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左右（卷三）——阿虚

凌云诧异地看着凤屿，随即也不说话了，凤屿这人，还真是一刻不停地在掠夺啊！

然而，当凤屿带着凌云走进马鸿鹄家大宅的时候，凌云的不安总算是变成了现实。

“喂，马将军，我能知道一下，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吗？”凤屿随意地看着身边一群刀剑相向地士兵，“请问，对皇帝刀剑相向，你这是准备造反吗？”

“哼，没有我，你这无知小儿哪里能登上这座位！”马鸿鹄站在外围，冷眼瞧着凤屿。“给你做后援？别开玩笑了！”

“凌云，这些苍蝇很烦人，帮我灭了。”

“是！”

没有人看清凌云是怎样出剑的，刚才还站着的一群人，转瞬间只剩下一个院子的死人，站着的，就只剩下凤屿跟凌云而已。

“你的无云剑又有精进了呢！”凤屿露出了一个异常自信的笑容。

“多谢皇上。”凌云慢慢继续站回到凤屿的身后。

“马鸿鹄，朕现在正式通知你，因为你阴谋谋反，废除大将军之位，不过，朕念在你年迈，且为东临付出多年，饶你不死，你还有何话要说？”凤屿高傲地站着，鄙夷地看着马鸿鹄，“马庆，出来！”

一群不知道从何处站出来的士兵迅速地围在了凤屿的旁边，而马庆，就站在凤屿的身边。

“凤屿，你真是比你的父亲还要败类啊！”马鸿鹄面色阴沉，看不出情绪来。

“我比较希望你说我比先皇有远见呢！”

“远见？哈哈！凤屿，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马鸿鹄忽然大笑出声，“凤屿，你这个人太绝了，一点余地不给人留下，小心反把自己逼上绝路。”

“是吗？可是明显，现在被逼上绝路的人是你啊！”

“哼哼，凤屿，所以说，别太自负了！”

话未落音，冰冷的剑架在了凤屿的颈上。

“凌云住手！”凤屿急忙道，然后瞥着身边站着的人，说，“这位，不是马庆吧！”

凌云把手从剑柄处移开，下一瞬间已经被人点住了穴道。

“当然不是我那个白痴儿子！真是的，居然会被你的人三言两语给挑拨来反我！凤屿，本来我也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可是，你做的太绝了！满朝现在都知道，我被你放逐了。夜千度毁了郁儿，结果你不帮我就算了，居然反过来护着夜千度！再不行动，在这东临，我将无立足之地了吧！凤屿，你父皇都没有这么绝过，你也太小瞧我了！”

“所以你就选择谋反？还真是会挑时间啊！”

“哼！去年郁儿死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哦，对了，你想到了，不如说，你这是在逼我吧！逼我谋反，然后让那个白痴取代我的位置！哈哈，凤屿，你还真是厉害，你就这么急着除掉我吗？！”

“严离呢？”凤屿并不答话，四下瞧着，“难道说他背叛我了？”

“哈哈，皇上，你这么说，究竟是太不信任微臣我了，还是说，太信任微臣我的能力了呢？作为臣子，我现在还挺为难的。”随着严离的声音响起，两个士兵推着被五花大绑的严离走到前面，“皇上，恕臣无法行礼了。”

“怎么回事？”

严离微笑着说：“这个，微臣确实不知，本来一切都是按照臣的计算的，但是某一天，马庆公子忽然变得有气质了，变得厉害了，臣就被绑住了，关了两天，刚刚被放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拿着剑的马庆，或者说是冒牌马庆开口说话了。

“各位，聊天的话，以后在慢慢说吧！”冒牌马庆的剑已经从凤屿的脖子上下来了，“我找这位皇帝稍微有点事情，马将军，有什么抱怨的话不介意回头再说吧！”

凤屿只是稍微试了试，果不其然，身上的内力都被封住了。

“抱歉，请便，里面已经准备好密室了。”面对这个冒牌的马庆，马鸿鹄的态度出人意料的恭敬起来。

第九十七章：交易

“啪！”

一只茶碗在凤屿的手中化作了碎片。

“你在说什么？”一只是处变不惊的脸孔，此刻显得有些扭曲了。凤屿眼中满是杀意，死死地盯着冒牌的马庆。“哼！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了吗？！”

“可是，事实上你已经相信了，不是吗？”冒牌马庆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凤屿的对面，轻轻吹着手中茶碗，似乎在享受着阵阵茶香。

凤屿死死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全然不顾刚才被茶碗划伤的手掌，一滴两滴的鲜血在凤屿灰白的衣袍上留下了些无法抹去的污渍。

“你究竟是谁？”凤屿几乎用尽了全力才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只是眼中的情绪，越发的深不见底了。

“呵呵，我以为你不会问呢！”冒牌马庆的手慢慢扶上了自己的面颊，在下颚处轻轻摩挲着，片刻后，下颚处的皮肤渐渐松动了，冒牌马庆轻轻地撕下脸上的假皮，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一个面若冠玉的男子，若是忽略他眼中的精明，倒是一副书生气派。男人身形颇为壮实，不似江南书生的弱不禁风，像极了草原上最漂亮的鹰，威风凛凛，有的也绝对不仅仅只是皮囊，那一股子霸气，只有在大宛那一片草原上才能练就出来的。男人的嘴角始终上扬着，若在平时，绝对也是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只是此刻在凤屿的眼中，却异常地叫人烦躁。

“呼延，呼延无双？！”凤屿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呵呵，不愧是东隅的现任皇帝，明明是初次相见呢！”呼延无双笑得更加客气了，从桌子上又捞起一只茶碗放到凤屿的面前，帮他斟茶。

“马鸿鹄好大的胆子，不仅以下犯上，居然通敌卖国！”若是马鸿鹄此刻在凤屿面前，难保凤屿不会亲手杀了他。

“呵呵，马将军在边境呆了这么多年，你以为为什么大宛一直对边境骚扰却从未出过什么大乱子？马鸿鹄与其说是一个将军，倒不如说是个商人比较实在。而现在，他不过是换了个东家罢了。”

“你到底准备如何？”凤屿紧紧地盯着呼延无双的一举一动，“这件事，你告诉我，打算如何？”

“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罢了。”呼延无双做好，直视着凤屿，说，“用一个人交换，我把马家军，呵呵，借给你。”

“哼！”凤屿重重哼了一声，到底认清了现状。“什么人值得无双公子这么劳师动众？”

“呵呵，”呼延无双轻笑，“凤九霄！”

“嘭！”

好好地一张桌子，此刻已然四分五裂了，而呼延无双像是料准了这个反应一样，早就躲开了，连带着坐着的凳子都向后倒退而去，手中的茶碗依旧冒着袅袅的水蒸气。

“看来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除非你能在这里杀了我，否则，我早晚踏平大宛，取你项上人头。”凤屿站在呼延无双的面前，双目充血。

“别这么激动，听我说完如何？再说，这个提议对你而言，可是没有任何损失，不如说是大大的有利才对。”

“不必！”凤屿说罢转身就要开门，然后忽然回头，危险地眯起眼睛，“多谢你告诉我那件事情，但是，如果你敢碰凤九霄一下，我会教你明白，什么叫做后悔！”

“或许，看了这封信你会稍微改变下主意。”话音刚落，一封书信已经稳稳地扎在了门上，阻止了凤屿开门的动作。“就在今早，我的人刚刚截住的。”

明明是纸张，却如同刀锋一般的锐利。这人的内力，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如果你要硬闯，我确实没把握在这里就杀了你，但是我可以肯定，出了这道门，你将立刻失去一切，包括凤九霄！”呼延无双冷静地说着。

凤屿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将信取出，冷冷地瞥了一眼呼延无双之后，将视线转到信纸之上。

呼延无双冷眼看着凤屿的脸色渐渐变得越发阴沉，直到凤屿几乎要用内力将信纸焚毁，才再次开口。

“我不会对凤九霄如何，不过是个人质而已。这人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父皇，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而且这人也没有什么野心，是个人质的最佳人选。而你，呵呵，说实话，把兵借给你我不放心，所以需要个人质。我会帮你坐稳你的皇位，等到局势稳定下来，我自会把凤九霄还给你。”

凤屿手握信纸，双臂下垂，却是没有再试图开门，呼延无双知道，他松动了。

“而且你该明白，凤九霄在我那里，可比被你绑在身边对你有利，尤其是，万一凤九霄被对方夺去，你跟他之间，将永无可能了。呵，说真的，你对凤九霄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连我都甚为意外，可是，哪怕你爱死了那个人，你觉得一旦事情发展到最糟糕的那一步，凤九霄会帮你吗？你能肯定他不会落井下石？”

凤屿抬起头，几乎是愤恨地看着呼延无双。

“帮助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的，正如你知道的，在大宛，我若想登上那个皇位，要么灭了你们东临，要么，有个像你这样地位的人支持。第一条路太耗费时间，我等不起，所以，我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了。”

“哼！若是我拒绝呢？”

“那也没关系，其实，我并不介意跟你的父皇联盟。好吧，直说好了，我要走凤九霄，也是为了以后能跟凤隆摊牌有个筹码，当然，那是在你输了之后的事情了。”呼延无双将凤屿眼底的犹豫一丝不落地收入眼中，继续道，“怎么样，那条路对你而言才是最有利的，你该明白的吧！”

凤屿又紧紧了拳头，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凤屿！”呼延无双站在门口，叫住了凤屿，“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哼！”重重哼了一声之后，凤屿再也没有停留。

穿过一片花园之后，凌云正站在那里等他。

“皇上，你没事吧！”凌云一见凤屿，立刻走上前，却被凤屿浑身散发地骇然的气息给震慑住了，“皇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哼，凤屿小儿，身为你的舅舅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的父亲当年可是除掉了当时人称第一储君的凤笙才登上这大宝，就算你再怎么厉害，这几十年的差距，不是你想补就能补上的。”马鸿鹄站在不远处，冷言冷语到，“尤其是你这完全不懂给别人留三分余地的行事作风，根本就没办法跟你父皇相比。”

“乱臣贼子，你倒是大义凌然。”凤屿鄙夷地看着马鸿鹄，“千万别再提什么该死地舅舅了，我听着恶心。凌云，我们走！”

“你！凤屿！”马鸿鹄被气到跳脚，“来人——”

“马大人，稍安勿躁。”重新带上马庆的面具的呼延无双不知何时出现在马鸿鹄的背后，“皇上慢走。”

凤屿狠狠地扫了一眼呼延无双，甩袖走人，走了大约五步，又站住，头也不回地说到：“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情。”说罢，加速离去了。

“是！陛下！”呼延无双冷笑。

走出马府之后，凤屿一刻不停地牵了一匹马，策马飞奔出城去了。凌云不敢耽搁，也紧随其后。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凤屿终于在一处野林边停下，只身走进野树林。仿佛被困猛兽一般发出了咆哮，只消片刻，野树林再不剩一棵完好的树木，有些甚至被化成了碎末。

凌云一动不动地站在外围，看着凤屿在其中宣泄着怒火，眼中看不出情绪来。

等凤屿走出了树林的时候，凌云立刻走上前，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了金疮药跟纱布。

“皇上，手流血了，我帮你包扎。”

任由凌云拉起自己的左手，凤屿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尽管手掌此刻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当凌云包扎好左手，准备去拉凤屿右手的时候，凤屿忽然动了一下，一个带血的纸团砸到了凌云身上，被凌云接住了。

凤屿也不包扎右手，又上马飞奔而去。

两人到了流云城之后，凤屿没有惊动守城士兵，而是直接用轻功飞过城墙，直接就将马匹丢在了外面。

“凌云，你别跟过来，自己先回行馆，我稍后就回去。”

说完，凤屿就大步离开了，凌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着凤屿的话先回去了。

在灯火下，凌云看完了凤屿留下的纸团。

……

九霄皇儿

朕为凤屿所害，不得已假死逃生。如今，凤屿将不顾东临百姓，执意攻打大宛，朕身为东临皇帝，绝对不能姑息。且时机也已成熟，朕有了足够的力量去对付凤屿，

朕特密诏，命你，除去凤屿。

钦此

“天啊……”

第九十八章：决意

凤屿独自一人，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凤九霄的门前，灯还亮着。

轻轻推了下门，没有推动，被从里面闩上了，连窗户也是。只是从里面的人传出的呼吸声听来，似乎已经是熟睡了。

凤屿有些颓败地依着门框坐下，地面冰凉，凉透了心底。

“到现在还怕黑，以后怎么办呢？”

恍惚间，似乎是回到了十三年前，刚刚从小黑屋被放出来的凤九霄，夜夜噩梦，那个时候，凤屿就是这样在门外帮他守着，即使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这样守着，也能让那个时候的凤屿的心平静一点。

老实说，凤屿现在非常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答应呼延无双，或许他现在就进去，带着凤九霄离开，是不是就能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呢？

只是到底，凤屿没有这么做，为了这个皇位他舍弃了太多的东西，如今叫他放手，他舍不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满足于只做一个储君，非要立刻夺了他父皇的位置呢？凤屿记不清楚了，好像就这么发展着，自然而然就这么想了。若是自己再简单一点，所求再少一点，是不是就能让他的父皇不要讨厌他，是不是自己就不会离凤九霄越来越远呢？

凤屿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人明明是他们，自己明明不想那么狠的，可是凤隆从小就教导他，做事一定要狠，放任自己的母后教导自己什么叫无毒不丈夫。从十三岁到十七岁，四年的时间，凤屿其实一直是迷茫的，徘徊的，他想靠近凤九霄，想问他，是不是自己不变的那么坏，他就不会离开自己了。可是凤九霄只是躲着自己，最后学会了从自己身边逃开。都是他们的错，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是他们造成的，为什么一个现在要杀了自己，一个，拼命地要逃离自己的身边呢？

“父皇啊！你对儿臣，可真的够狠啊……”凤屿苦笑，自己当初不过是想让凤隆被软禁而已，可凤隆居然诈死，然后现在，想杀了自己。

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己还偏偏不愿意离了这无情的地方，果然，还是自找的。

就这样，凤屿在凤九霄的门外呆坐了一夜，直到天空发白的时候，才站起身，拍拍土离去了。

这一夜，凤九霄倒是一夜的好眠，连梦都没做，早上起来，就觉得神清气爽，看来身体算是彻底好了吧！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阵熟悉的气息几乎让凤九霄产生幻觉，如同年幼时每次打开清晨的大门时一样的感觉。

错愕片刻之后，凤九霄摇头笑，自己最近还真是喜欢怀旧。凤九霄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门，院子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让他几乎下意识就要躲进屋子里，把门合上。却终于还是一动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