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天成+番外——凡瑞

“滚开！”李龙儿顺手抄椅子打在杨毅身上，杨毅倒在地上喊疼，李龙儿也只是看了一眼。

地上的男人敢做不敢当，伤透了李龙儿的心，环视一周，李龙儿带上了孙老师留给他的那把四弦琴。

“龙儿你为什么生气？龙儿你从来没打过我……”

不再看他，李龙儿带上唯一的东西离开了这栋他们住了两年的房子。

原以为他只是出去一下，却没想到他一夜没回来。杨毅躺在地上落泪了。

从来都是这样，自己总是被抛下的那一个，父母是这样，连李龙儿也是如此。

他以前对自己那么好，不舍得他受一点委屈受一点伤，可是第一次他用椅子打他，然后就将他扔在屋子里不管不顾了。

“我不是同X恋……”杨毅就那样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一天一夜。

等爬起来的时候，站在自己的镜子前解开衣服，身上没有青紫。原来被打的瞬间不是因为受伤爬不起来，只是太过震惊而已！

盛怒之下的李龙儿仍记得心疼他，这个答案让杨毅转身打算去寻那个疼他的男人。

“叮咚！~”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门铃声，杨毅欢天喜地去开门，“龙儿！”门外的不是李龙儿，“老师……”

“怎么？见了老师不高兴？”印志提着一堆蔬菜、水果、鸡鱼。

“老师买这么多的东西做什么？”

“啊……你考的那么好，老师今天想露一手犒劳一下你。”印志挤进去，“你那个哥哥呢？”

“他……走了……”

“什么？走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没有家吗？”

“我惹他生气，他就走了。”

“你……你怎么能让他走？他……你找了没有？”

“正要出去找！”

“老师帮你一起找！”

李龙儿临走时除了一把古琴什么都没有带，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爱情不是有一方死了才叫做悲剧，对于深爱杨毅的李龙儿来说，“你不爱我”还有比这更悲剧的事吗？李龙儿离开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杨毅才明白这个道理。

两年后，X省的大二音乐教室。

“杨毅！”

“是，老师。”

“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古典主义时期的钢琴家有哪几个？”

“是，老师。海顿、莫扎特、贝多芬……”

“很好！你来为大家演奏他们的代表作。”

“每个人都要？”

“对！”

拿着一节课就结束了。虽然这样想，杨毅还是依照要求开始演奏，演奏的过程中，老师会提问，这是哪个大调，谁的代表作，什么时期创作的灵感来源于等等问题。

对于许多童子功出身的同学，这问题就是小儿科。

双休的时候杨毅会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里演奏，这天从舞台上走下来，跟调酒师要了一杯酒。

醉了才能让自己肆无忌惮的思念一个人，李龙儿，他是同X恋，思念日夜啃咬着杨毅的心，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就是李龙儿离开的情景。

“你不喜欢我吗？”

“哈……”李龙儿笑中带泪，“这算是什么呢？算是什么？”

“小毅，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你呢？”

“龙儿……”杨毅喝了一口酒，还是掩饰不了自己的悔恨。

“你走开！”龙儿推开他往门外走。

“龙儿……” 追出卧房又怎样？还是没能留住他。

“滚开！”龙儿顺手抄椅子打在他身上，倒在地上喊疼，没能唤回伤透心地男人。

混沌的脑袋，迷蒙的世界，然后一条“蛇”靠了过来，滑腻的缠绕上杨毅的脖子，婉转的蹭着他的身体，引诱，色情，男人的本性向往着那摩擦自己的一片细腻。有胸的，丰满的，年轻的杨毅第一次接触年轻女性的身体。手有意识的抚摸，粗暴的抚摸，激动的抚摸。

“哈哈哈……”

“讨厌！你在笑什么？”

笑什么？笑他杨毅居然喜欢女人啊！有胸有屁股的女人，像其他男人一样，喜欢女人的脆弱、柔顺。

“哈哈哈……”

可是为什么会有眼泪？影响发挥啊！今天他杨毅就可以破处啦！这样哭哭啼啼怎么进行下去？

到底在伤心什么？忽然推开身上挂在身上的女人，逃一样离开酒吧！曾经相处的点滴一片片接连不断的涌现。杨毅开始假设自己娶了女人或者李龙儿了某个男人，胸口憋闷，承受不住假设里面的结果。原来不只是占有欲，原来不仅仅是依赖！

李龙儿，我毁了，我爱上了同为男人的你。

“呵呵呵……”

承认这一点为什么又这样的快活？杨毅疯了一样在大街上疯狂的奔跑，停下来大喘着气，可是天下之大到底在哪里能找到他呢？

7.老友重逢

学校要派几个学生去北京交流学习，杨毅是其中之一。

北京是什么地方，首都！杨毅和同学们到了交换学校当晚就被怂恿着去了酒吧一条街。

吵闹的程度完全不是杨毅以前去过的任何一家酒吧可比拟的。

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坐下以后，几个大男人点了几个陪酒的姑娘，一群人玩玩闹闹。

这时候与杨毅一块玻璃之隔的身后传来的一些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要说最美的要数舞蹈学院大一新生展月莲了。”

月莲，这个十年不曾听到的名字，杨毅怀疑是不是说的同一个人。

“听说那丫头是学古典舞的，李一辰去接了，咱们哥几个见识见识。”

这边一同来的校友见杨毅停下喝酒的动作都跟着嚷起来，“杨毅，喝呀！哥们儿今天请客！”

杨毅举着杯子示意，又听到身后的人说：“那小丫头舞蹈跳得太好，听说舞蹈学院选她的时候直接免试。”

“对呀，对呀！我还听说上大学的时候还没成年。”

一群人笑着说：“那酒吧老板能让她进来？”

“李一辰有的是办法。”

那个跟着后面叫他杨毅哥哥的小姑娘，如今也就十七八岁吧？还记得那一年里他们一起在春天放过风筝，一起在儿童节合作表演节目。

十年不见，她变成什么样了？展校长还好吗？有这么值得骄傲的女儿，展校长一定很欣慰很骄傲。

长久的发呆引起了一个小学弟的注意，“学长，难得出来聚聚，不要这么压抑。”

杨毅笑笑。

学长也跟着说：“学弟，我们今天是出来玩的。不到零点就得回学校。”

小学弟不满，“学长难得出来，今天通宵吧？”

“你以为打游戏？这可都是钱啊钱！”

杨毅站起身招呼了一下服务生，上了几瓶酒，对其他人说：“今晚有热闹瞧，我们晚些时候回去！今晚的单我和学长平摊！”

“好！”一行七八个年轻的男人叫道。

小学弟小声问：“学长，什么热闹？”

杨毅高深莫测道：“保密！”然后一边喝酒一边紧盯着酒吧门口。

也不过十多分钟，酒吧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和两个女孩，杨毅先是看到了月莲。展月莲和记忆中没什么大变化，还是那样灵透的一个人，只是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原以为另一个女孩是范霜，向来这俩表姐妹形影不离，不过这次月莲身旁的女孩很陌生。

身后的男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迎上去打招呼。

“这是学妹展月莲吧？”说着就上去搂月莲的肩膀，展月莲躲了一下，到底还是被搂住了。

杨毅差点就冲过去了，但还是忍住了。告诫自己先静观其变。不过就算静观其变也得让月莲此刻不害怕，刚才展月莲显然没注意到他。杨毅起身走向舞台。

一边的展月莲被人劝酒，月莲躲来躲去还是被灌了一杯，身边用来壮胆的同学就是个摆设，比她被灌得还要多。

“月莲啊，你没听过我唱的歌吗？”李一辰笑得风华绝代，“前几天就有个公司的经纪人说要挖我做歌手。我嫌他们公司小都没去。”

展月莲说：“我不停流行歌。”

“我知道，你跳古典舞的嘛！”李一辰心不在焉道。

“我也跳芭蕾。”

“是我对你了解不深。我们以后常在一起不就了解深了吗？”

展月莲不敢大声反驳，只能小声嘀咕：“谁要和你了解深。”

李一辰压低声音问展月莲，“你有男朋友吗？”知道此时不能说没有，因为这个无耻的男人一定会自恋的说：“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展月莲道：“我又喜欢的人了。”

“谁？”李一辰毫不在意，大不了抢嘛！

“他叫杨毅。”

“杨毅？我们学校的？没听过。”

展月莲不想解释，她已经十年没见过她的杨毅哥哥了。

突然舞台上的音乐停了一下，杨毅的声音传来，“现场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是杨毅。今天在这里我看到了与我阔别十年的老友，在此弹奏一首，那是我们儿时最美好的回忆，希望现场的朋友能给予支持。”

整个酒吧舞池都是年轻人，听到儿时的记忆都激动起来。

于是杨毅欢天喜地的弹起了《机器猫》的主题曲。

“杨毅哥哥！！”展月莲激动地站起身。

舞台上灯光熠熠，杨毅自然看不到展月莲，但是他相信她一定看见他了。所以他对着展月莲的方向笑了一下。

坐在展月莲身旁的男人被刺激到了，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死缠烂打、威逼利诱，才有这么一次约会，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见展月莲紧盯着舞台上的杨毅，雄性好斗的天性被成功激发出来，李一辰杀气腾腾的拨开人群冲向舞台。

一个《机器猫》钢琴曲有什么好玩的？！李一辰站在舞台上盯着杨毅。

和杨毅一起来的男同学都有些不安，“不会要出什么事吧？”

“第一天就到这儿惹事，不会惹上什么地头蛇了吧？杨毅怎么回事？这里哪来的他的故友？”

“万一打起来我们是冲上去帮忙还是撤退？”

这边人谈论的声音吸引了展月莲。

“你们是杨毅哥哥的同学？”

看见面前如诗如画的小姑娘，从她口中说出的杨毅哥哥都像是抹了蜜糖一样。杨毅的众校友都听见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每一个回过神的，只听见李一辰的声音透过话筒穿过来，“喂！小子！你不是弹钢琴吗？我们来斗一下怎么样？”

真个酒吧沸腾了。

展月莲那个喝的醉醺醺的女同学走过来挂在她身上，问：“不会出什么事吧？”

“杨毅哥哥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只见杨毅在灯光下微微一下，道：“好啊！怎么比？”

“我用电子琴随意弹，你跟上就算你胜。”

“噢？胜了有什么好处？”

李一辰被激的理智全无，此时只想让那个叫展月莲的小妮子知道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值得喜欢。

杨毅道：“如果我胜了，我要你答应，除非月莲愿意，否则你不能强迫她陪你去她不喜欢的地方，比如来酒吧跟你一帮哥们儿喝酒。”

“好！我答应。”

“你还要答应如果她不喜欢你，你不许死缠烂打让她不开心。”

李一辰此时渐渐有些冷静，他问：“你能？我赢了你你怎么办？”

“你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我都答应！”

“如果危机你男性的尊严呢？”

场下一群人跟着起哄，吼吼声，口哨声，吵得天花板都要掉下来了。

“随便！”杨毅笑。

“很好！”

杨毅这一生，从他四岁坐在钢琴前用一只手弹《小星星》、《东方红》，在正统学校学了一年中国古典音乐的理论，跟着孙老师学了近三年的古琴、竹笛，到后来跟着乐器行老板，酒吧乐队学习吉他、摇滚，再到如今学习交响乐，可以说，杨毅从始至终对于音乐的追求都已经到达了一种出神入化的地步！

要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李龙儿更是爱乐成痴的，如果把杨毅比作一个武林高手，那么他精通十八般武艺，加之内外兼修，简直就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李一辰用自己学了三五年的技术对阵一个高手，简直是自寻死路。

经过五六首的对阵，李一辰也觉得自己就是个傻X，那个人简直长出了八只手，一架钢琴在他面前就像自己小时候玩的变形金刚，让怎么变怎么变。这是选了别人的长处对阵自己的短处嘛！

“我们换一个比！我们比唱歌。一人唱一首歌，看现场支持的人数。”

杨毅钢琴的确弹得不错，不过这个唱歌就有点困难了。可以这么说，弹钢琴他能从现在弹到明年，每一首都不重，唱歌吗？

他这一生学会的唯一一首歌就是李龙儿喜欢的《信仰》，有一段时间酒吧有位歌手在台上唱了一遍，李龙儿回家就反复唱这首歌，从卧室到厕所，只要嘴巴是闲着的就哼个不停。

龙儿，请你帮我保护我的妹妹！

“好！”

李一辰的嗓子的确难得，杨毅并不是专业的歌手评委，以一个音乐人的身份来评定，他的声音像钢琴一样高低音十分和谐，刻意压低的声线像大提琴一样，音色更有种哭过后的嘶哑。

那是一首英文歌《because i love you》，杨毅在酒吧听过一次，那时候还没有和李龙儿分开，还无法体会歌里的呼唤。再听到却这样直戳心尖最疼的地方。

一曲完结后，一个酒吧静了五分钟，直到酒吧老板上前，“能请你来我们这里做主唱吗？”

李一辰看向杨毅，得意地竖起一个手指，这是挑衅，男人都懂这根手指的含义。

杨毅不以为意，对乐队报了歌名，连乐队的成员都摇头觉得杨毅输定了。杨毅懂得，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歌手凡是拿出外文的歌秀秀，人气就爆棚，唱中文歌还是这么忧伤的歌，输的可能性很大！

低沉的前奏响起时，杨毅脑海里都是和李龙儿的点点滴滴。

冬季里，两人一起去吃饺子，李龙儿为了杨毅掀翻了邻桌的桌子，拉着他奔跑；

旱冰场上，李龙儿护着他两人一起跌在冰冷的地上；

为了让他好好学习，李龙儿，一个有轻微自闭症的人，在酒吧那种地方一工作就是三四年，经常地熬夜，常常凌晨回家；

忽然这首歌的意义变了，那是他杨毅的信仰，他的呼喊！

相信全中国，没有人不知道这首歌的歌词，但是能站在舞台上唱到哽咽的男人有几个？要多深情要多感同身受？

一曲完结，杨毅是个大男人尽管心里被思念啃咬的变了样，仍是不能落下眼泪，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好像一把尖刀划开了都市青年们那层层的伪装，露出纯情的本真，那些染着各色头发的女孩跟着落泪。

杨毅清透的声音传来，“……我爱着一个人，伤了他的心，想要他回到我身边，我寻找，并坚定地用我的一生去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