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春风——丹瞳

第一章（一）

眼皮很沉重，不想张开。

思绪很昏沉，但是身上感官却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一点点侵入骨子里的寒，

这就是面临死亡的感觉？

呵，挺让人感到绝望的……

我猛然睁开眼，全身都是冷汗，身上隐隐发疼。

难道我没死？不，不可能的，从那么高的楼跳下来，不可能还活着……

那……我现在是？？

我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穿着暗红色的长袍，上面暗绣着红莲，腰间绑着约两指宽的腰带，忽然我明白一件事：我似乎穿越了。

大抵知道我穿越后，我从床上坐起，想拿放在一旁的铜镜，刚坐起身，身上却痛得难受，我拉开衣襟，发现在腰侧上有着如同蜘蛛网般的红痕，除了布着红痕的腰侧外的皮肤，全都带着淡淡的青白色，看起来触目心惊。

我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铜镜，轻轻一动却让全身发麻，我咬紧唇，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人，细长柔和的眉宇，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还有线条优美的唇，因脸色苍白更透着几分羸弱，这副皮相倒是不错，我想。

但是这身伤又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人又是谁？我疑惑着。

一名身着白衣的人站在门口：“你醒得挺早的。”

“嗯？”我转身看向他，却因为这个动作而疼的难受，皱了皱眉，我道：“你是谁？”

那人听了一怔，然后微笑说道：“楚墨，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正经的说。

“什么都不记得了？”他问，我点头：“不记得。”

我本以为他会不信我这种说法，没想到他只是淡笑着说：“那就当作老天爷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好了。”

“重生的机会吗？”我喃喃道，我可以放弃林夜这个名字，以楚墨这人的身分重新开始吗？“我是寒绯。”他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再次拉开衣襟，让他看看腰侧的红痕，他仔细的看了看后，蹙眉说：“是瑰毒。”

“寒绯，我是怎么中毒的？”我问，

寒绯偏过头，说：“先解毒，再问也不迟。”

明显回避这个问题，不过解毒比较重要，所以我没问下去。

寒绯跟我解说过瑰毒的毒性，瑰毒的毒性很凶猛，中毒者身上会有如同蜘蛛网般的红痕，以中毒时间的长短而分布，中毒越久，红痕的范围就越大，也就越难解毒。红痕的颜色也和毒性有关，淡红则轻，深红则重，毒的轻重也一并影响中毒者的症状，越重所受得苦痛就越多，而瑰毒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即时解了毒的人，身上如同蜘蛛网的红痕会化为玫瑰花的形状。

“寒公子要您喝下这碗汤药。”一名长相清秀的小侍端着一碗冒着白烟的深褐色汤药说，

我伸手想拿汤杓，却又疼得发麻，估计将这碗汤药喝完，我就麻得没知觉了。

“你喂我，好吗？”我问，小侍红着脸应了声是，然后就拿起汤杓，一匙一匙吹凉，送到我嘴边，那汤药真的苦得要命，不过为了解毒，只能咬牙喝完。

小侍很会察言观色，将汤药喂完后，马上递了一杯茶过来。

喝完药后，身上的疼痛减少许多，我接过茶杯，将茶喝下。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啊？”小侍有些慌乱，微低下头回答：“小的、小的叫挽月。”

“挽月吗？挺好听的名字。”我说，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上。

“寒公子说以后三餐都要服汤药，毒解了之后也要好好调养身子。”挽月耳根有些发红，将汤碗拿了就退出房。

一想到每天都要服三碗药，我就双眼发昏，躺了个舒适的姿势，就昏沉沉的睡了。

第一章（二）

待我醒来，就看到挽月两手搭在我右手臂上，挽月看到我醒了，红着脸将手收回说：“我、我只是想叫您起来，没有冒犯的意思……”

“没事。”我说：“你要叫我起来做什么？”

“要用晚膳了，所以才打扰您。”挽月低着头说，柔亮的黑发间若隐若现透出雪白的颈子。

“嗯。”我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然后下床到房间里的桧木桌旁的椅子上坐着，虽然身上有些麻麻的，但不碍事。

挽月很快就将三菜一汤摆上桌，还泡了一壶茶。

我将晚膳解决后，挽月便端着汤药过来，我皱了皱眉，还是认命的喝下了。

挽月将碗盘收了就离开了，我在房间里到处看看，虽然房间摆设挺朴素的，但是质料和做工都很精细，看来楚墨之前生活得挺好的。

我在房间里绕着绕着也就无聊了，窗外景色很美，竹林旁是一座凉亭，凉亭上方的夜空被星辰点缀的很灿烂，群星簇拥着那一轮明月，还记得以前小的时候，母亲曾带我回她娘家，远离都市的喧嚣，那时，天上的星星比在都市里的星星亮，看到的那一轮明月，也和这里的月亮一样，圆的像银盘似的。

看着看着就想到屋外去了，我走出房间，很快走出屋外，穿过竹林，到那凉亭坐着，仰望着天上的月亮，晚风吹过，留下一丝凉意，不知道在那吹了多久的风，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月，只知道当时心情很平静。

“怎么走出来了？”寒绯走近说道：“挽月去房里时没看到你，很着急呢。”

“只是在房里待得很无聊，想出来走走。”我说，

“以后要出去先说一声，要不然突然人就不见了，容易让人担心，”寒绯叮咛道：“时间也不早了，要快点回去休息，知道吗？”

“嗯，知道。”我回答，寒绯走回屋内，而我则静静看着周围的景。

“少爷，天气凉了，要留在这就添件衣服吧？”挽月拿着披风走过来说，

“不用，我们回去。”我说，站起身问挽月：“挽月，这个屋内除了我和寒绯还有谁？”

“老、老爷和夫人很早就病逝了，屋内除了一些仆人小侍之外就没有人了。”挽月说，头微低着。

“明天你带我介绍屋子里的房间，好吗？”我说，

“好的。”挽月说，将披风拿给我披上。

回房间后，我走进浴室，除了梳洗用具外，还有一个浴池，深度约在腰部，水很温热，还有淡淡的精油芬芳，令人放松许多，氤氲雾气让人看得不清楚，不过我却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世上有些事情，看得太清楚会让人疲惫……

洗完澡后，我没有马上就寝，将窗户关上，然后从书架上拿了张地图来看，此地图明显是一个叫做云曦的大陆，大陆中央是座王城，名为云宁，南边的主城为朝南，北边的主城为凛北，除了三座大城外，一共有十一座城，大陆东边是高山，延绵至东南方和东北方，西方的海域则有很多岛屿，海运也很发达，而从东南方的秦天山上到西北方的冷枫平原，横跨整个大陆的长江叫柳江，是大陆商运中心，看到这，我收起地图，用砚台压好，然后就吹熄蜡烛，上床休息了，只依稀记得在阖眼前，镶嵌在墙上的夜明珠幽幽的冷芒。

第一章（三）

“二楼都是客房，还有几间书房，还有……这间是老爷和夫人之前的房间，不过被锁起来了，偶尔会有人进去打扫。”挽月领在我前头跟我说明各个房间的用处。

书房所收藏的书也不同，关于云曦大陆的地理、历史或者医书，内容轻松的游记或是佛经等等，可说是应有尽有，不过我兴趣缺缺就是了。

“上面是堆放杂物的阁楼，不过上面的视野很好，可以看到远方的柳江。”挽月说，

“哦，那我们上去看看。”我说，挽月点点头，走上楼梯打开了红木门，门打开之后是一条横的走廊，走廊一边是只有两扇门的墙壁，另一边则是到腰部高的木围栏，还有令人心神宁静的风景。

眺望过去，最远端是被云雾缠绕，看起来很模湖的山影，还有一条长长的碧色长江，将岸边则是柳树，柳枝随风摇曳，再过来是桃树林，风一吹，桃红色的花瓣和鲜绿的叶片交错从空中落下，有如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少爷，时间也差不多了，该用午膳了。”挽月提醒道，

“嗯。”我应了一声，转身走下楼梯时，听到挽月有些犹豫的问：“要不要……在外面凉亭用膳？”

“就在凉亭用膳。”我回答。

昨晚天色暗，所以没注意到屋外的景色，昨天我是从后门出去的，这次寒绯带我从大门出去，屋外约三十公尺外有一道围篱，白色的围篱上被荷花蔷薇蔷薇缠绕着，颜色是粉色的，被朝露点缀得很是娇柔，如同水面上的荷花一般。

寒绯带我往竹林那边走，除了野花外，还有一些药草，被围在一个长方形、类似花圃的地方种着。

今天阳光明媚，凉风徐徐，吹的青竹上的竹叶一颤一颤的，走在竹林里，可以感觉到十分平和的气息。

“墨，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寒绯这时突然开口，

我点头说：“不记得了，过去很重要吗？”

寒绯淡淡的微笑：“不，不重要。”

不知为何的，突然觉得，寒绯的那个微笑，有种苦涩的感觉。

下午我一个人跑到一楼里的一间书房里看看，因为待在房间倒是很闲，所以就在书房里找些书看看，不过没什么想看的书就是了，看到一旁放着的文房四宝，就蔗了墨，拿起最细的毛笔沾了沾，在雪白的宣纸上突兀的点了个黑点，然后就开始画起画了。

我一向画画很费时，也不怎么习惯毛笔软软的触感，所以就画得更久了。

以前最常用来消磨时间的娱乐就是画画，有时用炭笔、铅笔、水彩等，一闲来就画，或是偶尔到公园写生，所以我的画画技巧倒不差，细细勾勒竹叶在凉风中的颤动感，青竹直挺的竹身，竹叶间从缝隙中透出来的一丝阳光，画完后，觉得画面有些空寂，拿着砚台和毛笔、宣纸，到凉亭那里的石桌放着，细看凉亭的样子，在画上去，不过我耐心没多少，将凉亭画完，虽觉得凉亭后空空的很难看，但也懒将后面的景画上，所以又画了几片竹叶就当完工了。

第一章（四）

我细看风景，远处桃花树林随风摇曳，柔柔花瓣高低起伏，好一幅如诗如画的美景。

不知道云曦的王都有多兴盛呢，闷在这到挺无趣的。

我将东西拿了，又走回书房去，无聊的将书籍一本本拿下翻了翻又放回去，其中一本游记里夹了张书签，被我翻得掉落地，我弯腰拾起，一瞥眼，注意到书签旁的那一本书，我抽出来，看来看去没瞧见一个书名，书页有些泛黄，里面其中一页也夹了张书签，书签上绘了只白狐，看起来狡黠，我看被书签夹住的那一页，上面用笔墨画了只似狐狸般的女子，那丹凤眼有些媚，奇怪的是黑发间露出两只尖耳朵，身后还有条雪白长尾，旁边写了两字：狐族。

狐族？我看旁边那页所写关于狐族的事情，狐族是介于仙和妖之间的生物，跃于阴与阳之界，是具有灵性的狐狸吸收日月精华、树木间所生的灵气而成为人形，可变化为不同样貌，其中以白狐最具灵性。

狐族阶级以尾巴的数量而定，九尾狐是王族、七尾狐是贵族、五尾为有官阶的狐族，三尾则平民、一尾地位最低，除了王族的九尾是天生之外，其他均可依修练道行而增加尾数，但贵族则是王族所赐的封号。

我被挑起了兴趣，开始看书。

不过书并不完整，有几页被撕了下来，而且书里所介绍的妖精并不多，还有所谓的魑魅魍魉、鬼怪等等，大多所写的是一些收妖的符咒，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咒术之类的。

接下来几天我分别在不同的书房里找到一样的书，都藏得很隐密，显然拥有这些书的人不想被人发现这些书，我不禁好奇那个拥有书的人是谁？但是有天，我在自己房间里，找到了几张纸，上面写了些咒术，都是较简单的，我想，或许楚墨之前就隐密的练习这些咒术了？

我身上的瑰毒解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开始要调养身体，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不过补身体的汤药和解毒的药一样苦，所以我也喝得很痛苦就是了。

屋外还有一个马厩，里面有三匹马，白马叫白云；黑马叫凝天，还有一只棕马叫苍碧，宁天眼睛是黑的，身上的毛皮也是黑的，看起来没有眼睛一样，看起来怪吓人的，白云的性格很傲娇，你摸它一下，它会扬起头，用鼻孔呼气，发出“哼哼”的声音，比起这两匹马，我到比较喜欢苍碧，苍碧的眼睛是墨绿色的，个性很是温顺，而且那身棕毛也梳理的很柔顺。

我拿着梳毛刷，将那三匹马的毛都梳理好后，就拍拍手走人了，在屋外闲逛。

这时，一只很小只的青鸟飞过来，在我头上盘绕两圈，然后就停在我右肩上，

“主人，您好久没有召唤雀音了，雀音好无聊，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青鸟在我耳边说，

我瞪大眼，转头看了看那只青鸟，青鸟和一般的鸟不同，黑溜溜的两眼间有一颗水滴状的蓝色珠子，青鸟是低等的小妖，见我没反应，青鸟再次开口：“主人？？”

我深呼吸，然后淡定道：“我失忆了。”

青鸟震动双翅，翅膀的羽毛扫过我脸庞，它飞在空中，绕着我：“可是契约还在，代表您没忘记咒术。”

“可能吧。”我无奈的微笑，看来楚墨真的有练习这个咒术：“你就先在这附近绕绕。”

一眨眼，那只名为雀音的青鸟妖就飞得不见踪影了。

最近我都自己在房间里研究那些奇怪的咒术，咒术通常都要以一样东西为媒介，例如水啊、火啊、某树枝或某树叶等等，而订妖契则是要画一个法阵，中心摆着和妖兽所定的契约物，东方放一块玉，西方放一根蜡烛，南方和北方则是各放一片叶子和一片花瓣，不过这要看妖兽的属性，在山里修练的就放叶子和花瓣，靠河江的就拿块水里的石头，诸此类推。

不过这是在妖兽和人都同意的情况下所定的，如果是强行的话，就拿和妖兽属性相反之物来强制定契，但是咒术者的灵力要强过妖兽，也有的是妖兽自己要跟在咒术者身边的，这种的通常是报答救命之恩之类的，妖兽会赠送一样东西给咒术者，作为契约物，而青鸟妖则是属于一妖一人都同意的情形。

订妖契是在双方都会有利益交易，例如妖兽帮助订约者取得情报或是找点宝物，而订约

者则是供给灵力给妖兽帮助他们修炼。

“寒绯，可以到离开宅院吗？一直待在这挺无聊的。”我走到寒绯常待的书房里，对低头研究医书的寒绯说。

“可以，但是天黑前要回来，晚上的森林容易迷路。”寒绯抬头看我一眼，很快就答应了，然后又埋头在书卷中，我离开书房，对挽月说了要到附近走走，挽月说要带我认识一下周遭，不然走远了会在森林迷路。

“宅院有种竹子那里比较好认，因为周围多是桃树，所以在宅院附近的桃树有标记号，好方便辨认，记号是一个圆形里画一个三角形，三角形里再画一个圆形的图形，是老爷以前设宅院时，留下的，不过树会长高，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又要刻记号。”挽月说，然后又叮咛几句就走了。

圆型里画三角形，三角形里再画一个圆形啊，这是避妖的图形，虽然不怎么管用，但是刻在树上就有用了，看来那些咒术的书原本是我爹留下来的。

我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了一片桃花瓣在左手掌心画了一个水滴型的图，顺时针跟逆时间各画一次，然后将桃花瓣放在掌心握紧，轻喊雀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