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的那个人脸红地象是一个苹果,说不出话来,“我……我……”
安格拍拍他的肩膀说:“别听宁昆瞎说,你是过来找我的吗?”虽然这样子说是有点自恋了。
林佑嘉老老实实点点头,把头埋的很低。
“我……我周末可以请你吃饭吗?”
“周末?喔。好啊,不过……你不介意我再叫一个人吧。”
“啊?可……可以。”
宁昆很让人不爽地插嘴道,“周末我可是忙着泡妞的,没空陪你的。”
安格抬起脚狠狠踹了他一下,“去死啊。谁说叫你了喔。”
******
周日。tiamo西餐厅。
林佑嘉早早就过来了,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一个多小时。
餐厅是典型意大利风格的餐厅,连名字也是取自意大利语我爱你的意思,装修格调舒适雅致,餐厅里放着优雅美妙的音乐,环境相当安静怡人。
因为选的是在靠窗边的位置,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外面的人对里面的一切都是一目了然。
林佑嘉坐在最靠窗的椅子上。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却好像是隔离了另一个世界。
林佑嘉睁着眼睛望向外面,那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他知道其实他早就输了。无论是没有参与过他人生的过去,亦或是遇见他却无法拥有的现在。
他太认真太执着,一旦认真,他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我们最大的悲哀,是迷茫地走在路上,看不到前面的希望;我们最坏的习惯,是苟安于当下生活,不知道明天的方向。
他什么都明了,只是不愿面对自己的心。十字开头的年纪,总是愿意为爱勇敢那么一次。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只是在错的地点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向来深信命中注定的安排。今世已是相见无力别无奈。
若是命运果真如此,他也想要勇敢地表白一次。
顾森阳和安格一起走进来,林佑嘉早就知道他带的那个人会是他。
三个人坐定,点了餐,就是相望三无语了。
安格先不好意思地开了头:“佑嘉。真的很不好意思让你请客。”
林佑嘉摇摇头,“不……不用,是我自己要请你的,我……我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其实就算不说清楚,大家心里都是了然。
安格说自己不知道林佑嘉喜欢自己那肯定不可能,都是爱过的人,对这些事情多多少少总是会有感觉。
也有想过直接拒绝,可是佑嘉是个太乖巧的人,让人怎么狠得下心来伤害。
既然这次这样安排,大家都会把话说明白了吧。
餐厅里应景的放起了王若琳的《三个人的晚餐》,性感慵懒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回荡。
林佑嘉有些尴尬,“我……我……”
顾森阳笑了笑,“你不要急,慢慢讲吧。”大概从来没有一个人在面对自己情敌还能这样微笑的吧。
林佑嘉低下了头,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人好像都会变的自卑,“宁昆学长,那天告诉我,如果他总为别人打伞,你又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我觉得他的说的话很对……可是……”
安格也笑了,“那哪是宁昆说的啊,那是他抄袭人家的歌词诶。”
“我……我知道,可是我觉得这句话是对的,可是……可是就算是我知道我这样子是不对的,可是……我还是……”
“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就算你已经有了最爱的人,我还是喜欢你。就算你们在一起很甜蜜,我还是喜欢你。就算我们永远不可能。我还是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我不想拆散你们。没有谁规定喜欢谁就一定要在一起。我只是……很喜欢你。”
好久都是一阵沉默,只有音乐在盘旋着。
这样的林佑嘉真的很让人心疼。
顾森阳在桌子底下握紧了安格的手,安格咬咬嘴唇,轻声地说“谢谢你,曾那么喜欢我。”
林佑嘉没有哭,即使是早就知道的答案,也或者是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答案。
他只是想坚强地告诉自己,也告诉他喜欢的人,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只是很喜欢而已。
那一顿晚餐象是一个结束,又是一个开始。
后来的日子里,林佑嘉转学回去了,安格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人的一辈子里,总是会遇到过一些让人难忘的人、难忘的事,有时候一记就是一辈子。
也许以后,他们还会再相遇。
那时候,林佑嘉也许也会学着柯景腾对沈佳宜说的那句话,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我也喜欢那时候喜欢你的我。
第二十四章
花开有时,花落有时,无需留恋,该走的终须会走;无需苛求,该来的迟早会来。
安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他总觉得顾森阳这几天好像怪怪的。
每次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顾森阳就用手挡住去看屏幕,然后就一个人偷偷地躲到浴室里接电话。
接完电话回来,也是一直沉默地坐着不说话。
安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担心。
晚上的时候,窝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问一句,顾森阳,这几天你有什么很忙的事吗?
那个人就会笑笑揉揉他的脑袋,”会有什么很忙的事阿。又在胡思乱想了喔。“
只是因为太爱一个人,太在乎一个人,才会为了他变得爱胡思乱想。
安格只能无数次地在心里悄悄地告诉安慰自己。顾森阳。我希望我们永远不会被分开,一直好好的。
只是那天早上突然好像有什么预兆似很早的就醒过来了。
摸一摸身边的空出来的位置,已经冰凉,那个人该是起床很久了。
神奇的是,无缘无故这么早醒过来,竟是睡意全无。
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杯子碰桌子的碰撞声。
安格想,平时顾森阳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做早饭了吧。自己总是会赖床,每天醒来,桌上都是准备好的丰盛早饭,从来都没见过顾森阳替自己做早饭的样子。一大清早天都还没亮透,他会不会睡眼惺忪地系着歪歪扭扭的围裙,把盐和糖弄错,酱油和醋倒错,或者是煮着煮着就靠在冰箱上睡着了,锅子就着火了。
只要一想到顾森阳慌慌张张灭火的样子,心里就特别期待,嘴巴就不由的往上翘,还是从来没见过顾森阳慌张的样子呢。
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得刷牙,想要直接往厨房去。
门才一打开,就听见了一阵交谈声。
是两个男人的交谈。
这个时间点会有谁来家里做客,让人不由的好奇,却也不敢去轻易打扰。
安格虚掩着门,试图从门缝里看到些什么。
却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沙发上一个背影,那个男人的身材略显微胖,穿着深色西装,大概是个中年男子。
“顾先生。我很抱歉这么早就来打扰你。”
“安先生。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只是……在家里说这些事,我感觉不太合适,我想我们可以在外面约个时间再谈谈。”
“顾先生。你也知道我是很忙,这次过来,我也想尽快的把话说明白,解决完以后我还需要赶回公司,你应该也是要上班吧?”
“我只是怕洛……安格会被吵醒,有一些事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些事就算你不说,我也早晚会告诉他。”
“安先生。如果是您要这么做,那还是由我亲自告诉他吧。”
“顾森阳。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不错的孩子。当年在青岛我就这么觉得,对于你父母的那场车祸我非常抱歉。”
“安先生。那不完全是您的错,后来监控也证实了,那是我父母不走斑马线闯红灯造成的,责任不全在你。而安妮的事,我觉得我也有错,如果我可以早一些……”
“不要再说安妮的事了。我们都是失去过亲人的人,应该知道能够留下来陪在自己身边的亲人是多么重要的。”
“我明白。”
“既然你明白,我就坦白和你说。安格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让他和你在一起。”
“……”
再也听不下去了,安格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他的父亲,而他的到来竟然是为了他。
在安格的记忆里,他的父亲从来都一脸威严的样子,强势,霸道。甚至一个称呼都要限制,不准用英文叫他“dady”,只能用中国人的方式称呼,很小的时候有次只是突然忘记,叫成了dady,他的脸色就一阵青灰,很生气,一巴掌就打在他小小的脸颊上,安格被吓坏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叫错过。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是第一次和父亲争吵,母亲一直在旁边好言相劝,他却是狠狠地将桌子掀到,大吼着,你要是敢出去,你就别说是我的儿子。
那些书里电影里看到慈祥父亲好像是存在在另外一个世界似得,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什么父爱,现在也不曾了解。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知道了他和顾森阳的事,并且是以爱之名要求两人分开。
可是除了这些以外,更让人寒心的是,车祸、姐姐安妮的事,都与顾森阳有关。
明明是在松南广场的第一次相遇,单纯的以为彼此过去的事情两人都是毫不知情的,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的父亲是使顾森阳失去双亲的凶手,姐姐安妮和顾森阳也有特殊的关系,或者……更坏的是,姐姐的当时怀的孩子就是顾森阳的,而那个抛弃了姐姐和她的孩子,害得姐姐伤心欲绝自杀的坏男人就是顾森阳!
所有的事情就象一条线索连成一个悲伤的故事。
客厅交谈的两个人已经起身,顾森阳将安格的父亲送到了门口。
然后,卧室里传来一阵响声。
顾森阳心里一紧,却是镇定地微笑送走安格的父亲,快步往卧室方向走去。
******
卧室的门大开着,安格跌坐在地上。
两眼无神,不断有晶莹的水珠从眼睛里流出,在脸上滑落。
早该知道会是这样,可是看到安格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心里还是会象被锥子狠狠碾过般的疼痛。
他的洛洛被他伤害的该有多深,深的连自己也难受地疼痛难忍。
如果可以将你的疼痛转移,那么就全部都转交给我,把所有的悲伤痛苦都让我来承担。
顾森阳皱着眉头,蹲下来,膝盖着地半跪在地上,将安格抱紧怀里。
“洛洛。我知道有很多事情很难说出口,但是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承受。洛洛,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顾森阳。我……我也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第二十五章
答应我,忍住你的痛苦,不发一言,穿过这整座城市。
顾森阳紧紧地抱着那个颤抖的身体,好像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他说,“洛洛。我知道有很多事情很难说出口,但是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承受。洛洛,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安格也用很重地鼻音说:“顾森阳。我也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那你先说吧。”
“不。顾森阳。你先说。”
“……”
顾森阳将头埋在安格的脖颈里,贪婪着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然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洛洛。我们……分手吧。”
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可是听到这样刺耳的话,心口还是突然一窒,然后就象被一只千斤重的石头压迫着,又疼又累,眼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呼吸也变的很艰难。
你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你这句话对于我是致命的一击,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阳春。
可是你还是说出了口,让我不得不接受阴冷的黑暗,残酷的现实。
顾森阳刚说完那句话,就开始后悔了。他爱洛洛。很爱很爱。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为了他,尘埃落定。说出那句对彼此都是残忍伤害的话,就好像是在他的心口上狠狠刮了一刀。
现实永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完美。它迫使我们接受我们不想改变的东西。
他们之间的现实纠葛牵绊着两个紧紧相偎相依相爱的心。
很久以后,房间里都只是听到两人沉重的呼吸,然后顾森阳说:“洛洛。你说吧。”
安格擦了擦眼泪,勉强地勾起嘴角,强颜欢笑,“顾森阳。我唱那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哪首歌?”
“就是那天你要我唱给你听的歌,我以前不会唱,我现在终于学会了。”
因为你喜欢,所以我去做。因为你想听,所以我去学。
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练习那首歌,只要想到有那样一个人是自己愿意为他那么做的,就会有足够的动力和自信坚持下去,就会固执地认定为从此以后非他不可。
“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秋天的风一阵阵的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些甚么
为甚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你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
“
安格鼻子红的厉害,声音抽抽噎噎,到最后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满脸的泪痕,止也止不住,就象满月的潮水在顾森阳心里牵起万丈波澜。
“不……要唱了,洛洛……不要再唱了。”
使劲地把他束缚在自己的怀里。
拥抱真是很奇妙,虽然两颗心靠的很近,却看不见对方的脸。
怀里的那个人是最爱的人,怎么会舍得让他难过。
眼睛有些酸疼,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话。
不要分手了,我们不分手了,我错了,洛洛,我们永远不要分手。
内心激烈矛盾的挣扎,理智和现实都在左右摇摆,一点也不想要离开他,可最后只能是无奈地抱紧了他。
因为安格说:“好!”
他的洛洛从来都没有一次拒绝过他。
******
顾森阳是真的又走了。只留下一条短信。
“洛洛。我回去了。你也回家去吧,你的父母都很爱你。如果你想留在那所房子也好,那房子的契约上本来就是你的名字。还有,洛洛……再见。”
安格所有的朋友都以为他会一蹶不振,但是事实上他没有。
他只是在顾森阳离开后的房间里呆了整整三天后,一个人去了安妮的墓地。
他什么没都带过去,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冰冷的墓地边,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然后,他回家了,他的母亲,见到好久都没见到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惊喜。
抱着他不住的流泪,不住的说话。“Angelos。我的儿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安格看着母亲,从来不曾发现,她竟已是容颜不在,白发华生,皱纹已经在她的眼角悄然滋生,她好像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