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魂录 下——楚怀忧

作者:楚怀忧  录入:10-04

这时,苏忘忧跑了进来,一面跑,一面喜道:“爹爹,二爹爹,我把莫笛打败了……”众人望去,不觉莞尔。苏忘忧突然见到苏云衣目中带泪,显然是哭了,便瞪向楚怀忧,怒道:“二爹爹,你怎又欺负爹爹?快给爹爹赔礼,叫他别再难过!要不然,忧儿再不喜欢你了!”

楚怀忧闻言,笑道:“好好,我给他赔礼。”说着,楚怀忧转向苏云衣,道:“看在忧儿的面子,别再计较了,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可好?”

苏忘忧“嘿嘿”一笑,道:“二爹爹都跟你赔礼,爹爹不要再难过了,你再难过,我便真的不能再喜欢二爹爹了。”

苏云衣看看苏忘忧,笑了,说:“嗯,好,好,爹爹不难过了,一点都不难过了。”

端木剑震道:“有忧儿在,我倒是更安心了。”

第157章:今朝梦

端木剑震呆了一日,次日清晨去了,临行前将身上的一对碧幽剑解了下来,赠与了苏忘忧和莫笛,说:“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把碧剑和幽剑是碧幽谷传承下来的,碧剑如火,是在烈焰之中锤炼的,幽剑如水,是寒冰之中煅铸的,虽不算神兵利器,却也是武林之中值得称道的。送给忧儿和笛儿吧!”

苏忘忧倒是不客气,接过碧剑之后,仔细打量起来,剑鞘精炼,毫无修饰,拔出剑来,只觉剑气逼人,锋芒流窜,似有火光闪动一般,苏云衣忙合了起来,欢喜极了,道:“谢谢舅舅!”

莫笛却不敢收,道:“如此贵重之物,莫笛不敢收下,谢过端木叔叔垂赐。”

“笛儿莫要见外,快快收下吧!”端木剑震说着,将幽剑送到了他的手中。

“碧幽剑乃是雌雄一对,忧儿既然收了,你不收却也不合适的。”楚怀忧笑道。

莫笛听楚怀忧这般说,便接过了,一面长长地道谢,一面打开看了:幽剑同样锋利无比,只是寒光游走,未免叫人胆怯。

端木剑震最后对苏云衣道:“我自会去找他报仇,你,只需在这里静静等着我的消息即可。”

苏云衣道:“武林之中这几日甚不太平,只怕,想静也静不下来的。我同他再商议商议,该怎么办,相信他自然有个道理,你只管放心好了,为了忧儿,我定不会叫自己犯险的。”

“你既这么说,我便安心地去了。”

苏云衣待他走远,才同楚怀忧回到房中。楚怀忧为苏云衣倒了一杯茶,道:“本来为了你,早已不想过问江湖之事,难得安生几年,却偏偏又跑出来一个水泽,兴风作浪,只怕当真不过问的话,又动摇了大顺的江山。”

“等解决了这些事情,咱们再回来,到时候便也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只有你,我,忧儿,岂不更是快活?”

“罢了,也只能这样。”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去?”

“笛儿出访大顺七天,等他去的那一天,咱们跟了去就行。”楚怀忧道。

“为什么要跟了他去?”苏云衣问。

“这个,一个是花问柳传来消息,水泽要月兴门的人将他劫杀;另一个是,我也是时候去瞧瞧他了。”

“什么?劫杀笛儿?”

“不错。”

“莫笛是水姿的儿子,水姿是水泽的妹妹,莫笛是唤他,唤他舅舅的,他怎么能够叫人劫杀笛儿呢?”

“有什么不能?霍雷霆不也是你的亲舅舅?为了武林盟主,不照样要将你杀害?”

“权势和名利真的就这么重要吗?甚至重过了血与水的亲情?”

楚怀忧揽住他,轻轻安慰着:“人各有志吧!每个人想要的,能要的,和该要的,是不一样的。”

而我,只要你。

苏云衣虽然看过了许多的奸诈歹毒,虚情假意,却始终难以理解,想想,人生如梦,匆匆一世,即便成为了万众归一的人物,又能够怎样呢?权势,难道能够代替亲人的关怀和照顾?名利,难道能够代替情人的依恋和守护?

我真是喜欢苏云衣的这份淡薄和了悟,道:“如果每个人都能如你,这世上便不会再有纷争和仇恨。”

苏云衣笑笑,依偎在楚怀忧的怀里。

剩余几日,苏云衣继续教授着苏忘忧和莫笛练习御剑,只是后来莫笛似乎忙了起来,总是要去皇宫他处或是处理或是商议事务,不能同苏忘忧一同学习,苏忘忧本想落得清闲,便欢呼了一阵,但很快又怏怏不乐起来。

苏云衣收回手中的玉箫,问道:“这一招可是会了?”

“啊?”苏忘忧回过神来,摇摇头,道,“爹爹,你再舞一遍,忧儿没能瞧见。”

“哦?想什么这般出神?连你最想学的剑招都没瞧见?”苏云衣见他不同往日那般聚精会神,便知道他是想着事情,过来问道。

“没有啊?我能想什么啊?”

“你不说,爹爹也能猜到。”

“嗯?”

“是不是想笛儿?”

“呸呸呸!”苏忘忧连“呸”了一阵,道,“奇怪?我干嘛要想他?”

“平日里没人和你玩,这阵子总算有人陪你了,可他突然又忙了起来,你自然便有得而复失的情绪,这也没什么的。”苏云衣蹲下身,和他讲。

“才不是呢!他不出现我巴不得的。”苏忘忧嘴硬。

“哦,既是如此,明天他便走了,你也不用不开心了?”苏云衣点点头,道。

“什么?”苏忘忧惊道,“他要走?为什么走啊?要去哪里?”

苏云衣一笑,说:“他是仙缘的太子,奉旨出访大顺七日,日子满了,自然是要回国的。”

“是啊,他是太子。”苏忘忧低下头去,显得失落极了,低低地说着。

“怎么?你舍他不下?”苏云衣逗他。

“怎么会?他走他的,走了更好。”苏忘忧抬起头,强笑。

苏云衣摇摇头,说:“小孩子是不该撒谎的。”

“我没有!”

“果真没有?”

“果真。”

“那算了,我和你爹爹本来商议着,要带上你,陪笛儿一起去仙缘玩上一阵子。你既然‘果真没有’,那也作罢了!”这时,楚怀忧从花亭的拐角处拐了出来,显然听到苏忘忧的话,便说道。他身后,是莫笛。

“爹爹,这是真的?”苏忘忧听到这句话,顿时喜上眉梢,拉着苏云衣的手,问着。

苏云衣点头,说:“你不是不乐意同笛儿一起吗?”

“我是不乐意啊,不过,要是有人邀请我去,我还是可以考虑的。”苏忘忧小小年纪,便学会了这般乖滑,众人不禁莞尔。

莫笛听到这话,忙走了过来,拉上苏忘忧的手,道:“忘忧哥哥,你就陪我们去吧!我想要你去。”

苏忘忧赶忙拉过手来,道:“去便去,何苦拉拉扯扯的?”

众人听他这话,更是失笑成声。

第158章:出离州

次日晌午出发,韩兮亲自送出百里,拉着楚怀忧的手,道:“哥哥,快些回来的好。”楚怀忧点头便去了。莫笛带了三百精兵,浩浩荡荡地上了京道。围观的百姓站了长长的两排。

苏云衣和苏忘忧同乘一匹马,楚怀忧,莫笛各骑一匹马,一边行着,一边说话。

苏忘忧很少出过离合宫,闷了只在皇宫内转转,偶尔求着苏云衣到京城内外玩上一会子,难得要出趟远门,更是没见过这样的排场,这样的队伍,心里甚是畅快,言语之中便轻狂起来:“爹爹,好多人呢。”

“嗯,你皇帝叔叔治国有方,大顺国内物富人丰,京城更是繁华,早已超过了当年。”苏云衣道。

“不愧是上国,仙踪城虽也富足,但是比之离州又差了一层。”莫笛道。

苏忘忧东张西瞧,千言万语,万事都觉得好奇,一路的民情,一路的精致,直看了个眼花缭乱,直说了个天花乱坠。忽然远远地听到轰隆隆浩荡澎湃的声音,便急问道:“这是什么声响。”

“忘忧哥哥,前面就是奇江。这是流水的声音。”莫笛笑答。

“哦?是江啊!”苏忘忧点点头,想了片刻,便轻轻吟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苏云衣不知道他吟唱些什么,只想定然是楚怀忧教他的诗词,便爱恋地抚摸着他的头;楚怀忧听了,甚是得意地笑了,道:“不错,能够想起这两句词来。”

苏忘忧咧嘴笑着,忽然看到前方滚滚的江水,波澜壮阔,无边无际,便“啊”的一声惊道。

此时已是黄昏,六月的斜阳映照江面,一片橘色的光彩折射开来,使得“壮阔”之象更平添了无比的“瑰丽”。苏云衣不是没有瞧见过傍晚的奇江,但就是觉得此时此刻的精致是比往昔更要美上千倍万倍的。

下了马,四人站在江岸,陶醉在这般景色里。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楚怀忧赞道。

韩兮早早预备的船只已经守候多时,掌舵的将军过来上前叩拜了,队伍便上了船,苏云衣四人入了舱,船舱整修的虽不十分豪华,却是宽敞舒适,不待片刻,又有人奉上了茶水晚宴。

苏云衣叫他们吃着,自己暗暗地却是想起了八年前,奇江岸的小夜舫,近而又想起了苏云缠等人的惨死,看着心心爱爱的苏忘忧,这份思绪更是萦绕不散了。

楚怀忧早就看穿了苏云衣的心思,放下碗筷,便对莫笛道:“你们吃饱,便在舱里休息,我陪你苏叔叔出去瞧瞧,好生照看忧儿。”

“嗯,叔叔尽快去,我会看好忘忧哥哥的。”莫笛应着。

苏忘忧听到楚怀忧说叫莫笛照看自己已然不悦,又听莫笛应声,更觉憋屈,便对楚怀忧道:“二爹爹,我又不是孩子,干嘛还需照看?何况他比我还小上一些,要照看,自然是我照看他。”

楚怀忧也不理他,只管揽起苏云衣,苏云衣也不多言,同他出去了。

苏忘忧见这般情形,便知道两位爹爹是有正事的,所以便不再纠缠,只恨恨的瞥着莫笛。

苏云衣站在甲板前,说:“要不是你紧紧抱住我,我只怕已经被炸死了。只是,你身后的烫伤,却永永远远也祛除不尽了。”

“那些伤又算得了什么?韩浓儿不惜舍身报仇,更是费尽心机诱引咱们上钩,都只怪我竟没有堤防到他们竟会用上硝石粉。”

“可怜船上数百人,还要姚舜禹,连尸骨都找寻不着了。这硝石粉实在是厉害。”

“嗯,我后来叫花问柳查过了,水泽敢已小国之力幻想成就三国的大业,靠的就是大兴国盛产的硝石,硝石磨成粉,加之木炭,威力甚大。”

“云衣,你告诉他,如果硝石粉加之木炭,再加之硫磺,威力比硝石粉还要大上几十倍甚至数百倍。”我叫苏云衣道。

楚怀忧听了我这话,微微一怔,想是于航跟他解释了其中的原理,于航在考古工作中常常用到“火药”,这其中的道理他比我清楚,楚怀忧隔了半晌,口中喃喃地说着:“炸药,炸药……”

“怎么了?”苏云衣见他出神,便问。

楚怀忧摇摇头,说:“没什么。”楚怀忧又安慰了苏云衣许久,关于那些难以释怀的仇恨。

苏云衣也只是聊做宽慰,然后便同楚怀忧回到了舱里。

夜黑之前下了船,入了峦城南郊的一处树林,楚怀忧想在林中扎营,却远远地听到几阵叶响,便对递了一个眼神给苏云衣,苏云衣也察觉,向气息和声响逼近的方向瞧着。

忽然,两人窜了出来,站到了苏云衣和楚怀忧的前方。

众兵士见此,慌忙拔剑备战。

只见来人是两个男子,月色之下容貌不甚清晰,只见身形一个高瘦,一个矮胖,这般姿态,我似乎是见过的,只是记不清楚了。高瘦男子道:“楚公子,苏公子,咱们庄主有请。”

“庄主?”楚怀忧扫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哪座山庄?”

山庄?我顿时想起,这两人正是八年前,冷月的两个手下,一个叫做“阿星”,一个叫做“阿灿”,冷月自以为炸死了苏云衣和楚怀忧,便来到峦城外的一座山庄复命。想到这些,我忙对苏云衣道:“云衣,切莫惊慌,我告诉你他们是冷月的手下,不是好人。”

苏云衣虽然应着,但是听到“冷月”两个字时,仍不禁轻呼。

高胖男子又道:“楚公子去了,自然会知晓。我们庄主敬仰两位公子,但是无缘求得一见,今日总算有机会,特在庄上备下酒宴,速命我等前来相邀。”

苏云衣将手中的玉箫抵在了楚怀忧的腰际,我便将这些话告诉了楚怀忧,楚怀忧跟我道:“既是如此,只怕又是他们的诡计。”说罢,便对两人道:“既是如此,你们庄主何不亲自来请,只派你们两人,足不见诚意。”

“哈哈哈……谁说老夫没有诚意?老夫只是行动缓了一些。”正说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冒了出来。

苏云衣和楚怀忧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老者佝偻着身躯,走了过来,他的身后另有两个侍从。

第159章:入三合

苏云衣打量着来人,但见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衣衫华贵,他停住了,便道:“久仰两位公子盛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客气。”楚怀忧道,“江湖之上,‘久仰’我们‘盛名’的,一半是与我们有仇,另一半则是受令来害我们的。不知道贵庄主是前者还是后者?”

老者闻言,顿时“哈哈”大笑,笑罢了,便道:“楚公子说笑了,江湖之上谁人不知当年的楚宫主凭借着过人的机智和武功,推翻了大御,建立了大顺,才还给了天下一个太平,百姓一个盛世。这样一个人物,老夫又岂敢不尊不敬?”

“既然庄主对咱们这般称道,说不得要到归庄讨饶了。”楚怀忧道。

老者道:“多谢赏脸,请!”说罢,让出前路,待楚怀忧和苏云衣过了,自己忙随上来引路。

楚怀忧将手中的玉箫点给苏云衣,于航便道:“楚怀忧说,既然知道此处是月兴门的地盘,只怕里面早早有了埋伏,咱们不妨来一招先发制人。”

“怎样的先发制人?”苏云衣便问。

“等到了山庄,我擒住这位所谓的庄主,你先他身旁的四人或杀或擒,然后便叫这些人将山庄围起来,一把手烧了也就是了。”楚怀忧告之于航,于航告知苏云衣。

苏云衣点点头,我道:“月兴门隐藏甚深,花问柳寻查了这么多年,也不曾查知太多,咱们这么做,岂不打草惊蛇?”

“不打草惊蛇,又怎能引蛇出洞?水泽早就没有了耐心,咱们便索性启发启发他。”楚怀忧对我道。

很快,昔日的山庄出现在眼前,月色下一个牌匾刻着“三合庄”三个金子,红灯萦绕,门厅高翘。

“动手吧!”于航道。

苏云衣点点头,玉箫倏地出手,一招“余水渡日”便甩向了阿星阿灿二人,跟着脚下一动,左手点住了那老者左侧的侍从,右手点住了那老者右侧的侍从,因为距离很近,苏云衣出手极快,那两个侍从根本毫无抵抗之力,阿星阿灿似乎早有警惕,见有玉箫舞来,立马出手挡驾,只是苏云衣的长恨剑法不但变换无穷,而且剑气甚重,两人只稍稍抵抗了两下,已然被剑招刺中,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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