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别到来（第一部）——北燕帷幄

而，门口，莫晨瞪着眼看着我们，嘴唇抖得厉害，脸色惨白。

上天又与我开了个更大的玩笑。

我当时就在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好朋友，前几天还和我说自己的老公外面有人了，我还在那安慰说秦阳爱他爱他。

今天，那人就躺在了我的身边，床上的凌乱，我的身体，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们之间再也不是清白的了。

我用被单裹住自己的身体，但是还是觉得莫晨的眼神透过杯子看到了我的肮脏的身体，他拿起了一个u盘，挂在钥匙链上的，朝着秦阳晃了晃，嘴型动了动，好像在说，秦阳，我们完了。

秦阳飞速的穿好衣服追了出去。

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大床上，孤独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只是穿好衣服，在服务员的怪异眼光里狼狈的逃了出去。难堪又觉得羞耻。

所有的事情我都没敢和周大哥说，甚至是到了第四年他才知道我两年前就已经被强制退学了。

在浴室里清洗着身子，狠狠地拿澡巾搓，很疼，尤其是后面，但那个时候居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不是身体，是心理上的，把所有的苦，所有的同都尝了一个遍，洗掉这些污点，以后我就是干净的了，然后就蹲在浴室里大哭，我这辈子，到底是要经受多少，才可以解脱，难道到了现在还不够吗？

莫晨，莫晨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他一定恨我，恨死我了。

我真的有些累了，身体累，心也累，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欺骗自己说，这不过是一场浮华的梦，在梦里，演绎着我的前世，这一世，我是我，没有痛苦，没有伤痕，睁开眼，还是那最初的时刻。

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雪白一片，墙壁，床铺，窗帘，动了动手臂，有些刺痛，原来是在医院里，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头晕的厉害，是谁送我来的呢，我生病了吗？

好像是的，昨晚在浴室里面就睡着了，现在还觉得有些冷。

秦阳走进来，一夜不见，他竟变得憔悴了，下巴的胡须长了出来，一片青黑，脸色不太正常，头发也乱得很，只有那双眼睛，深邃的犹如秋夜深潭。

“好点了吗？”

他的声音没来由的温柔，透着些许沙哑，看来昨晚也是没睡好。

“我怎么会在这”

现在的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面对着这个强暴了我的男人，除了无力感，再没有其他的了。

“你晕倒在浴室里，房东只找到了我的号码”

“莫晨呢”

“走了”

“哪？”

“他来的地方”

我冷笑，秦阳，你好样的，这个时候还给我弄些个文字游戏。

一把扯了手上的针，连带着拽倒了点滴瓶子，哗啦啦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当初是谁说爱他的，是你吗秦阳”

他没有说话，沉默着，有护士进来。

“怎么回事？怎么连瓶子都摔了，不想活了？”

“滚”我吼道。

护士小姐瞪大了眼睛，在我们两个人之见扫了几眼出去了。

幸亏是单人病房，否则我一定要被人当做神经病对待了。

“哦，原来那话不是你说的，是狗说的，对不起，我记错了”

“李楠，我说过，有些事不能看表面”

“那你告诉我本质啊，本质是什么，本质是你在清醒的时候强暴了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本质是你还把那个醉鬼丢在宾馆里，去追他的根本就不爱的前任情人”

我咬着牙恨恨道。

“秦阳，你真无耻”

我站起身，摇摇晃晃着要离开这，这里的空气太污浊了，我一点也不想再呆下去，多一分钟都会恶心，会窒息。

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前面倒去，落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昏过去前我听到了一句话，很轻很轻。

“李楠，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该跟莫晨去说，去挽回你们的感情，是男人的话就要对自己的话负责，说过爱他就要对他好，不要等到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

身体好一些后我给莫晨的手机打电话，对方提示。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一次一次的，都是一个声音。

莫晨，在我们看得见的世界里，消失了。

“吃点东西”

我躺在床上，冷冷看着端着饭菜的秦阳，实在是难受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李楠，恨我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别搞错了对象”

秦阳一句话让我差点爆了脾气，蹭的坐起来拿过碗就吃，狼吞虎咽，一定很难看，看着秦阳皱眉的样子，我心里哈哈大笑，就是要恶心他。

第十一章：聊天（2）

最好把他恶心的赶紧离开这，别再让我看到。

是他把莫晨逼走的，外表光鲜内里腐败的禽兽。

尽管恨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在他的照顾下，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没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病好了，无论如何都会高兴一点，不过，更让我开心的是。

有警察找上门来，这里是我家，刚开始还以为是我以前的案子又出了什么差错，幸而他们找的是秦阳，我还记得那个警察拿出逮捕证严肃的说。

“秦阳，你涉嫌走私贩卖毒品被逮捕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当时脑袋很灵光直接举手。

“警察同志，他还涉嫌拐卖人口”

警察只看了我一眼就带秦阳走了，秦阳离开时扭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永生难忘，无奈，忧伤，溺爱。

直到后来，我们相恋以后，每次与秦阳对视，我才明白，那个时候，秦阳就已经爱上我了。

我们就这样被生活玩弄着，莫晨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我的大学生涯彻底结束，秦阳，暂时被警察逮捕。

生活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除了在中阳兼职，到现在我都没有说明白自己被学校处分的事情，其余时间都是在找莫晨，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一定是藏起来了，走的时候没有带钱，要吃饭，要住宿，如果没有朋友帮助的话，就只能找工作。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头疼，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擅长什么，喜欢什么。

他看起来，比秦阳还要神秘的多。

拿着各大报社的地址和电话薄，转了一次又一次的登寻人启事，第一天，没有消息，我耐心等待着，第二天，仍旧没有消息，第三天，第四天……没有人给报社打过电话，莫晨这个人似乎真的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从这个城市，蒸发了。

他能躲到哪里去呢，不得已，这个时候，只能求助与秦阳，尽管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但是，莫晨最后三年，是与他在一起的，即使是没有感情，生活习性上的特点，没有人比秦阳更了解他，虽然很讨厌他，但现在莫晨更重要

看到秦阳的第一眼，我有些不可控制的想笑，想说，原本你也有今天啊，他的脸色难看了许多，胡渣染青了下巴，黑眼圈也出来了，衣服也有些不太干净，算了算，好像关在这里有七八天了吧。

见到我进去的那一刻，他抬起眼，目光如炬深不可测，待看清会露出了个淡笑。

“你来了”

我想他一定以为我在为着曾经的朋友关系来看望他，可惜，错了，大错特错。

“难得看你落魄的样子”

“说的也是，不过，几天不见，你也瘦了，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莫晨在哪？”

他两只玩弄着手铐，垂着头，有点长的刘海顺着眼角泻下来，即使如此也难掩他优雅镇定的气质，这个男人，似乎很少会有什么能让他害怕吃惊，甚至到了这个时候，都没有一丝慌乱的表情。

贩毒走私，玩命的罪过。

他是自信自己不会死，还是说，是被诬陷的？

“我不知道”

“你最了解他”

我咬牙切齿，如果连秦阳都不知道莫晨会去哪，那么，整个世界，就没有人知道了。

“李楠，莫晨没有事，你不用担心”

秦阳的口气很是轻松，带着些戏谑，好像，莫晨，他喜欢了三年，陪伴了三年的人的离开，对他的影响只是云淡风轻，可有可无。

这是个多么冷血的男人。

“你爱过他吗？”

我一直在重复这句话，明知道答案会是肯定的，但就是想问出来，或许是想确定莫晨的感情没有受到伤害，或许是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真感情，而这种真正的感情，在未来误会消除的时候会不会有它再次存在的价值。

“爱过，但是，李楠，感情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感情也不全是纯洁的，现在的你还小，根本就不会明白”

秦阳的话语里有些淡淡的忧伤，那是历尽沧桑后的沉淀，只是那时候的我并不能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只是一味的先入为主的认为，秦阳背叛了莫晨。

不，不只是秦阳，还有我，这场游戏里，我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却又在彼此伤害着最喜欢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不爱你吗？秦阳，人不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我有些情绪激动，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在背叛了以后，还能如此厚着脸皮把责任推到无辜的人身上。

铁门响了，有警察进来。

“秦阳，你可以走了”

冷漠的语调，告诉我一个信息，秦阳可以出去了，他怎么能出去，他不是涉嫌走私毒品吗？

一声淡淡的冷笑让我有些毛骨悚然，秦阳站起身把衣服往身上紧了紧，直视着两名目光严肃的警察。

“警察同志，请告诉我的朋友，莫晨还好吗？”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秦阳，想知道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莫晨的行踪需要警察来告诉我，难道是莫晨出了什么事情？

我略带焦急与期待的看着警察，只见其中一个看起来地位高一些的淡淡说道。

“秦阳，你很聪明，知道莫晨是卧底，三年的时间也没有得到你这个毒枭犯罪的证据”

我听的更是一头雾水，莫晨不就是莫晨么，怎么又成了卧底？I三年时间？毒枭？

事情似乎越来越诡异了，从警察局出来我和秦阳坐在同一辆出租车里，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说话，车里的氛围沉闷压抑，连司机都感觉到了，一路上正襟危坐还以为我们是什么危险分子呢。

我们回到了秦阳的家，进了门，一片冷清，房间似乎有日子没清扫了，也是，莫晨离开，秦阳入狱，哪里还有人能来清扫，一抹茶几，灰尘都有些了，整个房子大的空旷，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恍惚间想到以前，刚刚送蛋糕的时候，推开门莫晨一脸笑容的迎出来，永远是那么天真纯洁，还有住在这的那段时间里，三个人一同吃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莫晨偷偷拖我去买蛋糕，去游乐场，料理店，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秦阳洗了澡换了衣服，擦着头发问我。

“饿了吧，我去做点饭”

好像与莫晨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秦阳在做饭，现在想想，他这样强势的男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一日三餐操劳，还要管其他生活琐事，说是没有感情，也许都没有人相信。

第十二章：解释

就算是假的，三年的时间，三年的坚持，也早已真假难辨了。

“秦阳，你不先和我解释一下吗？”

我默默拿起抹布把桌子和沙发、茶几擦干净，也算是给秦阳分担一些了，从警察局出来，隐隐约约知道了些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觉得或许是我太偏激了，秦阳与莫晨，不一定就是我想想的那样，也许，是我冤枉秦阳了。

“等我做好饭，边吃边说吧，我也有些饿了，说实在的，在里边都没有好好吃饭”

他的声音有些轻柔，不像以前那么生硬，脸部表情似乎也柔化了许多，看着他脱掉外衣穿起围裙，才发现，几天不见，他也消瘦了许多。

心里有丝莫名其妙的颤动，我竟然会觉得这样的秦阳，有些让人心疼。

“我和莫晨是在夜店认识的”

秦阳淡淡的说，脸上带着点点微笑，眼睛里有些温润，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我点点头，这个，莫晨以前说过。

“他那时差点被人欺负，我救了他，当时没什么感觉，只是想着那样一个纯洁的人，实在是不应该在这里陨落，你不懂得，在夜店里，一旦染了那种黑色，以后就不会再干净了”

我怎么不知道，像我不就是如此吗，杀人犯和被人强暴，性质不同，结果却是一样，我们都是被社会所鄙视的怪物。

我想问他，当初我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么多，是觉得我这个人，连被救的资格也没有吗？还是，你觉得，我不像莫晨，他不能忍受的，我可以忍受的，他不能承受的，我承受后依然可以活得好好的，这句话到了嘴边几乎脱口而出却又被我狠狠咽了回去。

何必呢，不管回答是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有一个原因，也许我在害怕他的回答，怕他的回答让我觉得自己确实被遗弃了。

“后来我们总是因缘机会的遇到，时间长了就在一起了，他真的很好，单纯天真，长得漂亮，脾气也好”

秦阳说到这的时侯眼睛里有些闪烁，那是……。

心底最柔软的一块被触摸，秦阳，其实是爱莫晨的吧。

“你……爱他”

“对，很爱，但是，有的时候，爱情也是无奈的，就如同我，那么喜欢他，却不敢真的去爱，就如他，对我好的前提是寻找我犯罪的证据和资料”

“……”

“刚开始还没有察觉，但到了后来，一次次在我睡着后起身偷偷行动，打电话，我就知道了，他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我们的感情，那么美好，却终究是假的，那天跑出去，就是去拿优盘”

我看着他落寞的身姿，突然想上前抱着这个忧伤的男子。

心底有些东西在发酵，我想，也许，早在这个时候，我就有点喜欢他了，或许还会晚一些，但事实是，这个时候，我的想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直到最会，当我们经历了那么惊险、矛盾与冲突，依然这么认为着。

“你……真的犯罪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警局在不过十五天拘留期就把人放了，显然是证据不足，或者是嫌疑人是被诬陷的，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忍再伤他第二次，莫晨对他的影响一定很大。

他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没有”

简单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我想，我是可以相信他的。

吃过饭，天色有些暗，好像是要下雨了，我依旧在原来住过的房间里休息，而秦阳，守着他和莫晨的主卧，灯亮了一夜，偶尔起夜，看着那橘黄色昏暗的灯光，我都有一种敲门进去劝慰他的冲动，被最爱的人背叛的感觉是什么？我不清楚，也许周大哥曾经体会到，但是现在，我不敢给他打电话，怕他问我学习的事情，怕我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全说出去。

他已经很累了，真的不忍心再让他为我操心，还有三年，我在用最坏的方法掩饰着自己的失败，拖……一天是一天。

夜里被惊醒，看向窗户，才知道外面下起雨快来了，有些冷，醒了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想事情，想我，像我的父母，想周大哥和子轩，想秦阳和莫晨，还有老三。

我们似乎，都在命运中挣扎着，连幸福都是转瞬而过，昙花一现，一旦开放就立即陨落，然后陷入重复的黑暗中。

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莫晨，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相信，三年的时间，他对秦阳没有一点感情，那天看到我们在床上时，莫晨明明是一脸难以置信和无奈绝望，他朝秦阳摇了摇手上的优盘，是不是，在那个时候，才下定决心要把证据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