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地张望周围,判断情势。
在他身旁的猎人还在悠闲地喝着兰姆酒,眼神虽然没有在看着他,但克尔德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家伙看在眼里。
年轻的侍者这时怯怯地问:「客人,一共十五克朗。」
克尔德瞪了他一眼,正想说老子没钱,想活命就滚一边,但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听见猎人大衣里发出猎枪上膛的声音。
「付钱。」猎人这么说,然后再小啜一口酒。
克尔德想呛回去,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欢呼声,转头看去,是比武场里的一个家伙被打飞出来,而打赢的家伙就站在场中
央接受众人的欢呼,脸上十分得意。
克尔德突然问:「赔率多高?」
「最高到一比十。」侍者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就押一比十,本金找他出。」他指指猎人。
猎人只是看着他,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
克尔德心里哼了一声,憋闷了这么久,现在老子想正大光明地宣泄一下那股郁闷,而且赢了还能让你赚钱呢!一举两得,有什
么不好?
比赛开始的锣声清脆震耳地响了起来。
站在克尔德面前的是个满身横肉的大家伙,脸色凶恶,像只大猩猩一样不时拳打脚踢地示威,偶尔还发出难听的吼声。
和这大家伙相比,克尔德在体型上似乎有些吃亏,但他不动如山地站在场地里,眼神冷冷地打量这家伙。
这种没什么大脑、只会蛮力的家伙,没几下就能打败,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是能来几个有看头的家伙就好了,他实在很想好好
发泄一下。
他扭了扭颈子,伸展一下被捆绑太久而有些酸疼的四肢与骨头。
比赛规则很简单,打到一方倒地无法再起身为止,即使杀死对方也没关系,唯一的规矩就是场内不得带任何武器,完全凭肉搏
。
场边观战的男人不断起哄着,满身横肉的大家伙突然仰头吼了一声,便朝克尔德冲了过来,观众的欢呼声瞬间大了起来。
克尔德丝毫不受场外那些鼓噪声音影响,他微微一闪就躲过了大家伙的攻势,然后顺势抬高腿一踢,马靴上的马刺快狠准地刺
入对手的颈动脉,大家伙张大了惊惧的眼,踉跄了几步回头,一手捂住颈子上血如泉涌的伤口,慢慢倒了下去。
场边瞬间安静下来,他们没有见过这么快就分出胜负的比赛。
克尔德冷笑一声,退到场边站好,顺便挑衅地看了猎人一眼。
怎么样,要是光明正大地和我比,不见得就会输你!
但猎人的眼神却十分平静,仿佛刚刚那场胜负完全与他无关。
「犯……犯规!」场边突然有人喊了起来,「他带武器!」
克尔德望过去,看到那个因为输了钱而不断跳脚的客人,他冷笑地抬起自己的马靴,上头的马刺还滴着血。
「这叫马靴,不叫武器。不要告诉我,你这两样东西都分不清楚。」
克尔德说完后将脚放回地上,然后慢慢扫视周围,每个被他眼神扫过的观众都忍不住心里一阵发颤,那疯狂又带着些邪气的眼
神让人惧怕。
突然观众群里传来纷纷耳语——
「是克尔德……」
「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头子!听说前几天沙漠边缘的一队商队遭人打劫,一个活口都没留,就是他干的好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也不安全了吗?」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
「难得有贵客来访,当然可以有特殊待遇!」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众人议论,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子走进场内,他赤裸着上身
,大块的胸肌上满是油亮汗渍,男子背着两把刀,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久仰,」男子「刷」的一声抽出两把刀握在手上,「阁下杀人如麻,想必工夫十分了得,和手无寸铁之人比武,实在胜之不
武。现在要不要情势换过来,让你试试看手上没武器的感觉?」
人群又开始鼓噪起来,在场边的大胡子裁判本来想出声,却被酒瓶偷袭,白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群众都喜欢看热闹,而群众的情绪聚集在一起,很快就能感染所有的人,即使是理智正常的人也很容易在群众中迷失自我,随
波逐流。
会聚集在场边的这些人都崇尚暴力,他们喜欢见到同类自相残杀、鲜血四溅的激烈画面,让体内深藏的兽性在观赏别人争斗的
时候得到满足,而且还能赌钱,两项诱人的娱乐结合在一起,何乐而不为?
克尔德倒是气定神闲,他看了那双刀客一眼,就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扬起一边嘴角露出冷笑,抬手对敌人招了招。
上吧!两招就把你解决掉!
男子虎吼一声,架起双刀便往他冲过来,克尔德低头闪过,同时一脚横扫踢出,双刀客一个站不稳差点跌倒,克尔德这时用手
撑起身体的重量,另外一只腿一扫踢走男子手上的一把刀。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速度快得连观众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吭,就怕自己漏看了任何一个精彩镜头。
才出手就失掉一把刀,男子又惊又气,单手舞着刀又冲了过来,但这次他有了准备,特别注意克尔德的脚,这家伙的脚劲和踢
腿的速度快得惊人,得小心避开才行。
「看刀!」
一刀砍下去之际,男子突然在刀柄上一按,在手上的刀子突然一分为二,原来那是两把极轻韧的刀子合在一起,是男子的秘密
武器,非到紧要关头不会使用。
克尔德没料到有这招,本能地举手想去挡,同时嘴里咒骂了声。
可恶,要是他手里有枪的话,何苦再受皮肉伤?
都是猎人那家伙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武器,不然的话……
「刷」的一声,鞭子声破空而来。
接着是刀落地的沉闷声响与男子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一直在旁观看的猎人出手了。
第七章
「不用你多事!」克尔德对猎人喊。
也不想想是谁害他不得不在这里拼命!
「刀子上有毒。」猎人一面说,一面眼光瞄向只拿着一把刀的男子,「小人行径,赢了也颜面无光。」
拿着刀的男子又窘又气,环顾四周,见到观众多对他投以不屑眼神,毕竟比武讲求光明正大,默许他带刀上场已经是破例,他
却还得寸进尺用上了喂过毒的刀,不只是小人,根本就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滚,这里不欢迎你。」猎人的声音不大,但却十分威严。
男子本来还想强辩,听见猎人的命令后,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灰头土脸地转身离开。
原本以为事情就该到此,没想到观众里突然有人对着猎人喊了一声,「那你和克尔德一决胜负吧!我押一比二十,赌你赢!」
此话一出,马上跟着有人附和,反正在雨季里,这一路上除了这儿也没什么别的地方能好好歇息顺便找点乐子,跟着大家起哄
喊赌,倒也不失为一种过瘾的娱乐方式。
原本想退回场边的猎人,听见这一比二十的赔率时突然停了停身子。
不管怎么算,和克尔德比一场都很划算。
他赢了,钱自然是他的;如果克尔德赢了,那家伙的钱当然也是落在他口袋里。
虽然抢人钱财不是什么好行为,不过抢强盗的钱他却一点也不心虚。
克尔德看见猎人又走回场内的时候,有些惊愕,但随即也明白他打什么主意。
他妈的,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只要能赚钱什么都愿意做吗?
这家伙未免也太没节操了吧!
猎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扔掉猎枪和鞭子,摆出架式准备开战。
吃过猎人好几次苦头的克尔德完全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敢再使出擅长的踢腿攻击,因为他知道猎人的动作总是比他更快!
还没正式开战,心理上就已经有了阴影,这样下去实在不妙。
但也不能这样一直按兵不动,况且按照场子规矩,只要有人挑战就必须接受,不然无法领到赌金。
克尔德咬咬牙,终于出手,依照惯例,贴身肉搏时他仍使出脚踢,只是这次一脚踢出只是探虚实,并没有踢实,在中途他就趁
势转过身子然后蹲下,以重力加速度往前滑向猎人,打算攻对方下盘。
在他印象中,猎人的上身动作非常快,眼神也非常锐利,几乎能捉住他的任何举动然后加以还击,但猎人的下半身却总是不动
如山,非常稳固。
换句话说,如果能出其不意攻击猎人的下盘,让他措手不及,也许还有点胜算!
猎人果然对他这招有些促不及防,后退了一步却仍没躲过克尔德的攻势,马靴上锐利的马刺划破了他的牛仔裤,由上而下割伤
了一条很大的口子,鲜血马上涌了出来。
群众见了血叫嚣得更兴奋,赔率甚至已经叫到一比三十五了。
见到自己出招成功,克尔德转身跳起,对着猎人露出森白的牙,得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样,这种输家的滋味你终于也尝到了吧!
猎人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伤,似乎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然后他抬起眼,对克尔德招招手,示意他继续。
被对方这样不在意地使唤来使唤去,克尔德怒气顿生,眼里也猛地出现杀机。
不管自己怎么做,都似乎无法让猎人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挫败。
他更讨厌被别人支配!唯有相信自己、完全靠自己,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克尔德低吼一声,揉身又上,但在中途却突然弯腰拾起猎人扔在地上的鞭子,「刷」的一声,鞭子破空声响起的同时他人也已
经来到猎人面前,鞭子卷住了猎人向来总是能事先制敌的手臂与手腕。
克尔德耍鞭卷鞭的力道相当重,猎人的手臂被整个扯了过去,似乎再用点力就能将男人强壮的手臂完全扯断!
自己两次出招都成功,憋闷了许久的克尔德得意得很,甚至转身接受群众的欢呼——尽管群众中也有些嘘声,认为他使用了鞭
子就等于用了武器,一样不合规定。
但现在众人情绪正高昂,根本不管比赛有没有符合规定。
而关于强盗头子克尔德与赏金猎人对决的消息也渐渐传了出去,许多帐篷外的人也闻名而来,帐篷一下子挤得水泄不通,所有
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场内的两个人身上。
即使脚上受了点伤、手臂也被鞭子缠住而无法动弹,但猎人的脸色却丝毫不见惊慌,平静得让克尔德想一拳揍向那张英俊、下
巴带着点胡渣的男人。
而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克尔德一手握着鞭子,另一手握成拳狠狠揍向猎人的脸庞,但他太急于进攻却曝露了自身弱点,猎人脸微微一让便躲开他的拳
头,同时猎人另外一只能自由活动的手闷不吭声地重重击在克尔德的腹部上。
这拳力道不小,克尔德一阵反胃,觉得刚刚吃过的东西似乎要吐出来,情急之下他想到的只有:老子饿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
吃了点东西,死都不要吐出来!
就这么一犹豫,又是一拳补上,击在同样部位,克尔德只得松手放开鞭子,狼狈地退了开来,双手捂住腹部,脸色痛苦。
王八蛋,居然攻击他这里……摆明了是知道他刚吃饱……呜,好想吐。
猎人举起拳头还要再挥下去,尽管知道这样很丢脸,但克尔德还是连忙举起一只手投降:「我认输!」
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吐出来,可是比当众认输还要丢脸!
权衡之下他当然选择先认输再说!
虽然很丢脸,不过现在先保住肚子里那些珍贵的食物要紧,不然他哪来的力气逃跑?!
看见克尔德这么干脆就认输,赌输的观众不服气地喊叫起来,有的连手上的食物都气得丢进场子里,之前被酒瓶敲昏的大胡子
裁判这时醒了过来,赶紧上前维持秩序。
猎人这时走上前,一把扶起克尔德便要离开,一点都不留恋群众的欢呼。
「赢得的赌金先帮我付掉刚刚的晚餐钱和酒钱,剩下的送到我房里。」猎人临走前对大胡子裁判这么说。
好想吐。
克尔德抱着肚子,靠在床头上,努力忍住不要把肚子里的食物吐出来。
把他整得这么惨的家伙此时正坐在房间角落的桌子前,面前放着一个麻布袋,里头满是刚刚赢来的赌金。
克尔德看着猎人专心数着那些钞票,心里十分不屑。
「你要那么多钱到底想做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实现梦想。」
「什么梦想那么花钱?」克尔德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猎人迟疑着,要不要说出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多伟大的梦想,只是需要很多钱才能完成而已。
一旦完成了那个梦想,他也许就不会再当赏金猎人了吧?
「我的梦想……」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克尔德已经皱着眉头,闭眼睡着了。
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也许是他根本就不想听。
猎人又转回头,继续数着钞票,想着再加上用克尔德领取的政府赏金,应该就差不多了。
希望他们还能等他久一些。
通常雨季在绿洲留宿过夜的人,都是趁着黎明大雨暂停时启程,但猎人却在半夜三更就带着克尔德和赢得的赌金,低调地离开
。
克尔德仍反胃得很严重,猎人也就没有绑着他,还带了些棉被铺在马车厢里,让他至少能躺得舒服些。
但马车颠簸实在太厉害,才出发没多久,克尔德就探出头来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得一干二净,暂时虚弱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
猎人反省着,自己那两拳也许是下手重了些。
但这样似乎也好,这家伙没力气逃脱或找机会杀人,一路上可以平静一些,他也能安心赶路。
再过两天就能到达沙漠边缘,那儿便有内地政府的驻军,只要把克尔德交给驻军,等上几天上报,就能领到赏金了。
到那时候……猎人回头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马车厢,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
一路上这家伙是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但是他们曾发生过那种关系,真要他把克尔德就这样丢给内地政府军队,不管他的生死
,似乎有些困难。
总觉得这家伙很容易惹事,还是随身带着比较安心,对大家也都安全。
但他真的要就这样带上一个通缉犯一辈子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而克尔德更是会第一个跳起来大声反对。
不过想到就要和这脾气坏、个性倔的强盗头子分道扬镳,为何心里会有种淡淡的不舍?
尽管只有短短几天,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一个人相处这么久了。
身为赏金猎人,没有人会愿意亲近他,因为随时可能会成为敌人的目标。所以他总是孤单一人,被他捉到的通缉犯,多半都是
怕他怕得要死,鲜少有人像克尔德这样拼命和他唱反调,还总是找机会想杀他。
当然,如果他和克尔德立场对调,他一定也会想杀了未经自己同意便侵犯自己身体的人。
但是他并不后悔这么做过。
克尔德之于他,不管是个性、容貌或是身体,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性吸引力,也是到这个时候,猎人才知道自己喜欢征服男人
的欲望,大于对女人的基本生理需求。
都是因为克尔德,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光是想着他昨夜在比武场内的模样,猎人便觉得一股名为征服的欲望从小腹间涌上,想把他推倒、压在身下,看着那张英俊的
脸庞因为拼命忍受快感而露出的痛苦神情,还有他死命咬住下唇的忍耐模样……
雨滴沿着猎人的牛仔帽檐不断滴落,却浇不熄男人体内开始蠢蠢欲动的欲望。这几天猎人没有碰克尔德的身体,只是不想趁人
之危,那家伙饿得连跑都跑不太动,这时候上他也不会有多少反抗。
但猎人要的,是猎物被捉时的反抗与挣扎,甚至反咬一口,这才能激起他更强烈的欲望,让他更兴奋。