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此待你,你应该恨我……
羯羽怔怔地看着那面无波澜的人,那人的狭长凤眼透出的寒意,让他觉得连呼吸都结着冰晶,身体的里冻得生疼。
扯过那纤柔的身子,环在怀里。吻住那两片不断发颤的双唇。四唇相接,夜戟霸道地席卷那柔软内壁的任何一处,抽走怀中轻捏欲碎的身子里最后的空气。
瑞哥哥……被放开后羯羽伏在夜戟的胸膛急急的喘着,呼出的气透着夜戟度过来的茶香。
“你……恨可我?”
羯羽透过面具沉沉地望着那冷若冰霜,依旧没有表情的容颜,但面前这人问话让他不由心悸。
我……不恨……我恨我自己……
羯羽,摇摇头。
“可是……我恨你……”
听见这人说出恨自己,羯羽觉得胸口撕扯的疼。
瑞哥哥……你果然恨我……
我愿承受……
“我更恨杀不了你的自己……”夜戟将头埋在怀里人脖间。
羯羽不知道埋首在自己脖间的人是什么表情,但他知道他的那个表情一定会让自己心口胀裂。
瑞哥哥,我愿承受你的恨……
颗颗泪水滑出面具,挂在腮边,落在夜戟的手臂上。
手臂上传来凉湿感,夜戟离开那清香的脖间,对上面具底下盛满泪水的双眸。
“你在哭?”
我……羯羽被夜戟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不敢呼吸。
“你为何哭?”夜戟将怀里的人推出,那人身子不稳,滚下了两步石阶。
瑞哥哥……我……羯羽忍着被石阶磕出的疼痛,暗咬玉齿,想要忍下眼泪。
我不哭……瑞哥哥……不要生气……可是不争气的泪水钻出眼羽,摔落的青石板上。
“你应该恨我,你应该恨我,而不是……”
而不是用期盼,用满是温柔的眼睛看着我……夜戟走到那地上的人跟前,打横将地上的人抱起放到石桌上,俯身压下。
不……羯羽推动着压下来的身躯。
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就这……
想到从牢里被带出的那晚,想着身子被放入瓷片的那晚,他怕了……
他怕沉入黑暗,找不到夜戟所在的方向。
嫣红宫装被撕裂,条条映着羯羽玉白通透的身子,那白玉肌肤上满是新新旧旧的吻痕。
夜戟沉眼对上那蒙着水色的双眸,他要撕碎这眸子里的那丝期盼。将沾了茶水的手指侵入羯羽体内。
瑞哥哥……
不……
醒来的时候,夜戟已不在身边。蜷在冰凉的石桌羯羽扯过覆在身上的夜戟留下的玄色龙袍。
瑞哥哥……羯羽将鼻尖埋在锦缎衣物里,深深吸气,紧紧裹住身上的衣物,想要留住夜戟的体温。
“娘娘。”在一旁的太监见石桌上的人有了动作,试探的叫道。
听见宫人唤自己,羯羽撑起身子,裹住夜戟的袍子,放腿起身。腰后一抽一抽,火灼的刺痛,双腿的酸疼,背部磕在石阶上的钝痛。
他不由地身子一沉,若不是这太监眼快已摔倒在地。
羯羽对这太监浅浅一笑。
这太监看呆了,纵使这玉颜被面具遮掩了一半,可那清泉欲流的眸子让人魂魄一震。
“娘娘,皇上吩咐奴才送您回去,”这小太监将羯羽送上软轿。
羯羽裹住夜戟的袍子,在软轿里摇摇晃晃,半垂眼幕,看着四周风景的变幻,移影说相思。
相落哥哥……对面而来的故人,羯羽睁开了眼睛,支起身子,想要招呼走进的故人。
相落哥哥,你也一定很恨我。想到这羯羽又怯怯地缩回软轿。
相落侧身站在路旁,看着缓缓而过的软轿。看见轿上的人,脸色异常苍白。
“玉妃娘娘!”相落叫住软轿,“您的气色稍差,可否让臣为您诊治?”
羯羽怯怯地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衣袍,不肯伸出皓腕。
“臣可随娘娘,回花句小筑替您诊治。”相落见那属于君王的袍子,还有那脚背上艳丽的吻痕,明白了羯羽为何不肯伸出手来。
羯羽摇了摇头,拒绝的相落的好意,他不想让相落看见自己身子上被夜戟弄出痕迹。
“可是,娘娘你……”
羯羽拍了拍软轿的扶栏,示意宫人继续往花句小筑去。
回首对上那遥遥望来的满是柔怜的双眼。羯羽的轻启微肿的双唇,无声喃喃道……
相落哥哥,谢谢你,可是玉儿不配。
玉儿不配……
第四十三章:寒烟微暖雨初收,落尽繁花小院幽
寒烟微暖雨初收,落尽繁花小院幽
威严的麝烟殿。
夜戟想着上午羯羽在石桌上的瑟缩,在自己身下滑落的眼泪,没法将注意集中在大臣所呈的折子上。起身,离了龙案,踱步来到轩窗旁,看着窗外的春色初到的一切。
风一更,花更红,雨一更,叶更浓。
宫花寂寞,犹有绿叶陪。
愁无限,消瘦尽,又有谁知。
“皇兄。”相落唤着望着窗外的夜戟。
“嗯。”夜戟音色暗哑,只是背着身子依旧看着窗外的景致。
“皇兄,玉妃娘娘……”相落试探地看着夜戟,那冷若冰霜的容颜听见他提及那人,深锁的峻眉微动。“娘娘他……方才我在道上遇着了,他的脸色极差。”
“你可有给他看看?”夜戟极力掩饰自己的心绪。
“没,”相落发现了夜戟心绪的异常,“娘娘,他不许。”
“不许?”夜戟听到相落的回答,眼底蕴着怒气。
你的命是我的,没有你做主的份。
“娘娘不想让臣弟见着身上的痕迹。”相落原原本本的回答。
痕迹?夜戟想起自己将羯羽来时的衣物全给撕裂,想起自己在那白玉般上身子弄出的痕迹,走时只留了件薄薄的外袍,想起上午不顾那人原本就生病的身子,不顾一切的要他,折磨他。想到这些夜戟觉着心口扯裂的疼。
“你回的时候,去替他看看,”夜戟沉着声音,透出君王的威严,“不管他是否拒绝。”
“是。”
“鬼方的新皇登基了,”夜戟适才想起找来相落为何事,“过几天有鬼方的使者来朝。”
“鬼方使者?”相落想起了那个一直粘着自己,动不动就吃人豆腐的家伙,“皇兄知道,臣弟只喜医理,其他的都不在心上。”
“希望你出席来使的宴会而已,”夜戟看着自己这个不羁的弟弟,想起轲莫走前说的话,不由一笑。
这丝难得的笑正好被相落抓住,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兄长在这时一笑,只让相落觉得有阴谋。
“我不喜欢那种场合。”相落坐在龙案上,搬弄着那些御笔。
“朕要你来。”
“好好。”相落虽是放荡不羁,但也十分听夜戟的话,“我的皇帝大哥。”
见夜戟未再说话,相落合好被他打开的朱砂盒,跳下龙案,“我得去花句小筑了。”
“如果他拒绝,就说是我的命令。”夜戟叫住向外走去的人。
“其实皇兄大可以和臣弟一起过去,”相落将手叉在腰间,咧嘴一笑,“反正只隔了一道宫墙。”
见夜戟没有反应,相落只好瘪瘪嘴,摇头向花句小筑走去。
回到花句小筑后,羯羽用了点白粥,便窝在榻上,沉沉递睡着。
“王爷,娘娘睡了。”雪娟拦住正往里间走的人。
“我来看看他,”越过雪娟的肩头,相落看见榻上的人苍白的脸色,“传御医了没。”
“昨日已传过,太医说娘娘只是受了寒,已开了药。”雪娟低着头,细细回着。
“让我看看。”相落侧身从雪娟身旁闪进里间。
“王爷……”雪娟见相落已走到榻边,怕吵到榻上的人只好噤声。
榻上的人侧蜷着身子,黑缎青丝散乱在宝绿榻上,额头沁出细细汗珠,无血色的面容在一榻宝绿的映衬下越发苍白,白得透明。
相落搭上那满是殷红吻痕的皓腕。
漆雕羯羽,面对你,就像面对玉儿。对你,我恨不起来……
相落将那纤细的手腕轻轻放回,起身替榻上鼻息沉匀的人紧了紧被子。羯羽紧锁秀眉,梦里滑落在腮边的泪暗了那宝绿一片,相落好想将这人抱在怀里,轻轻衔去那腮边的颗颗泪珠。
“玉妃,他身体弱,光吃太医的要不行,”相落写好一张单子递给雪娟,“平日里食疗更重要,你就按这上面的与他安排饮食。”
“谢王爷。”雪娟接过单子,向相落欠身道安。
“不必与他道我来过。”相落轻道,转身离去。
离了宫,在回王府的马车上摇摇晃晃,满眼浮现的全是羯羽梦里落泪的样子。掀开车帘,外面车动影移。
“王爷!”王府到了,随侍轻声唤着,失神的人。
听见随侍的声音,相落回过神来,下了马车。
“王爷——”随侍叫着。
“哎呀——”没等随侍叫出“小心”二字,相落已撞到某人,摔倒在地。
“相落王爷别来无恙吧?”
相落起身揉着屁股,顺着头顶传来的声音,向上看去。
褐色长发,俊丽修长的眉尾端微扬,狭长碧色凤眼似夜,高挺的鼻梁,俊薄的双唇轻抿。这样的一张脸在相落透黑的眼中慢慢放大,两个高挺的鼻梁微微相贴。
“相落王爷,可有想轲莫。”伸手搂住相落的腰,埋首在那线条优美的脖间,深深吸气。
“你……”相落咬牙,挑着眉毛,用力推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你……你来干什么。”
“我来大奎拜访啊。”轲莫抬头,眯起眼,作狐狸状,啃上那薄薄软软的唇。
“呜呜……”被轲莫温热的唇堵住了话语,相落只是发出些鼻音。
“啊——”轲莫放开怒眼瞪着自己的人,捂住双唇,“你干嘛咬我?”
“你个没节操的家伙。”相落趁机离开那人身边,用宽大的衣袖狠狠地擦着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
“呃——”轲莫有修长的手指触了触唇上的伤口,蹙着眉尾微扬的峻眉,“出血了。”
“你那点伤口,流一百年的血也不会死,”相落挥了挥手,气鼓鼓地向府内走去。走出两步,回头对后面跟着自己的人刀,“别跟着我,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没地儿去,我的随从还有好几天才到。”轲莫故作可怜样,碧色的双眸荡出水色。
“没地儿去,也别跟我,”相落指着脚下的门槛,“你,你的脚不许跨过这道门槛。”
一向不羁的相落,就是只有拿这人没办法,调侃处事,浊世家公子也会变得手足无措。
“嗯。”轲莫带着鼻音,飞身而起,越过高墙,跃进王府里。转身眯起眼看着还在门口的相落,“我没越过门槛,只是越过了墙。”
轲莫勾起嘴角笑笑,留下相落大摇大摆地走进厅堂。
第四十四章:芙蓉不及佳人笑,一片幽情冷处浓
茜袖湖佳人倩笑,芙蓉不及,一片幽情冷处浓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
相落刚走出房门,进了大厅,便看见轲莫抬手托着下巴,矗立在大厅中央。相落上下打量着这个赖在自己府里的人。
一丝不苟的藏蓝深衣裹着笔挺的身姿,齐腰的褐色长发,在头顶结着髻,饰这雀翅宝华的银色头冠,耳边轻垂从华冠而下的黑色丝穗。
长的还不错。相落下着评论。
“相落王爷,早!”轲莫转身,做出狐狸脸冲相落一笑,“一大早盯着轲莫看,不知王爷有何事?”
本是很美的笑,可那俊薄的双唇掷出的话语却让相落心情恶劣,没好气地对这位昨晚越墙而入的不速之客说道,“今日我有事出去,你别跟来。”
“有事?”轲莫挑起一边眉毛,一边问道。
“对,本王要事缠身,恕不能陪。”相落合上折扇,插入腰间,整整墨绿的深衣,理理随意用坠着珍珠的锦缎束在脑后的长发,迈腿向外走。
“我随你一道。”轲莫抓住将要离去的人的后衣领,拧起体格比自己差许多的相落,扛在肩上。
“你个混蛋,放我下来。”相落用力地捶打这轲莫的背,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对方丝毫不动。
混蛋,混蛋。相落在轲莫肩上暗骂,今日约了碧梧阁的头牌游湖,现在却多了个不速之客。
“王爷!”管家看着被扛上马车的相落,不由诧异地唤道。
“今日你家王爷就由我照看,”轲莫回头冲着那摸不清状况的管家狡黠一笑,拍拍马夫的肩,“可以走了。”
轲莫掀开帘子钻进马车,冲着一脸阴沉的人笑笑。
“轲莫,你个混蛋,你不在鬼方做你的君王,跑我这儿来干嘛。”佳人之约被打扰相落气鼓鼓地大吼。
轲莫巧妙地闪身到相落旁坐下,搂住那手感恰好的腰,埋首在相落脖间偷香,把耳边的怒喝当做蚊蚋。
“你……”相落推开埋首在自己脖间的人,气的起身。
“砰——”相落忘记在马车上,头撞上华盖。
“我……我不知上辈子种下何因,遇到你这个太岁。”相落捂着头蹲下,双眼悻悻地瞪着罪魁祸首。
“王爷,你还好吧?”轲莫伸出手揉着相落头上的包,强忍着笑问道。
“王爷,茜袖湖到了。”帘外传来马夫的声音。
相落理了理被眯眼笑得像狐狸的人弄乱的衣衫,拔出扇子,整理满是怒气的容颜,变回翩翩公子的形象。
“君子承人之美,你就君子一会儿,自个逛去。”相落下马车,抖开折扇,挥扇向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轲莫顺着相落去的方向看去,凉亭中有一位长袖罗裙娉娉婷婷的女子。
“那女子是谁?”眼里闪过异样的轲莫问着马夫。
“哦,那女子是碧梧阁的头牌,我家王爷是那的常客。”马夫一脸陶醉。
“风尘女子啊。”轲莫喃喃道,本丝失落的双眸,现在满是戏谑。一个飞身,越过楚楚而行的相落,来到凉亭中。
“你……”相落望着飞身而过,去到凉亭的人,暗自咬牙,只恨自己轻功不如人。
“姑娘,可是在等人?”轲莫抬起这女子的手,放于唇间轻吻,狭长碧色的双眸映着女子艳丽的面容,轻抿俊薄的嘴唇,邪虐一笑。
“是……”看惯欢场伎俩的女子依旧抵挡不住轲莫邪虐似夜的笑。
“哦……”峻眉微蹙,流出失落,“可否忘记所等的人,与在下一道?”轲莫俯身在女子耳边低声道,温热的鼻息喷薄在对方耳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