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落魄画家 下——适野

他自己对这空白无动于衷。魏子程却像是为此十分焦虑。

魏子程批评他的生活枯燥得像是白开水，完全丧失了年轻人的朝气，并且强拉他去参加各种活动。他全当耳边风，继续没事就回家发呆的老年人生活。

魏子程尝试带他去酒吧，任希只坐了两分钟，就趁魏子程不注意的情况下，独自离开。魏子程也尝试带他去旅游，几乎每一次，都要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

去电影院，任希只一心注视着电影中演员的表演。魏子程屡次暗示无效，干脆直接握住了任希的手，最后在大屏幕上恋人亲吻时，强迫那还在学习表演的恋人扭过头，而后印上了恋人的唇。

去打篮球，任希技术实在烂。魏子程得意洋洋地投了一个又一个，还假兮兮说‘多投几次就好了’，实则双手抱得任希死紧。任希气急败坏，用球去扔他。魏子程毫不示弱，用双手反击。最后打球变成了打闹。技术没长进多少，体力确实消耗得不行。

去吃法国大餐。魏子程哄着他吃了一大堆长相怪异地食物，最后又强力推荐极端美味的法国蜗牛。任希吃了之后，一个星期都没有和魏子程说话。

这些细碎的点点滴滴，其实温暖着他的心。

像是清澈的泉水，永远滋润着疲惫的旅人。有了魏子程，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生活着，真正享受着这样安宁而多姿多彩的生活。

一个只是伪装爱他的人，怎么会不知疲倦地在生活的每一个点滴都给他开心与快乐。

他看着花草过了片刻，苏辰气急败坏地闯进了别墅。他看着正在赏花的任希，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任希一紧张，“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通告都要迟到一个小时了！”苏辰微恼，“任希，亏我平时认为你是个严谨守时的人，没想到你这次给我闹上这么一出。你知道这个通告很重要，晚会是全国直播的。一般人想上都上不去。你还给我迟到！”

任希还未反驳，就被拉出了房间，而后被塞进车厢，而后疾驰而去。等任希忙完了通告出来，苏辰在外面，依旧神情严肃，“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了。这是你的事业上升期，对你今后的发展十分重要。就算演出表现不好都不要紧，千万不可以因为迟到而落下耍大牌的名声。”

任希哑然。‘上升时期’，说得他好像还要长期奋战的模样。难道卢冠还没有把裸－照发到网上。明明已经过去六七天了。卢冠不可能还没有动作。任希虽然嘴里说不介意，可是这些天没有上网也没有出门。他怕看见别人尖锐的讽刺。只是他没有看到，别人应该都已经知晓。怎么到现在，苏辰像是没有半点察觉的样子。

苏辰缓和了语气，又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和魏子程闹脾气，心情不好？”

任希试探道，“你没听到什么消息吗？”

“什么消息？是有关你的绯闻？”苏辰顿了顿，像是无奈道，“你不会是因为看见杂志登载了你和赵彩书的绯闻，所以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吧。”

“……”

苏辰无奈道，“那是我故意发出去的啊。就是想现在提高你的知名度。好在这次的照片拍得有点暧昧，所以杂志登出来，反响也比上次好。”

任希心不在焉。看来裸－照真的没有被发出来。否则苏辰不会是如此反应。

苏辰问道，“你是不是不太赞同我的做法？其实大部分艺人一开始都要这样。就连大牌影星，影片上映时，制片方也会故意炒作男女主角的戏外恋情，也是为了影片造势。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况且彩书也是我们公司的。这样做对你们两个人都好。况且彩书也是个很清秀的女孩，你们两个一起很登对。”

任希应了一声，“我没有在担心绯闻的事。”原来卢冠还没有开始报复，或者只是在暗中谋划。卢冠这么久按兵不动，究竟是想做什么。

苏辰说，“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商量，不过都耽搁下来。”

“什么事？”

“我想让你和彩书的绯闻长期下去。这会对你的知名度有很大提升。炒绯闻特别是在新人时期。”

任希顿了顿，“只是我和赵彩书根本不熟……你拍的那几张深情相望的照片根本只是角度问题，我和她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这样几乎像是陌生人也能炒出绯闻来？”

苏辰笑了，“这有什么，多聊几次不就熟了？况且也不是要你们真的谈恋爱，只是偶尔做一些暧昧的姿势，穿穿情侣衫或者戴情侣项链，让我拍了照片私底下送给媒体，或者偶尔在媒体面前表露出一些爱意的眼神。”

“赵彩书同意吗？女孩子应该不太喜欢这样做吧。”

苏辰笑道，“你们俩还真有趣啊，她也担心你太过孤傲，看不起这种方法。”

“……”

“其实彩书也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以后你多与她相处一些就会明白。”苏辰观察着任希的神色，“那么，就这样说定了。”

“好。”

苏辰微笑，“不过说回来，你们还是需要熟络一些，否则绯闻怎么炒得起来。”

任希心中犹豫，点了点头。

苏辰道，“对了，魏子程那边你也要好好和他说通。毕竟这只是炒作，不可以影响到你们真正的感情。”

任希目光一黯，一时没有出声。

苏辰说，“你不要担心，魏子程也是过来人，他会理解的。”

任希勉强笑了一笑，“我知道。”

苏辰笑道，“其实魏子程本身就是绯闻天王，他肯定深知其中滋味。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公司炒作，而是别的新人想借着他上位。”

话音未落，走廊那边忽然一阵喧闹。任希扭过头，却见卢冠正站在那里，和电视台的台长争论些什么。

只是几天未见，卢冠就像是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憔悴起来。他原本保养得好，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可是一直都衣着鲜亮，目光矍铄。可是此刻，他面容上的皱纹显得格外苍老，目光中也满是疲惫。

电视台的台长仿佛也不怎么待见他，一直都是敷衍的神色。这要在几天前，几乎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状况。卢冠身为华艺总裁，旁人即使不对卢冠阿谀奉承，也要对他客客气气的。这顷刻之间，居然忽然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那边电视台台长终于不耐烦，关门进了办公室。卢冠一个人站在那边，静默地对着门板。

旁边的几个休息室里也有其他艺人，大家目光齐齐转向卢冠，指指点点。卢冠恶狠狠地往这边看过来，其他人都装作没看见回过了头。只是任希来不及转头，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卢冠一滞，而后脸上显出些许难堪窘迫的神情，虽然目光依旧凶狠，只是气势已经虚弱了许多。

卢冠声音嘶哑，“你别得意得太早。”

任希哑然。这是该发生的对话吗？

卢冠目光愈发凶恶，而后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任希回过神，这才发现苏辰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任希咳了一声，“我实在不知道卢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明明自己才是那个等着被人报复的那个人啊。难道说，那几张裸－照的威力真的有那么大？

苏辰怀疑地看着他，“对了，我还忘了问你，那天卢冠和环地签约的时候，你去哪了？”

这件事，任希没有说，而卢冠也没有脸去说自己被一个不知名的艺人耍了。任希咳了一声，而后道，“那天我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卢冠，所以先走了。”

苏辰叹了口气，“唉，其实我也知道，那样的场合是很困难。”

任希试探道，“对了，卢冠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苏辰微讶，“你不知道？”苏辰翻开一旁的报纸，翻到娱乐版面，一整版，全都是卢冠的华艺娱乐的新闻。苏辰说，“他们公司有五六个艺人涉嫌毒品交易，并且公司财政涉嫌大规模偷税漏税，昨天，警察已经去他们公司调查了。”

任希哑然。报纸上，上面依次是几个华艺当红艺人正在昏暗酒吧中吸毒的大幅照片，后面也有卢冠的裸－照也排列了一长串，并不止任希昨天曝光的那些，几乎种类繁多，后面报纸是长篇累牍的分析，说如果偷税的罪名成立的话，卢冠有可能要面临八年有期徒刑和巨额罚金。

卢冠突陷如此困境，怪不得没有精力来对付他。

任希喃喃道，“这些是谁做的？”

苏辰狐疑打量了任希片刻，“看来你和魏子程闹的矛盾还真不小，连这都不知道。”

“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检举出卢冠偷税漏税证据的人，就是魏子程。”

任希心中一颤，半晌无言。

苏辰道，“其实我不明白魏子程这次怎么这么冲动，执意要与卢冠为敌。卢冠虽然卑鄙，但是华艺公司根基深厚，即使内部有问题，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魏子程这么做，是在拿他的演艺事业开玩笑。”苏辰顿了顿，看向任希，“你知不知道他这些天在干什么？”

任希瞳孔中情绪翻涌，“他不是在巴黎拍电影吗？”

“没错，他一边拍，一边四处搜集对卢冠不利的证据。后来被卢冠察觉。卢冠威胁他停止，只是没想到魏子程这次实在顽固，依旧四处查访。卢冠怒不可遏，就开始打压魏子程。”

苏辰看了任希两眼，又道，“你也知道，卢冠在演艺圈中人脉很广，甚至包括这次魏子程正在巴黎出演的电影，其中的主要投资方，也是卢冠的朋友。原本电影都拍了四分之三，卢冠让投资方突然撤资，于是整个剧组都陷于瘫痪。这部电影估计是要中途截止了。我听说，剧组的人似乎想说服魏子程，让他不要和卢冠再斗下去，只是魏子程一意孤行。后来导演和整个剧组都对魏子程冷眼相对。”苏辰看向任希，“这些你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任希面容平静，手掌却轻轻颤抖。他像是认真想了想，而后又道，“他没有跟我说这些。”

苏辰叹道，“想必接下来的你也不知道了。卢冠说服了厂商，撤销了魏子程的几个广告代言。并且利诱电视台高层，让他们封杀魏子程的作品。其实这次，要不是魏子程找到了卢冠偷漏税的证据，还不知道谁输谁赢。”

任希没有答话。他接着去了下一个通告，收工回家时，他从车里面看见一幅大的海报。上面原本应该是魏子程。只是此刻，已经换成了别的明星。

任希默默看着窗外，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魏子程爱他。他却这样伤害魏子程。

第四十四章：夜幕降临8

任希在这焦灼不安中过了一天余下的时间，次日清晨，也是六点多就醒了。之后便再也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天花板。

忽然门铃大响。这八成是苏辰。只是苏辰明明有这别墅的钥匙，且他记得最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通告，难道是又有急事。他睡眼惺忪的走出卧室，又打开门，“苏……”他的嗓音却梗在喉咙里。因为站在门外的正是魏子程。这么多天未见，魏子程瘦了很多，原本意气风发的脸庞，因为清减而锋利的脸部线条，显得整个人都严肃了许多。只是目光依旧澄清透亮他穿着那件休闲衫，整个人都像画里面的忧郁英国绅士。

他慌张不知所措，懊悔自己蓬松凌乱的头发以及发皱的睡衣，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他也不能以一个完好的形象来见魏子程，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道歉。一句简单的对不起，真的能抹消这些事情吗。

许多事情在他心中纷乱涌动。他只是抬起头，平视魏子程，装出冷静的模样。

魏子程看着他片刻，而后微笑，“我们再这样互相看下去，是不是会让人围观啊。”

他微滞，而后魏子程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走吧，我们进屋。”他笑容轻浅，动作自然。两人之间这样轻松自然，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很久之前。仿佛两人并未经历过猜疑与离别，而只是在一直相爱。

魏子程带来了一个剧本，说是王安的新戏。任希根本不能相信这种事情，看了两天的剧本之后，却真的看到了王安。王安原只是准备了一个小配局，只是忽然发现，任希在荧幕上很有灵气。他让任希好好琢磨男二号的角色形象，说如果能演到他满意，任希就可以担任这个角色。

虽然说起来容易，只是王安对演员表演要求苛刻是众所周知。

任希在现场连着来了三天，每天都有不同的表演方式。直到第四天，王安才决定将这个角色给任希。

虽然拿到角色，但是拍摄中途换角色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到了真正拍摄现场，任希才知道王安导戏的严苛程度。

任希这已经是第十五次演这一个镜头，他把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表演方式都用过了，王安依旧不满意。任希忽然灵感迸发，在现场自己领悟了一点表演。当听到导演喊咔时，他已经汗如雨下，只能微喘着看着王安。

王安只道，“重头再来。”

魏子程愕然道，“这样也要重来？这已经是完美无缺了吧。”

王安指着电影机里的回放说，“你看这里，表情和动作不太协调，而且和周围的环境没有融合，还有——”

王安回头，发现魏子程目瞪口呆地瞪着他。王安咳了一声，“怎么了？”

“王导，我从来不知道你挑剔到了这种地步。”

王安皱着眉头，“这是挑剔吗？”

“演戏本来就是随兴所至啊。方才他已经演得很好了。王导你是不是气愤我让你接受他用这个角色啊。如果是的话，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啊。我保证有几十种表演方式给你挑剔。”

王安哑然，“你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任希是新人，就是应该好好爱护的。”

闻言，任希的脸涨得绯红。他用目光瞪魏子程，魏子程毫无察觉，还在批评王安的挑剔，“你这种方法，只会扼杀新人。对于新人，就应该循循善诱，像保护春天里的幼苗一样，用爱与温柔浇灌，让他慢慢发芽成长……”

王安看着他，“我是在拍戏，不是充满爱心的园丁。”他看向任希，“再来一遍。”

任希擦擦额上的汗珠，身体已经微微发麻。他咬牙，准备要开始。

“等等。”魏子程忽然出声。

王安皱眉看着魏子程。

魏子程道，“我觉得你今天不太正常。这样，先拍我的戏好了。在这个场景，我和沈微微也有一场戏。”

王安想了想，终于点头。沈微微演女主角，所以也一直都在现场。

两人都是老手，都很快入戏。

两人拍戏时，任希终于可以休息。长时间精神紧绷，他觉得手脚都有些麻痹了。他脑中有些混沌，不知道魏子程拍完了这一段之后，自己应该怎么办。

魏子程和沈微微的这段戏也并不长，没有多久就结束了。下来之后，魏子程问道，“怎么样？”

王安看着旁边的小屏幕，而后道，“情绪不够充沛。你和沈微微的表情都不够。”

魏子程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和老婆吵架了？”

王安恼了，“你再多事，你就给我出去！”

沈微微已经于王安合作过一部戏了，在一旁解释道，“王导其实很随和的，只是工作时候一直都要求很高。他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