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鸣一副小气巴拉的样子:“人都快死了也不来看一眼,我还能怎么想。”
“不是你让分手的吗。”
王子鸣眉头一皱,抚着胸口说:“你别提了,我心疼。”
陈霆马上闭紧嘴巴。
“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欧阳晓深有体会地开了口。
“对啊,”陈霆接过话茬,“现在你爸看样子也不太反对……”
死过一回才换来一句“不太反对”,王子鸣都搞不懂该笑还是该哭。
“还有他家人那边呢。”总不能让方屿其也学自己死去活来吧。
说曹操曹操到,王子鸣一抬眼,看见方家堂捧了束百合站在门口。
天空从早上开始就是一片暗沉,方屿其瘫软在长椅上仰起头,像在等待今年第一场春雨。
就在他以为该打雷了的时候,灰色的雾霭却一点点散开,慢慢地透出了一些明亮的蔚蓝色。
忽然心绪像被什么没来由地打乱了,空气中带来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方屿其艰难地转动发酸的脖子。
只见王子鸣正笨拙地两手滚动着轮椅过来。
一瞬间方屿其像要站起身,可直到最后还是没动,只不过稍微挺直了背。
他沉默地转过脸,继续抬头望向头顶那片天空。
这么费尽周折才来到他身边,结果对方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王子鸣气不过地用轮椅撞他膝盖。
“还没死啊。”方屿其眼角都不带捎他一下。
这时方屿其刘海往后散开,露出额头连着眉角一道红红的疤,王子鸣伸出手碰了碰:“破相了啊。”
方屿其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
王子鸣本来就憋了一肚子心思,这下更显得比谁都委屈。
“你也太狠了吧,这么些天都不来看看我。”
方屿其依然面无表情:“谁要看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怂样儿。”
明明口气冷得能冻死人,王子鸣却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方屿其突然朝他伸出手心。
“戒指还我。”
王子鸣被他那股“不还杀了你!”的气势镇住了,乖乖地从兜里掏出了戒指递给他。
方屿其二话不说把戒指戴上,然后朝他一挥手:“你可以回去歇着了。”
王子鸣差点咬到舌头:“你就这么对待病人!?”
“病人不就他妈该歇着?!”方屿其拉下脸,“我现在懒得跟你吵架,被我气死了我可赔不起。”
王子鸣一听提足了中气喊:“别把老子想得这么弱!”事实上确实弱爆了,这话才说完就开始喘气。
方屿其眼看也要被他气死了,忍不住上前拍了他一掌。
“我推你回去。”他走到王子鸣身后,握上了轮椅的把手。
王子鸣猛地反手抓住他手腕,过一会才开口:“你没戴手表。”
方屿其浑身明显僵了一下,很快回过神说:“我扔了。”
王子鸣只觉心口有些发酸,慢慢地松开了手。
“表停了。”方屿其边推动轮椅边说。
“啊?”
“你出事那天,”方屿其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突然就停了。”
王子鸣难以置信地“靠”了声:“这么巧……”
“王子鸣,”方屿其似乎过分严肃地问,“你还能活多久。”
王子鸣一脸玩笑地应他:“七八十岁吧,活太久也忒无聊了。”
可过了会儿轮椅还是没有动,他困惑地仰起头往上看,只能看到方屿其喉结在上下滑动。
“喂!你想什么呢!”他不由心虚地扯住了对方衣摆,“我没那么容易死,凡算命的都说我命硬,谁跟了我都没好下场。”才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对劲,忙“呸呸呸”地补了句,“你除外、你除外!”
方屿其还是没法消气,一手用力扼住了王子鸣脖子,咬牙切齿地骂他:“你他妈混蛋……”
王子鸣被他弄得呼吸不畅,咳了两声又嘿嘿地笑:“我混蛋,我天下第一大混蛋。”
方屿其恼火得两眼发红,恶狠狠地低头盯紧他:“凭什么你让我等我就得等,你让我别等我就要放弃!?”
王子鸣再也笑不出来了,愧疚地看着他:“我……”
“那好,我都听你的,”方屿其打断他,“我不等了。”
王子鸣瞬间面如死灰。
脆弱的心脏好像又要裂开,他声音干涩地:“别……”
“该轮到你等我了。”又没让王子鸣把话说完,方屿其就紧接了一句。
这下王子鸣脸色跟万花筒没区别,从悲到喜的过程实在太短,害他表情扭曲得嘴角都在抽搐。
方屿其看着他笑了:“反正你这破烂身体想跑也跑不远,我这边有把握说服他们接受,你就只管安心养好病,等我去找你办订婚仪式。”
最后半句绝对听不出是开玩笑,王子鸣愣了愣神,马上不自觉地笑咧了嘴。
“行。”
这时头顶那片天终于久违地放晴,光线随着云层散开投落地面,逐渐映出了原本躲藏在阴影里的两个人。
望着王子鸣微翕的唇,方屿其双手圈住他颈项,慢慢弯下了腰。
王子鸣收紧握在他前臂的手,笑着扬起了脸。
感受到彼此交织的炽热气息,随后嘴唇被几缕发丝轻轻划过,带来初春蠢蠢欲动的渴望。
终点是如同宣誓般,温柔而坚定的一次深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