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男孩 上——痴展

老师看破了小西的窘态，有些于心不忍，心想这小子刚才明明看起来很认真的。“你在别的课上听过这种说法吗？”

小西摇摇头。

“哦，那有些难为你了。”老师体贴的说，“我以为你们都听过，刚才随口就直接用上了。不过，你猜猜。”

小西继续迷惑。

“你爱吃胡萝卜吗？”

“嗯。”小西不挑食。

“所以，胡萝卜是好东西。”老师循循善诱，“那大棒喜欢吗？”

“不喜欢。”小西果断否定，听到下面有些男生在贼笑，不明就里。

“所以，一个好的东西，和一个惩罚性质的东西，应该是——”

小西顺着老师的引导，灵光乍现，“赏罚分明。”

“差不多。”老师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小西坐下。

小西为自己答对了问题感觉很满足。自己真是好福气啊，上了两堂课，遇到的老师都这么好，这么宽容，居然燃起了求知欲。不过，大学当然没有这么好念，上午的第二堂课就是《线性代数》，小西听了一个多小时的天书，末了，老师又留下作业，要求周四上课时候交。

这下有活干了。小西吃过午饭，就在自习室开始看书。这学期才刚开始，老师不过讲了二十几页而已。虚心请问过一个看起来很学术的同学，小西得知线性代数跟迫害自己的高中数学并不是直系血亲，跟大一的知识关联度也不高，只是不得章法的人会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而已。

小西显然就是属于那种不懂章法的人，看得头都快大了，一个小时才翻过去3页。

马上到下午上课时间，午休的自习爱好者们陆续都返回了自习室，小西很快被包围起来。由于学不得法，溜号更加严重，某个手机在桌板上的震动，某个同学喝水发出的啧啧声，某个同学不好意思的请帮忙做个调查问卷，使得小西根本没法集中精神了。

自己在班里就没有熟人了吗？要是有个同学来帮自己讲解一下该有多好。小西不禁再次怀念起有朋友陪伴的高中岁月，此时此刻连他们的联系都断得干干净净了。

郁闷的小西趴在桌子上，渐渐陷入睡梦中。

第七瓶

小西是被手机震醒的，一看来电是阿脉，赶紧走出自习室关好门，按下接听键，纵使被小D灌输过那么多邪门歪理，小西还是一开口就说“对不起。”

“嗯？”阿脉不明白，自己刚起床，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就打了过来。

“我把演出搞砸了。”

“没有啊。昨天你唱得很好，还有人鼓掌了。以前有大明星去，那里都没几个人鼓掌。”

“可是，得罪了乐评人。”

“怎么回事？”

“你还没看网上的信息？！”

“嗯。什么信息？等一下。”

“就是，喂……”小西无奈的盯着手机屏幕，音乐人都是这么突然挂电话的吗？心里苦恼了。本来鼓足的勇气，一而再，三而竭。发现阿脉原来还不知道网上的评论，这让小西有点发毛。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叫“恐惧比经历本身更难捱！”

等了有一会儿。阿脉又打过来，“我刚才有个重要电话接，你接着说。”

“就是那个大牌的乐评人在网上写博客说我唱歌是他听过最差的一次。”一口气说完。

“小西你气息不错啊，唱歌就得这样。”

“你听清我说什么没？”

“嗯。”

“所以，对不起，我能不能做些什么补救一下？”小西不想轻易说退出。

“能啊。给你次将功补过的机会。”阿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好听，就是分不清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说，我愿意试试。”

“每天练3个小时的歌，周五晚上把自己打扮好，我们去‘前世’。”

“什么叫‘前世’？”

“一家真正的酒吧。我刚才接的电话就是那里打来的，约我们去演出。”

“那个酒吧是不是还没上网啊？”

“别担心了，人家正是看过网上的信息，才约我们的，记住哦，要练王菲，那个酒吧里gay很多，尤其爱听王菲，《我愿意》《天空》还有《你快乐所以我快乐》，这三首必须练好，每天晚上都要来西湖村和声，从明天起。”

“嗯。”放下电话的小西还被裹在云里雾里，根本没摸清状况，难到真像小D说的“今天的臭名就是明天爆红的前奏”？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把歌练好！

小西面露坚定的表情，转身回自习室，发现自己原先的座位居然被占了，自己书包还在桌子的夹层呢。

反正也要走了，小西也就没生气，立在过道上，打算把书包抽出来。而那个装模作样认真自习的小男生在小西俯身的瞬间，似乎闻到了什么奇妙的味道，把持不住的偷偷看过来。

小西没注意他，正往外轻轻的拉书包，听到那个男生小声的说，“哥们，你也是外校的吗？”

“不是。”小西小声的回答，两个人搞的像偷地雷似的。

“那你有证吗？”小男生一副“别装了我早就看穿了”的表情，“不用骗我啦。我没有恶意，就是告诉你到哪里能办到假的A大学生证，以后就不用溜进来了。”

“……”小西抽出书包，转身往外走，还听到那个小男生极具挽留的声音“等等啊，我不是托。”

自习室对面就是卫生间，小西站在水池前面，照着镜子——自己看起来还不错啊，怎么就不像A大的了？！

骑车到家，小西就开始练歌，好在万能的小D有王菲所有的CD。

“你说你今天休息，那晚饭怎么办？”小西做饭不好吃，高中时只吃食堂。

小D回答：“我的休息只是早上而已，做饭是我的乐趣。我们今天吃西芹炒百合。”

小西放下心来，在客厅里投入到练歌之中。小D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隔墙指导。

“用声音的上层来唱。”“这块用下层。”“开头的字用中层。”

“声音还分层吗？”小西迷惑了。

“当然，”小D在厨房里试了几嗓子，原来就跟“高音中音低音”差不多。

“要你把声音想象成分层的，对发声有好处。”

小西按照指点去试，果真有了一些奇妙的效果。“小D，要不你跟我——”（小西用声音的上层）

“我才不去见你的邋遢乐队友。”（小D用声音的地下一层）

“你不是也看《你滚》吗？”（小西由上层转到中层）

“是《我滚》啦。”（小D用了各种层）

“而且我是问你跟我们一块去‘前生’酒吧。”小西声音恢复正常，他是正经的向小D提议，还非分的想了一下自己在台上唱，小西在远方的角落里进行神秘指挥，然后居然又联想到了《千手观音》。

“好啦。接着练吧。我们再鬼叫邻居就来敲门了！”

刚说完，门就“咚咚”响了起来。

“你继续练，就当门外是小狗在挠门。”小D嘱咐小西，然后自己去开门，看到两个严肃的大爷大妈立在门口。

“大哥大嫂好。”小D露出两个酒窝。

“别这么叫我们。”大爷的脸好长啊，居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哦。”小D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这两位起码60+

大爷继续解释说，“我们不是两口子。”

“……那您二位有啥事啊？”小西早就瞟见了他们胳膊上的红袖标，而小西的歌声正从客厅里划破玻璃般的飞出来——王菲的歌应该不适合老人家听的。

“咱们小区要翻修下面的停车棚，居住面积占三分之二，居住人口占三分之二的住户已经投票同意了。”

“我没投票啊。”

“网上投的。你难道都不上小区的BBS？”大妈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小D，正色道：“反正投票够数了，我过去是会计，统计的准没错。一户交200，只能现金。”

“我们只是租房子的，这钱得房东交啊。”

“你们先垫，再找房东要。”大妈“刚正不阿”。

小D想了想，大妈说的也是，她上哪去找房东去？于是意识到耍不了赖，小D就大方的答应了，然后找小西拿钱，“一会儿记得给房东打电话啊。好了，继续练。”

休息时，小西翻电话簿，总共十几个号码，根本没有标“房东”字样的。小西想起来前几天有个未接来电，说给小D听。

“我看看。”小D拿过手机，“00XXX，我想想，好像是台湾过来的。”

“台湾？”

“也可能不是。说不定是什么咋骗系统呢，反正不会是房东啦。”

小西又把电话簿看了一遍，有两个挨着的号叫“小天”和“小风”。这不会是刑晓天和列风吧？如果把这两个人叫“小天”和“小风”，感觉上就好像把姚明叫成“小明”一样。可是好奇心好盛，小西真想拨过去问问，最后秉着“只等事来找自己而不去找事”的念头，还是做罢。

刚才交出去200，昨天给小D买菜的准备金200，自己又花了一点儿，原来的2000块钱已经没了四分之一，这才短短几天而已。在西湖村的时候，自己问过阿脉，知道原来也是每周只唱一次歌，自己只能分到100块，偶尔到私人聚会上表演能多赚一些，但机会很少。高中时候都是爸爸定期汇款，那自己现在是靠什么生存的？

“你知道吗？”小西问小D，小D倒是不急，“你不是商学院的吗，肯定知道怎么赚钱了。”

“我从前做生意？”

“没听说过。”

“炒股票？”

“你不是说过小股民多数都是赔钱的吗？哦，对了，你失忆了。”

“那我们到底靠什么生存的啊？”

“我是靠你。不知道你靠什么？我之前也好奇过，还猜你是不是被远程包养了？说不定我们的房子就是你傍的大款家的。要不你怎么没有房东的号码？”

“说的也是。”小西被带到沟里了，几秒钟之后才醒悟过来，幽怨的看着小D。

“开玩笑啦。说不定一切秘密都在你的电脑里。你以前常常打电脑到很晚的。”

极有可能。于是小西把电脑拎出来，摆在客厅的小圆桌上，和小D继续解密。其实从失忆以来，已经试过很多次了，身上和家里带着数字的东西都输过了。

“说不定是你初夜的日期？”小D想趁机“揩油”。

“初夜？”小西看着天花板思考起来。

真是比从前好骗多了！小D喜滋滋的想，要是让不听话的某人也失次忆就好了。想到“某人”，神经末梢被火花烫了一下，小D赶紧回神继续用小狗一样的眼神巴巴的看着小西。

“初夜——是什么夜啊？”

“……”

“上初中第一天的夜晚吗？”

“是第一次和别人——鱼水之欢！”

“哦。”小西了解了，“我还没有过啊。”

骗谁啊？小D腹诽。

“难道我在过去两年里已经和人——”小西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小D见小西的表情，以为他像电影里那样在瞬间恢复了记忆，也很激动，“想起来了？”

“没有。我是想我如果交女朋友了，她现在在哪？”

“女朋友？”小D震惊了，难道小西上高三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小西则继续联想。女朋友对他来说是个经常听到却十足陌生的所在。从前，他虽然从来没萌生过和哪个女生交往的念头，但是他一直认为自己将来一定会和某个女生相爱并组成家庭的。

“你不是喜欢——”小D有些失态，想把窗户纸戳破，可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联想到自身的情况，觉得小西如果能不走上这条路，或许也是好事。

“怎么了？”

“没什么。”小D极力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甚至努力去把热情调的更高，使劲去想密码啊密码啊，忽然灵光乍现——“说不定密码是字母的哦！”

当然这是个小儿科问题。关键是小D一向很少使用电脑，从前的小西也是。

两个人刚像发现了新大陆，转而又发现问题更复杂了！

小西把原来试过的密码都在前缀或后缀加上名字的缩写，试了半个多钟头也没成功。

“要是爸爸在就好了。”小西随口说到，“我爸爸对电器很在行，什么都会修。”

“那就输入father试试。”

不行。

“dad。”

不行。

“baba。”

不行。

“我发现被你占便宜了。还是直接输你爸的名字吧。”

于是，小西打入“ludingjun”（卢顶钧）。

密码框有了变化，之后屏幕一换，变成了桌面。

第八瓶

小西和小D很激动，终于明白什么叫“要想让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变得激动人心，添加些磨难就行了。”

两个人怀揣着IT精英的成就感，瞪着桌面。桌面真干净，只有“我的电脑”“回收站”和“浏览器”三个图标，壁纸是一幅秋天的风景画，明快清爽。

“终于又看到你的桌面了！还真有些怀念呢。”小D给小西介绍说，“你一年换四次桌面，不同季节用不同的风景画，把自己搞得像个艺术家似的。”一边说着，小D一边擒着鼠标在桌面上巡查，偶尔点开任务栏的快捷图标，“我帮你看看。”其实是想趁机探查一下小西的小秘密。

小D很快找到了即时通讯工具，点开来，“输入刚才的密码。”

小西把ludingjun输入，一路畅通，看来自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设成了一个密码。

“我看看你的网名。”小D期待的看着弹出的小截面，心里想着“看看到底有多闷骚。”结果只是叫“小C”而已。好友栏里也只有六七个名片，网名倒是大都闷骚得要死。

这时，软件的缓冲完成，未读信息都弹了出来。其中有好多条都是来自一个叫“宝岛小更”的人。

“小C啊，你到哪里去了^.^”

“小C啊，告诉姐姐，到底到哪里去了O.O”

“小C，你到底死哪去了！快给老娘滚出来！！.”

小D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系统提示有即时消息过来，点开来看，正是“宝岛小更”。

“小C啊，你终于上线了，我都快死了=.=”

“怎么回事？我把电脑密码忘了，才解开。”小西答。

“是吗？=。=”

小西刚想答“是”，对方又发过来“那我打你电话怎么也没人接？”小西刚想解释，又收到“电话也设开机密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