀我。羯羽微垂眼眸,浸出的泪水,摔落在夙熠刀刃,晕开白刃上的嫣红。苍白颤抖的双唇,道着无声的话语。
为何这刀下不了……
夜戟看着这张与玉儿极为相似的脸,夙熠刀停了,顿了。
为何明明知道他和玉儿极像,我却依旧下不了手……
羯羽脖间的血痕赫然入眼,夜戟收刀入鞘,伸出纤长的手指到羯羽颈边,倏然,又收回。
“将他关起来。”夜戟转身冷冷道。
羯羽望着那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的背影,一直无声地喃喃重复……
瑞哥哥……我是……玉儿……
瑞哥哥……我是……
十日后,处理好宫里的一切,朝中原本的大臣见着时机倒向夜戟,所谓一朝皇帝一朝臣。苏夜戟也正是登上玦国皇位,改国号为奎,年号宸泽。
与朝臣商议完安民事宜后,夜戟策马直出宫门。
他还有人要见,还有一入央旗就想见,一直到现在采取见的人。
夜戟黑色银丝滚边深衣,暗色龙纹,策马跃过央旗街市,怀柔政策使战争并未给央旗带来很大的破坏。
那片葬着他心的竹林。
玉儿……
生者凌迟,死者暴尸。夜戟想着刘一舟信中提到的圣旨内容。
幽竹深处。
矮矮的青石坟冢,被无情地劈开,散落的残断青石斜斜倚在四周的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